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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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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现在对段含章厌恶到极点。他知道樊英花和她的主张差不多,暗中还有举动,却对段含章敢到厌恶,纠其缘由,自己也说不上来,也知道有点儿理亏,看李思晴心地善良,要“好好与她言”,也就罢了。
他考虑到自己针对邓家的反戈相击,慢慢把一夜的构思告诉李思晴知道:“阿过给我说,指使狱卒投毒的是个年轻人。我有一种预感,也是从之前狱卒的反应上下的判断,那个年轻人知道食物中下了毒,一旦被抓住,立刻就能牵扯上姓邓的。邓北关只知给我送饭的狱卒猝死,却不知道阿过见到指使的人,未必记得灭口,而那个年轻人听说赵哈死了,可能关注着衙门,而自己却不会跑,即使要跑,他一个没有成家立业的人,也未必有跑路的钱。阿过能画像,让他试着画幅小画,借丧事儿,把咱们的人聚齐,把画分发下去,去找给我订饭的小子。找到之后,先不要打草惊蛇,弄个生面孔接近他,看好,保护好。博小鹿不是回来了?!让博小鹿去。”
李思晴连连点头,问他:“为什么要先接近他,看好?!”
狄阿鸟吃吃笑笑,低声说:“我是个流犯,现在又有了案子,不好向邓家发难的,即使找到那个年轻人,想告邓北关,过程也太复杂,不免给人家足够充裕的时间,人家时间充足,杀人灭口也要,消弭证据也好,都来得及。邓北关要是不能一下倒台,继续行使他校尉的权力,他要是不顾一切,肯定能给咱们带来危险,对咱们来说,机会一半一半,只能靠运气。所以,咱们得快一点,得避免任何打草惊蛇的可能,你们这几天,往死者家跑一跑,暗中纠集他们去告官。邓北关只道我们告他的证据也不充分,往死者家跑,还只在追寻谁投毒,而这边我一好,两案并审,还得兼顾审我的材料,这时死者家属突然告官,直接指向他,他定然防不胜防。”
李思晴很快领悟了,说:“毕竟死的是小人物,万一奈何不了他呢?”
狄阿鸟已经很熟悉官场,很有把握地说:“不可能。平民也是人。他谋我性命,走着官场的程序,有着官场的内情和合理,放在咱们眼中无法无天,却有着某种合理性。可这一下造成三个无辜的狱卒死亡,证据确凿,就不好脱罪了,何况这是冲衙门里的差役投毒,恶意投毒,有民愤不说,还公然挑衅三法司,造成官府内部的恐慌心理,会让整个公门震惊,上下官府震惊,县内县外震惊,情节之严重,可以让他死好几回的。不是官员,肯定是斩立决,是官员,肯定三法司会审,定他个永不翻身。这会儿,就是他再长袖善舞,人长得再好看,那也够他立刻失去校尉一职的。他做不成校尉,对我们还有什么威胁?!老子不打压他就是他的运气,他还能置我们于死地?!”
李思晴这才醒悟到自己觉得又硬又憨的狄阿鸟,官场上的生存能力不下自己父亲,一旦凶狠起来,根本不给对手一点儿余地。
她大致体会到事情的紧迫性,没有敢多留。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却担心“伸白鹤”再一次上门,就想先顺道把钱付清,然而走一阵儿,眼看粮行快要到了,不由想起他们那些人的凶神恶煞,又一阵儿犹豫,觉得还是该等赵过回来,让他去,这就和棒槌裹一裹头巾,冲粮行望几眼,准备离开。
一转身,差点撞到几个人并排走着的圈子里,抬头一看,为首竟是一心避开的邓平。她戒心很重,呆了一呆,正因为如此,随口打一声招呼:“邓少爷上街呀。”说完,就当客套,拉着棒槌就走。
邓平折身跟上,不顾几个痞子的嘘嘘声,跟在后面说:“姐,你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便宜。”
棒槌撇撇嘴,几次低头回扫,都能看他跟着,就有心阻拦他,停下脚步,说:“大白天,你跟着我们干啥?!”
邓平笑了笑,说:“我又没有跟着你。”
李思晴连忙拉了棒槌一把,加快脚步。
邓平有点没趣儿,看着旁边有个小轿,又说:“姐,我给你叫个轿子吧。”说完,连忙跟轿夫招手。
李思晴只好停住脚步,回过头说:“邓公子,你别再跟着我了,要做这做那的,省得别人误会。”
邓平嚼着一段皮板筋糖,拦到前头,吃吃笑笑:“别人误会有什么,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李思晴涨红了脸,回过头来,干脆再往粮行的方向走。
走不几步,粮行恰好出来一个伙计,看到了,一边给里头的人喊,一边上来拦,大声说:“唉。你不是还欠我们家的钱么?!正要去你家呢。”
李思晴大吃一惊,刚想跟他一起进粮行,给钱,邓平凶神恶煞上来了,推伙计一把:“要什么钱,你他妈的客气话没有,上来拦人家女子的路,招打呀。”
伙计连忙鞠躬,说:“邓公子。”
李思晴看他们纠缠上了,连忙往前走,伙计又想追,却被邓平一把拽回去。
李思晴急切走了十多步,不放心一回头,邓平竟当街拿着那伙计,打开了,粮店上来好几个人拉,拉不开,连忙再扣扣棒槌的指头,走得更快。
两个少女生怕其中一方追上来,一路上小跑,快到家了,才停下来喘气。
棒槌幸灾乐祸地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李思晴说:“我怎么知道?!”
她假意推推棒槌,说:“你想知道,你想知道,那你回去看看呀?!”
棒槌尖叫一声,就往院子跑,到了院子,也不管是不是多了人,只一个劲拍打小胸脯,连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邓平打那粮店里的伙计,很快引来了“伸白鹤”。
“伸白鹤”托着一个罩了皮套的花鸟笼子正逛街,一路遇到不少打短工的,问上一问,什么京城来的田小小姐要盖仓,同行是冤家嘛,他就带着身后的账房一路走去,到了一看,乖乖,这啥仓,大得有点儿夸张,分明是官仓的标准,衙门里头的人跟着人家的伙计屁股后面,一路量地,一大片空地划个精光。
他赶上问一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放养马的杂粮,再问问,这田小小姐怎么这么肯花钱,官府上的人又告诉他,仓由官府建。
这家伙一听,嗨哟,妒忌上了。
他带着账房回来,一路都在不服地说:“你养马,养马?!走私马,粗粮,谁知道你粗你细,还让官府给你盖上粮仓了?牛哇。”
账房头也不抬,一路说着:“是,是,是。”忽然记得什么,刮一刮脑门上的头发,说:“爷。人家是京城来的。”
“伸白鹤”当时就火了,大声说:“凭什么他京城来的就能明目张胆来养马,老子只能出地摊子,卖粮?!”
这话,账房没什么回答的,可是他知道“伸白鹤”是什么一个意思:什么养马,养马在哪不行,来我们这儿,要走私么?他走私,老子也走私,凭什么官府给他盖仓库,明目张胆,而自己,却偷偷摸摸,担心着被杀头?!
往游牧人那儿走私,得靠着茶和粮食。他“伸白鹤”在这儿买卖粮食,走私商还都靠着他,正因为如此,人说雕阴城邓校尉如何了不得,偏偏他“伸白鹤”,就是少数不怕邓校尉中的一个,因为他知道邓校尉也在走私,他扎得有根,不怕邓校尉杀自己灭口,邓校尉反而得敬着他。
账房跟着说:“是。是。”旋即提他个醒:“这个事儿,不知道邓校尉知道不知道?!”
他叫嚣着田小小姐来这就是走私,还真拿不准人家是不是走私,只是明白长年的粮行生意,一直在围着走私,那田小小姐不管是不是走私,靠着这粮仓在这儿立下脚,就能被人主动找上门,分一杯羹,就会抢走自己的生意。
账房的提醒,他不免嗤之以鼻,但是却冷静下来了,说:“姓邓的,就非得跟你我做生意?!这田家,你也看着了,人家也有人,通天的。”
账房倒吸一口寒气。
“伸白鹤”又说:“不过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能不能站住脚,还要看邓老爷。”
他捏捏自己的两根指头,耐心地说:“我们,还不算地头蛇,只是个地头草,只能给蛇障一障眼。”
账房对这话也有数,肯定地说:“没错,关键还在邓老爷那儿。”
他还要说什么,“伸白鹤”牵牵他的衣裳,抬头往前面一示意,他一看,邓家的小公子正揍自家的伙计,围了十几个人在一旁看,这就说:“爷,咱还过去?!”
按账房的意思,这您不正在提他邓家的重要吗,邓少爷打个伙计,咱就不去看了,别触这个眉头。哪知道“伸白鹤”反而笑了,说:“咱还不能不过去,得给伙计们撑着。”说完,一掀前面的袍裙,冽出大步,一路鹤行。
到了跟前,他“哎呀”一声:“这不是邓少爷呢,干嘛冲小的们发那么大的脾气。”
邓平还真不敢不理他,一边抡巴掌,一边说:“这小子没眼色,我今儿,我今儿,就打他个没眼色。”
别的伙计连忙挤过来,小声地告诉“伸白鹤”是怎么回事儿。
“伸白鹤”眼睛亮上一亮,当即就凶狠地说:“把他给我拉住了,拉好了。”
账房吓了一跳,想提醒来着,又不知道从哪下嘴,见自己家膀大腰圆的打手上去别邓平胳膊了,两下摆胳膊,“哎”,“哎”直叫。
邓平也大大想不到,往一个打手脸上抡一拳,回头就喝:“姓申的,你想干什么?!你他娘的,感情是不想混了你。”
“伸白鹤”皮笑肉不笑地说:“邓少爷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刚才那个娘们,买了我的粮食,没钱给你知道么?!你把她给放走了,敢情,这个账你认哪?!我给你爹说去,我看你爹怎么说。”
邓平没想到他口口声声要告状,还有送自己去父亲那儿的架势,大声说:“你他娘的敢?!”
“伸白鹤”当即偷梁换柱,说:“你不让我们给那小娘子要钱,这个钱怎么办?!这粮店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好几个东家,你去问问你爹呢。”
粮店确实往外张了干股,究竟多少,谁也不知道。大庭广众一说,就把邓平架上去了,你不是英雄吗?你不是为人家弱小女子讲话吗,这个钱怎么办?!
邓平心说,老子就不信,你敢来撕破脸,跟老子要钱,这就咬一咬牙,说:“我认。”
“伸白鹤”不让,说:“别,这个钱不少,得跟你爹说,你不行。”
他越说不让,邓平越觉得没事儿,非要认。
“伸白鹤”迫于无奈,碰了碰账房,为难地说:“那你也说认,你到柜上签个名,给她做个保得了。”
邓平这就到柜上签字,由着账房一找,加个一开头,而后再一杠算盘珠拨,伸过去让“伸白鹤”看,这钱,那就添了三、四倍,另外还滚了几分利,足足两、三千,“伸白鹤”也头上冒汗了,实际上,他心里还嫌少。他当着邓平的面,咽了几回吐沫,说:“少爷,算了,这笔帐算了,你签个名,让股东们知道,不是我贪下的得了,我也不找那娘们要了。不就是点儿钱吗?!咱爷们日子久着呢。”
邓平就知道是这结果,满意地笑笑,看也不看下笔,笑着说:“申爷,我今承您的情了,吃饭得了。”
“伸白鹤”连连推迟,大叫一声,又从柜上开出白银十两,给他去吃饭。邓平刚承了人家那么大的情,也不好意思要,推托了就带着几个痞子走。“伸白鹤”望着他的背影笑到一半,回头就抽账房,骂道:“怎么才两千多,怎么才两千多?!”
账房也委屈,说:“我只来得及加上个一,就是一千多两,这才几天?!再滚利,也只是两千多。”
“伸白鹤”怏怏地说:“好了,好了,钱真要太多,这小子怕是还不肯签他自己的名儿呢。明个你去打声招呼,跟他提提咱的难事儿,让他找一帮人,去姓田的那儿打场子去,另外,让小七开把利刃,趁乱捅两个要紧点的人,让他们结上点儿仇,这不,就不用怕他们往一块凑了?!”
账房有点心疼:“两千多两,才让人去打一架。”
“伸白鹤”冷笑说:“心疼个啥,最好让小七刀快点,把田小小姐给我捅死,那咱就是二千多两买条人命,买块官府给不出去的地。”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七十节
    突然就多了两条不认识的大汉,又黑又彪悍,一见人就将手横在胸前,低一低头,家里的妇孺每逢这个时候,都连忙笑笑,然后再踮着脚尖往一边躲,然后悄悄到赵过跟前,问这是哪来的客人。
他那一摸胸、一摸胸的,一看就是草原人,大伙问问,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司长官没来中原以前的亲戚、朋友。
赵过似乎是没多考虑,含含糊糊,倒也认了。
大部分人嘴里不说,心里开始担忧。狄阿鸟在中原,可谓潦倒之极,前一段,路勃勃说离开就不见了,现在带着老家的人突然上门,未必是啥好事儿,光是让官府知道,就多多少少有点儿问题。
和他们不同,段含章却忽然多了笑容,一边让人招待二位,一边打探他们的身份,到底从哪儿来,然而亲自出马,客客气气,连哄带骗,问了大半天,两个人却是能闭嘴就闭嘴,实在不行,言语闪烁,连最简单的从哪儿来都交代不清楚,顿时觉得赵过存心向自己隐瞒,出去收买大冷天被罚站在院儿里反省的路勃勃,希望从他那儿问出点什么,然而问了几句,依然问不出个想要的字儿,勃然作色,又回屋里去了。
李思晴和棒槌回来正赶上,自然也和众人一样想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两个陌生人从哪儿来的,到了赵过身边儿一问,赵过顿时发火,指着路勃勃说:“你让他说去,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说着,说着,他就气冲冲到院子中,当众拍路勃勃的头,一边拍一边问:“你说?!你来说?!”李思晴认识路勃勃,比认识狄阿鸟还早,当时一时怜惜这个孩子,还骗他跟自己一起回自己家,为此,两人还摔了一跤,后来在长月,任他跟在自己和狄阿鸟后面招摇,相比其它家人,内心中总是觉得最亲近,自然有心维护,吆喝一声:“你别打他了。”她一边阻止,一边上前,问路勃勃:“到底怎么啦?!”
她一问,路勃勃就躁毛毛地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没事呢。”
赵过这才说:“这小子出去办事,回来骗了两个……”抬眼往两位客人那儿看看,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领着人家来做阿鸟的巴牙。”李思晴大吃一惊,“啊呀”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路勃勃。路勃勃愤然一跺脚,猛地往屋里跑去,拉出一个游牧人,大声说:“你让我阿嫂看看你的本领,来,来。”
那个粗壮的游牧人一改给众人打招呼的模样,毕恭毕敬,单膝跪地,叫了一声“夫人”,说:“您就是博格阿巴特巴特儿的妻子李夫人吧,我叫夺牙扎勿林多歹,仰慕主人的威名,来给主人家看门户来了。”路勃勃冲他使个眼色,他慌忙爬起来,笑呵呵地说:“我虽然能吃,还能干活。”
说完爬起来,一扎腰,“嘿”地一喝,左右看看。
路勃勃连忙到两边抓人,看看人见人躲,也都是女的,没什么重量,就说:“你们等着。”说完,就耍猴一样踢踢那个游牧人屁股,把他赶到院子中央。李思晴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顿时不知所措,紧张地看向赵过。赵过也不免挠挠头,咽着吐沫来为她介绍:“这个夺牙扎勿林多歹力气非常大,在绍武那儿,腿上站俩军士,后膀再吊两个人,站起、蹲下十几回。”
李思晴茫然看着路勃勃牵这人到院子的中央,只见路勃勃指着院子当中的磨盘,说:“这个抱得起来不?!”眼角不自觉往下一落,看到没放碾的磨盘底,两臂伸直,都很难抱得过来,骇然道:“你让他抱这个?!”
路勃勃自信地说:“让他试试。”
牙扎勿林多歹这就弯下腰,撅起一个肥屁股,他两臂伸展,抱住石磨,把自己的胡须放在上面擦擦,“啊嘿”一声怒喝,就见石磨离地了,因为他扎的那个姿势不易,就和他一起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地动。
李思晴家父兄素习弓马,顿时明白路勃勃口中的“力气大”,情不自禁地惊叹说:“我的天哪。”
赵过连忙在一旁提醒:“阿鸟现在的状况,能要他俩吗?!”
他开始给李思晴讲起怎么回事儿,说:“这路勃勃鬼话连篇,把人家领来了,半路上还一齐抓十来个俘虏,统一他们的口径,到了楼关,大摇大摆地跟官兵说都是咱们家的人,经过盘问,是破绽百出。人家这才怀疑他,抓他,抓了他,他不服,让陈绍武给作证。绍武和咱们能一样?!自从混到校尉之后,对朝廷是忠心了,又忠心,不敢跟他一起扯谎,私下骗他,让他说实话,他这才说,大部分是抓的俘虏。陈绍武骗出了话,还由得他?!当时就要把所有的人都送去俘虏营,路勃勃不愿意,刀子一拔,骂他忘恩负义,非说其中的四、五个是咱自家的人。陈绍武得给阿鸟面子,只好让我去认人,我到跟前认,认到最后,认了俩跟他一起抓俘虏的,领着回来了。”
李思晴骇然,上去拽住路勃勃耳朵,拔萝卜一样往身边拽,说:“你个小小孩,胆子怎就这么大?!要不是陈大哥在军营,人家还不把你抓了?!”
路勃勃叫着疼,说:“我不小了,阿哥都说我不小了。要不是那个王八蛋出卖我,我能领回来好些人,不是有人到咱家欺负人吗?!我要是真领他们回来,哪个还敢?!”
李思晴只好丢了路勃勃,看着眼巴巴等着自己许口的牙扎勿林多歹发愣,还在犹豫,这两个人到底能不能要,背后突然传来段含章冷冷的声音:“把他给我留下,谁敢说个不字,看我怎么着?!”
原来她也看到了牙扎勿林多歹的壮举。
路勃勃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偏偏与她唱反调,吆喝说:“你说了不算,我听李夫人阿嫂的。”
段含章说这话摆了身份,没想到,路勃勃第一个不买自己的账,气得浑身发抖,又一个转身,回她屋了。
李思晴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个人,从气力上讲举世无双,从性格上说,光看对待大伙,对待自己的态度,让路勃勃踢着屁股赶着走,就已经区别于恃勇凶残的那种,再从要求上讲,要求也不高,而且低得让人无法接受,一开口就是我能吃也能干,无非图口饱饭吃。
她自然知道收下这样的人,即能耐又忠诚,自然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可是,阿鸟现在无法自保呀,收下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带在身边,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所以,还是拿不定主意,连忙朝赵过脸上看去,希望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赵过就说:“这个事儿咱们都做不了主,还是等着,让阿鸟自己做主吧。”
李思晴想到狄阿鸟,连忙说:“相公的毒已经解了大半,那就让他决定吧。”
这会儿,她很想问问路勃勃,另外一个人什么本领,却害怕自己还不知道要不要收呢,让人家再来表演一场,有耍人之嫌,就说:“那就让他先留下,吃的准备了没有?牙扎勿林多歹,你敞开肚子只管吃哈,别管我家相公做啥决定,都是有苦衷的,不是看不上你,啊,多吃一些,咱家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家。”
一说完,她就要赵过跟自己到一旁,代阿鸟向他安排事儿,末了说:“别的事,你先办着,发丧的路费,要是还能借,先借点,别那房的夫人不答应给钱,回头没法瞒阿鸟的,生出什么大事。”
赵过点了点头,看没了人,说:“李思晴。刚才我和路勃勃是在演戏,另外一个人,是阿鸟阿弟那儿来的,你可别不知道,盘问他起来了。这楼关不好进,路勃勃就想了个鱼眼目,珍珠放一起的法子……”李思晴更正说:“是不是鱼目混珠?!”赵过就接着往下说:“对。对。鱼目混珠。他抓了些俘虏,让人混在俘虏里,假装贪便宜,要俘虏,其实是为了掩盖咱自家人的身份,让咱自家人混过来,见一见阿鸟。咱家有朝廷的眼线,也亏这小子跟猴一样,来了这一手,一开始把我也骗了,后来一说,我才知道他的用意,领了俩回来,这俩,别人肯定也仍然以为,是路勃勃骗回咱家,一直是能拽回来几个,拽回来几个,最后还是在骗人。”
李思晴刚刚吃惊完,又吃一惊,一惊一乍,点点头,忍不住说:“博小鹿这么贼?!”
赵过扭头看了看,说:“陈绍武这人现在心在朝廷,根本不认阿鸟的账,幸亏路勃勃有这手防备。我看牙扎勿林多歹太有力气,他留着心想要走呢。咱家要往武县发丧,从情理上讲,他一定抽空来,要是张口向你讨要牙扎勿林多歹,你可别说让他向阿鸟讨要,不然,他会觉得阿鸟知道这件事,怕真要认为牙扎勿林多歹是阿鸟老家来的人了,你得跟他说:‘这个大力气的人,跟在阿鸟身边我放心,顾着阿鸟的安危,我不能把他给你。’”
一个被骗进家的战俘,阿鸟自然还没见着,当然不能在陈绍武面前推诿给阿鸟,李思晴点了点头,想起回来时,半路遇到的事儿,说:“粮行的钱咱还没付,干脆你带着他一起去付钱,要是再打架,好好给咱家出口气。”
赵过也有驱使、驱使这家伙的意思,回屋看了一眼,说:“我还是先给路勃勃安排那事儿,这个粮钱,等他上门要也不迟。”
话音刚落,李思晴看到几个粮行的人来,头疼地说:“来了。”
赵过不禁勃然,觉得欺人太甚,大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见为首的账房先生,昨个儿打人的打手,“扑通”,“扑通”往下跪,个个高呼:“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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