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辛夷坞-许我向你看(出版)-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笑他,硬是忍住了,赶在妈妈冲回来之间赶紧问了句。

“姐,我问你啊……只是问问啊……是别人的事……你有没有很多年都忘不了的人和事?”

“你问就问,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很多年是指多少年……我每隔几年就忘记一批人。”

“十几年吧……比如说十一年。”

韩琳侧着脑袋认真地想,然后正色道:“我想是有的。”

“谁……”

韩琳见韩述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大笑,“就是你呗,你高中时借我的张信哲专辑磁带还给我了吗?”

韩述已经听到了妈妈的动静,情急之下也没好气,“哎,跟你说认真的!”

也许是因为网络信号问题,韩琳的口形跟声音有些许的延迟。韩述见她微笑着张嘴合嘴,然后才听到姐姐的声音。

韩琳说:“如果是我,十一年都忘不掉,那还跟自己较什么劲啊,我就干脆一辈子不忘了,怎么着?”

“说什么呢?姐弟俩嘀嘀咕咕的。”韩母的身影出现在了韩述身后。

韩述赶紧扬起声音对韩琳说:“上次你说的美白护肤品,我过几天就给你寄。”

韩琳答得无比顺溜,“双份啊,你买了,让妈妈给我寄。”

跟姐姐聊完,韩述坐在沙发上陪韩院长看了半个小时的中央四台,找了个理由就说要走。

韩院长又是说了他一通,在自己家里,好像屁股下长着钉子似地坐不住。好在韩院长似乎晚饭后也约了一些工作上的朋友聚会,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韩述的脱身便没有显得那么困难。韩母则张罗着给儿子打包营养品,每次都是两个大袋子。

韩述一边埋怨自己迟早死于营养过剩,一边跟父母道别。走到电梯处,正好一个年轻小伙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送儿子出来的韩母见状便对韩述解释道:“这是你爸的司机小谢,小伙子人很勤快。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停车场又远,正好小谢在楼下等你爸出去,我就让他顺便上来给你帮个手。”

“至于吗?你儿子吃那么多营养品,能虚到这点东西都拿不动?”韩述笑着对妈妈不以为然地说,可他也明白老人疼儿子的心,也就不便拂了这好意。

那个年轻的司机早已眼明手快地接过韩述手里的东西,本想全部代他拎着,韩述自觉不好意思,只将一只手里的袋子交给小伙子,道了句谢,便示意妈妈回去吧,自己和司机一块进了电梯。

韩院长住的楼层高,电梯里只有韩述跟小司机。两人也是初次见面,并无话说,韩述笑笑,也就各自沉默地站着。

小司机一脸憨厚的笑容,长得倒是挺眉清目秀的。韩述没有见过父亲的新司机,不过他倒是知道父亲所在的高院不久前刚进行人事改革,类似于司机、普通文员、接待员这些社会通用岗位工种一律不再启用编制内人员,而全部改为对外招聘的合同制员工。这个小伙子大概就是在这次改革中被聘回来的吧。

韩述自小长在干部家庭,深知对于某些领导岗位的人而言,专职司机就是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父亲韩院长为人严谨,身边也多是一些寡言本分的人,就像当年桔年的爸爸谢茂华。这个小司机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怎么就被老头子挑上了呢?

然而想到了谢茂华,再联想到妈妈刚才说的,这小伙子姓什么来着,姓莫还是姓曾,不,他记起来了,小伙子姓谢!

韩述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想,不会这么邪门吧,平安夜那天听到唐业的女朋友姓谢,他警觉了一阵,还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结果就真的跟谢桔年撞个正着。可这个姓谢的又意味着什么?

“你多大了?”他扬了扬下颌,问站在电梯角落里的小司机。

“我已经满十八了!”小司机赶紧强调,这时电梯已经停靠在一楼,韩述把车停在最靠近大门的停车场,小司机也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边走边说,“我给韩院长开了大半年车了,我开车很稳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韩述边掏钥匙边问。

“谢望年,韩科长,我叫谢望年,望江楼的望,过年的年……你就叫我小谢吧,我爸爸以前给韩院长开过车……哎呀……”

韩述骤然停下的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谢望年差点不及刹住身子,好险小伙子反应挺快,立刻定住脚,饶是这样,还险先栽个跟头。

韩述定定站了一会,仍然没完全消化过来,神色古怪地转过身,略带迟疑地问一脸不解的谢望年。

“你是谢茂华的儿子……这么大了……那么说……你,你是谢桔年的弟弟?”

提到“谢桔年”三个字,始终一片赤诚为韩述服务的谢望年露出一些尴尬的神情,不过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是……我姐姐是有案底,但是我们全家跟她已经很久不来往了,这个韩院长也是知道的?”

韩述理解小伙子为什么如此介意,司法系统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比别的单位更看重一些,谢望年是怕家人的背景让自己丢了一份好工作。然而,韩述心里头好一阵却辨不清是什么滋味。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桔年带着非明独自生活,鲜少与人来往,但却是第一次从她亲弟弟口中真真切切地得知,她最亲的人已经彻底跟她隔绝了。

如果是他,他会溺死在这种孤立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距离停车场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韩述走着走着,忽然就失去了让身后的人为自己效劳的勇气,那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弟弟,身上跟她流着相同的血。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韩述不由分说地就要拿回谢望年手里的东西。望年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年轻不懂事,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韩院长的公子,苦着脸不肯撒手,一个劲地重复,“我来吧,我来吧。”

可他哪里知道韩述的心乱与惶恐。韩述见他这个样子,索性东西都不要了,反正那堆营养品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他逃也似地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子一踩油门就想要离去,他怕多看上几眼,就会从那张年轻的面孔里看到熟悉的痕迹。

车子经过望年身边,谢望年还拎着韩母为儿子准备的一袋东西,呆呆地杵在那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述最后还是把车停在了谢望年的身畔。

他摇下车窗,对着一脸懵懂的年轻人说:

“她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

第十章 谁难受谁知道

韩述从父母家里出来,等红绿灯的时候接到了方志和的电话,说是明天就元旦了,外面热闹得很,问韩述要不要一起出来坐坐。韩述最近都懒于交际,可是此时心中委实烦闷,方志和又是他从小到大最铁的哥们之一,心想,与其回到自己的住所,对着不会说话的窗帘和墙壁心慌,还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喝一杯。于是当即答应,掉转车头上了高架桥,直奔方志和所在的夜店。

他起初以为方志和会跟一大票鸡朋狗友一块等着他,人到了之后才发现方志和也是孤零零的一人坐在吧台上,面前已经有喝尽的空瓶,看见韩述,紧着招手。

韩述心理顿时平衡了一些,他还以为今晚就孤魂野鬼呢,原来彼此彼此。坐到方志和身边就笑道:“我算够意思吧,特意从百忙之中赶来陪你小子。”

方志和含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也没说什么,把自己跟前的一杯酒往韩述手边一推,“那我可要感激不尽了啊。我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啊,去市院报到了?要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没错,可再忙也不会忙到把女朋友给丢了吧,我可是听说你那个超级女博士又给你掰了……”

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韩述也不意外,抿了口酒就说道:“人各有志,缘分这东西还真不能强求。”

“这回你们家老头子照旧没少收拾你吧,看你没精打采地,我说你情路也够坎坷地啊。”方志和调侃道。

韩述嗤笑一声,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急什么,我享受过程美。在你面前也不怕明说,我要找女人还不容易,要什么样的没有?”他说着,视线对上几米开外的两个娇娆女郎,对她们透过来的包含兴趣的热辣眼神,略举杯示意,并报以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

方志和一手搭上韩述的肩头,笑道:“据说大多数连环杀手在选择受害者时都会有喜好的固定类型,头发、身高、肤色、年龄段……不符合这些特定条件的,送上门也不杀……”

“少来。”韩述抖落好友的手,“别拿你那套变态的理论套在我身上。”

方志和在大学里执教心理学,他笑道:“我最近奉旨在系里开了一门叫做‘大学生性心理健康讲座’的公共选修课,不开课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国家的青少年性启蒙知识贫乏落后到什么程度……对了,我的课程还挺受欢迎的,跟我上社会心理学的时候没发比,有空你过来捧捧场?说不定小有收获。”

韩述大笑,“那你有没有向你的学生传授打开你青少年时期纯洁心理大门的性启蒙钥匙是什么?你这家伙蔫着坏,别忘了高中时你书包里没少夹带‘启蒙教材’,我跟周亮都是受你荼毒的……”

“你可别扯上周亮,人家孩子都会叫爸爸了,根正苗红,日子不知道多滋润,我俩都不能跟他比。尤其是你,眼里春情荡漾,脸上却一脸晦气,日子是越活越回头了。兄弟我不才,也是个小小的专业人士,经我指点迷津走上幸福新生的迷途羔羊不在少数,趁现在说说,或许能给你点意见。”方志和说完,好整以暇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韩述不以为然,“你那套留着骗未成年少女用吧。”

方志和嘿嘿一笑:“未成年少女也不一定好忽悠。别人年少无知的时候尚且搞不定,时过境迁就更棘手了,就像有的人,大鱼大肉也不是没有,可偏偏去啃同一块骨头,十几年都未必啃得下来,干着急,干着急!”

他说到最后两句“干着急”的时候,已变做自编的小调在嘴里哼哼着。

韩述装糊涂,“骂谁呢,狗才啃骨头。”可人却不由自主地显出了些许不自在,他撇开脸去,避开方志和的眼镜,假装看舞台上的表演,那乐队歇斯底里地也不知道嘶吼着什么,听得人心烦意乱。他“啧”了一声,招呼服务生再上了一瓶酒。

方志和玩着杯垫,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也没别人,你死撑什么,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藏着掖着,是怕承认也有你韩述吃瘪的时候还是怎么。有些事,说是隐私,做兄弟做朋友的也不该多嘴,这些年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从心理学上说,逃避也可以说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应激机制。可是你不承认有那道坎,你就总也跨不过去!明眼人都看着呢,你想着谁,吃力不讨好……”

他也没点明那个“谁”是谁,可韩述还是有了反应,回过头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恼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想着她?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韩述倒不是真的跟方志和生气,也就脸上一时间抹不下去,嚷了两句又定了下来,咬咬牙接着解释,“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不是想着她,我那是……我那是可怜她,也觉得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她一定过得比现在好,至少不会孤零零地带着个孩子艰难讨生活。”

“哦……”方志和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是可怜别人,要我说,那孩子也不是你的吧,你瞎操哪门子心?”

韩述脸色一白,继而说道:“那孩子也不是她的,我查过了,孤儿院收养的,挂在她一个什么亲戚名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父母家人都跟她断绝关系了,要不是有个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日子更不是人过的。”韩述说着,想起先前谢望年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更是黯然。

“都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按你说的,你可怜她,补偿她,心理上应该有一种满足感和宽慰感啊,可我怎么没在你身上发现,反而觉得你整日丢了魂似的?”

韩述一时词穷,想了半天才颓然承认:“她不肯接受。把话都说死了,就是不希望再看到我。”说出这些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手中还有酒杯。

方志和轻描淡写地接着话茬往下说:“那你就顺着别人的意思不就行了,她既然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该消停了。借债的人都不计较,你一个欠钱的整天哭着喊着要还,这是哪门子道理。”

韩述双手支在吧台上,捂着自己大半张脸,“可我希望她过得好一点,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怪心里难受地。”

“那你不看不就行了。忍不住?你说她可怜,我看你比较可怜。”

方志和说完这话,连韩述都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朋友,大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他才试着吐露一些缠绕他心中多年的阴霾和苦闷,这些话他连亲姐姐韩琳也没有说过,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小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如此尖刻,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应对。

方志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说到下一句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不少,“韩述,你就没想过,她根本不需要你的歉意和补偿。”

韩述当然想过,当更让他觉得异样的不是这个,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志和,口气中存有疑虑,“你的心理学研究范围未免也太广了,好像你很了解她?”

“了不了解我不敢说,她在‘里面’那几年,我申请探望过她很多次,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后来我就想,我的探望对她而言真的有意义吗……”

“你探望过她‘很多次’?”韩述听到这里再也没忍住,打断了方志和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只拜托过你一次!”

“没错,后来几次是我自己去的。”方志和慢悠悠地说。

韩述冷笑道:“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看她?你犯得着吗?”

“要说关系,你不会忘了,她也算是我的同学。或者,你认为你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就意味着你跟她关系更为密切?”

“当啷”一声,方志和的箭头被愤怒的韩述用力一推,人晃了一下倒没有从椅子上掉下来,酒杯却落地,幸而在喧杂的环境中,并未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韩述松开手,自己也好像惊呆了。怔怔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看你喝多了。”他恨恨对方志和说。原本,不,就在上一秒,他还想着痛揍眼前那张带着无框眼镜的脸,可是他毕竟不是个粗暴而无所顾忌的人,最重要的是,方志和的话虽然难听,却见鬼的一点也没错。

“你申请探视她,居然瞒着我?”韩述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难以下咽到极致。

方志和低头整理自己的衣领,问道:“我有对你宣告的义务吗?”

韩述冷冷地看着方志和,“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

“你害怕面对她,所以当年连听到她的消息都不敢,别人就该跟你一样忘了她?现在你想要补偿她—我猜你所能给的最大补偿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名分吧,那别人同样得自动退让?”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述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

方志和面露讥诮之意,补了一句,“你心底把她看成是你的?可她是你的吗?”

“你胡说!”

“那你现在脸上写着的难道不是嫉妒吗?”

“我没有!”韩述忍无可忍,怒而拔高了声音,身旁谈笑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了过来,包括先前对他示好的漂亮女孩。这样子真失态,可韩述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一直是个要强要面子的人,作为他的朋友,无论是小方、周亮还是别的人,多数时候都心照不宣地退一步。可方志和今天的步步紧逼,竟然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愤怒也更多地来自于拼命招架的狼狈。

“你没有?”就连方志和眼镜上折射的光线,都仿佛流露着嘲弄。

“我没有……“韩述的声音低了下来,双手交握,他沉默了一会才试着心平气和地说道:“小方,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我对她的感觉很复杂,混杂了很多过去的东西在里面,对,你可能也知道上学的时候我对她好像有点那个意思,可现在已经过了那么久,什么都变了,我心里想的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觉得我错了,我想补偿她,这样也许我才能好受一些,这些年我收够了。可是她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懂吗?”

“哈哈,你自己不懂,问我懂吗?有些事情你可以想得很复杂,其实一丝一缕理清,其实再简单不过。你蠢吗?当然不,换做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你比谁都明白。你就是自欺欺人兼死鸭子嘴硬。”

“我不跟你争这个,太可笑了。”

“那我挑明跟你说吧。韩述,你觉得我怎么样?”

方志和话题转变地如此诡异,韩述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你?人模狗样的吧。”

“说实话,我也算受过良好教育,家庭和谐,工作稳定,收入良好,身体健康,五官端正,无不良嗜好。假如,我说假如啊,谢桔年选择了我,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属。你又发什么狠,动哪门子的气。你应该放心。”

“你跟她?笑话!”韩述做出不屑和好笑的样子,可语调都变了。

“你不肯放?很好,又回到了我们先前的假设,你就心里认为她是你的。你要补偿,不过是让她过得好,这种好的生活的给予者,非你韩述不可?”

这论调竟然的熟悉,桔年似乎也说过:“难道我的幸福只能靠你给?”

韩述顿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他不愿往下想,又或者他想得通,接受不了。他可以在谢桔年生活中充当一个旁观者或路人甲?不不不,如果是这样,韩述宁可她恨他。

可这又是什么心理?韩述讨厌心理学!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我不想跟一个喝醉的人讨论没有意义的事。”

“你会觉得有意义的。”方志和半伏在吧台上说。

韩述讥诮地耸耸肩,走出几步又转头,指着方志和说:“你别骚扰她!”

“韩述,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

“用不着你管。”

方志和取下眼镜,擦着上面的雾气,说:“谁难受谁知道!”

韩述冷冷拍下自己那份酒钱,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身疲惫地回到住处,韩述除了洗个热水澡,别的什么都不去考虑,甫一踏进浴室,私下漆黑,他摸索着出去查看,才发现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竟然闹停电了。元旦时分,还是寒气刺骨,韩述也管不了这些,在电热水器罢工的花洒下没头没脑地一阵猛淋,身子在抖,可心里的火浇不灭。小方今天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十二点到来的时分,远处想起焰火的轰鸣,韩述原想这一时分过得热闹些,没想到到头来落得更加寂寥。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接着半截蜡烛,看着里面的另一个自己。

“谁难受谁知道。”这更像是方志和的一句咒语。

韩述摇摇头,甩去头发上的水滴,用手一下一下擦拭着玻璃上的雾气,然后,他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一遍遍重复。

“我很好,我很好……你看到了吗。”
第十一章 往事不要再提


台园路小学的迎春晚会安排在晚上,这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下着淅沥小雨,刚傍晚时分,天就早早地黑了,走在略显泥泞的道路上,风吹过来,感觉比天气预报播报的最低温度更冷一些。桔年和非明撑着一把大伞往公车站赶,走得举步维艰。

在桔年的好说歹说下,非明总算答应暂不换上跳舞的衣服鞋子,以免弄脏行头。为了这场演出,她兴奋紧张得昨晚整晚都无法入睡,可一出门,糟糕的天气和路况让她沉浸在童话歌舞里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沮丧,冷风一吹,直嚷着头痛。

“姑姑,我就知道只撑一把伞是不行的。”非明嘴里喷着白气抱怨道。

桔年抿嘴笑了笑,也不去点破,明明就是她嫌另一把伞又旧又丑,只是悄悄地将伞柄更往非明那边挪了挪,安慰道:“就快到公车站了。”

天气糟糕,愿意步行的人更少,刚过去的公车无不满满当当,孩子心里装了演出这眼前最重要的事,自然心急焦躁。她眼睁睁看着接连不断的私家车从眼前疾驰而去,情不自禁地喃喃:“韩述叔叔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明明告诉过他今晚上演出的。”

非明说完了这句话,偷偷地看了姑姑一眼。桔年正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伞上的水珠,神游一般,仿佛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非明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悻悻地伸长脖子候着下一班车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非明都快忘了这个话题,才听到姑姑慢悠悠地问了句:“哦,那他怎么说?”

非明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姑姑的反应也够慢的,说起这个,她有了些精神,“我上个星期就给韩述叔叔打过电话,他真奇怪,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就问姑姑你知不知道我叫他来。”

“这样啊。”桔年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孩子感到满意,非明故作老成地分析道:“姑姑,是不是你不让韩述叔叔来,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害怕你。”

桔年笑了起来,“怎么会,你韩述叔叔如果不来,是因为他有别的事要忙啊。”

“可是演出是在晚上,他不用上班啊。”

“傻瓜,大人除了上班之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为什么你不上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