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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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止对立。

师傅要自己留在他身边，收集他的信息。站在他身边是朋友的名号，做得却是敌人的重创。

难以接受的何止是，既定的、不可改变、不可挽回的宿命对立。而是一种悲哀，一种使命驱使、底限沦丧的悲哀。以天下苍生为名，用被给予的信任为筹码，用自己真切的情意做交换。

多么悲哀，神，看似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使命责任下，苦苦煎熬挣扎的一只蝼蚁。

何其虚假？

陌千筱痕浅浅地笑起来，三分悲哀，一分苍凉。

笑自己，从今以后，再踏出这间房，就要强打着不愿而又不得不愿的伪装；笑自己，在此之前，天真的以为简单的轻信，就是个笑话。

南宫乙雁，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出峪虚山？

这在现在看来，已然澄明。

如何还能信他所说，只是一时好心，一时兴起？

信，不信；真，或假；

也只不过是，我对你今后无真，你对我一直用谎罢了……






第13章　慕轩山庄之谜
“千陌公子！千陌公子快醒醒！”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惊醒清晨。陌千筱痕闻声，披衣开门，“怎么了？”

看清门外站着的慕轩山庄的小厮，陌千筱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却见小厮身后一道身影闪过。

是南宫乙雁！

陌千筱痕原准备叫住他，打声招呼，可他直接就走过去，目不斜视的，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边在叫门。他冷漠的模样，霎时间让陌千筱痕想起师傅所咐，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任他走出小院，

“千陌公子快去看看老夫人吧！”门边小厮的话惊醒了陌千筱痕，“老夫人她，断气了……”

陌千筱痕一惊，什么也顾不得，拔腿往门外跑。

与此同时，慕轩山庄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团黑气，从天而来，迅猛地袭进，神鬼不知。

“你找本尊是何事？”

黑气消散，那随黑气而至的尊者显现，他黑袍金剑，脸颊如玉，黑瞳如镜，左额上一块如火形状的红色图腾，热烈妖冶。

他负手站于房中，不怒自威，视线直射面前的一扇屏风。

“自然是好事……”房间里响起第二个人的声音，一男子径直从屏风后走出。他相貌堂堂，颇为俊朗，身上衣饰皆为上等锦缎，不正是慕轩山庄的庄主慕轩朗！

司空辕只看了一眼慕轩朗，没放在眼里。

司空辕的不屑与轻蔑，慕轩朗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当即笑笑开口，装作没看见。

“守灵那个家伙，终于死了。”

“喔？……她死了，确实是好事。但庄主也应该，先去拿到那两件东西，再来见本尊。现在两手空空地站在这儿，算什么好事？”

“尊上莫急，我既与尊上做了交易，那两件东西就迟早是尊上的。”

“那你是何意？怕我收了东西，不认账，杀了你？”司空辕轻蔑地一哼，“这点你大可放心，本尊做事从不背信弃诺。本尊会按交易条件满足你，不会杀你。”

“这是当然。尊上行事，我放心。”慕轩朗一脸的笑，“我不是不信任尊上才没带着那两件东西来见尊上。其实我也想现在就将它们交给尊上，早点完成交易，我也好早安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现在我还拿不到啊……”

“你什么意思？”司空辕只道他是在耍花招，言语间已带怒气，“刚刚是你在报喜，说守灵已死，现在又反口说拿不到？你当本尊是三岁孩童？那两样东西是你们慕轩家至宝，千百年来皆由你们慕轩家族守护之灵在守护。守灵在时，你拿不到还情有可原。现在你说她死了，你还拿不到是什么意思？”

“尊上勿怒，听我解释。”一旁的慕轩朗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我与尊上做交易，愿以家族守护千年的两件至宝，换取我此生所需。这个交易既然已经订下，我除了盼望能尽早完成外，自然不会萌生别的歪念。毕竟，我始终只是个凡人，而您却是魔界之尊，背弃了尊上，对我没有好处。所以，并不是我不想拿到那两件东西交给尊上，而是，别人让我拿不到……”

“哦……别人？守灵都死了，还能有哪个别人能阻止你拿到？”

“尊上请听我细说。”慕轩朗接着，就把慕轩晓蓉因落水被救，然后把救她的两位公子带回山庄的事说了。而其中的一位，偏巧会异术，一眼就瞧出老夫人不是病倒，而是邪气入体，竟然还要帮忙治疗。幸好他没有能救回来……

“原来是你妹妹带回的两位公子搅了局。本尊劝你，也该好好管管你妹妹，这么不省事。”

慕轩朗听司空辕这么说慕轩晓蓉，袒护之心立显，出言辩解，“这也不关蓉儿的事。蓉儿不知道我与尊上的交易，也不知道奶奶就是慕轩家守护千年的守灵，她甚至不知道慕轩家的至宝…，她更不知道她带回来的两个小子会坏了我的事！”

“也是，你怎么会怪你的妹妹，无论你妹妹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怪她。”司空辕如墨的眼尽染嘲弄。

“尊上！”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秘密被当面撕开，尽管是善于伪装、粉饰太平的慕轩朗也禁不住低吼。

他的模样犹如浸血的困兽，司空辕见之，眼底的轻蔑与不屑更深了几分，不过是为了个女人，还是自己亲妹妹的女人，就这么说不得……？还真是，没出息。

　“那小子说能救回奶奶，我怕他真能做到，动了杀心。当晚就乔装成黑衣人偷袭，想要除掉他。可惜，没成……”

“什么？”司空辕的神色肃了肃，追问道，“你用得什么杀他？”

“大刀。就是尊上施了三道魔咒的大刀。我砍了他三刀，都被他躲了。三刀过去，魔咒已无，成了把极其普通的刀，我就更不可能制得了他。见势不妙，我就从窗户翻出去，逃了。”

司空辕沉吟，能避得了自己施了魔咒、带了魔性的刀，这小子，看来真得不简单呢……未几，他回神，复问慕轩朗，“那你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没有，他能不能猜到谁是偷袭的人？”

“这点，尊上放心。我虽然没能杀了他，但他也不可能猜到是我。我从窗户跳出来后，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轻易就隐匿了，他根本没有追上。事后，他想查，也不可能查到我头上。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偷袭者会是个整天坐在轮椅上的人！”

慕轩朗自信满满，眼里泛着异光，“这点，还要谢尊上施咒助我伪装腿残，才能蒙混。事后，我特意问了他‘昨晚，休息得可好？’，他说‘挺好，睡得挺安稳’。明明有事，却说无事，很明显，他也不愿将事情闹大。”

司空辕点头，说，“你也不用谢本尊施咒。毕竟本尊的原意，只不过是为了让你以受伤混淆守灵视线，骗其松懈，方便取得那两件东西罢了。”

“是。”慕轩朗也未在这点上多纠缠，扯回正题，“如此，就因那横空出现的小子，我才担心，即使奶奶已死，我也拿不到慕轩家族守护千年的两件至宝。”

听他这样说，这小子确实厉害，能避本尊施咒的刀，只怕来头不小。没准儿，他也是冲着慕轩山庄里的两件至宝来的……

“所以，我想请尊上出面，夺得至宝！”

司空辕的注意力转回到诡诈的慕轩朗身上，打量其神态，揣摩事情真假以及自己出手的必要性，终于，他问，“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千陌。”

“千陌？”司空辕依着名儿想了想，六界之中有哪个厉害角色叫千陌？好像没有吧。

千陌？……

千陌……

如此，就让本尊来会会你吧！







第14章　百密终难逃一疏
谁也没有想到，老夫人在今早突然离世。

消息传出时，慕轩晓蓉刚起床正在洗漱，她一向与奶奶亲厚，听到这噩耗，当场吓得眼泪“啪啪”地往外冒，也顾不得仪容装束，夺门而出，直接飞奔赶至奶奶园中。

一时，莫大的哀痛悲伤笼罩整个慕轩山庄。

“奶奶！”慕轩晓蓉赶至，扑在老夫人床边，大声嘶喊着。她用力摇晃着床上的人，企望她能有所回应，有所动作，企望她能睁开眼，再看看自己，再给自己一个笑，一个微弱却饱含疼爱的笑，一如以往。

可却得不到想象中的回复，她的身体已近冰凉，任由旁人摇晃。

现实残酷的认知让慕轩晓蓉倍感绝望，她彻底哭倒在床边。

南宫乙雁走近，未发一言，轻柔强势地将她扶起。

陌千筱痕赶进房门时正好撞上这一幕。房里服侍老夫人的丫鬟们早就红了眼，抽泣声此起彼伏，“嘤嘤呜呜”的哭声压抑得房里喘不过气。

真的……陌千筱痕一步步从门边走近，内心胀疼得难受，她第一次想救的一个人，终究还是，去了吗……

她生来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学术不精，以前在峪虚山里，每次学法练习时总是偷懒蒙混过关。她悟性好，所以每次在师傅教过后总是最快上手的那一个，但也是最懒散的那一个，最快上手却不爱勤加练习，掌握的娴熟度也是马马虎虎，经不得细琢。所以，今天想救个凡人这么简单的事，也没能做到……

陌千筱痕有些埋怨自己，若给你希望的不是我，是师傅就好了。噢，不。师傅总说世间纷扰，悲欢离合，皆为因果。即使是师傅在，他也不会插手这红尘生死，只会说是天定的轮回吧……

陌千筱痕看着床上已去的老夫人，神情哀怨，愁肠百转。

慕轩晓蓉沉浸在自己悲痛中，哭得忘乎所以，无暇理会陌千筱痕。而一旁的南宫乙雁，表情漠然，自始自终也没瞧过陌千筱痕一眼，仿佛这里压根没有她。

“千陌公子还请出来一下，我想再详问一下。奶奶昨天不还好好得吗，怎么今天就去了呢……”慕轩朗推着轮椅进门，直接对陌千筱痕说道。

他来时已与魔尊说定，只需将这不好解决的千陌引出来，交给魔尊对付。至于剩下的人，他完全可以一力控制。只要千陌出去了，他就派人包围这里。到时屋里屋外都是慕轩山庄的人，南宫乙雁孤零零的，又没什么本事，就算是有所图谋，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陌千筱痕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应声点头，跟着走出房门。

屋内南宫乙雁站在原地，身形挺直，周围变化，眼皮都没为之动一下。

慕轩朗带着陌千筱痕东走西拐，弯弯绕绕，带出老远。正当她纳闷之际，慕轩朗终于停下来，只见他对着虚空拱手一礼，“人，我已带来。”

“来者就是千陌？”伴随冷据的一声，一团黑气直接砸下。陌千筱痕懵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容不得她过多思量。黑气目标明确地向自己袭来，她连忙跳闪躲避。

带路的慕轩朗冷笑一声，放心转身离开。

“故弄玄虚，躲躲藏藏！”陌千筱痕被这无礼黑气激出难得的脾性，她本就心情低落，这下更是全部引燃。她跳至廊外一块大青石上，已是出其愤怒，“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你敢不敢出来，堂堂正正地打？”

偷袭？司空辕冷哼一声，刚才他只不过是试试他实力，先出声后出击，如何算得上偷袭？

“本尊不屑偷袭。”

只有轻飘飘、不欲与人辩的一句，又一团黑气凭空出现膨散。

黑气消散，陌千筱痕终于得以看清偷袭者真容。脸颊如玉，黑瞳如镜，左额上的红色图腾如火一般，热烈妖冶。

…魔尊司空辕？！

陌千筱痕瞳孔缩了缩，认清站在黑雾中的魔尊。她曾在百花谷见过他，颇有印象。但是，他怎么也在这儿？还袭击我？

司空辕冷眼打量着陌千筱痕，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但细细看来，却毫无印象，再看看，是根本没有印象。于是片刻，他开口，“你就是千陌？”

刚从遇上魔尊的震惊里恢复，陌千筱痕就听到他此问，瞬间明白是因自己身着男装，所以未被认出，也懒得多说将错就错开口应下，“是。”

如此，甚好。司空辕懒得再废话，直接驱动金剑，击向陌千筱痕，剑风凌厉狂邪，似乎不欲多作纠缠，一招制之。

陌千筱痕吓得不轻，开什么玩笑？你出招前就不能先打声招呼？魔尊的剑是随随便便就能接的？

然而剑势狂妄，已破空袭来。

完了。陌千筱痕欲哭无泪，就算是拼尽全力，自己这身半生不熟的术法对上魔界之尊，那也不是鸡蛋打石头——找死吗？

天，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陌千筱痕有生第二次深深痛恨自己学术不精。

金剑破空而至，停至鼻尖。

没响动？陌千筱痕悄悄睁眼，满腹奇异。

只见他如墨般沉沉的瞳孔里布满狐疑，正盯着自己，神色怪异。

看这一眼，陌千筱痕心情更怪异。

这又是闹哪出？找抽也不能给个痛快点的？

剑尖突转，从她鼻尖移向上方，陌千筱痕还未能反应，三千青丝滑落，披散肩头。

司空辕邪邪一笑，声音冰冷地说道，“果然是你陌千筱痕。”

陌千筱痕一愣，正欲说话。司空辕却将黑袍一扬，肆意一卷，“陌千筱痕，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休想再逃！”

黑袍起落，司空辕腾空而去。再看那先前的打斗处，此时哪还有半分残影？清风拂过，树影婆娑，青石卧在廊外，分外静谧。

再说那折回的慕轩朗。

将千陌交给魔尊处理，他十分放心，此番折回，已觉胜券在握。归园心切，他索性舍弃了轮椅，起身大跨步往回走。

本来这腿伤就是为了骗过奶奶，在魔尊施法下伪装而成的。现在，奶奶已死，千陌那唯一可能坏事的小子也已经被控制住，自己哪里还需要再继续装残？

慕轩家族守护千年的两件至宝现在一定能拿到手！

用两件至宝换取今生所需。我与魔尊间的交易即将完成，一切，就要结束了！

一路回园，情绪亢奋，势在必得的慕轩朗得意地踏进房门。

然而，

他没想到的是，进门瞬间，一双利手出其不意扼住其喉，断其退路，满身热血瞬间降至冰冷，心沉深渊。






第15章　螳螂蝉前黄雀后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身后的门、支起的窗“嘭”地关上，光线陡然隔绝，室内蓦然黑暗。持续已久的抽泣声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戛然而止，屋里的人瑟瑟的，开始因看不见而害怕。

突然的变故让慕轩晓蓉忘记再哭，她抬起婆娑的泪眼，忐忑地找寻出路，双耳灵敏地探着四周，空气中是无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还有轻且重的敲响！柔软人体瘫倒在地的敦实敲响！

一时，黑暗凝重，仿佛掐得出水滴，一触即发。

同样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还有慕轩朗，脖子上那明显的力道还狠狠地扼住自己命脉，随时都有加大劲道扭断颈脖，了结自己的可能。他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正拽在谁手上，他大气不敢出，仿佛是正等待宣判的囚徒。

光！他需要光！他需要光来看清是哪个胆大包天不怕死的，敢这样扼着自己喉咙！

光！她需要光！她需要光来看清是哪个装神弄鬼不懂事的，敢这样制造黑暗恐怖！

静谧而诡异，千呼万唤焦急祈盼，终于有光如愿亮起。

　“啊”

石破天惊的一吼，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什么？她企望没有光，她什么也没看见！

　房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丫鬟们的身体；房里站着自己哥哥，双腿完好站着的哥哥，一双手扼在他脖子上正微微可见颤抖的哥哥；房里那双手的主人，正站在哥哥对面，一双眼迸满恨意与歹毒，如蛇一般，怨气满身。

那是她奶奶！那个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机，已经断气的奶奶！

现在她完好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扼着哥哥的脖子，她要杀了他！奶奶要杀了哥哥！

慕轩晓蓉双手不可置信地抱住头，惊恐地蜷缩在角落。她诺诺发抖地看着房里对峙着的哥哥与奶奶，只觉得哥哥不是自己看到的模样，而奶奶也不像平时和蔼温善的奶奶！

慕轩晓蓉看着南宫乙雁举着燃亮的生火棒，神态自若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将房里的蜡烛一一点亮。他肆意地举动，仿佛丝毫不受现下惊扰。

慕轩晓蓉狠命地敲打自己脑袋，祈求这只是她无聊的幻象，她要把自己敲醒。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

同样难以相信、情绪难控的，还有慕轩朗。是哪里在出错？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怎么会诈了尸？

　“我没有死。”仿佛是为解开他的疑惑，老夫人缓缓地开了口，“多可惜，你是这么的想我死。”

慕轩晓蓉眼里盛满不可思议，奶奶，奶奶这是在说什么？

慕轩朗心如坠无底深渊，原来她都知道。这样残酷的认知，反倒让他霎时冷静，只想知道一件事。他自诩天衣无缝，怎么会被看穿？

他阴气恻恻地开口，不似以往庄主气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进门的时候。”

慕轩朗闻言，瞳孔一紧，听到她继续不冷不热地说，“我一直没有想通是谁在背后算计。我把所有人都想过一遍，可惜全都被排除。直到刚才，直到刚才你进门时，双腿居然完好。我才知道，原来是你。”

慕轩朗心如再刺一刀，鲜血直往外淙淙地冒。自己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了这么久，眼看得胜在望，居然错在了这最后一步？

　“你是故意装死。”慕轩朗瞪着老夫人，双眼充血，咬牙切齿地道出这个不争的事实。

　“说得对，我是装死。你想我死，我就如你所愿地死，以此来揪出害我的人。如果我不这样将计就计，如何识得清你这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

这短短几句对话传递出来的信息，将慕轩晓蓉彻彻底底地震惊了，她微张着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亲人们，哑口无言。

　“我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要害我的居然是你，要害我的居然是我的孙儿！”

　“我对你不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都成了慕轩山庄的庄主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要害奶奶？”

　“我还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慕轩朗几近偏执地嘶吼。他的唇已咬破，鲜血从他泛白的唇角往下低落，粘在胸前的衣上，触目惊心得红。

老夫人轻轻一应，“噢。你想要它们。你是想要它们才想要你奶奶的命。”

轻言细语后的爆发，老夫人同样吼道，“那两件东西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慕轩家守护千年的东西，岂能让你所得？”接着，她又恢复平静，“你都成慕轩山庄的庄主了，要什么能没有？为何偏偏要这两样一无所用的东西？”

　“一无所用？”慕轩朗冷笑，“一无所用还要守护千年？你说我当了庄主，什么都是我的，但为什么偏偏这两件东西不是我的？”

　“什么都行，唯独它们不行！”老夫人语气强硬，“它们不可能属于你，它们不属于慕轩山庄。”

　“呵……”慕轩朗笑了，面容悲凉，“你刚才说，我都成庄主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告诉你，我不满足，一点也不。正因成了慕轩山庄的庄主，才造成了我最大的不满足！我曾对未来有很多憧憬幻想，有很多的目标，也无数次想过我要如何拼搏如何做才能得到。可是，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庄主，我没怎么努力，愿望就都实现了，有名有权也有钱，我得到了我原来想要的一切。你认为我应该为此感到满足？错了，我感到无聊，一切来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奋斗就有了一切，瞬间满足后，一切努力对我来说都失去了意义。我真的很无聊，很空虚，我甚至不知道每天早上醒来应该如何把这一天打发。”

　“直到我再次有了所求。”慕轩朗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眼神看向角落里的慕轩晓蓉，“我一定要实现它！一定要实现！就算是不折手段、谋害人命，我也一定要实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了，名、钱、权，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她……”

　“混帐东西！”老夫人恶气难消，“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打慕轩家两件至宝的主意！”

　“为什么不能？”慕轩朗面露恶狠，“慕轩山庄里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那两件东西也是属于我的。”

　“它们不属于慕轩山庄，更不属于你，它们只属于天下人！”

好一个天下人……慕轩朗不屑地冷笑。

　“慕轩家族守护千年、不与外人道的两件至宝，不属于慕轩山庄。慕轩山庄只是代天下人保管，它们属于天下人！天地六界，一界一宝。每一界都有自己专属的、为这界提供源源不断能量、维持此界秩序的灵物。而在人界的，正是由慕轩一族千年守护的一对灵石。慕轩家三代选一守灵，代代相守，已经守护千年，为的就是黎民苍生，为的就是天下太平。竟未曾想到，慕轩一族到了你这一代，竟然出了你这样一心只谋私利的混账东西！”

　“少说得这么好听。你不也耍心机装死根本没让我拿到。”

　“守灵之职就是护好人间灵石。我以守灵之力自封气脉，注入邪气，再借千陌让你彻底相信我已死。如此，才能让你这混账显露原形。”老夫人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人界灵石守护千年，安安稳稳，就是因慕轩一族守灵的守灵之力，其余各界皆有忌惮，硬抢不得。要防的，只能是你这种吃里爬外，狼心狗肺的小人。若不是你在背后暗自伤我，我也不需要自封气脉，注入邪气，甚至装死来将计就计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