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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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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将食指伸进碗里,蘸了点药,刚要把指头送进嘴里,卫康叔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拿出手帕给她擦干净,“我没见过你这样淘气的,药都是乱吃的么?”他拍拍她的肩,“别嘟着嘴了,你先同竹心去吃饭,我喝了药就过来。”
墨涵见他皱眉眯眼的端起药碗,几次都快送到嘴边,又拿开了,再看竹心,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实在有些小孩子习性,今日,可是见识了他藏着掖着的真性情。
“墨涵姑娘,你千万别说让爷怄气的话,他以前喝了药,稍微不对也会吐的,这药可是救命的。”竹心小心翼翼的叮嘱墨涵。
卫康叔却凶巴巴的用满语吼了竹心几句,竹心连忙使眼色央求墨涵出去。墨涵也害怕康叔真的把药吐了,见他主仆二人的样子,这药似乎十分紧要。遂一言不发的把饭吃完,不敢生事。但心里毕竟好奇,私下对竹心几次使眼色,竹心都悄悄摆手示意让她别再追问。
待饭后饮了茶,墨涵估摸那药是肯定已经消化了,八卦劲儿又冒出来,开始活动舌头:“竹心,我嗓子疼,给我也喝点药吧!”
竹心现在是听见墨涵叫他就发怵,连忙躲到卫康叔身后。他却咳嗽一声,起身进屋,竹心连忙说:“小姐,我们爷身子虚,这是大夫开的一剂补药,你是不能喝的。”卫康叔介意竹心整天把墨涵的闺名挂在嘴边,悄悄吩咐他改了口。
墨涵听了大笑不止,用手按着肚子还止不住,竹心忙问:“小姐,怎么了?”
“我说他是柳下惠,你还不承认。”
竹心现在显然已被洗脑,他也觉得那柳下惠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不要再说爷是柳下惠了。我们爷喜欢你,你看他对你多好啊。你给他说点好听的不成么?”
墨涵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强忍笑意,装得一本正经,对竹心说:“我这不穿着男装么?你们爷对我好是因为他喜欢男孩,他不喜欢小丫头。长的帅的男人往往都最在乎自己的样貌,会自恋,发展下去就只能喜欢男人了。他保不准还喜欢你呢?你有没有这样的爱好,你喜欢他么?”说完却实在忍不住了,自顾自的狂笑起来。再看竹心,怎么脸色刷白,哦,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有张铁青的脸。
次日起身,墨涵还站在天井里发呆,徒劳的回忆夜间所梦,就被卫康叔板着脸拉到一家绣庄。他用满语叽里咕噜的吩咐老板娘一大通,墨涵就被老板娘迎进里间,两个小丫鬟也不顾墨涵的反抗,三下两下就除了旧衫子,给她换了身柳绿色的裙装,又重新梳了头,前面束了两个小鬏,后面扎成两股辫子,辫稍系了桃红的丝带。
到得外间,她的焕然一新令卫康叔竟看得呆眼,墨涵被他打量得有些羞怯,他才过来扶着她的肩走到铜镜前,墨涵走得近些,泛黄的铜镜中却有仕女图里的芊芊少女走来,墨涵见了暗自神伤:“都说红颜薄命,难怪这个墨涵小小年纪就魂魄离去,我寄身于此也是难料祸福啊!”
“桃花红粉姿,杨柳绿烟丝。我舍得去做柳下惠么?”卫康叔痴看着镜中倩影。
墨涵心里却难受着:“这杨柳、桃花都是易谢伤感之物,杨柳更是满含离别之意,他怎么未觉呢?我原姓柳,也是含着这样的意思么?”但她原是个豁达乐观的人,这样的愁绪稍纵即逝,转身,眼中已挂着笑意凝视他的欢颜,感受着他的柔情。
“既然记不清家世,何故要说姓柳!”
“折柳相送才有再聚,杨柳千万枝,何处不相逢?”
“吾心唯一柳!”
这样的情话当真入心,她回应道:“杨柳依依!”

邢沅

凉风夹杂着毛毛细雨,墨涵却裹着卫康叔的袍子睡着囫囵觉,浑然不觉寒意,摇晃的马车更易催眠。睡梦中很多遥远的陌生的景象走马灯似的在墨涵脑中闪现,她仔细的在画面中找寻自己的影子——
那是已经过世的妈妈,妈妈给墨涵做了第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墨涵高兴的穿着又是照镜子,又是转圈,每旋转一圈,妈妈的笑容就在眼前浮现一次,“妈妈,我美吗?”妈妈语重心长的说:“墨涵,人的美不是一件衣服就可以突现的,内心的美才重要。”她似懂非懂,还来不及体会妈妈说的很多道理时,就不再有人教她这些。墨涵只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妈妈的话总是对的。妈妈有很素雅的旗袍,墨涵能留下的遗物也就只有一件墨绿色的旗袍。
一个娇媚的旗装少妇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孩子面色苍白,少妇哭泣着喃喃低语:“宝贝,你一定要好起来。天神腾格里啊!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我女儿的命啊!”少妇亲吻着孩子的脸庞,“有额娘在,你不会有事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很低沉:“涵儿,我会保护你一生的!我发誓。郭罗妈妈去了,安布也去了,只剩我们了,我会穷我一生来呵护你的。”
怎么又传来卫康叔的歌声,用的是墨涵听不懂的语言,歌里的意境却是不羁的自由,就如同野马奔跑在无边的草原上,又有缠绵的情意蕴含其中。
忽然这些画面消失了,墨涵仿佛又站在了清晨的铜镜前,里边的少女泪眼婆娑:“我要陪我额娘去了,我舍不得她。你要替我、替你自个儿好好活着!他不爱我,还有什么意思,我走了,我走了——”
墨涵明白,那是这里的墨涵,大清的墨涵,她伸手想去抓住她,却反被抓住,一下醒转过来,却见康叔关切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手正是被他攥着,“你就这么皮,睡觉都不老实。”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梁,安抚她的心绪。“做梦了?”
墨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梦里听见你唱歌了,所以醒了!你唱的是什么歌?”
“我哪里会唱什么歌?比不上有些小妖怪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能唱出来。再给我唱一个,可好!你唱歌的样子神气十足,歌词又古怪,我从来没听过,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他竟不承认,难道是幻听?墨涵知道他逗自己,也不气恼:“我是百草仙子,你告诉我的,我是从草丛中蹦出来的啊!”
“涵儿,我在想,你应该不是旗人。旗人家的女儿不是你这个样子。但你又不曾缠足,我都很困惑。”
“为什么?那个玉佩不是满文的么?”墨涵想起梦里的情形,心知这个墨涵肯定是旗人,她的额娘不是也穿的旗装,“腾格里是谁?”
“你知道腾格里!这是关外各族信奉的萨满教里的天神。你既知道这个——但你不懂满文、蒙文,你的骑术实在不敢恭维,我们八旗儿女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可你又懂萨满教,我实在是糊涂了。等京里的消息吧,哪家走丢这么大个人肯定会四下找寻的。”
墨涵也不着急这事,心里还是想着她去了什么地方找她的额娘呢,谁不爱她,如此的姣妍,竟有人舍得下,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男人又是谁?为什么这样多的疑问,墨涵晃着头,甩开这些,仔细研究握着的手,右手——看着那一条条清晰的纹理,指间有薄薄的茧,指甲却修得难看。
墨涵撇撇嘴,又看他左手的指甲,略齐整些,丢开他的手:“你的指甲是咬出来的么?”
“谁说的,我自己铰的。”他瞧瞧,是很不雅,“我手拙,左手不及右手灵活!”
“就不求人么?”墨涵瞧瞧自己的指甲,这小家伙身体的所有设备显然都是认真养护的。
他拉着她的手:“求你可好?”
墨涵看看他的笑脸,如今他当真进益不少,笑得那样自然,与先前判若两人,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吧,企盼柔情、涓涓蜜意。她重新摊开他的左掌,用指画着掌线,又不时点点手丘,故作老练的说:“公子的手相当真妙啊!”
康叔忍着笑,配合她的胡诌:“敢问妙在何处?”
“公子请看,掌纹清晰,手丘饱满,你看生命线绵长有力,预示长寿;智能线短而下垂,公子乃是感性之人,心中将有不灭的信念;命运线非人人皆有,有之者会择一目标勇往直前,公子的命运线清晰可见也!”她的话其实并非杜撰,墨涵原看过本解释手相术的书,她刻意避而不谈感情线,戳着他富有弹性的太阳丘赞誉一番。
康叔也不是好蒙的人,指指感情线:“你好像漏掉了!”
墨涵仔细瞧瞧,摇头晃脑的说:“不妙啊!”
“哦?”他反手挠挠她的掌心,“洗耳恭听!”
墨涵皱眉瞪他一眼,才直言道:“情线如此之短,说明遇情沉着、冷静,情之弥久,用情易盛——”她拖着尾音,留着话,眼中已有嘲笑之意。
“男子情深就值得你讥笑么?”他原想问她可中意此样的他,究竟觉得造次,好歹忍住。
墨涵却大笑起来:“哪里是笑你情深,我话还没说完,你臭美什么?情之弥久,用情易盛,妒意亦愈烈!可是个最好吃醋拈酸的性子!”
康叔被她戏得气急败坏,要拉她的手来看,墨涵却握拳相向,还笑个不停:“怎么酸酸的味道,你是从山西来的么?”
他作势挥手吓唬她一下,复又端详,纹理若她所言,但命理可是真言,实在难辨。他指着虎口处的掌丘问:“这叫什么?”
“火星丘!”
“何解?”
墨涵咳嗽半天掩饰着笑意:“不记得了!”
“哼哼!我也留意到了,你撒谎时目光闪烁,定是有诈!”他刮一下她的鼻梁,拆穿她的把戏,“快说,即便不好,我也能承受!”
“你另寻相士问吧!别担心,没什么不好,倒是好得很!”那火星丘彰显着人在性事上的勇气,她实在不好意思直言,说什么性欲甚强之类的话。
不留神间,手还是被他拖了过去,细细研究,看他专注的样子,墨涵心中温情顿生。有那么一瞬间,她曾怀疑这突如其来的爱恋的真实性,不过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的美好感觉让她没有时间和精神去考虑过多。随着进入这个身体的时间越久,墨涵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脾气也越来越向十岁孩子靠近。三百年后的墨涵和这三百年前的墨涵的爱情经验值几乎为零。或者说,三百年后的那个分值是负数,太多的分离聚首如同儿戏;物质化社会的现实,打击着对真情的最后一丝幻想。墨涵每次被安排去相亲时,觉得对面坐着的就是位来买菜的老伯,自己是被挑选的萝卜白菜。自己的电话号码之所以会被对方再次打来的缘故就是,墨涵样子不丑,岁数还可以生产下一代,有个体面、赚钱的、又大把时间在家的工作,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是看上去属于容易管理型。而以前朋友对于墨涵这样的耐心听众纷纷倾诉爱情、婚姻中的欺骗、背弃,这些最亲密人间的残酷斗争有如九王夺嫡一样精彩纷呈。爱情三十六计,墨涵常扪心自问,我会几计?
路途中,墨涵央求康叔吹奏短笛,他选的尽是些伤秋曲调,而她唱的也多半是忧伤的情歌,歌词都悲悲切切的,但她正是眉飞色舞、春情弥漫的时候,从她嘴里唱出来再忧愁的也是幸福的。究其原因,墨涵长期孤单伤感惯了,听唱频率最高的就是《葬心》、《胭脂扣》、《一辈子的孤单》之类。她也觉得唱得不应景,但又想淑女点,不唱那些愤青歌曲。二人都感触于对方的心境,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味。
她忽然想到那脍炙人口的《沧海一声笑》,自己唱来没有那男儿气势,何不让康叔学会了唱给自己听:“康叔,你仔细听了,要把它学会了。我等着听你唱啊!”清清嗓子高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
康叔对音乐有很强的领悟力,墨涵唱至下半段,他已轻哼曲调,一曲终了,他便重新唱了起来,反而是墨涵跟着他哼唱了。
“非大智大勇、胸襟宽广之人谱不出这样的千古绝响。”真是知音人!
“是啊,作此曲的乃是如伯牙、子期一样的知己二人,他们临死琴萧合奏,当真是千古绝响啊!”墨涵已经忘了黄霑 ,只是想着金大侠笔下的曲、刘了。
“我大哥精于音律,任何乐器只需研习半日就熟练了,洞箫自是不在话下。回京我定向他请教,吹给你听。”
墨涵喜道:“那好,我就学了琴来和你的萧!”她倒是愿意作他一世的知己,两心相知,肝胆相敬,未必总关情。
一路上你唱我和,不觉就来到山海关,但见人来人往,好不繁华,关外的皮货商、药材商络绎不绝,也有关内的商队由此往北贩运货物。这样的太平景象淡化了曾经的烽烟战火,满人一统关内外至少有这样的好处。墨涵没有那种狭隘的民族观,从《书剑恩仇录》的高举反旗至《鹿鼎记》的民族融合大一统思想,墨涵受了很大的教化,她不喜欢奸佞小人似的乾隆,非常崇拜文治武功的康熙,没想到现在自己能和康熙置身同一时代,他日还有何机缘奇遇岂是今日可料想的。又想若是早来五十年,见到的恰是三龙夺日的局面,多尔衮、崇祯、李自成运筹帷幄,最终却由吴三桂这枚棋子决定了最终的命运,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按照世人红颜祸水之说,决定局势演变的却是一个女人。
康叔带着墨涵去看镇远楼,城门高约四丈,分为上下两层,墨涵很是失望,觉得哪里有预想的雄浑气势,倒是康叔对明代书法家肖显题写的“天下第一关”匾额赞叹不已。
看着康叔深情的目光,墨涵不禁嘲笑自己还要贪那五十年,五十年前哪里有这眼前人。自己是为了康叔才来到这里么;或者康叔此生等的就是自己。这和蛋、鸡孰先的问题一样无解。
“这笔划遒劲雄厚,与城楼规制倒是浑然一体。不错吧!要上城楼去看看么?这城楼两侧一边是碧波荡漾的大海,一边是蜿蜒连绵的万里长城。”康叔问道。
“不用了。这里的确是易守难攻啊!”
“若是没有吴三桂的冲冠一怒,我们满人要入这山海关实在不易。”
墨涵笑道:“你是中了吴梅村的毒啊!你可知道邢沅是谁?”
康叔摇头不知。
“若不是这祸水的谬传,她的名字根本传不下来,不过世人熟悉的是她的花名——陈圆圆!”
“是啊,这个名字几人不晓!其实本来是男人的得失功过,却怪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或许就是男人的悲哀吧!”康叔倒是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成见。
墨涵想到五十年前决定走向的山海关一役,忍不住感慨道:“吴三桂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价值,也知道谁是好的买主。崇祯受命于危难,却一味激进,在用人上又好猜忌,袁崇焕功高盖主,不战死就只有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都杀得,还怕多杀一个吴三桂,且大明已是强弩之末,吴三桂是绝不会陪葬的,说到崇祯,唯一有点男人样的就是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也不签订城下之盟,宁死也不辱没气节;再说李自成,吴三桂是世家子弟,估计是看不上草莽出身的李自成的,而且这个人连绿林的侠义都缺乏,是个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同富贵的人,吴三桂即便投靠也是权宜之计,断不会长久;最后就剩多尔衮,范文成、洪承畴得到的重用对吴三桂很有说服力,大清要偏安东北可以不用汉人,但是要以人数劣势的民族称霸中原这汉人主导的广阔疆域,必须倚重汉人中的翘楚。对吴三桂而言,这是政治权衡的结果,与女人无关。”
康叔震惊的看着她,惊讶于墨涵的见识:“也许吴三桂不愿意做棋子,从三藩之乱中他的处事风格,他是早就想做这下棋的人了。”
“其实男人就该如此,有机会不争取一味退让,那还不如做女人算了。我喜欢辛弃疾的一句词,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这样的豪情壮志是真男儿才有的。”
康叔回味着墨涵的话语:“成王败寇,或许很多人是怕输吧!”
墨涵却不以为然:“项羽在你们男人眼里是失败者吧?可他死也死得顶天立地,比躲在吕后钗裙下的刘邦可爱多了,司马迁也是这样的观点!输又何妨?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样的论调才符合她的个性,他倒是由衷的欣赏:“知道你欣赏项羽,白马都要取个乌骓的名字。”
“那你寂寞吗?因何喜欢《鹧鸪飞》?或者你喜欢的是‘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你向往的是勾践卧薪尝胆的厚积薄发?”
“涵儿,我觉着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从来没有谁读懂我的所有心思。你这个小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我是厚积而薄发,那你就是博观而约取了?”(注:苏轼《稼说送张琥》“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墨涵扮个鬼脸,她的见闻是显得过广了些,遂顾左右而言它:“康叔,你说吴三桂真的爱过邢沅吗?真的有真挚的感情么?”
他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的:“或许曾经爱过的吧!当初他封王时原是期望邢沅做王妃的。只是何故又在昆明各居东西?”
“但邢沅应该是不在乎名分的,这是男人觉得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可对女人而言,这是最虚无缥缈的。”
“涵儿,我相信邢沅是爱吴三桂的,否则她不会在吴三桂死后投池殉葬,虽然她已经离开王府多年,她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名分,她竟不在乎!
“其实早期的吴三桂单骑杀入清军中救父的故事足以让一个少女为之动情,这个故事和努尔哈赤十三盔甲起兵的故事一样精彩!”
墨涵的话音未落,康叔却捂住她的嘴:“太祖的名讳你也挂在嘴边,我真是服了你的胆子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墨涵扯开他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康叔也被她感染了,这山海关承载的过往都随风而逝,他的眼里只有她,可是一种担忧却在心里滋生:“她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她的又是什么。”康叔不愿再顾虑这些未知的难题,如今能把握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也随着她开心的笑起来。
“康叔,我看你的笑容怎么也看不腻,你的笑容印在晚霞里的画面我会牢记一生!”
“涵儿,你可愿瞧一辈子?”
这样的允诺或许太遥不可及,可墨涵迎着他的目光,却明了她此刻难以拒绝这样的目光,此刻惟愿抓住眼前的一切。

神俊

山海关,算是定情处么?墨涵很是迷惘,她握着白色的玉牌,想着康叔的笑容。日落时,康叔把贴身的玉牌给墨涵系在颈上,薄薄的羊脂玉刻成似龙非龙的神兽,尚带着他的体温,“这是我两周岁时阿玛给我的,现在你帮我收着吧。”虽然他竭力让话语显得平淡,可墨涵还是体会到了他的真意。玉,墨涵把玉牢牢握在手中,仿佛握住的就是一生的真爱。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或许是热恋中的人太专注,忽视了孤单的竹心,将至锦州时他居然病倒了,调养几日才大愈。锦州,也曾是满清入关的一道屏障,那血淋淋的攻城战相去不过七十年。他们落脚在官道旁一个沿山势而修的客栈里,门外视野开阔,正对着一片湖泊。
这日二人在底楼喝茶,客栈中有一长者年未届八旬,说起往事津津乐道,一声袁督军勾起的汉人对旧朝的无限怀念。墨涵低声对康叔道:“发易剃,情难去!”康叔略一闭眼,认同她的说法。老人如说书者般,绘声绘色描述昔日情形,说的都是袁崇焕的英武之姿,明明是双方激战二十四日,明军死守城池,却被说得是主动出击,迫清军退兵,大获全胜。而这客栈中住店的、打尖的都听得专心致志,恨不能亲历战争,一睹袁崇焕之神采。
墨涵心中是没有满汉何为正统的狭隘之分的,见那老人实在有失公允,忍不住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老人尚不曾言,就有一猎户打扮的男子将手中弓箭往桌上一震,豁然立起,注视他二人片刻,道:“想来满人是不服气了!”拳头舞出,青筋直冒,大有吓唬两个小孩子的意思,“你这样无礼,还不给老人家赔不是!”
墨涵满脸不服气,傲气十足的斜眼看着那猎户,康叔却是不慌不忙的往她杯中续水。
正僵持间,忽闻店小二在门外嚷道:“来瞧啊!好俊的白鹰!”众人都好奇的挤出店门去看,康叔看墨涵也眼巴巴的想瞧稀罕,带着她抢先出了门。
那白鹰果然神俊,两翼张开翱翔于高空,它借着气流盘旋,无需挥动羽翼。
“这是什么鹰?”她问道。
“松阔罗,就是汉人说的海东青。当年金、辽之战起因之一就是契丹人无休止的索求海东青。”
海东青,墨涵立刻想到那有名的死鹰事件,对那鹰的向往顿失,好端端的鹰也被人用来布局,实在可恨。
康叔忽然指着海东青道:“它定是发现猎物了!”果然,它忽然如箭般俯冲直下,对着那湖面而去。不知何时湖泊里来了对春季北归的天鹅,海东青正是天鹅的克星,鹰至之处天鹅惊飞,踏水展翅,几欲振飞。
天鹅一生唯择一伴,若失爱侣,将绝食而终,墨涵心下不忍,去瞧康叔,他显然见惯这样的事,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一切,甚至有些许欣赏的意味。可他立即察觉墨涵的注视,在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舍,他对她宠溺的注视一眼,以安其心,即刻回身入店取了那猎户的弓箭出来,左手握弓送臂平举,稳如磐石,羽箭随意插在靴中,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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