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梦悠悠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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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北京城的初冬没有向往常一样冷，接近晚秋的温度让人怀疑是不是还停留在秋天，树木早已突兀得只剩下树干，紫禁城的奴才们扫落叶的次数难免也就多了，早晚的气温相差很大，白天太阳并不火热，可气流却很气闷，入冬了，今年的气温却还有些反复，午膳之后躺在椅子上假寐…………

　　　　“哪位美人如此清闲呢？”惠妃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只好懒懒地睁开眼，缓慢起身微福身嗔道：“娘娘，几日不见，您怎么埋汰起云澈来了！”

　　　　说话间惠妃一身八宝金丝滚边的红色束身旗袍，挎着大步已然迈了进来，身后还不忘跟着两位宫女。

　　　　现在也只有惠妃算是我这能常见到的人了，她总是衣着光鲜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华丽就像一个本来亏空的钱庄，即使里面空空如也，也要给人的感觉尊贵不凡，高贵大方，只有没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她脆弱的一面。

　　　　紫桐她们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惠妃来我这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了，连通报都省了。

　　　　“起吧！跟我何必客气，眼瞧着宫里就快热闹了，你还一个人呆在这做什么？走，随我去逛逛，晒晒太阳也好，老这么憋着，病怎么能好？”惠妃是在说快到年关了，宫里自然也得早早准备了，热闹是难免的，每年不都这样么？

　　　　她也无非是想拖我出去走走罢了，我迟疑着，不说话，她早已不耐地一手挽着我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拽着我走了……

　　　　“娘娘，容我换身衣裳可以么？”无奈之下，我只好应承了惠妃。

　　　　一个时辰之后，御花园。

　　　　“澈儿，你最近越发静了……，哎……前几日，在慈宁宫见到你姑姑，她想来看你，又怕你……”我穿了件褐色旗袍，惠妃与我不紧不慢地并排走着，边走边看我的脸色，身后是随侍的几位宫女，保持距离的跟着。

　　　　“娘娘，你看，今年御花园的贡菊比往年开得都好，金灿灿的颜色，就像夏日的阳光……”打断惠妃的话，我走到一旁，站到一从贡菊的面前，默默摆弄着。

　　　　“与你姑姑认识了几十年，她那个人，平日里骄横跋扈，在后宫里比她位份低的没几个不知道她的狠辣，可是她也不容易，后宫的女人没几个是为自己而活的！”惠妃与宜妃一向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些对立，此时却在帮她说话，听得出，惠妃的话也是十分中肯的。

　　　　“前些日子，你在乾清宫里受苦，你姑姑也好不到哪去，为你，她也操了不少心，澈儿，有些事，能忘了就忘了吧！”惠妃轻柔的握起我的手，我一侧身，对上她亮丽的双眸，叹了口气：“云澈心里很乱，很多事都没有想清楚，这些都以后再说好吗？”

　　　　淡淡忘前走，惠妃跟上来：“那好，这件事先不提，你好好想想，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还没有人告诉过你吧！”

　　　　“哦？什么事？”

　　　　“十四爷要娶侧福晋了！”惠妃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内心一揪，十四怎么可能娶侧福晋？

　　　　十四脾气倔强叛逆，为了不受人摆布，为了不大婚，曾几次使德妃大怒不已，天知道德妃为了让十四大婚跑到康熙那求了多少次，不要说的大婚的事事先连个预兆都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让十四乖乖就范啊，十四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因为当孝子而随便娶个女人完事，想象事情的发展，难道是那天我的话刺激到了十四？

　　　　——“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我能保护你！”

　　　　十四的话如晴天的响雷，刹那间，我懂了，他是急于长大，急于保护我，傻瓜！他这个大傻瓜！

　　　　“你整天不出门，自然不知道，这次是他自己主动求的皇上，德妃乐得倒像是她自己嫁出去了！”惠妃不满的哼了哼，傲慢不屑。

　　　　“本来说是要娶嫡福晋大婚的，只是皇上说想看看明年的秀女如何，暂时就先娶个侧福晋，等明天秀女大挑之后，再娶嫡福晋……”

　　　　十四，我是不是错了？不该那么说你，我只是不想你冲动害了自己呀！

　　　　“澈儿，你怎么了？”惠妃打断我的思路，探究的眼神让让不敢正视，我赶紧收回心，淡声：“没，没什么！”

　　　　“你该不会对老十四……”

　　　　“娘娘，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十四爷与我是很谈得来，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孩子，是个玩伴而已，您瞎想什么呢？”我斜睨了惠妃一眼，摇头不已。

　　　　“也是，可你……哎！……算了，你的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娘，奴婢给娘娘请安！”惠妃正说着，远处匆匆走来一个宫女，看长相是惠妃宫里的，只是名字我记不起来，毕竟宫里的奴才实在是太多了。

　　　　“起吧！可是大福晋来了？”惠妃见有人来了，上前道。

　　　　“回娘娘的话，正是大福晋和几位侧福晋来了，还带了几位小阿哥，这会儿正在储秀宫等着娘娘呢？”原来是大阿哥的家眷进宫请安来了。

　　　　“恩，知道了，你先回去，传本宫的话，本宫随后就到！”

　　　　“奴婢遵命！”说罢，那宫女便退下了。

　　　　“澈儿，要不，你也随我回储秀宫吧！人多，也热闹些！”惠妃侧过身，转头看向我。

　　　　“不了，娘娘先回去好了，相必大福晋她们一定有事，我就不去了！”开玩笑！我可没心思看那些三姑六婆，围着惠妃絮絮叨叨说些没完，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大阿哥府里的琐事，我去了，更无聊而已。

　　　　“那你？”

　　　　“我再走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好，我先走了，你要是觉着闷，就去我那啊！”

　　　　“恩”惠妃说罢转身就走了。

　　　　“格格，起风了，奴婢扶您回去吧！”紫桐见我呆呆望着惠妃的身影发呆，不觉提醒道。

　　　　“再走走吧！”离开御花园，我带着紫桐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座座高墙，一座座宫殿，不时遇到来来往往的宫女奴才，一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一样，无一不是慌忙下跪磕头。

　　　　呵！我很可怕吗？

　　　　原来我已经让人这么害怕了。

　　　　自嘲的笑了笑，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下跪了，不然我心里更难受。

　　　　故意饶开人多的地方，也不知走过多少小巷，眼前豁然开朗，情景却突然变得熟悉起来，因为我看到了三个字——“梵华楼”

　　　　记忆瞬间如开闸地洪水，心一震，我不由得倒退一步，紫桐忙扶着我，关心不已：“格格，您是不是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去罢！”

　　　　“不，我只是有些冷，紫桐，你回去给我拿件披风来可好？”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支开了她，我要做什么？

　　　　“格格，奴婢去去就回，您一个人，千万不要乱走啊！”

　　　　“恩”

　　　　我一个人，站在梵华楼下，泪水不可截制的涌出，推门上了梵华楼，站在楼上眺望远方，一样的景色，白天的梵华楼能看见天空中的好多小鸟，它们是幸福的，因为它们拥有整个天空…………

　　　　——“胤祹，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可是，可是越是幸福，就越显罪恶，我常常感到不安，好像我们的幸福随时都会离我们而去…………”

　　　　——“不会的，上苍不会收回他的赏赐！澈儿，今生今世，我胤祹发誓，只要你一个，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任何女人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曾经有一对痴男怨女站在这里，他们很幸福，很幸福……

　　　　只是……那都是曾经了…………

　　　　心里无从发泄的悲哀，化成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完，一颗破碎的心，阵阵抽搐着，心底的茫然失措纠结着所有的痛楚，想要了结，想要结束……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见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小文，他们每个人都很伤心，都在指责我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远处不知何处飞来一只鸟，棕色的羽毛，自由的翅膀，它在召唤，又似哀鸣——“布谷！布谷！”

　　　　原来是布谷鸟，大学时候，曾经看过一本诗集，诗人说布谷鸟在唱歌，歌声就是“不如归去”。

　　　　“……是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嘴里喃喃念着这四个字，走向围栏处，抬起腿，不过两三不步，就已经跨出了围栏，围栏外的空间很小，我的双脚刚好站在那。

　　　　眼睛追随着天空中的鸟儿，轻声说道：“爸爸，妈妈，小文，好想你们啊！女儿这就回来了，这就回来…………”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满足的露出了笑颜，好轻松……好轻松，闭上眼，张开双臂，身体慢慢向前…………倒去…………

　　　　“啊！”紫桐不知什么时候赶来，见到这一幕吓得掩面大叫，面色瞬间如同鬼魅，我却看不到，听不到了，耳边只有呼呼的冷风吹来。

　　　　“澈儿！”

　　　　“四哥！”

　　　　“腾！”“蹬！”沉闷的声音，耳边吹来一阵风……

　　　　落地的时候，在地上为什么不疼呢？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箍紧了，好重啊！怎么有那么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辗转滚动了好几个圈，终于停了下来……

　　　　我始终闭着眼，心里不绝好笑，原来，死也不是很难嘛！

　　　　不疼哦，一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呢？

　　　　

不能说爱篇　第六十八章　　承诺

　　　　我好像被人托起来了，还感觉的到有一只长着薄茧的大掌，不断轻拍我的脸，从掌力来看，那人的力气应该是很大的，可力度却很轻，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呼喊，让我怀疑我到底死了没有？

　　　　“澈儿，澈儿，醒醒，十三弟，快！传太医啊！”是他！我轻轻睁开眼，对上一双焦急的眸子，才多久不见，他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澈儿，你醒了，摔到哪了？”十三的声音！我转头，十三蹲在地上，关切地看着我。

　　　　再看我的姿势，正躺在四阿哥的怀里，那么刚才一定是他救了我。

　　　　“胤祥，真的是你吗？嗬……嗬……嗬……呜……”也许是受惊了，也许是回过神来了，也许是太久没见到胤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胤祥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撑起身体，一把搂过胤祥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委屈的泪水、说不出的害怕，一齐涌出，毫不介意在一旁眼神可以杀人的四阿哥和一旁的紫桐。

　　　　肩膀颤动着，诉说着我的无助和凄苦，胤祥愣了愣，抱紧我，紧张地问：“澈儿，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听他们说我还不信，你可知，刚才若不是四哥轻功卓绝，在空中截住你，你就已经……”

　　　　“胤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活下去……真的不想！”我痛苦的抽噎着，幽怨的看着他。

　　　　“你怎么可以放弃自己，澈儿，你看着我！”十三扳开我的肩膀，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愤怒地盯着我。

　　　　“额娘走的时候，是谁告诉我要振作，是谁告诉我要为了那些关心我的人活着，如今又是谁轻言生死，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十三仿佛不认识我了，失望的眼神让我不知所措。

　　　　“不！道理好听，那是给别人的，我不像你，你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现在更是失去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胤祥，你知道吗？在任何人面前，我不敢表现自己的痛苦，不知道可以相信谁，甚至害怕因为我连累更多人，这里就像牢笼，我就是囚犯，这些你知道吗？”

　　　　“蝼蚁尚且偷生啊！你就那么想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不衰真就让你生不如死吗？”十三不能理解，为什么宫里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会使我这么难受！

　　　　“哈哈……荣宠？如果那是荣宠，我不稀罕，真的不稀罕，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做不做格格不重要，做不做万人之上亦有何重要？那些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不是我的！你可明白？”歇斯里底的吼出我的不满。

　　　　“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人吗？难道八哥，九哥不是你的亲人吗？难道……我们都不是你的亲人？”十三呢喃着，摇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们是我的亲人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十三弟，你去周围看看，我对她有话说！”四阿哥冷漠的声音，不容质疑的口吻，打断了十三与我的对话。

　　　　“四哥，你……”十三明显不放心我，犹豫着。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四阿哥的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冷冷地看着我，薄唇抿成一线，眉头不耐地皱在一起。

　　　　和平时冷若冰霜的他完全不同，在人前他永远是泰山崩与前而面不改色的，以前的他，就算怎么爱我，也是理智的，第一次，我感受到他的愤怒，第一次，我听见他这样对十三说话，第一次，他迫人的气势让我为之一惧，他！比康熙狠！

　　　　“是！”十三，无可奈何地说道，看了看我，起身就走了，临走时带走了紫桐。

　　　　老实说，我害怕身边这个男人，尤其是现在，当周围只剩下我们彼此之间的呼吸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却没有如期而至的暴风骤雨，轻声的质问，勾起我无限的愧疚。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视察河工，虽然离京城不远，可是走的时候，你还在乾清宫，想你，却要离开，你知道那种痛吗？听说你在西暖阁又是受伤又是昏迷，强自忍住恨不得杀人的冲动，一边还要装做冷静的样子，拉着十三弟离开，你知道那种无奈吗？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哼，你怎么会懂，在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的位置，就算没有十二弟，你也不会对我笑一笑，就算我心心念念的马不停蹄赶回宫，就算刚才被你吓得失魂落魄，到头来，你的眼里依然没有我！”

　　　　看来，这宫中的眼线还不是一般地多，他居然也知道！

　　　　本来以为他会愤怒的指责我，就像九阿哥那样，可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一字一字，却是柔柔的，缓和的。

　　　　转身看着他，眼睛里是燃烧的火焰，四周却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异常，下巴上青青的胡茬都没刮，他瘦了，衣服显得那么松，在外面一定吃苦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真的要忽略他，只是……，我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原因，每当我想靠近他，哪怕是与他说话的时候，心底里都会有个声音在阻拦着我的思想，阻止我看他，阻止我与他说话，甚至是靠近。

　　　　直觉告诉我他没有说谎，可为什么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好痛，我低头不语，一双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惊异之下，我发现他将我的手覆盖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那里，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颗滚烫的心在流泪，一种悲痛压抑的情感呼之欲出，随着那跳动的节奏，震撼着我的心。

　　　　欲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抬头，用眼神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里是一颗心，他证明着我还活着，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活着才是最痛苦的，这宫里有多少女人，她们有多肮脏，多么不堪，她们都可以活下来，你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死啊！”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在这宫里，不也有他的额娘么？

　　　　“我找不出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我不想做他的宠妃你明不明白，我不喜欢他，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与他直视的时候，他坚忍的目光，无形之中抚平了我激动的情绪，赶走了不安，下落的眼泪不知不觉停止了，而我却浑然未觉，愣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好安全的感觉，这样的他，目光炯炯，这一刻，我们好近……好近……

　　　　他当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谁。

　　　　痛苦！他在痛苦！而我更痛苦！

　　　　“那也要活下去，就算是屈辱，也要活下去，只要熬过去，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澈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说你一无所有，我只知道，你从没有看过周围的人，一直以来，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别人，其实，只要你把眼光放开，你会发现，有很的多人，他们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你，爱着你……”他沉声吼道，声音是生气的，担心的，不容拒绝的，这是他说的话吗？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已经这么了解我了，看不见？是的，我一直在逃避，一直郁郁寡欢，对别人的关心视而不见，其实，八阿哥，九阿哥，甚至是宜妃，他们都在关心我的，惠妃的话闪过脑海，四阿哥一翻话惊醒了我，也撕开了我内心的防备。

　　　　“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是我好累，真的好累……”呢喃着，嘴里说出最真实的话，眼睛却透露出疲惫。

　　　　“累了，有我……”四阿哥伸臂一揽，我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那么自然，仿佛我们之间从来就是这样，宽阔的胸膛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使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微眯了眯眼，我闷闷的道：“那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怎么办？”

　　　　“不会，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在你身边！”软语温声，他低下头，在我额头上轻啄了一下，用力地抱紧我。

　　　　“你是不是有很多不开心的事？”莫名地，我想关心他，想靠近他的人，他的心……

　　　　“你感觉到了？”他的声音也好疲惫，低沉浑厚，我们……都累了

　　　　“恩，可以说给我听吗？是什么让你愤怒，是什么让你的心在呐喊……”此时我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主动将手放在他腰间，紧了紧。

　　　　夕阳西下，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放出他最后的光芒，梵华楼前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稀疏的枝叶挡不住那黄昏的色彩，折射在梵华楼的每一处瞻沿下。

　　　　一位英俊冷漠的刚毅男子，略显疲惫的容颜和棱角分明的线条能使每一个女人心动，苍凉迫人的气势宣告着他的与众不同，此时他的怀里正拥着一位绝美的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气质飘浮，安详柔顺，眉眼俱是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造物者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创造了英雄，必然会创造一个与之相配的美人，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千古绝唱…………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五岁那年，皇额娘唯一的格格殁了，之后，我就被带到承乾宫交给了皇额娘，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皇阿玛要把我与额娘分开，额娘哭得很伤心……皇额娘身体不好，对我，却是极好的，几乎是有求必应，皇阿玛爱屋及乌，每次来看皇额娘，都不忘了要问问我的功课，饮食起居，慢慢的，我逐渐喜欢上了皇额娘，她很温柔，笑起来很美，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总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还亲手为我缝制皮袍……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记忆里总想起额娘那伤心的样子，于是我常常趁着下学的时间去长春宫偷偷看看她，只是再也没有见过她伤心了，终于到了九岁那年的一天……”四阿哥说到这里，神情变得异常痛苦，烟中迸发出的戾气使他身体一僵。

　　　　“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关切道，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的侧脸渡上一曾黄金般的色彩，我有些痴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那天，我随皇阿玛秋猎回来，刚进承乾宫就听到皇额娘和额娘的声音，有些激动的我，竟站在门边不敢走进……之后，我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原来，不是皇阿玛把我和额娘分开的……是额娘……是额娘亲自去求的皇阿玛，因为她知道皇阿玛最爱皇额娘……为的……为的……只是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为了利用我……博得皇阿玛的宠爱……那天……我终于认清了额娘……那天……我对自己说，她不是我额娘……我额娘不会不要我的……我额娘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只有皇额娘……只有皇额娘对我是真心的，明知道额娘的用心，却始终待我如同亲生的孩儿……从那天之后，我不喜欢笑……甚至讨厌笑……任何人的嘴脸在我面前都只是虚伪的假像……，我告诉自己，从此以后，我就是皇额娘的亲儿子！只是……幸福的日子没有多久，皇额娘体弱多病，终于一病不起，皇阿玛伤心不已，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留不住皇额娘孱弱的身体，她时常拉着我的手，流着泪说她舍不得我……两年后，皇额娘仙逝了，临死的时候，皇阿玛才封了她为皇后……只是……皇额娘再也不会醒了……”四阿哥说到这里，哽咽不语，晶莹闪烁，却被他强自忍下。

　　　　原来，他还有这么令人心碎的过去，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那是什么滋味？我知道的，我不也是从小就没有爸爸吗？

　　　　在宫里，人人都知道他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亦是德妃的儿子，又有谁知道他的痛，包括我不也是吗？还一直说他冷冰冰，说他不苟言笑，其实他不是不想笑，而是笑不出来了。

　　　　悲愤压抑了太久，哀莫大于心死，看透了所有的一切，被自己最亲的人遗弃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