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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帝王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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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欧夫人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遗憾,“那你这次出去,就没遇上什么人?”
“我……”本想趁此机会求母亲答应她与轩辕靖的事,谁知,临了却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她一副小女儿情态,欧夫人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复又笑道:“看来是有的。不然,你怎会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拉了女儿的手,继续道,“是哪家的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人怎么样?你怎么也不把人带回来?”
“娘,”咬着唇,在心底想了想说辞,“我可不可以不用招赘啊?”
女儿的话如同冰雪,将欧夫人先前的热切态度融去些许:“是他们家不肯?”
点点头,低声道:“他们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做入赘女婿的。”
欧夫人轻叹口气道:“我听你说话似有保留。他们家该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吧?”
雅鱼踟蹰许久,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却听母亲道:“我前些日子还跟你爹商量,你这孩子心性太高,恐怕寻常人入不了你的眼;入得了你眼的,怕又不肯做这让人笑话的入赘女婿。既是高门大户,若肯三媒六聘娶你为妻,要放你出嫁也不是不可。可是,孩子,娘怕你嫁进那种人家,会受委屈。”
“娘,”撒娇似的抱住母亲,脸颊在她肩膀上小猫一样蹭来蹭去,“不会的。他待我很好,不会让我委屈的。不过,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说?”
“你怕你爹责怪你?”见女儿嘟着嘴点头,欧夫人轻笑道,“不会的。你爹也想通了,他不会再逼你了……”
“爹那么固执,怎会想通?”雅鱼不信任的回望母亲。
“在说谁固执?”欧明山偏在此时迈进屋子,听到女儿说“固执”二字,故意发问。
雅鱼吐吐舌头,赶紧拍老爹马屁:“不是。我说爹一向英明,偶尔固执。”
捻着胡须摇摇头,问道:“刚才跟你娘聊什么,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停了?”
雅鱼恳求的目光落到母亲身上,能不能说动她这固执的父亲,就全靠母亲了。
欧夫人安抚地握住女儿的手,对着丈夫微笑道:“刚刚正和雅鱼谈起她此次下山的收获。她呀,的确是遇上了心仪之人,不过,对方乃是高门大户之家,恐怕无法答应入赘……”
“他怎么跟你说的?”转头看向女儿,脸上倒没有一丝愠怒。
雅鱼先望了眼母亲,在母亲目光的鼓励下,方道:“他说,他回家说服他父亲答应明媒正娶我为妻,我回家说服你们放我出嫁。”
“看来对方也是很认真的。老爷,何必拘泥过去的承诺……”欧夫人开始为女儿说情。
“他叫什么,家里又是怎样的高门大户?”欧明山坐了下来,话语依然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女儿的不守承诺而生气。
见父亲并没有如想象中大发雷霆,雅鱼也放松许多,忙道:“他叫轩辕靖,是胶东王的次子,被朝廷封做长乐侯。”
“胶东王!”欧明山的脸上无法继续保持平静,满脸惊讶。
欧夫人也没想到对方竟是王侯之家,也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夫妻俩对望一眼,欧夫人脸上的惊异之色转变成担忧。
“怎么了,吓着你们了?”雅鱼不明所以的看着父母。说起来,她还从没见父母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不行!”欧明山沉着脸,断然拒绝。
雅鱼慌忙转头看向母亲,却见母亲满脸忧虑的对着自己摇头。
“为什么?”雅鱼急道,“娘,你刚刚还跟我说会帮我劝爹的。”
欧夫人依然摇头。
“别的人家都好说,”欧明山道,“就是胶东王家不行。”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天家的人居心叵测,为父信不过他们。”
“你连人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他居心叵测了……”
“雅鱼!”欧夫人出声阻止女儿,不知是太急还是太气,刚唤了声女儿,便大咳不止。
“娘。”雅鱼忙扶住母亲,并乖觉的伸手为其抚背;欧明山也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妻子。
“娘,您慢点。”看着母亲喝水,担心她喝得太快会呛住,雅鱼忍不住出声叮咛。
一杯水下肚,这才缓过来,但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欧夫人方才拉着女儿道:“雅鱼,就算娘求你了,你就听你爹的,不要再跟他来往。”
“娘……”本想继续反驳,可是看母亲咳得越发苍白的脸,那些反驳的话出口就变成别的语句,“娘,你好好休息。别再操心了,女儿的事以后再说。”
知道一时半会也难以劝服雅鱼,不由叹口气道:“雅鱼,你要相信爹娘不会害你。”
母亲的话将雅鱼已沉入心底的话语炸了出来:“可万事都有理由。你们这样无缘无故的反对……”
“什么无缘无故,”欧明山打断她道,“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不是你答应这个条件,为父又怎会破了家规将铸剑技法教授于你!”
“可是刚刚,你们明明……”
“行了,”眼看父女俩又得吵起来,欧夫人提高音量,声音却透着虚弱,“雅鱼,你先出去。”
“是。对不起,娘。爹,女儿先退下了。”因为心疼母亲,雅鱼即使满肚子的委屈、不甘,也只能硬憋着,不得吐出。
出了房门,立刻去寻巫鹰,转完整个庄子,才在后院找到正在花间悠闲品茗的巫鹰。
“我娘到底怎么样?”径直坐到他对首,急急问道。
巫鹰放下茶碗,一字一句道:“油、尽、灯、枯。”
他的话仿若炸雷,将雅鱼钉在凳上,脑子空了一空,许久后才有了反应:“你、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当着欧夫人的面总不好直说。”巫鹰语调平缓,“前辈送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前辈说过。令堂乃是多年忧思过度、郁结成疾,加之这些年过于劳累,又不注意调理休息,如今已是耗尽心力,回天乏术。”
“可是、我娘就是身子弱了些,脸色苍白了点……”雅鱼极力想要证明他诊断错误。
“身子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白,可不就是即将枯竭了吗。”用茶盖拂去面上的茶末,继续道,“我方才开了些调理的药,先试试。如果效用不大,再换一副试试。不过,现在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遭逢巨变(1)

晓莲一进门便看见雅鱼失魂落魄的望着窗外发呆,一时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粗声粗气道:“知道我是谁吗?”
“别闹了,晓莲。”雅鱼拉下她的手,有气无力道。
“怎么了小姐,你走了这么久才回来,怎么回来就不高兴?”晓莲语带不满。
转身坐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满一盅水,忽然想到什么,转回头问道:“我出门这段时间,娘是不是比之前还容易病倒?”
听她这么一问,晓莲总算知道她在忧心什么,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担心的神色:“是呀。这几个月,夫人总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烧,身子越来越差。所以呀,大家都盼着小姐赶紧带个姑爷回来,说不定,夫人一高兴,就一下子好了。”
“问你一句话,你又扯哪儿去了。”雅鱼斜睨了她一眼。
“本来嘛。”晓莲犟嘴道。顿了顿,接着道,“对了,小姐。跟你说件事。”
“嗯。”雅鱼随口应了一声。
“你走了没多久,呃,大概一、两个月前,来了个人,我听阿福说,好像是什么王府的人,和老爷关在屋子里谈了很久,后来,他走了之后,老爷满脸不高兴……”
“那又怎么样,爹常常对那些来求剑的人表示出不高兴的。”雅鱼喝着水道。
“你听我说完嘛。”晓莲对她打断自己的话表现出不满,“我进去上茶的时候,看见那个人带了块腰牌,上边写着什么王,什么王我也没看清楚。他走了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月,又来了一个人,自称是胶东王太子……”
“胶东!”雅鱼闻言一惊,她不知道自己不在家时,轩辕靖的兄长竟来过家里,或许这就是爹娘不肯答应她出嫁的原因。于是赶忙问道,“他来做什么?”
晓莲摇着头道:“不知道。有人来求剑,老爷从来不许我们在里头的。不过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和那个王太子吵了起来,吵得可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老爷这么跟人吵过。”
“那他们吵什么,你听到了吗?”
“隔得远,听不清楚。”晓莲还是摇头,“我猜,先前来那个带着腰牌的人可能就是胶东王派来试探老爷的,也不知道跟老爷说了什么;后来,王太子就亲自登门了,然后,两个人因为说不到一块,就吵起来了。”
“说这么一大通话,结果什么都不知道。听你说话能把人急死。”雅鱼起身往外走去。
“小姐你干什么去?”
“去找我爹。”撂下话,人已走远。
因着心里的急切,雅鱼直接一脚跨进母亲房里,发现母亲正坐在床边拿着手绢擦拭泪水,父亲正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她,温情脉脉的场景看得雅鱼竟忘了回避,反而杵在原地发起愣来。不知将来和轩辕靖能不能像父母亲这般恩爱不变?
“雅鱼。”发现女儿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欧夫人忙擦干眼泪,“怎么站在那里,进来呀。”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雅鱼傻傻的问。
“有话进来说,杵在那儿干什么?”欧明山道。
“爹,我有话要问你。”
扭头看了看女儿,问道:“你是不是听了些什么?”
雅鱼点头道:“所以,更要问个清楚。”
“出去说。让你母亲好好休息。”正欲抬步离开,却被妻子一把拉住。
欧夫人望着丈夫的双眼,语带恳求:“老爷,好好跟雅鱼说,你们俩可千万别再吵了。”
安慰地轻拍妻子的手,柔声道:“放心吧。”
遂带了女儿走向屋外。
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关好书房的门,欧明山坐到书桌前,道:“说吧,想问什么?”
“胶东王太子来过?”雅鱼开门见山道。
“是。”想了想,此事若不说清楚,女儿绝不会就此作罢,“他想要我们欧家的铸剑技法。”
“他堂堂一国太子,要这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欧家祖训,家学绝不可外传。所以,无论他是威逼还是利诱,我都没有答应。结果,王太子不高兴,和我吵了起来。”
“可是,他来这里的时候,轩辕靖并不知晓。何况,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漏过半个字,轩辕靖绝不会知道我是您的女儿。”
难怪父亲非说轩辕靖是居心叵测,但是,雅鱼仍然不能相信,她与轩辕靖之间的一切是他的别有用心。
“就算他当时不知道,一旦他来提亲,就会知道吧。他的兄长,那样志在必得,若是让他发现自己的弟弟要娶的女子就是我的女儿,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你认为你还能过得安生吗?”
父亲的话犹如棒喝,将雅鱼所有的辩解全都打了回去。
临近傍晚,正是客栈人来人往,最为繁忙的时刻。
不去理会身边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的人潮,雅鱼化悲愤为食量,狼吞虎咽的将桌上的菜扫了个精光。一旁的巫鹰对她风卷残云似的吃相视而不见,只淡然的喝着小酒。直到她极不淑女的打个饱嗝,才淡淡道:“可以走了吗?”
早上下山为欧夫人采买需要更换的药材,雅鱼自告奋勇要跟他一起来,结果,药材买到手,她却到处闲逛至今,完全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
“不想回去。”雅鱼撇过头,断然道。
巫鹰原就不是多嘴的人,并不会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追问,只缓声道:“那你还想去哪里?”
这座小镇,拢共就这么一条街,不知道她还能往哪儿逛。
沉默许久,不知该如何作答。雅鱼低了头,道:“不知道,就是不想回家。”
回去就会忍不住去想轩辕靖是否真的从一开始就骗了她,会去想,他的兄长与她的父亲如此水火不容,她与轩辕靖又该何去何从?就此放手,到底是心有不甘;可要冲破重重阻力,又谈何容易。万一,他的兄长提出以欧家独门技法作为陪嫁,她和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若不同意,只怕胶东王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忍不住低声叹气,好烦啦。
“不愿回去,就在此住下吧。我将药送回你家,会带话给前辈,说你不愿回家。”放下酒盅,巫鹰拿起桌上的药,起身欲走,却被雅鱼扯住衣袖。回头道,“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前辈吗?”
雅鱼摇了摇头,抬头望向他:“不是。我还是回去吧。这样,算什么。”
若真的留宿客栈,这算是向爹娘抗议吗?可是这事实在怪不了爹娘,再说,她若真这么做了,只怕母亲也会更加担心。母亲已经为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她怎么忍心让母亲更加伤心难过。
默默的与她并肩走出客栈,刚走没多远,从身旁疾驰过一队人马,当先一骑身着淡青衣衫,雅鱼脑中电光闪过,立刻回身高呼:“严渊!”
听到雅鱼口中呼出的名字,巫鹰下意识的转身装作看旁边卖小吃的摊子,避过下马朝他们走来的严渊。
巫鹰的行为让雅鱼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现在是被通缉的要犯,严渊是胶东王府的人,巫鹰见了他,自然是得避上一避。
“雅鱼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严渊的脸上有着惊诧。
“我家住这里呀。你怎么会在这儿?是阿靖让你来的?”
“不,”严渊摆手道,“我来此办些私事,侯爷并不知晓。”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问道,“雅鱼姑娘,你住在……”
“哦,我就住在……”正欲指向自家所在的方向,眼光一转,突然瞧见不远处正在马上等着严渊的人中,有一人手里正握着西泠剑,心里咯噔一跳,有不详的预感在脑中盘旋,本欲追问他从何处得来的西泠剑,心思一转,随手指了旁边的民房,道:“我就住这儿。”
“是吗。”随着她的指引,看向那所民宅,严渊脸上却沉重依旧,“侯爷很想念您,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回去见侯爷吧。”
“不了,我还要回去见我爹娘。先走了,你们慢走,不送。”雅鱼转身向自己所指的民宅走去,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知道严渊一直在身后瞧着自己,拼命忍住泪,装作回家的样子,快步向那所房子行去。
她不知道,身后的严渊正快步跟上自己,欲用手刀将自己敲晕,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正中严渊手心,严渊吃了痛,收回手,四下张望,却并不见有可疑之人。再回头时,发现雅鱼已进了那所房子,“吱呀”关上的大门,将他们彻底隔开。
这座小镇不大,街坊邻居,她几乎都认识,所以敲门而入,并未受到阻拦。
严渊想了想,转身跳上马,招呼同伴一起离去。
听到马蹄声远去,一直靠在门上不停落泪的雅鱼方对秦家的门房道了声谢,对自己的行为也不加解释,急忙拉开门,朝家的方向奔去,却被人一把拽住,转头见是巫鹰,雅鱼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我要回家!别拦着我!我要回去看我爹娘!”
巫鹰松了手,由着她疾步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遭逢巨变(2)

等到雅鱼一路跌跌撞撞狂奔到家时,天已黑尽。以往这个时候,隔着老远就可以看到欧家的通明灯火。然而今天,欧家却是漆黑一片,往日里庄子上虽也安静,但绝不是今日这般静默得诡秘,让人心惧。
天上的明月,洒下一片刺目的白。就着月光,雅鱼看到不远处的欧家大门,突然失去了走近的勇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幸被身后跟来的巫鹰扶住。
眼泪不停的滚落,她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机械地随着巫鹰的搀扶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双眼直直盯着静谧得可怕的欧家庄。她的家,昔日里充满温暖灯火、欢声笑语的家,此刻如同阴曹地府般,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等天亮再进去吧。”巫鹰扭头看了眼欧家庄,语调依然平缓。
她恍若未闻,双眼仍钉在那座已全无生气可言的宅子上。
巫鹰忽然想到另一个人,提起当日的经历,也和雅鱼一样,双眼发直,充满仇恨。忍不住轻叹口气,抬手覆住她的双眼:“别看了。等天亮,叫镇上的人来帮忙……”
她浑身发颤,拉下他的手,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换做坚决,起身朝欧家大门走去。
欧家的大门大大敞开,阴冷的夜风从大门呼啸而出,雅鱼步上台阶,一眼望见门内庭院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尸体,满院的红,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刺目。
她浑身战栗得越发厉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要散去,巫鹰的声音再次响起:“拿着这个。”接着,他将自屋檐取下的灯笼递给她。
既然劝不走她,就只能顺着她。
紧紧握住灯笼,穿过前院、狼藉的前厅、随处可见的尸首,微弱的灯火照出他们脸上的不甘,有的甚至双眼圆睁,似在死前恶毒诅咒凶手;行至书房,书房内同样是狼藉一片,却并未见到父亲,转身寻至父母的卧房,远远看见最为熟悉的身影躺在房门外,还保持着爬向卧房的姿势……
她的勇气就此消散,跌坐在地,浑身失了力气,想重新站起,走过去仔细确认,却连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眼泪如同溃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她却哭不出声来,只能呆望着那道身影不停摇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巫鹰上前接过灯笼,走到具那尸身前,将尸体翻了过来,雅鱼想叫他住手,想闭上双眼,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她愣愣的看着巫鹰提着灯笼仔细观察那具尸身,然后朝着她摇头,紧接着,他提着灯笼进了卧房;须臾后,巫鹰走了出来,立在房门处,依然对着她摇头。
有什么在她胸腔里碎裂了,她的呼吸窒住,整个人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
细雨连绵,雨丝自瓦当滴落,一滴一滴,以飞蛾扑火的决绝方式毅然地落入青石板的怀抱。
铭幽百无聊赖的立在廊下逗弄挂在游廊上的鹦鹉,间或瞟上一眼周遭为他的婚事忙进忙出的下人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考虑到临淄王府上并无能为他操持婚礼的合适人选,皇上特别恩准他在别府成婚,婚事由端妃娘娘亲自操办,待成亲结束后再与新婚妻子一同返回临淄。因此,本该在绮罗出嫁后返回藩国的众王都留在京城,等着参加完他的婚礼再回封国。
自从端康受不住大刑死在天牢,铭渠也仅仅是被朝廷收回一半封地作为他用人不察的惩处后,端妃与铭幽之间的母子关系已然濒临破裂。说是由她操办婚事,实际上,也不过是将所需物品、宴请宾客的名单、操办的具体事项罗列成一张张的单子,由太监交给别府管家,由管家照着单子具体操作。而铭幽,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入宫请安,便再不曾与母亲有过接触。
逗着鹦鹉,不知怎的,竟想起绮罗。铭幽看了看漫天的雨丝,不由担心绮罗是否会在路上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想到妹妹,铭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从今往后,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也不知,她的夫婿会不会好好待她,他倾心所疼的妹妹,是否能在那些野蛮人中找到比自己还要疼爱她的人?
“王爷。”莫离走到他跟前,行礼道。
“恩。”铭幽依旧拿扇子逗着鹦鹉,头也没回,“什么事?”
“刚得到的消息,欧家已遭灭门。”
手上的动作有刹那停滞,继续逗着鹦鹉,淡漠道:“然后呢?”
半晌没听到莫离的回答,铭幽扭头看他:“欧雅鱼呢?”
“不知所踪。”
收回逗弄的手,笑容里透着不满,重复道:“不知所踪?那么扎眼的马车,他们都看不见?”
“他们并没有见过那辆马车。末将猜测,可能欧姑娘早就把那辆马车给处理掉了。”莫离偷瞄了眼铭幽,见他虽然不满却并未有暴怒的迹象,继续道,“他们倒是救出一个小丫头,身形年纪都与欧姑娘相仿,不过,后来才发现,那是欧姑娘的丫鬟,不是欧姑娘。等他们返回,欧家众人已然安葬,欧姑娘不知所踪。”
铭幽头疼的听完莫离的话,低头揉着眉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个救出来的小丫头怎么办?”莫离问道。
想了想,答道:“留下吧,也许将来有用。”
“是。末将这就去传话。”
正要离开,铭幽突然在身后发话:“如果换成是你,你要怎么做?”
“报仇。”莫离转回身,面对铭幽道,“第一件事自然是找仇家报仇。”
点点头,长出口气,铭幽道:“再找几个人去胶东。”顿了顿,追加道,“别又找一群饭桶。”
“是。”莫离答应着离开了游廊。
有一名小厮手捧拜帖与莫离错身而过,停在铭幽身前,恭敬道:“王爷,有位姓曹的姑娘前来拜见。”说着,恭敬的高举双手,奉上拜帖。
“姑娘?”铭幽疑惑地接过拜帖。
既是女儿家,怎会递上拜帖来见?这女子行事倒颇为古怪。
看着拜帖,铭幽暗自发笑。这算什么?拜帖上的落款乃是光禄勋中郎曹恪。来的这位曹姓女子大约是曹恪的妹子。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奉上一张署名为其兄的拜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曹恪也算是朝中年轻一辈中的红人。原因无他,曹家同样是世家,虽不是京城四大家之一,但好歹也是世代为官,在朝中也算有几分实力。可惜人丁不旺,到了曹恪这一辈,子孙大多夭折,只剩下曹恪与一个妹子。而这曹恪,自幼入宫做了太子的伴读,与太子关系甚好,可以说是太子的心腹密友,单凭这点,也没人敢小瞧他。
她的用意……铭幽展开扇子,轻轻摇晃,目光始终停留在拜帖上。片刻后,忍不住笑得开怀。呵,上次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没想到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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