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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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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洋人的怒气方才稍平,命人放了丁保成。丁保成道了谢,忍着一肚皮闷气,和余人各率所部,又向河南窜了回去。
这一遭,所过地方的人民,都因被老洋人杀怕,听说老洋人又窜了回来,都吓得躲避一空,不但乡村之间,人烟顿绝,便是大小城镇,也都剩了几所空屋,就要找寻一粒米、一颗麦也没有。这批土匪,沿路上得不到一些口粮,忍饥挨饿,还要趱路,见了官军,还要厮杀,其苦不堪。因饿而病,因病而死的,不计其数。惨杀的报应,可称是自杀自。小喽啰;的怨声,固然不绝,便是头领们,也十分不安,只有老洋人一人,因他是个大头领,一路上有轿坐,有马骑,两条腿既不吃苦,饿了又决不会少他的吃食,肚皮里也总不至闹甚饥荒,本身既然舒服,不但不知道体恤部下,而且无日不催促前进,更激起兵士们许多反感。
这日,到了京汉路线上,因探得有护路官军驻扎,便叫部下准备厮杀。将士们听了这命令,都不禁口出怨言道:“跑来跑去的,不知走了多少路,每天又找不到吃,还叫我们厮杀。……”可是口里虽这样说着,又不敢不准备。谁料那些护路军队,听说老洋人率领大队土匪来到,都吓得不敢出头。好货。如此军队,还有人豢养他们,奇绝。又恐土匪劫车,酿成临城第二,自己担不起这罪过,便竭力劝阻来往车辆,在远处停止,让开很辽远的地方,不扎一兵,好让土匪通过。奇闻趣闻,阅之使人可笑可恨。土匪见此情形,莫不大喜,威威武武的穿过了京汉路,向东趱行。这时一路上虽然无人可杀,无物可劫,不过还有许多搬不动的房子,却大可一烧,因此老洋人所过的地方,莫不变成一片焦土。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饮食,饮食一缺,无论你有怎样大的通天本领,也便成了强弩之末,毫无用处。匪军虽然骁悍,却因一路上得不到饮食,早已饿得东倒西歪,只因逼于军令,不能不走。若在平时,大概一个个都要躺到地上去了。闲话少提。
却说匪军到了郏县时,都已饿到不能再走,好在城内军民人等,早已逃走一空,不必厮杀,便可入城驻扎。老洋人赶路性急,见天时尚早,不准驻扎,传令放起一把火,向前开拔。必须放火,不知是何心肝?那些匪军,见了屋宇,早已乱纷纷的钻进里面,也有一横身便倒下休息的,也有东寻西觅,想找些食物来充饥的,一时哪里肯走?老洋人传了三四次命令,还不曾集合。老洋人焦躁,把几个大首领叫到面前大骂了一顿。还说:“如果再不遵令,便先要把他们几个枪毙。”他们不敢声辩,便按着大虫吃小虫为老例,照样吩咐小头目,谁不遵令,便要枪毙谁。小头目只得又用这方法去吓小喽啰;,那些小喽啰;十分怨恨,又不敢不走,只得随令集合,乱哄哄的开拔。写得全无纪律,确是匪军样子。刚到城外,忽然丁保成部下,有个小头目和小喽啰;争吵相打起来,又是老洋人两个催命鬼。事情被老洋人知道了,立刻传去讯问。原来那小喽啰;在一家天花板上老鼠窝中捉了三五只不曾开眼睛的小老鼠,可谓掘鼠而食。欢喜得了不得,急忙偷着拆了几块天花板,把他拿来烧烤。只因赶紧开拔,不曾耽搁多时,还只烤了个半生半熟。当时那小喽啰;把几只半熟的烤老鼠,暗暗放在袋里,再把几块烧着的天花板,向板壁上一靠,那板壁便也烈烘烘的着了,火势顿时冒穿屋顶。这时里面一定有许多烤焦老鼠,可惜没人去受用,一笑。小喽啰;没有可携带的东西,便拔脚走了。这时因袋里有了几只半熟的烤老鼠,仿佛穷儿暴富一般,十分得意,到得城外,觉得肚子里咕龙东咕龙东的实在响得厉害,便忍不住抓出一只来,想送到肚子里去,吓走了这咕龙东的叫声。刚咬了一口,那一阵阵的香气,早把众人都诱得回转头来望他。也有向他讨吃的,但是不曾到手。讨的人生气,便去怂恿小头目向他去要。小头目也正在饿得发慌,听了这话,如何不中意?果不其然,立刻便向他去要这烤鼠。那小喽啰;如何肯与?一个一定要,一个一定不肯,两人便争吵起来。恰好他这一部,是保卫老洋人的,离老洋人很近,因此给他听见了,立刻传去,问明情由,不觉大怒,责小头目不该强要小喽啰;的东西,立刻传令斩首。他要吃半熟烤小老鼠吃不成,老洋人却叫他吃板刀面,一笑。那些小喽啰;一则都在妒嫉有小老鼠吃的小喽啰;,二则小头目的事情,都是自己怂恿出来,因此都觉心里不服,都来丁保成处,请丁保成去告饶。丁保成想起旧恨,便乘势说道:“你们的话,他哪里肯听?如肯听时,也不教你们饿着去拚死赶路了。老实说一句:他心里哪里当你们是人,简直连畜生也不如呢。杀掉一两个,算些什么?你们要我去说,不是嫌他杀了一个不够,再教我去凑成一对吗?”众人听了这话,都生气鼓噪道:“我们为他吃了许多苦,他如何敢这样刻薄我?你既不敢去,让我们自己去说。他敢再刻薄我们,不客气,先杀了他。”丁保成故意拦阻道:“这如何使得?你们这样去,不是去讨死吗?”众人愈怒,更不说什么,一声鼓噪,拥到老洋人面前,要求赦免小头目。老洋人见了他们混闹情形,一时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来说这话。再如此胡闹时,一并拿去杀头。”众人大怒,一齐大叫道:“先杀了这狗男女再说,先杀了这狗男女再说。”呼声未绝,早有几个性急的人,向老洋人砰砰几声,几颗子弹,直向老洋人奔来。老洋人只啊呀了一声,那身子早已穿了几个窟窿,呜呼哀哉!一道灵魂,奔向黄泉路上,找孙美瑶做伴去了。众人见已肇祸,便要一哄而散。丁保成急忙止住道:“你们如此一散,便各没命了,不如全都随着我去投降官军,仍旧让他改编,倒还不失好汉子的行为。”众人听了,一齐乐从。其余各部,听说老洋人已死,立刻散了大半。没有散的,便都跟着丁保成来投降官军。张福来一面命人妥为安置,一面申报洛阳吴佩孚。吴佩孚大喜,竭力奖励了几句,一面令将匪军给资遣散。正是:
莫言一鼠微,能杀积年匪。
鄂豫诸将帅,闻之应愧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孙美瑶山东积匪也,劫车要挟,其计既狡,其罪尤重,痛剿而杀之,则上不损国威,下不遗民害,岂非计之上哉?乃重以外人之故,屈节求和,不但赦其罪也,又从而官之,赏非其功矣。既已赦之,则不得复杀也。况孙既能尽力剿匪,是谓有功之人,法当益其赏,今乃诬以莫须有,从而杀之,又杀非其罪矣。赏罚之颠倒如此,政治之窳败,可胜言哉?虽然,中华民国之政刑,大抵如此,区区孙美瑶,何足论耶?
第一百五十四回 养交涉遗误佛郎案 巧解释轻回战将心
    却说吴佩孚因老洋人已死,豫境内已无反动势力,便专意计划江、浙、四川、广东各方面的发展。正在冥思苦索,忽见张其锽;和白坚武连翩而入,手里拿着些文书,放在吴佩孚的写字桌上。吴佩孚看上面的一页写道:
江浙和平公约。
一、两省人民,因江、浙军民长官,同有保境安民之表示,但尚无具体之公约,特仿前清东南互保成案,请双方订约签字,脱离军事漩涡。
二、两省军民长官,对于两省境内保持和平,凡足以引起军事行动之政治运动,双方须避免之。
三、两省辖境,军队换防之事,足以引起人之惊疑者,须防止之。两省以外客军,如有侵入两省或通过事情,由当事之省,负防止之责任,为精神上之互助。
四、两省当局,应将此约通告各领事,对于外侨任保护之责。凡租界内足以引起军事行动之政治问题,及为保境安民之障碍者,均一律避免之。
五、此项草约,经江、浙两省军民长官之同意签字后,由两省绅商宣布之。
吴佩孚道:“这是八月二十日订立的江浙和平公约,好记性。过去得很久了,还拿来做什么?”白坚武道:“近来浙、皖也订立了和平公约,所以顺便带这个来给大帅参考的。”吴佩孚道:“浙皖和约的原文,也在这里么?”二人点头说是。他一面问,一面早已把江浙和平公约拿过一边,发见了浙皖和平公约。吴佩孚看那公约上面写道:
一、皖、浙两省,因时局不靖,谣言纷起,两省军民长官同有保境安民之表示,但尚无具体之公约,仍不足以镇定人心,爰请两省军民长官,俯从民意,仿照江浙和平公约成案,签订公约,保持两省和平。
二、皖、浙两省辖境毗连之处,所属军队,各仍驻原防,保卫地方,免生误会。
三、皖、浙两省长官负责,不令客军侵入,或驻扎两省区域,防止引起纠纷。
四、此项公约,经皖、浙两省军民长官之同意,签字盖印后,由两省绅商,公证宣布,以昭郑重。
吴佩孚看完,点头道:“很好。浙江方面,果然能够和平解决,在我的计划上,反比较的有利。”张其锽;道:“话虽如此,人心难测,到底还要准备才好。”吴佩孚点头,想了一会,忽然说道:“别的都不打紧,只有财政上真没办法了。光是关税,又不够用。”语意未完。白坚武道:“法国公使命汇理银行扣留盐余这回事情,偏又凑在这时候,要是这笔款子能够放还,倒还可抵得一批正用。”吴佩孚听了这话,忽然回过头来,向张其锽;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却不能不怪颜骏人颜惠庆字。太颟顸了。”颜氏良心不坏,而办事毫无识力,谥之曰颟顸,可谓确当不移。张其锽;愕然不解。吴佩孚诧异道:“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原由吗?”不是张其锽;不知道,究是作者恐读者不知道耳。张其锽;道:“法使所以扣留盐余,不是为着要求我国以金佛郎偿还庚子赔款吗?但是这件事和骏人有什么相干?”此乃作者代读者问耳,非张其锽;真有此问也。吴佩孚笑道:“原来你真没知道金佛郎案的内容么?这件事的起因,远在前年六月,十一年六月二十一日。法使傅乐猷因为本国的佛郎价格低落,公函外部,请此后付给庚款,改用美国金元,并不曾说什么金佛郎。这种请求,本来可以立刻驳回的,不料这位颜老先生,也并不考量,爽爽快快的便转达财部。真是颟顸。华府会议时,王宠惠大发牢骚,顾维钧亦觉棘手,独施肇基抱乐观,与颜如一鼻孔出气,可发一笑。直等到法使自己懊悔抛弃国币而用美国的金元,未免太不留国家颜面,自己撤回,才又转达财部,岂不可笑?”张其锽;笑道:“这位老先生真太糊涂了。这种事情,如何考量也不考量,便马马虎虎,会替他转达财部的。难道他得了法使什么好处不成?好在是他,平日还算廉洁,要是不然,我真要疑心他受贿了。”颜但昏瞆;耳,受贿之事,可必其无。白坚武笑道:“谁都知道,中国的外交家是怕外国人,这种小小的事情,岂有不奉承之理?”设无南方对峙,国民监督,中国四万万人民,恐将被外交家所断送,岂但奉承小事?张其锽;道:“但这是金元问题,并不是金佛郎问题,这事情又是怎么变过来的?”吴佩孚道:“说起这话来,却更可气可笑。法使当时撤回的时候,原已预备混赖,所以在撤回的原文上说,对于该问题深加研究之后,以为历来关于该项帐目所用之币,实无变易之必要,是以特将关于以金元代金佛郎之提议,即此撤回。这几句话,便轻轻把金元案移到金佛郎案身上去了。我国人旧称外人曰洋鬼子,其殆谓其刁狡如鬼乎?观此事刁狡不讲信义,岂复类人?偏这位颜老先生又是一味马马虎虎的,不即据理驳回,所以酿成了这次交涉,岂非胡闹?”张其锽;笑道:“颜骏老是老实人,哪里知道别人在几个字眼儿上算计他的。”吴佩孚、白坚武俱各微微一笑。微微一笑,笑颜之无用,堪当此老实人三字之美号也。张其锽;吸着了一支卷烟,呆看吴佩孚翻阅公事,白坚武坐在旁边,如有所思的,静静儿的也不说话。半晌,张其锽;喷了口烟,把卷烟头丢在痰盂里道:“让我来算一算,现在中国欠法国的赔款,还有三万九千一百多万佛郎,若是折合规元,只要五千万元就够了,若是换金佛郎,一元只有三佛郎不到,若是折合起来算,啊呀,了不得,还要一亿五千万光景呢。假使承认了,岂不要吃亏一万万元。更有意、比等国,若再援例要求,那可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白坚武笑道:“好在还没承认呢,你着什么忙?”张其锽;道:“虽没承认,承认之期,恐怕也不远了。”白坚武笑问:“你怎么知道不远?”是故意问,不是真问。张其锽;道:“我前日听说中法银行里的董事买办们,说起几句。老实说,这些董事买办,也就是我们贵国的政治上的大人先生,他们听得法使要等中国承认,方准中法复业,还不上劲进行,好从中捞摸些油水吗?他们可不象我们这么呆,以前教育界里的人,反对得很厉害,现在这些大人先生们,已经和法使商量好了,每年划出一百万金佛郎,作为中、法间教育费。教育界有了实利,恐怕也不来多话了。”白坚武方要回答,吴佩孚突然回头问张其锽;道:“你这话可真?”张其锽;道:“本来早已秘密办好的,大约是从今年起,关平银一再,折合三佛郎七十生丁,不照纸佛郎的价格算,也不承认金佛郎之名。后来因为吴大头要倒阁,利用金佛郎案子,攻击老高,老高才慌了,教外部驳回的。这不过一时的局面,长久下去,怎有个不承认的?恐怕不出今年,这案子必然解决咧。”吴佩孚把笔向桌上一放,很生气道:“这真是胡闹极了。要是这案子一承认,中央不是又要减少许多收入了吗?照现在的样子,军费还嫌不够,你看他单单注意军费。再经得起这般折耗吗?”白坚武忙走近一步,在吴佩孚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吴佩孚轻轻哼了一声,便依旧批阅公事,不再说话了。葫芦提得妙。张其锽;心疑,怔怔的看着白坚武,白坚武只是向他笑着摇头。张其锽;不便再问,只好闷在心头,刚想出去时,吴佩孚忽然又拿起一个电报,交给张其锽;道:“你看!齐抚万这人,多么不漂亮,这电报究竟是什么意思?”张其锽;慌忙接过观看,白坚武也过来同看,那原电的内容,大略道:
浙卢之联奉反直,为国人所共知,长予优容,终为直害,故燮元主张急加剪除者,为此也。我兄既标尊段之名,复定联卢之计,诚恐段不可尊,卢不得联,终至贻误大局,消灭直系,此燮元所忧心悄悄、不敢暂忘者也。子产云:“栋折榱崩,侨将压焉。”我兄国家之栋,燮元倘有所见,敢不尽言。倘必欲联卢,请先去弟,以贯彻我兄之计。弟在,不但为兄联卢之阻力,且弟亦不忍见直系之终灭也。君必欲灭卢,窃恐卢虽可灭,而直系亦终不能不破耳。
张其锽;看完,把电报仍旧放在吴佩孚的桌子上,道:“抚万齐燮元字。也未免太多心了。”白坚武道:“他倒不是多心,恐怕是为着已在口中的食品,被大帅搁上了,咽不下嘴去,有些抱怨哩。”便不被大帅搁住,轻易也不见得就吞得下。吴佩孚道:“这件事,他实在太不谅解我了。同是直派的人,他的实力扩张,就是直系实力的扩张,难道我还去妨碍他!看他只知有直系,不知有国家。至于我,本来抱着武力统一的主张,岂有不想削平东南之理?先说本心要削平。只为东北奉张,西南各省,都未定妥,所以不愿再结怨于浙卢,多树一个敌人。次说不欲即时动武的本心,是主。再则国民因我们频年动武,都疑我黩武,不替人民造福,所以我又立定主张,比奉、粤为烂肉,不可不除,比东南为肌肤,不可不护。这却一半是好听说话。三则上海为全国商务中心,外商云集,万一发生交涉,外交上必受重大损失,所以不能不重加考量。这几句,又是实在原因。抚万不谅我的苦衷,倒反疑心我妒嫉他,岂不可叹?”张其锽;道:“现在东南的问题,还不只抚万一人哩。福建方面,馨远也不是跃跃欲动吗?”白坚武道:“假使抚万不动,料他也决不敢动。”料杀孙传芳也。张其锽;道:“现在大帅主张怎么办?”吴佩孚道:“你先照我刚才所说的话,复一个电报给他,再派吴毓麟去替我解释一番罢。”张其锽;领命草好了一个电报,恰巧吴毓麟匆匆的进来,白坚武见他很有些着紧的样子,便问他什么事?吴毓麟道:“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大帅看。”吴佩孚听了这话,忙回头问什么东西?吴毓麟不慌不忙的掏出几张信笺,上面都写满了字,递给吴佩孚。吴佩孚看道:
自辛亥革命,以至于今日,所获得者,仅中华民国之名。国家利益方面,既未能使中国进于国际平等地位,国民利益方面,则政治经济,荦荦诸端,无所进步,而分崩离析之祸,且与日俱深。穷其至此之由,与所以救济之道,诚今日当务之急也。夫革命之目的,在于实行三民主义,而三民主义之实行,必有其方法与步骤。三民主义能影响及于人民,俾人民蒙其幸福与否,端在其实行之方法与步骤如何。文有见于此,故于辛亥革命以前,一方面提倡三民主义,一方面规定实行主义之方法与步骤,分革命建设为军政、训政、宪政三时期,期于循序渐进以完成革命之工作。辛亥革命以前,每起一次革命,即以主义与建设程序,宣布于天下,以期同志暨国民之相与了解。辛亥之役,数月以内,即推倒四千余年之君主专制政体,暨二百六十余年之满洲征服阶级。其破坏之力,不可谓不巨。然至于今日,三民主义之实行,犹茫乎未有端绪者,则以破坏之后,初未尝依预定之程序以为建设也。盖不经军政时期,则反革命之势力,无由扫荡,而革命之主义,亦无由宣传于群众,以得其同情与信仰。不经训政时期,则大多数之人民,久经束缚,虽骤被解放,初不瞭;知其活动之方式,非墨守其放弃责任之故习,即为人利用,陷于反革命而不自知。前者之大病,在革命之破坏,不能了彻,后者之大病,在革命之建设,不能进行。辛亥之役,汲汲于制定《临时约法》,以为可以奠民国之基础,而不知乃适得其反。论者见《临时约法》施行之后,不能有益于民国,甚至并《临时约法》之本身效力,亦已消失无余,则纷纷然议《临时约法》之未善,且斤斤然从事于宪法之制定,以为借可救《临时约法》之穷。曾不知症结所在,非由于《临时约法》
之未善,乃由于未经军政、训政两时期而即入于宪政。试观元年《临时约法》颁布以后,反革命之势力,不惟不因以消灭,反得凭借之以肆其恶,终且取《临时约法》而毁之。而大多数人民,对于《临时约法》,初未曾计及其于本身利害何若。闻有毁法者,不加怒,闻有护法者,亦不加喜,可知未经军政、训政两时期,《临时约法》决不能发生效力。夫元年以后,所恃以维持民国者惟有《临时约法》,而《临时约法》之无效如此,则纲纪荡然,祸乱相寻,又何足怪?本政府有鉴于此,以为今后之革命,当赓续辛亥未完之绪,而力矫其失,而今后之革命,不但当用力于破坏,尤当用力于建设,且当规定其不可逾越之程序。爰本此意,制定国民政府建国大纲二十五条,以为今后革命之典型。建国大纲第一条至第四条,宣布革命之主义及其内容。第五条以下,则为实行之方法与步骤。其在第六、七两条标明军政时期之宗旨,务扫除反革命之势力,宣传革命之主义。其在第八至第十八条,标明训政时期之宗旨,务指导人民从事于革命建设进行。先以县为自治之单位,于一县之内,努力于除旧布新,以深植人民权力之基本,然后扩而充之,以及于省,如是则可谓自治,始为真正之人民自治,异于伪托自治之名,以行其割据之实者。而地方自治已成,则国家组织,始臻完密,人民亦可本其地方上之政治训练,以与闻国政矣。其在第十九条以下,则由训政递嬗于宪政所必备之条件与程序。综括言之,则建国大纲者,以扫除障碍为开始,以完成建设为归依。所谓本末先后,秩然不紊者也。夫革命为非常之破坏,故不可无非常之建设以继之。积十三年痛苦之经验,当知所谓人民权利,与人民幸福,当务其实,不当徒袭其名。倘能依建国大纲以行,则军政时代,已能肃清反侧,训政时代,已能扶植民治,虽无宪政之名,而人民所得权利与幸福,已非借宪法而行专政者,所可同日而语。且由此以至宪政时期,所历者皆为坦途,无颠蹶之虑。为民国计,为国民计,莫善于此。本政府郑重宣布,今后革命势力所及之地,凡秉承本政府之号令者,即当以实行建国大纲为唯一之职任。兹将建国大纲二十五条并列如左:
一、国民政府本革命之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以建设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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