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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风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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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如何取舍呢?
——该迫哪一队是好?
正在此时,他忽然生起了一种奇物的感觉。
他霍然回首。
拔剑。
——剑自他腋下古琴抽出,已抵在迅疾贴近他身后那人的咽喉上!
幸他住手得快。
因为来人是一个女子。
他熟悉的女子。
——巧笑倩兮,桃花满脸:
龙舌兰。
“你真以为我这女神捕是白当的呀!”嫣然一笑,艳若桃李,”你能追踪人,我就不能追踪你啊!”
她根本就不怕他。
也不怕他的剑。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孙青霞却怕。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又美、又有点真本领:但又不要命的女人。
光是其中一样,都不可怕:
真正美的女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不算太少。
又美又有点真本领的女子,却是更少了:一般男人见着她们,都难免又爱慕又自卑。
爱慕,是少不免的,至少男人都贪图美色:但遇上又美又能干的女人,男人难免就生出自卑感来,也就是说,有许多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又浮现上来了:
他们宁可想出美丽而有才干的女子手淫自渎,也不敢光明正大、真心诚意的去追求她们。
其实,美丽而有才的女子多半是寂寞的,她们寂寞的原因,有一大半,还是因为男人只敢观望不敢看望,有色心无色胆的劣根性子所造成的。
至于又美、又有才、又不要命的女子,绝大多数的男人只怕都敬而远之了。
可是一个真正有美色、有才干、不要命的女人,她可以使你快乐,又可以帮你做事,又可以为你舍命,甚至大可以为你死——但却是男人有种的不多,多半把这种女人拒之于安全距离之外,有时,男人的私心还是远大于色心。
所以他们所要的女人大都是听话的、柔顺的、乖巧的、对他们没有威胁时生的。
也许、在他们心目中,这才是女人。
——可是,这是好女人吗?
这,他们就不管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男人。
四、本小姐
对孙青霞而言:总算龙舌兰还好。
——她只是美,也有才能,更下大要命,却不至于不要脸。
要是一个女子连面子都不要了,那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了。
幸好龙舌兰还是极要面子的女子——女人本来上来就是很要面子的,所以。她们就算嫁了个坏男人,也会尽量为那男人说好话,为的不只是保护她的男人,而是保住她们的面子。
何况,越美的女子,自尊心越强,就越要面子。
要面子,其实是件好事。——一旦连面子都不要了。就没有人性,也失去尊严了:沦落、堕落的女子,之所以变成了残花败柳,就是因为连面子都不要了才落到如此田地的。
——尽管,许多是环境造成的,量命运和他人摆布所致,但归根究底,性格仍是一切因果循环最大的催化剂。
光在性情上,龙舌兰至少有一点是跟孙青霞极为接近的:
他们都极倔强。
都骄。
且傲。
自尊心强的人难免都好面子。
孙青霞和龙舌兰也不例外——仿佛就跟他们面上那一道刀疤剑痕一样,在迥然不同中,又如许地接近、相似。
所以,就算在这一刻里,孙青霞发现来的是龙舌兰,心中掠过一阵无由的喜欢,但还是故意沉着脸、沉着语音责问。
“你来干什么!?”
龙舌兰又指着她自己那秀丽的悬胆鼻:仿佛鼻子大的人,连胆子也就顺理成章的大于常人一些:
“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声音的调子还是沉的,仿佛透露着不悦与责难。
“现在你需要我,”龙舌兰却充满自信和自负:
“你现在没有我不可以。”
其实。这世上有谁没有了谁是不可以的呢?
没有。
也许除了父母——至少在他们把你制造和生产出来的过程里,是非他们不可之外——没有人没有了谁是不可以的。
但还是有人认为:一旦失去了某人,那是不行的。
活不下去了。
那也是对的:只要他们认为这样、便是这样。
这就正如:一个人认为苦瓜的滋味是甘的,那么,苦瓜就是好吃的东西了。一卜人若是觉得坐牢才是清静的时候,那么,入狱对他而言,反而是乐不是苦。
同理:要是他认为没有了他便活下下去了,那么她一旦得到了他,她就会觉得一生无求、如果他认为失去了她便失去一切了,那么,尽管他已得到了一切就只失去了她、他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一生何求与一无所有,是那么接近而又那么遥远的事啊。
不过,至少,龙舌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她真的认为是这样。
而且而今的情势确也如此。
孙青霞也看出这个微妙的处境。
——那一彪人马,正兵分两路,一股往东北,一股往西南奔驰而去。
他一个人,确无法分身兼顾。
——谁知道哪一股人马才是去会合“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哪一股人马是去找“叫天王”?
敌兵已分两路。
——话能不能分两头?
孙青霞已跟龙舌兰到那马队分道扬的镳的密林所在地,他一面不断仰首打量郁森的树木密林间。仿佛那儿会猝然跃出头匿伏已久的雄狮怒豹,又不时俯首察看地上零乱的蹄印,好似那儿隐伏着什么毒蛇陷阱。
龙舌兰冷笑:“你再不决定,人马都走远了,那时候,再要追已来不及了。你再考虑,本小姐可不理了。”
她迫不及等的说:“本小姐可要先追一股流寇去了。”
孙青霞也知道事不宜迟。
——再迟,恐怕真的两边不时好,两路皆失利了。
所以他说:“那好,你追一路人马。”
龙舌兰道,“行。你追东北,我追西南。”
孙青霞奇道,“为何我要追东北,你追西南?”
龙舌兰理所当然的答:“因为相师曾说过我利西南,不利东北.”
孙青霞倒没想到这都成其为理由,一时为之语塞,只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相师,什么相师?”
言下只是轻蔑之意。
“惨大师。”
龙知兰居然有问必答。
一听这名字,孙青霞脸上再无蔑视之色:他听过惨和尚的声名,也略知这位大师的生平事迹。就边桀骜不驯的孙青霞,对惨大师也有一种无由的尊敬。
惨大师这个人出生、成长、任事、际遇、学佛过程中,几乎无一不苦。光是他逆产出世,就生产了足足三天,之后便自幼丧亲,上山斫柴遭雷劈,下水抓鱼给鳄鱼噬,连娶媳妇也娶了一个阴阳人滋我,可谓天愁地修至极,但他一旦学佛有成,武功得到猛进,他就以轻松面对艰苦,凶险化作平常,舍身度人,不论敌友。只要身在惨境的人,他都一定干冒奇险、施于援手,而从不求口报,是以搏得了大家对他由衷的尊重。
惨大师是临安龙端安的方外至交,所以,这位佛门中真正能做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惨和尚。曾跟龙舌兰看过相,这点说来并不意外。
孙青霞神目如电,森冷的一巡密林深处、又冷地牢视地上蹄印;道:“好,你要去西南,西南就交给你吧。”
龙舌兰高高兴兴地道:“好,咱们怎么个联络法?”
孙青霞道:“一旦在此分开、联络只怕很难。我们明晚子时以前,回到‘义薄云吞’聚事、否则就当作出事了。“
龙舌兰蛮有信心地道:“你放心.明晚之前,我早已在言老板处等你回来。”
孙青霞严肃地道:“不过,我们此去,只探虚实。若遇上詹奏文和房子珠,不要动手,只要探悉他们行藏便了、回来与大家共议才动手。如果遇着的是叫天王,更勿轻举妄动,只要知道他们追击我们的行踪便已大功告成,千万不要去惹他们,回到‘义薄云吞’,谋定的动。”
龙舌兰仍满有信心地道:“本小姐不怕他们。”
孙青霞板着脸道:“很多人都不怕这不怕那,结果只比别人死得快。”
龙舌兰道:“我不怕死。人活那么长干吗?我怕老,老不如死。最好五六十岁就死,省得病痛,一干二净。”
孙青霞又在冷笑:“每个年轻人都是这样说,每个人都经历这个阶段。甚至有些人说他三十岁可以死了,四十岁不死就先官杀、但到头来、活到三十望四十,活到四十求五十,活到五十,赖着不死,要六老八十。一早巴不得早夭的人,其实到头来最怕死,成了老不死的。一个人能活着,总比死的好。——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回来会合,联手御敌的好。”
龙舌兰却道:“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呢?”
孙青霞嘿地笑了一声:“我自有办法。”
龙舌兰也这样笑了一下:“我也有我的办法。”
孙青霞无奈地道:“你要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龙舌兰笑嘻嘻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自大我也记得很清楚。我看我们还是少讨论,早追贼吧,再不追,可来不及了。”
孙青霞道:“好。”然后他交给她一把刀。
那是如花缅刀。
龙舌兰也默默接下了,连一个“谢”字也不说。
然后两人身形疾闪,各在东北、西南掠去。
才掠了数丈,忽又骤停下来。
两人一齐回头,都叫了一声:
“你——”
两人又一齐住嘴。
然后还是龙舌兰先问:
“你有什么事——?”
孙青霞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事……”
又反问:“你呢?”
“本小姐?”
龙舌兰讪讪然地笑了舌,摆看柔荑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孙青霞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里似流露出要记住这一刻的感情:
“要小心罗。”
龙舌兰居然也很温驯地答:
“知道了。——你也是……”
说着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摸拭了一下脸上的伤疤。
然后,两人再分头飞掠。
追敌。
五、本姑娘
龙舌兰的轻功很好;不但好,而且在飞掠的时候。还保持了优美。
一种动人的优美,悠闲的优美。
可是这一回。她的人是飞掠起来了,但却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是不是她的人虽然已飞掠起来,但一颗心、仍没有飞起呢?
对于这一点,龙姑娘并没有细思。
她只知道,自与孙青霞转首而去之后,心中有一种很奇特的感受:
忽然好像失去了什么……似是有点难受。
——她不知道那是寂寞的感觉。
然而为何忽然会觉得寂寞呢?
她忽然很想回头。
很想回头看看。
看看孙青霞有没有回头。
但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少女的矜持不容让她回头:
——万一给那色魔发现她回头看他,那多么难为情呀……
所以她没有回头。
可惜。
要是她回首就好了。
因为她一旦回头,或许就可以发现一个人,正值他们分道扬镳,各追一方之际、慢慢的自密林中隐现。
并且望着龙舌兰的背影笑。
淫笑。
笑意甚奸。
那人仿佛满脸都插满了竹筷,而额上却似嵌了个大咸蛋。
龙舌兰跟着蹄声走,蹄声走到东就跟到东,蹄声走到西便跟到西。
林子里的树,愈来愈密,连这股甚为熟稔地形的马队,也明显的愈走愈慢,因为路的确是越来越不好走了。
树愈密,马匹愈是不易纵控,反而龙舌兰可以大展轻功。
不过,策骑而驰,累的是马,施展轻身功夫,疲的是人。
马队是缓下来了,龙舌兰是越追越近了,可是她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忿懑。
因为她掠过之处,发现了这彪人马的残酷和破坏之力:
凡马队过处,不管有什么生物经过(哪怕是极微小、无伤害性的),马队上的人一律都不放过,一概都加以斩杀。
几只小松鼠,只因刚好经过;便死于箭下。
一只穿山甲给活生生踩死。
两只箭猪给长矛贯过,一只野猪给人戳了一刀,倒在血泊中,还在抽搐中,一时竟未死绝。
甚至密林上还有几窝乌,给经过的“兽兵”以长枪捣毁——及不着的,就用箭矢或暗器打在鸟窝上,一只母鸟死在窝边,一只公鸟浑身是血,倒在树下奄奄一息。一窝雏鸟,仍在树上窝中,嗷嗷哀鸣。
——这些动物都原与人无伤,心何其忍!
还有一头麋鹿,大概乍听马队卷至,好奇的自林中探出头来窥探吧?竟遭人一刀斫去了头。
那一刀风快。
那麋鹿没有了头,却未断气,血仍在断颈处不住的喷涌出来,它的脚仍在搐动着,而它的头仍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身子,眼中竟流露的一种凄凉的神色来。
龙舌兰仿佛还可以听到出刀的人那张狂得意的笑声:
他出刀斩杀这头麋鹿,不是为了要吃它的肉,夺它的角,或有任何目的。
他杀鹿纯粹是为了即兴取乐。
——对这些人而言,夺取任何生命竟都能使他们高兴、快活!
龙舌兰为此不禁气白了脸。
她用出了她的箭。
小箭是从“义薄云天”客栈老板娘于情那儿提供给她的,虽然那不比她成名小矢来得趁手,但细小锐利,又便于收藏,在行动之际,有极大的方便。
她的箭准确地杀死仍未断气的雁和鸟。
他下杀手是因为不忍心。
不忍心,但是动气。
她决意要好好教训这干“兽兵”。
就在她动念这么想的时候,马队忽然在森林深入遽然停了下来。
马希津津的在嘶鸣,像在上缰喂饲。
龙舌兰细聆:发现马上的人已翻身落地,聚于一处。
——看来,他们已到了一个“目的地”,正在聚合商议。
龙舌兰立即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潜向这近六十名马队聚集之处。
她进行得很小心。
她自度不致让人发现。
因为她毕竟是“京华第一紫衣女神捕”,她也非常明白一旦遭人发现的后果:
若凭她一人,对付六十几名马贼兽兵,的确不是件单凭勇气胆色就可以承担得来的事!
何况,擒贼擒王,她的目标在抓“贼头匪首”而不必作多余无谓混战。
所以她的行动就愈发小心。
她一面环顾四面八方一动一静、一面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迫近潜进马队止歇的地方:
离得愈近;她就越发小心。
逐渐,在这郁森的密林里,离得愈近,她就愈看见。
光。
愈来愈光。
越来越亮。
——大森林里,怎会有如此耀眼的天光!?
因为那儿圆十几亩地,全给斫划一空,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而且,那儿也不止六十几人和骑。
龙舌兰潜近去的时候已发现:那儿本来就有百来人,加上这六十几人,聚集成至少有两百人的阵容。
两百人,都是会家子。
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武功还相当高。
这五十名高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还是极难对付的、黑道上的一流好手。
这些人都聚合在这里。
阵容鼎盛。
群魔乱舞。
如果龙舌兰够聪明,她就不该再深入虎穴。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
而且她是个女子。
她应该知道适可为止。
这干人全是如狼似虎的流匪、强盗。
她现在已发现这干“兽兵”暂时的巢穴。
她大可以先回“义薄云吞”,全集孙青霞和其他人手,再图一举歼灭这干受蔡京、朱励、王黼等利用无所不为、无恶不作的盗寇。
可是龙舌兰并没有及时离开。
她不定。
不退反进。
且愈走愈近。
因为她不怕。
她急于求功。
其中有四个使她不离、不去、不肯放弃的原因:
一,她好不容易才跟踪到了这所在,没有重大发现(例如“东方蜘蛛”或“洞房之珠”
的行踪),她还真不愿空手而返。
二,她好奇——他们不是一向都在“长气河”、“灵壁”那一带活动的吗?怎么全部调集到了“大森林”来了了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还是他们另有企图?她都想知道个究竟。
三,她自恃艺高人胆大,只要小心一些,不让人发现,应该可以自保——这干马贼只怕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会跟在他们的后头:何况,她想做出些“成绩”,好让那“淫贼”刮目相看。
四,她发现她自己居然、竟然、懵然的不懂得如何走出这“大森林”,回到“义薄云吞”去!
这可糟透了!
她认路功夫一向不如何!
既然如此,也既来之,则安之,她把心一横:
——本姑娘与这迷失在“大森林”里:不如就跟这帮了流匪消遣消遣,抓得个正点子,或杀几个狠角色,立立威、树树风头也好!
她心雄。
但不见得会不心怯。
可是她也没退路了。
她只有拼。
——就当是一个梦,她只好去冒一冒险。
(合当本姑娘我在这山林野地,扬名立万,威震流匪,力压群寇!)
六、梦冒险
有梦,是冒险的。
因为梦是不能控制的,谁也不知道它的发展,它的结局。
但若完全没有梦,那人生就没有激情,没有浪漫,那就太乏味了。
有梦就有理想,为理想而冒险,那是值得的。
但梦想也往往不切实际的。
光是梦中的冒险,那也无伤大雅,至多那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在真实里冒险可就可怕多了,代价也大多了。
尤其在这样的荒野、森林中,这么多与禽兽无异的贼匪,只这么一个美丽大胆的女子,在这般极度情境里,也更险到了极外。
可是龙舌兰已别无选择。
她决定冒这个险。
梦冒险。
——行动呢?
因为美丽已是一种危险,所以美丽少女的行动,就更加充满惊和险。
龙舌兰偷偷的潜了过去,换了六七种身法,她的轻身功夫极好,当她施展这些身法的时候,比一只蝴蝶飞入场中所造成的惊动,只怕大不了多少,而且连她在施展这轻功的过程里,她自己都为自己的轻、灵、巧,妙而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她已潜近那给人乱斫乱伐所腾出来的一大片空地。
那儿断柯处处,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断枝余桩,只剩下十几棵结有不同果实颜色鲜艳的高大树木,但不管断树余木,都正好可以让她不着痕迹地掩饰行藏。
她顺利而缓慢的接近空地上的那一座临时建造的眺望台。
眺望台之后,有三间草织竹编的屋子——编织得都端的是十分粗糙简陋,但都搭得十分宽敞,精密的却是外面的守卫:
三间高架房子、相隔大约有十余丈远,底层各用树梁托起离地,但三房前后左右,至少各有十名守卫,拿兵执矛,严阵守在四角,如临大敌。
龙舌兰一看,发现对方用近三十人守在这三栋屋子四处,猜想个中必有要害、就特别留意了一下附近的情形,却又发觉一个有趣的现象:
尽管这三间茅屋防卫森严,但仔细观察,大约有五六名霞帔风中,浓妆艳抹,长得都颇为示致的妇人女子,出入其间,却无人拦阻。
三间房子上都悬挂着一面旗子:
中间那面是绘着一只黑色的大蜘蛛,狰狞人脸,张牙舞爪,望之生畏。
屋旁,还拴着一匹全无杂色的白马。
在首那间却是织绣着一只蚌,蚌中还嵌着粒莹莹欲滴的珍珠。
右边那间却是一面黑旗,反白似绣似绘的形成了个大蛛网的图形。
那六七名娘姨,多在蜘蛛旗和蚌珠旗的高架屋来口活动,对那反白绘乡蛛蛛网的房子却全不涉足。
三间房子之前,有一平台。底层也由竹木立叠架起,龙舌兰看到那儿两三张桌子、十几张椅子,在平台上、居然有些是她认得的人:
“刀笑剑哭”吴中奇。
“杀千刀”辛不老。
“独臂煞星”雷越鼓。
“马蚤娘子”吕碧嘉。
这四个人都曾攻打“义薄云吞”客栈,所以龙舌兰记得他们。
这四个人现在井在一道,都站着都不敢坐下来。
坐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子。
那儿有两三张桌子、十几张椅子,那儿也有四名穷凶极恶“畜牲兵”的当家,却只有一个人敢坐,大家都只敢站着,垂着手,恭聆着她说话,训示。
这女子不但敢坐着,还一面喝茶,一面嗑爪子,而且,她身后还有两个娘姨,一个为她摇扇,一个为她捶背。
那女子正背向龙舌兰而坐,所以龙舌兰看不清楚她的面目。
但从背部望过去,龙舌兰却生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是:
她有的,我没有。
这感觉的确有些“奇物”。
——她是女的,对方也是女的,怎会对方有的,她会没有呢?
可是这种感觉渐近天性,完全是自然反应。而龙舌兰一向是凭感觉得事的人。
——她甚至一直都忿忿不平,一向都认为:为什么要当成功的捕头,非得要推理的精密头脑不可。
(只能凭理性吗?感觉就那么不重要么?人人都有推理头脑,但真正一流的办案人员,还是应该理智、感觉并施、双龙出海才能奏功的吧?)
——情感、理智本来就是孪生兄弟,一剑双锋,少了一项,不管是推理用情,都总会有点缺憾吧?
不过,龙舌兰却不明白何以会生出:“她有的我却没有”的的感觉来。
毕竟,她连对言的正面还没看到瞧着。
她只发现那四名一向如狼似虎的兽兵当家:对这女人毕恭毕敬,而且唯唯诺诺。
她很想听听他们对“那个女人”说什么。
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对他们说的又是什么。
她决定要潜身过去听一听。
冒险也得要试一试。
冒险是她的梦想。
她出身于安逸之家,有权旦有威名的父亲。为她担当一切,解决一切烦忧,她生下来就不愁一切。
所以她才要冒险。
冒险去抓强盗、捉恶匪、杀坏人。
冒险去帮人。
因为她不喜欢平凡。
不爱平静。
她爱冒险。
因为冒险浪漫。
七、爱冒险
她爱冒险,他连她的爱也是一种冒险。
她用尽方法,接近那平台。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看着,而且看的人也是一名高手,那就会发现她的轻功有多高,而且用的轻身功夫,既多又杂,且精且深,其中竟包括了多种负有盛名而有些还失传绝迹多时的轻功提纵术。
辰州死人提
燕青十八翻
销魂梯云纵
燕子三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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