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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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指起头来，脸上已经被泪水冲花了，她哭诉道：“您知道被伤害是什么感受吗？我想死，想过好多次，只是为了报答我父母的养育之恩才活下来。您把我轰出来就不管了，一次也不来看我，我当时要是死了您都不会知道。可您知道吗，我不知去了多少趟加工点的胡同口，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就想看您一眼，和您说说心里话。我不能走进您的加工点了，徐丽见到我会把我吃了。可您可以来找我，就是看一看您的小英子的生活情况也是应该的，我天天盼望着您来，但这种盼望只能给我带来更深的痛苦。您以为给我10万块钱就能解除我的痛苦吗？您错了，老板，我们打工妹命贱，但我们感情是真的，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我也是女人，我的初恋，我的身子，都给了您，您却为了徐丽轻易抛弃了我。我求过您，让我留下来伺候您一辈子，我别无所求，只想伺候您，但结果您用10万块钱就给我打发了。您现在还来找我干吗，我已经把痛苦埋葬了，我知道怎么活下去了。在我需要您的时候您不来，现在我不需要您了您却要我回到您身边，我是人，是人啊！”
错乱　二十三（3）
“英子，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美国去开创我们的新生活。”
　　“不，我不想，我不愿意！我想干自己的事。”
　　“英子，听我说，你不用干事，我们有足够的钱生活，如果你非要干，就回公司去干，干什么随你挑。”
　　“一个徐丽走了，会有第二个徐丽出现，我不敢相信了，我害怕再有那些事情发生。”
　　“不会的，英子，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爱你的。”
　　“老板，对不起了，再见！”英子突然站起来跑了。
　　“英子，等一等。”
　　我站起来要追，被服务员拦住：“先生，请结完帐再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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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没有回她的餐馆，问服务小姐，谁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一直在餐馆里等到天黑，也没见英子回来。
　　我天天去找英子，始终没见到她。她的餐馆服务小姐说，老板搬走了，去哪里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劝我不要来了，如果老板有消息，她们会打电话通知我的。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英子寄来的一封信，她的信是这样写的：
　　老板：
　　您好！没想到我们的再次相见会那么不愉快，本来我有很多话要向您说，因为我始终把您看作是我在北京最亲近的人。我独立创业两年多了，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有一肚子委屈，平时我在手下人面前要拿出老板的样子，打掉了牙要往肚子咽，喝了黄莲汤还要笑着说甜。您来了，我是多么高兴，我终于可以把苦水往外倒倒了。我以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了，我作为您过去的一个员工，一个您曾经喜欢的小妹妹，可以在您面前撒娇，享受一下女孩子应该有的天真快乐了。
　　可是我错了，您是抱着自己的目的来的。假如徐丽没有离开您，您是不会来看我的，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因为两年多了您从没来过。您找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填补徐丽留下的空缺，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徐丽，也不是原先那个不懂世事险恶的英子，现在为了达到的我目的，我可以忍受别人的凌辱。女人自有女人的生存手段，这点请您不要大惊小怪。对您，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我真心爱过您，也被您深深伤害过，但在我的内心深处，那块被您耕耘过的处女地是永远属于您的。我做梦都想把这块处女地连同它的主人一起交给您，但是您太让我失望了。您只想到了自己，您是多么自私，多么轻率，您一见面就强迫我和您重新开始，这样能幸福吗？您已经深深伤害过我了，我凭什么相信您？您用什么来保证您对我的忠诚能够抵御任何女人的进攻？您没有，您甚至给我一个错觉，就想和我上床，这和那些凌辱我的色狼没有什么区别。这太可怕了！我不敢接受您的爱，因为我输不起。一个人的心中如果连一点真情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假如您的小英子再一次被赶出家门，她除了走向死亡之外已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我心中曾经有过的爱，也为了您可能还爱着我的幻想，让我们再次分手吧，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堂，我都会默默地祝福您。
　　让我再一次吻您。
　　您的　　小英子
　　1992年1月10日
　　另：餐厅已转让出去，您当年借我的10万元钱我已从邮局汇出，请您注意查收。
　　英子的来信使我感到震惊，我没料到会把她伤害得如此严重。她虽然来自农村，情感却那么丰富、细腻和执著，我要是在两年多以前听到她的哭诉，我不能肯定是选择徐丽还是选择她。想当初，我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随便对待女人，10万块钱足可以补偿英子对我的奉献。不错，10万块钱对一个从贫困山区来的农家姑娘是个天文数字，假如她只为了钱，无论她付出了什么都能补偿了，问题是英子对我动了真情，和真情比较起来，钱又能算什么呢？为了拥有这份真情，她可以牺牲生命，给她再多的钱也减轻不了她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当她在苦海中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小的避风港，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时，我又来找她，告诉她一个悲惨的故事，让她忘掉自己的痛苦，从头再来。她能再来吗？在感情问题上，伤害一次就足够了，而我又伤害得那么深，令她想起就后怕。
　　从她的来信看，她还是爱我的，只是不相信我。我太想当然了，自以为是，操之过急，居高临下，没有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真正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爱的人去追求，去呵护。她的担忧有道理。我可以对英子发誓，过去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我吃够了苦头。但是当我这最初的冲动过去之后，身边再出现一个美若天仙而又疯狂追求我的姑娘，我真的能把握住自己吗？
　　但无论将来怎样，我现在不能失去英子。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关键在于今天我能做什么。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听她往外倒苦水，给她以安慰，帮她出主意。重新开始，就从这些事情上开始，只要她能回到我身边，怎么开始都行。
　　我收好英子的信，去到英子的餐馆找她。“阿英餐馆”的招牌已经不见了，餐馆的门锁着，挂着窗帘，在繁华的大街上，像个受委屈的小姑娘，在寒风中缩成一团。
　　英子从我身边消失了，带着她的痛苦，带着她的失望，像只受伤的小鸟飞走了。为了了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她不惜转让掉苦心经营的餐馆，不惜把我送给她的钱还给我，这表明她对我已毫无依恋之心。
　　我无权让英子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包括打搅她平静的情感生活。我已身经百战，胜负对我乃兵家常事。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真情，对英子的渴求是来自精神上的追求还是来自生理上的冲动。而在英子的心中，照她信上所说，还有一块属于我的天地。她现在也许永远不愿让我重新拥有，为的是保存那份浓浓的真情，她是个脆弱的女孩子，的确输不起了。假如我对她的渴求真的是来自生理上的冲动，当随着时间的流逝冲动减弱直到完全消失时，英子还有活路吗？
　　“再见了，英子，祝你好运常在。如果你想回来，就到加工点找我。不管您愿意不愿意重新开始，我和公司都需要你。”在离开餐馆时，我把祝福和邀请函留在了门框上，也留给了空旷的世界。
　　
错乱　二十四（1）
从英子那空无一人的餐馆回来后，我就失眠了。经过两个不眠之夜的煎熬，我决定离开中国，到美国去完成我更为宏伟的事业。
　　我的一切不幸都是由金钱引起的。在过去的3年多的时间里，我由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千万富翁。与此同时，我所经历的苦难也比过去30年的总和还要多。在我的生活海洋里，总是激荡着狂涛巨浪，再也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本来应成为一个学者，在人类思维领域里创立一派学说。在我还是穷光蛋的时候，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按照我原来的预想，在我有钱以后，我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立体思维研究中去。研究立体思维不是一两天的事，也不是一两年的事，而是穷其一生都未见得能有什么成果的无期徒刑。
　　公平地说，我也努力了，创建了研究中心，着手实施能够改变国人命运的工程，但结果却让我始料不及。那些雄心勃勃的家伙都是为钱而来的，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而这些人的后台老板竟然是我，虽然我也是个上当受骗者。
　　我太急功近利了，以为拥有了财富就拥有了幸福生活。实际上财富与幸福是不成正比的，它最多可以和享受连在一起。享受不等于幸福。物质财富与人的精神境界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当人们的物质财富已经极大丰富，而精神境界还停留在极低层面时，人连动物都不如。像王老大这样的人，他有什么幸福可言，整个就是个畜牲，在疯狂的占有欲的驱使下，胡作非为，享受物质财富所带来的穷奢极欲。和王老大类似的人，或有可能成为王老大这类人的人，就像人身上的癌细胞一样爆裂极快，我们不是人类的终结者，我们有什么权力无节制地消耗上天赐给整个人类的生存资源？王老大的一顿饭的耗费可能够一个农民一辈子用的。他凭什么？不就是仗着他有钱吗？我不也一样吗，在由一个穷光蛋变成富翁之后，似乎一切跟着改变了，我之所以遇到倒霉的事，是因为还不够有钱，如果我是亿万富翁，而且是以美元为单位的，王老大就会变成一条狗，而我就可以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为所欲为。
　　一个社会完全用其所占有的财富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时候，就很有可能重蹈古罗马帝国的覆辙。那个黄金作浴池，美酒作浴液，男女同饮共浴的盛况，在我们今天看来，不啻于一个强大帝国的挽歌。和古罗马时代比起来，虽然我们不需要用短剑来砍断敌人的脖子，但对财富的占有欲望，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人人想发财，而那个时代想发财的人只是自由人和奴隶主，占人口绝对多数的奴隶渴望的是自由。少数人成为金钱的奴隶都导致了一个强大社会的崩溃，更别设想多数人变成金钱的奴隶会怎样。
　　万恶之源在于钱，而世界头号金元帝国是美国。我要去美国，号召美国人民起来和金钱作斗争。我要用无私奉献的雷锋精神教育美国人民，让他们把钱送到非洲去，当莫桑比克的黑孩子也能拥有夏威夷的灿烂阳光时，由财富形成的人类生活中不该有的巨大落差才会消失，没有了落差就没有了风暴，没有了风暴，航船就不会颠覆。我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雷锋日记》翻译成英文，印刷出来。首先我要寄给美国总统一批，让他把《雷锋日记》发给他的部长和州长。如果一件事情从领导做起，就容易形成一种时尚。为配合美国总统掀起的全民学雷锋运动，我也要带一批《雷锋日记》去美国，把《雷锋日记》送给美国人民，让美国人知道，世界上除了《圣经》之外，还有一本《雷锋日记》。
错乱　二十四（2）
如果美国人接受了雷锋精神，那就等于世界也接受了雷锋精神。当全世界的人都只讲奉献不讲索取的时代来临时，金钱就会自然消失，人们凭着爱心来生活。那时，穷人会成为富人家的贵宾，因为富人无法忍受别人的贫穷，看到流浪汉在大雪中缩成一团时，他肯定会把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脱下来送给流浪汉，这样他会觉得比穿着貂皮大衣更温暖。
　　我为自己终于找到解决世界上所有难题的钥匙感到兴奋不已。现在看来，我原来走的是一条弯路。我研究立体思维，想依靠人类思维领域里的革命来改变人类必然覆亡的命运；我去拼命挣钱，想用挣来的钱改变人类社会进程。事实证明这些都是行不通的。立体思维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思维体系，从它的研究成功到实际应用，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受我自然寿命的局限，使我很难领导和监督这一巨大工程的实施和完成。我走挣钱的路也不行。我挣的钱再多，和全世界的财富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一毛和九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更重要的是一毛对九牛起不了什么作用。
　　现在不同了，是人皆有心，靠改变人心来改变世界，用人的精神力量来战胜物质力量。这条路对我不能说是捷径，而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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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身下床，面对初升的太阳，放声高唱《学习雷锋好榜样》。歌声使我想起一件事，我不仅要翻译《雷锋日记》，还要翻译这首歌，让全世界的人和我同唱《学习雷锋好榜样》。
　　我迅速穿好衣服，把脑袋直接换成了初升的太阳，从此阳光将驱散财富的阴云，爱心之光将照耀大地。
　　赴美准备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着，整个组织工作都是我一个人来负责。我没有让哥哥和姐姐介入，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金钱腐蚀得差不多了，让他们立即成为我的理想的信徒有一定困难。所谓安内必先攘外，把美国人先摆平了，其他人就好办了。好在我还是公司的老板，可以随意调取公司的钱来干我想干的事。
　　《雷锋日记》已经翻译出来，送进了印刷厂，在我答应多付50％的印刷费之后，印刷工人正在给我日夜赶印。我要求厂长在2月5日之前印出10万册，否则1分钱不给。
　　我订的是2月10号赴美的飞机票。两个星期前，我找到牛律师，甩给他20万，让他替我办理赴美的手续。他拍胸脯说两个星期之内保证办好。他以为我去美国是开中国快餐店，对我终于接受他的建议感到非常高兴，在收下我的20万后，他甚至建议我和他去外面喝一杯，他要给我介绍一下怎么在美国做生意。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因为我并不打算去美国作生意，也不打算去任何国家作生意。
　　“那你到美国干什么去？”他不解地问我。
　　“去改造美国，去教育美国人民。”我只能这样回答他。
　　他显然没有听懂，以为我思维混乱，在说胡话，耸了耸肩说：“假如行得通，我祝你成功。”
　　“我当然会成功。”我对此坚信不疑。
　　“如果你遇到麻烦，我在美国的律师事务所可以提供帮助，当然是要收费的。”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在美国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办手续有问题吗？”
　　“请你放心，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在约定的时间，我来找他拿我的赴美签证。来到我熟悉的小院，我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推门进了北屋。北屋原来是个大会议室，牛越搬进来后将会议室一截两间，里面是他的办公室，外面是他的国际事务部。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依然在忙着自己的事，但从他们的神态看，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使他们看上去显得比较紧张。
错乱　二十四（3）
一位中年女士迎住我：“吴先生，您的手续已经办妥，请您过目。”她把护照递给我，让我看美国驻华使馆的签证：“如果您没有问题就可以走了，祝您旅途顺利。”
　　我收好护照，刚要离开，牛越的房门打开了。牛越陪着两位警察走了出来。他看到我后，连忙打招呼：“吴老板，请您稍等一会儿，我有事找您。我先送客人。”
　　牛越送客回来，对他的手下说：“大家安心做事吧，王老大犯事和我们没有关系。”说完，他把我拉进他的办公室。
　　“你刚才说王老大犯事了？”我问道。
　　“他被人打死了。他身上有我的名片，所以警察来找我了解情况。请坐，咱们慢慢聊。”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回到自己的老板桌后面。“在美国，他这种人我见多了，我知道他早晚会有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因为什么？”
　　“买卖上的事，他坑了人家1千万，不给货也不还钱，人家就只好要他的命了。”
　　“他不有保镖吗？”
　　“人家要想杀他，保镖能管什么用？是昨天夜里，在他的家门口被人乱枪打死的。”
　　“他早该死，像他这种混蛋，死一个就少一个。”我恨恨地说。想起王老大对我的侮辱，我都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他倒在乱枪之下，真是死有余辜。
　　“吴老板，王老大已经死了，您还要去美国吗？我记得他限您1个月离开北京。”
　　“我去美国和他没关系，他死不死我都要去的，我要到美国去宣传雷锋精神，用雷锋精神消灭罪恶的金钱。”
　　“您的理想很崇高，我非常佩服。听说美国西点军校里面挂着雷锋的照片，他好像在某一方面已经成为美国军人的学习榜样。至于让全美国人学习他，我觉得不太现实。”
　　什么叫现实，什么叫不现实？当我还是一个穷光蛋的时候，我说我要成为千万富翁，没有人相信这个神话会变成现实，但我做到了。现实与神话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关键看你去不去走。所谓事在人为，这是勇敢者的旗帜。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如果连雷锋精神都改造不了美国，那还有什么精神能够改造美国呢？我确信我会成功的，就像我搞羊肉串一样成功。“老弟，10年前你会想到自己将成为一个大律师吗？”我问。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想到能有今天？”
　　“今天是你昨天的明天，明天是你今天的梦想，只要敢想，明天会自然来到。”


　　“吴老板，我不想打击您的积极性，不过在我看来追求理想职业和理想社会完全是两回事，特别是在美国，那里的一切都是务实的，凭着想当然去闯美国，多半会碰壁。”
　　“我知道，所谓务实不就是金钱至上吗？把金钱从美国社会生活中抹掉，我看还怎么至上。”
　　“对不起，吴老板，我看我们的争论不会有结果。顺便说一句，我一向对政治不感兴趣，您改造您的美国，我打我的官司。在您改造美国之前，最好能去看一下徐丽。”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她是白骨精变的，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她。”提起徐丽我就怒火满腔，我真希望她和王老大一起被宰了。
　　“她想见您。”
　　“见我干嘛？我现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好吧，我告诉她您不想见她就是了。她可能会很伤心的，不过她也是自作自受，落到今天这一步是她自找的，谁也帮不了她。”
　　“她不用人帮，王老大被人杀了，还有李老大、张老大，号称老大的人多得是，她去找就是了。在这方面她是个天才。”
错乱　二十四（4）
“恐怕她找不了了。”
　　“为什么？你以为她会为王老大守寡吗？”
　　“她快死了。”
　　“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死？”我觉得他给了我一棒子。
　　“王老大遭袭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她的肚子被打穿了，医生说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作为她的最后一个心愿，她想见您一面。”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跳到牛越的眼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吴老板，不是我不告诉您，是您要跟我讨论怎么改造美国的。”
　　“少废话，她现在住在哪家医院？”
　　“如果您同意，我们就一起去，关于王老大的债权债务问题，还要和她商量。”
　　“我们还等什么，快走！”我大吼一声，旋风般冲出房间。我无法解释我的激动。徐丽和我已没关系，她的死活不关我的事。她背叛过我，她是白骨精，我每天骂她1千遍都不解气。听到她快死的消息，应该像听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快死了一样无动于衷。而事实上，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处在失控状态，到了急救中心我的心还在嗓子眼儿狂跳不止。
　　我们来晚了一步，徐丽在我跑进急救中心的前两分钟停止了呼吸。我冲进病房时，医生正要离开，护士已在收拾东西。徐丽的眼睛睁着，茫然无光，好像在执著地等着什么人。
　　“医生，你要救活她，花多少钱都行。”我抓住医生的胳膊恳求道。
　　“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了，子弹把她的肝和脾全打破了。”
　　“我有肝和脾，可以移植给她。”只要她能活过来，我怎么都行。
　　“先生，请您冷静点，要是能挽救她的生命，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我放过医生，扑向徐丽。她依然那么美丽，只是美得过于残忍，过于冷酷。她的脸不该如此惨白，嘴唇也不该毫无血色，还有这双让人心动如潮的眼睛，迷人的丰采已无踪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要走这条路，你得到了什么，你说啊！”我抓住她光裸的肩膀拼命摇动。
　　“先生，她不会开口了，请让我们把她推走吧。”护士一边劝我一边把白单子盖在徐丽的脸上。
　　“等一等，”我拦住护士，问：“她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吗？”
　　“她几次从昏迷中醒来都说要等一位姓吴的先生。”护士说，“她说不等到吴先生死不瞑目。”
　　“我姓吴，她没说什么吗？”
　　“她说了，她说她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