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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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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家住几楼?”老康挺关切地问。
“九楼……操得嘞!你丫他妈管得着管不着?我老婆当过飞贼成了吧!”
我自知语失,不能自圆其说了,脸涨得通红,都快赶上那把清代红木文椅上的“包浆”了。好在他们家这间地窨子似的小屋光线不佳,要不然让我这馆长的面子往哪放?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哪儿跟哪儿呀?
我冲老康嚷:“我说这位大爷,有您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连杯茶都不给沏!”
老康拍了一下脑袋说:“得罪!得罪!您在这儿随便看,我沏茶去。”
其实我并不渴,只是想着解解嘲,要不然这戏就没法往下演了。老康出去后,我一边琢磨着他们家到底有几间房子,一边独自欣赏我中意的这把红木椅子,心里盘算着这家什儿已经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行里边能值多少钱?至少翻三番吧?!
猛然间,在这把椅子旁边我发现了另外一件宝贝!一只约摸八十来公分高的小柜子,端庄古朴,煞是令人瞠目!我打开随身带着的专业手电,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哟——!哎哟——!!可了不得啦,这是什么?这是一只“影子木”的老玩意儿,年份嘛,像是明代的。没错,我再笨也能看出它是明代的!它就是明代的!!
我心里边一遍遍坚定地“想”着,与其说是提醒自己,倒不如说这是在说服自己。一股子暖流,绕着我的任督二脉走了一圈儿,然后才定在丹田。我掐了一下大腿——挺疼!知道的确不是在做梦,心里些许踏实。这玩意儿可比旁边的那把红木文椅的档次和价值要高多了,都奔了明代——这可能是个大宝贝!老康他们家别看破败,难道真是个藏珍纳宝的洞窟?我不禁暗中喜出望外地念叨着:“芝麻——开门吧!”
别慌啊——千万可别慌!得如此这般地把宝贝给糊弄过来,那才是道理。
凭着粗浅的木器知识,我知道这“影子木”又叫“瘿子木”,瘿子,泛指树木的根部或者树干所生的瘿瘤。以前听行里玩儿木器的人说过,影子木有好多种:有楠木影子、桦木影子、花梨影子等等。这树木生瘤本是树木得病所致,故而数量稀少且大材难得。一般情况下能用影子木做点儿装饰已经很不错了,今天的这个物件儿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通通用的是影子木,这在行里边可是有个说法的,叫做“彻影子”。


“掏老宅子”之一:(4)
真是“货叫人点首就来”。这东西就跟会说话似的,把我的魂儿都给勾进去了。我暗中庆幸:您说我怎么就如此英明?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把小杨给支走啦!要不然我们哥俩非在这儿打起来不可。这叫“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您别看我不懂木器,可他鲁班是我二大爷,今儿个他老人家就向着我这个三孙子啦,怎么着吧?!
越想越美,美得竟“咯儿——咯儿”乐出了声……
不知是什么时候,老康站在了我的身后,端着一杯热茶。猛然间回头,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老康问我:“您在屋里瞎寻摸什么呢?”
我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忙说:“没……没什么呀,您这儿能有什么好玩意儿值得我寻摸的?先说说这几把椅子的价钱吧。”
老康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说:“价钱嘛——好说!我也不太在行,反正是四把椅子,咋您也得给我几千块吧?”
我心说这个傻冒儿,一把椅子也值个两三千,四把一堂,在外边没几万是门儿都没有。如果说刚才是天上掉馅儿饼,那这会儿可就是地下长火锅儿啦!该着我甩开腮帮子,当一回“饕餮”喽!
我就挺爽快地说:“得嘞!照说买卖古玩没有一口价儿的,今儿个我破破规矩,就是它了。您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可咱有个小要求,您得‘搭’我一样东西,让我也落个心理平衡不是?”
老康说:“您看我穷的,能‘搭’您什么呢?总不能让我把老婆搭给您吧!”说着话他用手指着屋外一个正冲我们傻笑,长的跟他一样“憨厚”的中年妇女。
我笑着对老康说:“您拿我打镲是不是?我要那么多老婆干吗?我养不起,再说人家也不干呀。”
我假装在屋子里来回寻摸,不经意地指着那影子木的小柜儿说:“把这个破玩意儿‘搭’给我吧,看着挺结实的,我搬回去放拖鞋用……”我多聪明呀,这一招儿也有个说法,叫做“指鹿为马”。
没想到这老康还急了,用身体紧紧护住那只影子木小柜儿,带着哭腔地说:“祖宗哎,这可使不得,这东西卖我都不敢卖,就甭说‘搭’给您了。这是祖上留下的影子木香柜,当年从山西到北京,一直用它藏香供佛,是七八代人留下来的旧物。原来还有过一只佛龛和它配套,是紫檀的,文革的时候给烧了。可了不得!可了不得!!”
坏菜!把老康给惊了不是?我一下子乱了阵脚。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计:七八代?成,够着明朝了!一边急赤白脸地追问老康道:“行啦!行啦!就甭说那么多哩咯愣了,直说,这柜子您打算想要多少钱吧?”
“多少钱也不卖!”老康铁嘴钢牙地回答。
“今儿个我要是非买不可呢?”我斩钉截铁地说。
“那您可就难为我啦。”老康仍旧挠着他的秃头。
沉默了好一阵子,老康仍是表现出十分的为难,并说道:“实话告诉您吧,就是这几把椅子您一时半会儿也拿不走,为什么呀?其余的都在我兄弟家里,这事儿咱得商量着办——您可别不高兴,我一准能给您办到,只是时间问题。”
嘿?天上掉下来的这块热腾腾、滋着油儿的馅儿饼,离我的头顶就差半米,竟然不动弹了,简直要活活急死我也!于是就特别不耐烦地对老康说:“没您这么做买卖的吧?大热天儿的真把我当成了肥牛儿——开涮?!”
那老康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卖不得,真的是不能卖。离地三尺有神灵,祖宗可都看着呢……”
“得了吧!祖宗还管得了那么多闲事儿?您就是把它当劈柴点了火,祖宗也不会怪罪你。放心吧,别自己给自己往脑袋上套紧箍咒!”我使出浑身解数地劝说着他。
老康却依旧咂吧着嘴,摇着头。
我则往他对面一坐,表现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又过了好一阵子,老康好像是突然一下想通了,他猛然站起身来一跺脚,大声地说:“好吧,人活百岁也是死!我今儿个豁出去了,得,这东西归您了!可有一样,您不能少给!”他一边说一边用俩手指头在我的眼前捻了捻。


“掏老宅子”之一:(5)
我不明白这东西跟老康说的“人活百岁也是死”有什么关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不太合理的让步,往往会特别温暖人心。”老康终于肯让步了,我的心里边着实地又泛起了一阵子热乎。看着他浑身上下不自在的难受劲儿,我稍微有点儿不落忍的感觉。好像逼着他出让了这只小木头柜子,就跟剥夺了他的阳寿差不多,该不是我这人忒残酷了吧?
人在利益面前往往顾全不了德行,愿买愿卖,愿打愿挨。这时候我脑子里想起了几十年前好像叫什么《敌营十八年》的电视连续剧里的插曲:“胜利向你招手,曙光就在前头……”
我狠狠揉碎了烟屁问:“多少钱?”
老康咬住后槽牙说:“三万块!”
不知不觉老康已经把三根手指头放在我的掌心上,另一只手就把我的手掌合龙握紧,动作挺熟练。这玩儿的可是“袖里乾坤”呀!老康不像个外行耶,我是不是得加点儿小心?此念头稍纵即逝,因为我看这人虽然长相难看,可二目炯炯放光,那目光里除了真诚之外,剩下的……还是他妈真诚!
于是乎四目相视,真诚对着真诚,也许是真诚对“真诚”,抑或是“真诚”对真诚,最操蛋的就怕是“真诚”对“真诚”……
我把手机掏出来,这回可是真的给我媳妇打通电话了,言语简单明了,就俩字儿:“备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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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红木”,是一个目前收藏界较为关注和争鸣的话题。其实所谓“红木家具”只是一个泛称,并非专指。因为红木有“新”、“老”之分,所以用材就多有区别。老红木一般指的是古代的“正红木”,属于酸枝类木材。清中期以后,紫檀木开始匮乏,服务于皇家的“造办处”开始用红木制作家具,随之风行于民间。老红木家具可分为“京作”、“苏作”、“广作”等,其艺术风格各领千秋,堪称佳品。所谓“新红木”多指现代家具市场上人们随处可见的硬木家具制品,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如什么“黑酸枝”、“红酸枝”、“乌木类”、“条纹木类”等等,这不是家具收藏所要讨论的范畴。
新老红木的鉴别其实并不困难。老红木家具纹理细腻,色泽沉稳,做工考究。由于年代久远,其木器上的“包浆”自然。目前老红木家具的市场价格已是今非昔比,价涨惊人且仍具潜力。而年代、做工、品像是估价的三大要素。
收藏界的人都知道,前些年老家具木器并不怎么吃香。因为嫌占地方,还真有过老宅门人家儿当累赘往外扔的,那会儿大家的居住空间都有限,您嫌占地方,我看着也堵得慌。所以,旧家具木器曾一直不太招人待见。现如今可不成喽!现在似乎是个人家儿就能有百十平方米的住房,款爷们更是有说话都带回音儿的别墅伺候,于是老家具木器可就有“一展身手”的空间了,您说它不涨价谁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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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老宅子”之二:一皮箱的老扇子(1)
那天,这只影子木的小香柜被请回家的时候,我简直要乐晕过去了。不知道鲁班爷他老人家长的是什么模样儿,要不然非请人画张肖像,供在我们家的正堂不可。
我曾用数码相机将此物拍照,分别给几位我认识的“专家”过眼,但凡看过的人都把俩眼睛瞪得跟烧麦似的说:“哥们儿,你造化不浅呀!这可是个明朝的物件儿,实在是难得一见啦……”
于是,我就白日里做了回垂涎三尺的美梦,梦见一帮专家跑我这儿凑热闹来了,有人说:“快看——快看!这就是典型的明代做工。色泽优雅,纹理华美,充分地体现了明朝人那种追求自然、古朴、简洁的独特风格。再看啊,它那坚牢耐用的卯榫结构,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另有人就激动地叫嚷道:“……请看专家给出的最后价格是——哇塞,五十万!——根据专家组的评议,给出的是保守价格,随着市场的不断发展,我们相信这件东西还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有那么几天我连上班的心都没有了,整日里把这只小柜子擦来看去,琢磨着我下半辈子应该是没急着了,等我儿子到了我这个岁数的时候,这玩意儿它得值多少钱?一百?二百?二百五?(当然是以万元计了)如果行情好的话,二百五就二百五吧!
我一向认为,“收”和“藏”这俩字儿都是动词,没人能把宝贝不动声色地“藏”一辈子的,要不怎么当年齐宣王说“独乐乐不若与人乐乐”呢?于是我曾发誓要保守的秘密就不胫而走,每个人说完了之后都揪住对方的耳朵再叮嘱一句:“这话儿就到你这儿为止,千万!千万!白先生说了,不得外传!”
“故事”传到了我的某位东北朋友那儿,人家出于关心就告诫我说:“革(哥)呀,憋(别)瞎得色(显摆)啦哈,跟老太太踩着电门似的。这年月谁比谁傻呀?那卖主要是明白过来找你拼命,你可咋整啊?还不得把你给埋汰死?再说了,这黏豆包儿从天上一个是掉,一屉也是掉。到时候您可就贼拉的发财了!”
“你的意思是——我得继续革命?”
“嗯——哪!”
于是,我拉着他喝了顿大酒,然后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进门就对老婆说:“轻(亲)爱的,你……你过来,我有话要……要跟……你丧(商)量。”
坏了,我的舌头根子怎么有点儿硬?
老婆瞪我一眼道:“歇着吧,有话明天再说。”
“不成!明天……保不齐就……就把我给憋……憋死了!我决定,把咱家银行……里的存款……都给丫取……出来!”
“干什么用?”老婆问道。
“当然有……用,我要……继续革命。咳!我是说……要把那家儿老宅子掏……掏干净!”
老婆说:“您以为你们家是开银行的?”
我急了:“废话!没听人说过?钱嘛——纸嘛!酒嘛——水嘛!女人嘛——娘……娘们儿唧唧……”
老婆杏眼圆睁,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再说一句?!”
“哗!”出了身冷汗,这酒竟醒了一半儿。
是夜无话。
第二天一觉醒来,才发现存折和老婆都不见了。
我就一阵阵感到头疼,不知是昨个酒喝的还是为眼前这邪行事儿给气的。我掐着印堂穴骂了一句:“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清是骂自己还是骂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夫人。
但老康那儿我还是得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会两嗓子京剧的“冒儿爷”。我赶紧地在家里的犄角旮旯四处搜罗散金碎银,包括儿子以往过年的压岁钱,就差数钢蹦了。
来到老康家,我就跟大爷似的往他们家唯一的那只红木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点上烟说:“康先生,跟咱们家的哥几个商量好了吗,这堂椅子什么时候能凑齐喽?”
老康所答非所问地说:“估摸着您今儿该来了,我给您切西瓜去,大热天儿的先凉快凉快。”说着话儿他递给我一把折扇。我接过来一瞧:呀!竹雕的扇骨,亭台楼榭、美人仕女,落款是清代制扇大家张辛的作品。纯银打制的穿钉,工艺极为考究。尤其是深蓝色的丝绦上还挂着个珊瑚的扇坠,看似“乾隆工”。展开观瞧,扇面是设色纸本,为吴昌硕画的一丛藤萝花,钤印:昌硕,癸酉。扇面与扇骨虽不是同期的,但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的俩眼睛一下子就直了,额头沁出的汗滴险些落在扇面儿上。


“掏老宅子”之二:一皮箱的老扇子(2)
这老扇子的讲究也多了去啦,在收藏圈儿里属于“竹、木、牙、角”类。古有竹扇——即削竹为缕,编织而成者。有羽扇——多用鹅毛束制者。有纨扇(也叫团扇)——以竹木为骨,以绫罗为面者。有折扇——多是以竹为骨,纸或绢为面者,唐宋时期始从高丽传来。据闻旧时宫中有用“御扇”之说,即初夏给皇上用折扇、中夏用纨扇、盛夏用羽扇,待天气稍凉再用纨扇,最后是用折扇驱走秋热而终其一年诸扇的使用。其实这扇扇子的活儿,本为过去仆人小厮干的,“爷”是从不上手。现在的电视剧里,动不动乾隆爷和大臣就摇扇子,真他妈瞎扯,都乱了理法啦!扇子从清晚期后才流行于士大夫阶层,当然再往后是人就得有把扇子,您得感谢社会“发展”了。其中折扇最受关注,主要是扇骨,作为文玩有湘妃竹的、有乌木的、有檀香的、有象牙的、有玳瑁的等等……
我正寻思这扇子历史的工夫,老康一把抢过去说:“留神哟!挺好的画面儿,您可千万别再往上边添彩儿啦!”
我就气急败坏地瞪着老康说:“你这个奸商,耍我是不是?!馋我是不是?!说吧,这把扇子您多少钱肯卖给我?”
老康道:“大爷,今儿个可不是我请您来的。这把扇子是我们家祖宗留下的念想,这回是你给多少钱我也不卖!我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当西瓜切了给您解暑,也不能再卖给您了!”
“又来了不是?你丫玩儿的这套叫欲擒故纵,我懂!拿过来嘿,让我再瞧瞧……”按说这一套我见多了,可就是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连北都找不着?
老康死活不肯再撒手了,迈腿就往屋外走,到了门口他又停下来说:“我们家里的老扇子倒是好像还有几把,可我得慢慢儿找……”说着话他的眼睛不经意地瞟了一下桌子底下的一只破皮箱子,然后就出去了。
嘿,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心想老康要么是真好,要么是真傻,他居然总是放心让我一个人在这小黑屋里寻摸,这在法律上好像有个词儿,叫做——诱导犯罪?
我一猫腰把桌子底下的那只皮箱子抱了出来,箱子不大,很是破旧,长短有个百十来公分。呵!上边不少的尘土,用手擦了擦便露出一行烫金字:“×××皮货行制”。甭问,这箱子看上去至少也有百十来年了,我想轻轻地把皮箱打开,偷看里边能有多少货色,可这箱子挺难开,忽听身后脚步声,老康回来了,手里捧着半个西瓜……
我拍了拍手上的土,干脆直截了当对老康说:“您这只破皮箱不赖,也算个旧物吧,我要了!”省得他说我心术不正什么的。
老康则高兴地说:“您可真是火眼金睛,我们家的这点好玩意儿都让你给瞄上了。这是我奶奶当年的嫁妆,挺结实的还能用!现在不是讲究复古吗?它可就不算过时了。”
“多少钱?”我问。
“给一千块钱,您拿走用去!”
我心的话儿:去你奶奶的吧,我要嫁妆干吗?我又没闺女。从分量上看,这箱子里好像有点内容,兴许就是一皮箱的老扇子也说不准哩。老康哟老康,您别“慢慢儿”找了,我替你找吧,你们家的老扇子,就藏在这只皮箱里!哎——什么叫败家子儿这回您看明白了吧?就是他老康这样的呀!
一千块钱值不当的讨价还价,赶紧交钱走人,回家偷着乐去。于是,今天的探宝工作特痛快地就结束了。
一路上我把车子开得飞快,不小心压了黄线,被交警截住。
警察叔叔挺有礼貌地给我敬了个礼,我这儿就把车本儿和牡丹卡一并递了过去,我说:“这位大爷,您麻利点儿成吗?我可有急事儿。”那交警探头看看我的破车又看看我这开车人,大概在琢磨:这主儿妈的瞧着不像是大款呀,怎么这么牛×呢?
交警一边刷卡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您有什么急事儿呀?有急事儿就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啦?”
“我有什么急事儿能告诉你吗?要是告诉你非把你给吓着!告诉你吧,我这车上可有一皮箱子的‘老嫁妆’。哈哈,大爷我今儿晚上要嫁人喽!”(这话儿可是我心里边说的,打死也不敢真跟那位警察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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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老宅子”之二:一皮箱的老扇子(3)
也许是天气热,也许是心里热。回到家里我先沐浴更衣,心情就好上加好,好得——让人怎么形容呢?
我先用一块干净毛巾,从上到下的把这皮箱子擦拭干净,放在书房正中间,然后席地而坐,就情不自禁地在胸前画上十字儿了(其实我不信仰这个)。
一摸胸口嘭嘭乱跳,刚才说把警察吓着那是假的,一会儿打开这只箱子的时候别把我自己给吓着。因为我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特差,承受不了太多的好事儿。
慢慢儿的、小心翼翼地、颇费了些工夫把这皮箱打开了,定睛往里观瞧:哎哟喂!不看还则罢了,一看不禁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您猜怎么着?这皮箱子里边,是……是他妈——空的!!
“嗡!”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可这分量是哪来的?不成,得仔细翻腾。
啊——这皮箱原来还是双层的,掀开隔板儿这下边可就有货了,是一大堆上边绣着花儿的旧鞋底子,还有乱七八糟的纸样儿,给人扑面而来的是“桃花那个红哟梨花儿那个白”的那黄土高坡所特有的风格和色彩。
我说老康呀老康,至少有一点您没骗我,你们家的确是山西那边过来的,要不怎么什么家当都留着呢?我直想哭,可眼泪没出来先笑出来了。
公平地说,今儿这事情不能怪人家老康,他也没说他们家的老扇子就一定藏在这只破皮箱子里,是咱自己个儿哭着喊着要买的。再说了千八块钱不算什么,兹当被刚才那个警察罚了我十回吧。
操!——凭什么呀?!
不是还有这只皮箱子吗?老货!我寻思没赔多少钱,只是不像那只明代的影子木小香柜大赚一把罢了。只是没有自己希冀中的宝贝扇子,却是些旧鞋底子和烂纸样儿,就让人有点儿腻味。得嘞,洗丫挺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子邪火,我就用浴室里的热水开始刷洗皮箱。
洗着洗着又出事儿了:这皮箱子怎么一着水就化啦?一层一层地往下脱落?咳——是你妈马粪纸做的!洗到了最后就剩下一个提溜了,为什么呀?就这一点儿玩意儿是真皮的呗!似乎想起来听老辈人讲过,以前好多玩意儿都是用马粪纸做的,除了“皮箱子”之外还有“皮鞋”、“皮衣”、“皮包”等“皮货”。当然也有用来做“文物”的,据说清末某绅士曾买过一“鱼缸”,其形甚奇特,其色甚古朴,其雕工甚精湛。刚买回来时实在是讨人喜欢,令人惊叹。只是一往里边放水,那“缸”就散了,原来是用马粪纸做的型,外刷桐油,颇能唬人也!估计当年那个绅士看着被水给灌散了的“鱼缸”的时候,其惊讶、忿懑、无奈一点都不会比我现在少!
其实旧社会乃至前清年间就有造假的,这并不新鲜。一定是那时候某鬼市儿上的摆设冒充了“×××皮货行”的名牌儿,把老康他们家的祖宗给蒙了。然而,这种“买卖”却是可以发扬光大、继往开来的,我不仅意识到了老康正拿它接着蒙我,瞬间还让我想起了前些年特红火的一个地界儿,好像叫——白沟儿?
好好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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