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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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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云道长咆哮说:“不,他一定得肯,也一定会肯,他只有一个独苗,他不停娶妾是干什么,想要儿子,他一定会肯,钱,我们出,事成之后,你许他好处,他不肯也得肯。你要与博格阿巴特作约定,那就约定着,你暗中动手,他怎么会知道?你们还没撕破脸,他怎么会知道?明着咱不敢,暗着你也不会么?!”
邓北关想想,是这么一回事儿,申白鹤不怕么?!他也怕,他怕,但是没有到那一步,他才不拼命,要是以他儿子为质,要他去干,就等于给了他一道动力,他必须得干了,而他自己又知道应该干,他就会去奔波,于是,连忙出门,去安排,加一到手,胁迫申白鹤跑马出阵。
跑到门口,吕花生急切进来,差点没有与他撞个满怀,见了他,立刻说:“校尉大人,我有事儿说给你知道。”
邓北关家里有个自己又敬又畏的人催,生怕自己慢了,让他气死,自己心里留下遗憾,火烧眉毛,一挥手,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
吕花生一折身,急急追在他身边,说:“是件很重要的事儿。”
邓北关回身一站,正要责怪他,吕花生说:“关于博格阿巴特的,他与游牧人私通,私通,我有证据,铁证如山。”
邓北关陡然站住,扫射他两眼,说:“你有证据?!”
吕花生说:“没错。王驴儿,校尉大人记得吧。”他看邓北关摇头,提醒说:“草料场被烧,他出来作证过。”
邓北关想起来了,问:“你说他是你同乡的那个?!”
吕花生喜道:“没错,就是他,没错,就是他,校尉大人那时不是让我去问他事情真相么?!我问了,他不肯说,吱吱唔唔,编造谎言,这些天,我也没有顾得再问,您知道,朝廷的事儿多,又是打仗,又是修这修那,我也没与他见过面,就在昨天,昨天河那岸出事,军民乱走,我就碰上他了,干脆逼问他,他给我说了实话,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被博格阿巴特收买了。”
邓北关眼睛扑簌眨动,问:“真的?!用什么收买了?!”
吕花生说:“话。他利用王驴儿害怕心理,让他乱咬,火不是那些刺客放的,至少王驴儿没有亲眼所见,当时,火起的时候,他只见到三个人,那三个人都是与狄阿鸟一伙的,其中一个,说是去在救火,脸上都是灰。这三个人里头,不是有个老秀才么?!抓来一逼,就知道真相了。”
邓北关摇了摇头,拉了他,走到角落里,说:“那个老秀才,和我也有点关系,我当时才不敢逼问他,现在嘛?!一抓他,无论明抓按抓,他的亲戚都会去找博格阿巴特。博格阿巴特现在都快要一手遮天了。他一张口,王志都能给刘公明一个提尉,是一跺脚,王志都要避着走,老秀才不见了,你以为得了么?!”
吕花生也遍体生津,都是冷汗,连忙说:“是呀。”他问:“那怎么办?!”
邓北关说:“收买王驴儿,吓唬王驴儿,就说博格阿巴特迟早向他下手。这个事儿,我不能出面,我不出面,就是你出面,我在外头斡旋,保护你。”
他又说:“花生,我待你不薄吧?!你办成这件事,我把我女儿许配给你。我说话算话。”
吕花生手心一个劲儿淌汗,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能混上杨家小寡妇就不错了,从来也没敢往自己曾跟着来去的邓家大小姐身上想过,此刻邓北关贸然许口,他就想到那细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脯,更不要说邓家广阔的人缘,自己那是平步青云了,想到这里,呼吸一分一分加重,最后,他拿两手各握一边衣襟,下定决心说:“死就死了,博格阿巴特也不是三头六臂,我拼了。”
邓北关点了点头,说:“我正要找申白鹤,抓了他儿子,让他出面,你跟我一起去,把王驴儿也给他。”
他们说走就走,留下一只墙壁,隔着墙壁,一蔓枝头,上头趴着只鸟,喳喳一直叫,正所谓隔墙有耳。
林岫是到下午才感觉到风声的,正巧邓家准备派他到牧场,他就去了牧场逛游,因为汤德水的事,以前那帮无赖都觉得他攀了高枝,不讲义气,见了面就侮辱他,想打他,他近来也不免苦闷,只想快点等到邓家倒台那天,让人知道自己为了给汤德水复仇,是怎么一个忍辱负重法儿,听说狄阿鸟与邓北关讲和,难过了好几天,今天,他觉得机会来了,这个时候,正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让狄小相公继续向邓北关下手的时候,看似游逛,其实到处寻找狄阿鸟。
他一直走到河边的棚子,坐着看一个膏药眼老儿坐在河边垂钓,正好狄阿鸟上午知道游牧人退了,下午确定已经去远了,家眷也没有事儿,带着赵过,准备一起回家,经过河边棚子。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二十一节
    林岫见他们来了,喜出望外,就不再看人钓鱼,连忙起身,不料“膏药眼”一伸手,他身子一轻,就重新趴下了。“膏药眼”再一甩鱼钩,叫道:“鱼非鱼,钩非钩,钓非钓,上钩否?!”接着又念叨:“今日钓鱼,明日我为鱼,鱼为饵,事事如棋,钓者钓,钩者钩。”林岫是读书出身,品品,这话里有话,爬起来,见狄阿鸟和赵过一前一后走来,知道他们必然是听到膏药眼的话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儿,有位异人,也不敢去提自己要说的话,只是看着膏药眼,去分辨他,到底是不是一位隐士?!
狄阿鸟还没走到跟前,赵过就越过他,把他拦了。夜里过河,十几个人,让赵过一一复述,他还真认不完,可是其中两个,他却认得再清楚不过,一个是那个胖和尚,一个是这个膏药眼。
胖和尚来首诗,歪解一阵子,就得偿平生夙愿,建一个小小的寺庙,将来养几个小小的和尚,受人尊敬。
剩下的人,个个心里痒痒。
他们不敢再替上云道长办事,上云道长自然不会答谢他们,这种岁月,正是缺钱,几人相互一商量,逼达摩给个法儿,是不是买卖不成,交情在,回上云道长那儿?!达摩就问:“你们就不怕人家动官府找他么?他是没事儿,他有义子,混得不赖,你们呢,保不准又被通缉。”
通缉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官府并不是说抓就抓得到的。
可是一旦被通缉,画像四处张贴,要说画像,四像四不像,怕吗?不怕,少露点面儿就是了。
可还是有人认识你,去认你的。
那些那个知名的捕头,本人就是大派出身,江湖上有人缘儿,对侠客都熟悉,就是能找到你,如果你身上再有陈年旧案,就比较麻烦了。你可以不怕麻烦,可一被通缉,处处有眼线,处处的人都在对比画像,那你还怎么行走江湖?!
到哪都得用斗笠压着脸,店不敢住,饭不敢吃,挣钱的机会也没有了,如果不被豪绅碰上,窝藏上,有积钱也不敢到处享受,是四处躲藏,风惨露宿,苦不堪言。大家都是在江湖上闯荡多时了的,还是心有余悸的,尤其是在关中作案,容易轰动,中央一句话,各地都会追捕,大理寺也不是摆设。
达摩是想找几个熟人在此地落户,绑带绑带,一看众人脸色,不紧不慢地说:“大家自然有福同享,和尚要在这里普渡众生了,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也都一大把年纪了,干嘛不想个长久之计,还要出来挣个请拳的谢礼?!我四处求经,今年在这儿有个寺庙,你们都觉得我没出息,可是小庙会变大,大庙会出名,我问你们,白马寺的主持受人尊敬么?!有钱么?!会什么狗屁经文,京城的达观显贵都派车去接。”
这么一说,有田产有家业的都走了,去经营家业了,还有四五个人无去处,要跟和尚,他们吃酒吃肉的,要与和尚,和尚弟子一起,在这儿钻寺庙,达摩大为踌躇,因为他们无去处,没钱的,大抵是被官府通缉太多,是想让他们落脚在这儿,有什么事儿,守望相处,可不肯让他们坏自己香火,绞尽脑汁,一想,想出来个法,于是,这个膏药眼就去河边,据说狄小相公天天经过的地方钓鱼了。
寻王志难,寻狄阿鸟容易,碰到狄阿鸟的机会据说很大,膏药眼还是不太相信,一边钓鱼,一边发愁,心说:他不从这儿过怎么办?!从这过,不搭理我怎么办?我这儿没了盘缠,人也老了,一顿不吃饭,精神去一半,而且,而且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捞些钱?!想着想着,人来了,他就拿出达摩先生的吩咐,唱起了词,眼角看着狄阿鸟过来的方向,心里怦怦响,正目却平视往河对岸看,看了一会儿,不见人过来,一扭头,狄小相公被人拦了,拦他的看着有点——
不管看着怎么回事儿,狄小相公要是被拦回去怎么办?!
“膏药眼”一下急了,把渔竿往林岫手里一送,说了句:“你钓。”说完,连忙往跟前走。
狄阿鸟看他起来,往自己身边跑,不禁大老远吆喝说:“老人家,夜里可曾拜访家宅?!现在在这里等着,又有何贵干?!”
“膏药眼”一看事发,差点溜个不见,可他也是跑江湖的前辈了,懂得江湖礼数,不但能说,而且很有诚意,一边走一边说:“小相公大人大量,草民……,小的是来跟您老赔礼的,深夜造访,不知是小相公的家宅,我们可都是被,被‘飞天蝙蝠’给骗了,给骗了。”
他到了跟前,猴一样看来看去,干脆跪下来,说:“小的姓马,叫不芳,以前,因为采过两朵小花,犯下了案,人家都小马,小马哥,马牡丹地叫,后来被捕头追得急,遁入了山林,遇到了一位异人,留在山林修炼武艺,九年后下山,已经人到中年,收了心性,就再也不敢干那些下作的事儿,总想着守护黎庶,江湖上的人一抬爱,重新送了个外号,叫‘万里追风侠’,这回冒犯,都是,都是上了当,受了别人的骗,以为小相公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小相公守卫边疆,功在社稷。”
狄阿鸟一摆手,说:“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马不芳说:“小的是个口口,本也是个在草原上游荡的人,只是家祖留在了中原,这才留在了中原。小的,小的不是东西,破了教俗,爹娘兄弟都是虔诚的好人,就不认我这个人,现在岁数不小了,无处可以安身立命,听说这里的牧场要人,想想,自己觉得自己还挺适合养马。口口人嘛。”
狄阿鸟晕了,江洋大盗想来养马?!这个败类,一大把年纪,口口人都不认他,他就想着往牧场里钻。
狄阿鸟也是为了缓和,在心里想一想,轻声说:“你怎么没有胡子?!你的胡子呢?!”
马不芳在下巴上捞一把,苦笑说:“小的已经长不出来胡子了,我那师傅,是个玄修的异人,知道小的好那一口,害怕我坏他名声,一刀给我切了,小的,其实是个阉人。”他红着脸,低着头,又说:“正因为如此,性格有点乖张,谁要是因为这个触怒我,我就给他好看。”
狄阿鸟想起高德福来了,高德福还在武县呢。高德福虽然是个阉人,毛病不少,心眼却还不错,他自己就说了,他不会有子孙,跟了自己,哪能不把自己当成最亲的亲人,所以,一听说这家伙也是个阉人,心动了。
这样一个高来高去的人,只要他肯认个归宿,不会闯完祸,盗了财就跑,倒是可以考虑,就是没大用处,也能有小用,淡淡次说:“那你现在性格还乖张不乖张?!别人家给你开句玩笑,或是骂你一句,你给我惹条人命出来怎么办?!”
马不芳连连摇头,说:“现在都老了,小相公您看,我把自己的家底都不掩饰,都说了,还会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么?!”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要是你愿意,给你过继一房子嗣,也不是什么问题。”
马不芳问:“小相公要不要看看我的本事?!”
狄阿鸟寻思了一下,说:“你要愿意,露一手也行。”
马不芳起身,扎扎腰带,抬头一看,旁边有棵大树,上头有个鸟儿不住啼鸣,说:“小相公,我把这个鸟儿给你抓来呗。”说完,一纵身,衣襟呼呼啦啦直响,两腿几踩,给上去了,一抄,麻雀到手了,翻个跟头落下来,将麻雀伸给狄阿鸟看一眼,然后快步行走,把手张开,奇迹出现了。
那只鸟要飞了,脱了他的手,却飞不出去,围绕着他全身扑簌翅膀。
他翻手,鸟在手上蹬腿,他沉腰,鸟在腰上飞,他俯身,鸟在他另外一只手飞,狄阿鸟和赵过面面相觑。
一旁的林岫打一旁走来,看着,看着,也愣在那儿。
马不芳忽然一停,双脚并拢,鸟在手上,他再一展手,麻雀高飞而去。狄阿鸟鼓了鼓掌,想到自己一直练功,摸索而不得其门,说:“牧场你别去了,给我回家吧,老子养着你。”马不芳一抱拳,大声说:“谢主人。”
他略一犹豫,想起了别人的事儿,说:“小的还有三个同伴,他们也有点门道,要不要小相公一并收下?!”
狄阿鸟饶有用意地说:“人易得,心难留呀。闲云野鹤惯了的人,再有一身的本领,最喜欢饥食饱去,岂不是让人竹篮打水么?!”
马不芳连忙说:“不会。不会的。我们都是些小人物,想要的,也都是常人要的,追侍在小相公身边,万万不会背叛。”
狄阿鸟说:“你说了恐怕不算,你把他们唤来,我给见见。”
马不芳大喜,点了下头,匆匆就跑,几抄几点,已经在数步开外。他一走,赵过就连忙说:“阿鸟,这些人能要么?!”狄阿鸟看着追人背影的林岫,问林岫:“林岫说呢。”林岫说:“我看可以,他们这些本事,取邓北关的项上人头,足够了。”
狄阿鸟微微摇头,说:“邓北关,我现在不会动他,留下这些人,也是省得他们祸害黎庶,天下人都有了进取的机会,也许那些本来走邪路的人,就不会往邪路上走了,是不是?!”
林岫点了点头,说:“小相公,您是大人有大量,可我看,姓邓的又想像您下手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我肯定,他们是要向您下手,好像,好像是让申白鹤去告你呗。”
狄阿鸟微笑不语。
赵过连忙看上他。
他却是说:“林岫,你太冒失了,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来找我,你就不怕邓家知道么?!没有万分必要的事儿,你就不要来通知我了,我知道你想报仇,想告诉别人说,你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可你与汤德水,比得过我与我妻子么?!但是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看到大处。你看这雕阴,每一日,皆气象万千,邓校尉被我杀了,朝廷还要派来一个校尉,如果他又不是个东西,雕阴的局面就会毁掉。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牧场运转,如果铺面林立,如果可以互市,如果有一所大家都来读的学堂,能带给当地百姓什么?!你是个读书人,不再是个无赖,这些事情,你会考虑的,对吗?!”
林岫一阵激动,默默无语,与他并排站着。
狄阿鸟吩咐说:“你赶快回去吧,多想想众人的生机,多读读圣人的书,修身养性,翌日也好大放光彩。”
林岫深深鞠了一躬,说:“学生记住了。”说完告辞,大步往回走。
赵过也惦念着,说:“邓北关又下手了,这也不是个事儿。”
狄阿鸟说:“他密使人告发我,这是好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处处都有透风的墙,谁知道朝廷会不会有密探,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呢?!所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我心里也忐忑,不知道朝廷怎么看,而现在我还在这里,事情不对,呼啸一声,就可以走出边境,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朝廷呢?我要去试探,就拿他们投石问路,他们告到哪儿,什么结果,我会第一个知道,如果没人理睬他们,那就表示朝廷不知道阿孝就是我的弟弟,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布置的,那我,就不会有危险,如果朝廷杀了他们,安释我心,我就知道了,朝廷觉得我很重要,朝廷在保护我,陛下信任我,觉得我有用处。”
赵过说:“过后呢?!你还不理睬邓北关的暗手?!”
狄阿鸟说:“没错。阿孝百业待兴,需要一个禁物往来的渠道。虽然朝廷会开放,可你要知道,开放是有限度的。朝廷不会放任阿孝养太多的军队,高奴太富,地盘太牢固,那么,阿孝需要某些东西多了,朝廷就会忌惮,而这些东西,总要有人提供,你愿意阿田弄脏她的手么?!所以,进来的东西,阿田赚,出去的,额外的东西,最好让给我的仇人来提供,让他自己给自己掘墓,然后跳下去,岂不快哉?!”
赵过大摇其头,说:“阿鸟,我以前都觉得你奸诈,现在才知道,你太奸诈了。”
狄阿鸟哈哈大笑。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二十二节
    马不芳很快带了三个人到了河边,狄阿鸟给瞧瞧,第一个又是位道士,手提拂尘,两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站得很直,两只肩膀平平如一,一挂黑须垂腮下,确实有点异士模样,不过倘若是异士,则一定会专注于玄修,不会在江湖上奔走,又听他自称“云中山人”,微微一笑;再看第二个,一脸狠色,像个挑夫,外头罩了个葛布无袖褂,屁股后面悬个葫芦,不知里头放的是酒是水,自称“辣手无常”,光听这个名字,已经让人大致知道他的性格;到了第三个,竟是一个女的,是个尼姑,人不知过三十没有,只是眼角有那么一点点纹儿,而细细的眉毛淡得只有一道青痕,下面两只丹凤眼,被低垂的睫毛盖着,顾盼送波,白皙小巧的头顶,圆屁股,小细腰,胸脯撑衣欲裂,却站着,似乎不敢看人,身上背着一个浑圆的长布袋,不知是不是乐器,好像是用水做的,能给人点烂熟甘美的尤物感觉,叫什么“梨花压海棠”。
一枝梨花压海棠。
多诗情的名字?!
狄阿鸟看来看去,尤觉得这第三个不该是个江湖人,更不该是个尼姑,正暗自磋叹,觉得造化弄人,把一个大姑娘家家变成了个贼,又在她人渐渐要老时拔了她个光头,要开口问一问她有什么身世,马不芳已先一步揭了她老底。
马不芳在狄阿鸟耳朵边说:“她名叫于蓉子,真名不可知,你别看她弱不禁风,模样标致,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都是驻颜有术。她可是大有来头,西方教有一种欢喜禅,她是欢喜禅中的弟子,年纪轻轻时就开门立派,在江南作寺,成了个女活佛,收下的弟子也都是女子,专门作些拐卖女子,勾引男人淫乐的生意。那儿到任了一个地方官,心黑手辣,很快就知道了,说是伤风败俗,把寺给她抄了,将一干女子手脚筋挑断,装入木笼,沉入河中,只有她一个艺高人胆大,给跑了,现在呢,还是好那一手,到处作案,不过好在她只勾引男人成好事,不大杀人,官府通缉她,倒也再没下功夫找她,也就是说,她和小的正好相反,倒着采花。”
狄阿鸟哭笑不得,低声问:“她也想养马么?!”
马不芳说:“她其实是想碰一碰运气,想知道主人是不是会修欢喜禅,这功法是从西庆过来,不少西方贵族都好这口,据说欢乐无边,延年益寿,主人要是修了,她传授功法,不就是转运了么?!”
狄阿鸟说:“她就这点本事,也出来杀人越货?!”
马不芳点了点头,说:“这里头除了我就她本领好,我要胜她,还要使些先师独创的技艺,主人万万不可小瞧她,她有一把短枪,说是梨花枪,能撒得跟暴雨一样。据说她那玄功可以补阴采阳,也能采阳补阴,所以格外惊人,不少追杀他的人,不是被枪挑断喉咙,就是被一掌打烂脑门。”
狄阿鸟还真怕收下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声名更臭,正要让马不芳知会她滚蛋,那于蓉子上前了一步,像知道了他的心思,轻声说:“贫尼是练了一种奇特的玄功,却已经大成,不是……,马先生休要再胡说八道,欺负一个弱女僧,你不嫌口脏么?!”狄阿鸟想不到她耳朵这么尖,信是信了,可是这么一个女人,按说应该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只要肯隐姓埋名,到哪不成,随便找了一个富贵人家,都能给人做妾,又皱了皱眉头,说:“你隐姓埋名就行了,何必还让我收留?!”
于蓉子稽首说:“大人有所不知,我是魔教中人,不容于花山,不知上云老儿只是贫尼所杀何人,才敢轻身起来,听说小相公乃花山之婿,愿意为奴为婢,追随左右,也好不再受他们的追杀。”
她解释说:“马先生先前也是魔教中人,口口人中,有不少都是魔教中人。”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不到还牵扯到一个魔教,略一寻思,问:“魔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被人追杀?!”
于蓉子说:“魔教乃山中老人所创,山中老人隐居世外,据说就是穆教的穆罕默德,为开创大实所立国教。”
她竟像读过书,说:“穆罕默德不容于俗世,隐居于沙漠,为能再入俗世,传扬教法,故而训练了一死士,刺杀政要,传授教义,劫掠商旅,积累钱财。后来,大实立国,哈维发不欲纵容这一派,此教转为地下,后来就慢慢消弭了,可是大实最后分裂,灭亡,魔教就从穆教之中分裂出来,因为信徒习俗乖张,行为偏激,不为人所喜。山中老人不停像四方传教,这就入了中原,中原人与穆教信徒格格不入,不大接受,有一位奇女子于是更改了本教教义,为了争取佛教,团结佛教,假托弥勒佛转世之名,托白莲圣母之名,吸纳平民,后来被谢天师得知。谢天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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