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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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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参议院众议院国务院各省都督民政长各军
师旅长鉴:江西事起,南京各处,以次响应,一致以讨袁为标帜,非对于国家而脱离关系,亦非对于北方而暌异感情,仅欲袁氏一人,辞大总统之职,并不惜牺牲其生命以求达之。大势至此,全国流血之祸,系于袁氏之一身。闻袁决以兵力对待,是无论胜败,而生民涂炭,必不可免,夫使袁氏而未违法,东南此举,谁为左袒?今袁氏种种违法,天下所知,东南人民,迫不得已,以武力济法律之穷,非惟其情可哀,其义亦至正。且即使袁氏于所谓违法,有以自解,亦决不至人民反对,遍六七省;人民心理之表见,既已如是,为公仆者,即使自问无愧,亦当谢职以平众怒,微论共和政体,即君宪国之大臣,亦不得不以人民好恶为进退。有如去年日本桂太郎公爵,以国家柱石,军人领袖,重出而组织内阁,只以民党有所不满,即悠然引去,以明心迹。大臣风度,固宜如是,何况于共和国之人民公仆,为人民荷戈以逐,而顾欲流天下之血,以保一己之位置武!使袁氏而果出此,非惟贻民国之祸,亦且腾各国之笑。回忆辛亥光复,清帝举二百余年之君位,为民国而牺牲,当时袁氏实主其谋,亦以顾念大局,不忍生灵久罹兵革,安有知为人谋而不知自谋者?更忆当时,文受十七省人民之付托,承乏临时大总统,闻北军于赞成共和之际,欲举袁氏以谋自安,文即辞职,向参议院推荐袁氏,当时固有责文徇国民之意,而不顾十七省人民付托之重者。然文之用心,不欲于全国共和之时,尚有南北对峙之象,是以推让袁氏,俾国民早得统一。由是以观,袁不宜借口于部下之拥戴,而拒东南人民之要求,可断言矣。诸公维持民国,为人民所攸赖,当此存亡绝续之际,望以民命为重,以国危为急,同向袁氏劝以早日辞职,以息战祸,使袁氏执拗不听,必欲牺牲国家人民,以成一己之业,想诸公亦必不容此祸魁。文于此时,亦惟有从国民之后,义不返顾。临电无任迫切之至!孙文叩。
又电致袁总统云:
北京袁大总统鉴:文于去年北上,与公握手言欢,闻公谆谆以国家与人民为念,以一日在职为苦。文谓国民属望于公,不仅在临时政府而已,十年以内,大总统非公莫属,此言非第对公言之,且对国民言之。自是以来,虽激昂之士,于公时有责言,文之初衷,未尝少易。何图宋案发生,证据宣布,愕然出诸意外,不料公言与行违,至于如此。既愤且懑。而公更违法借款,以作战费,无故调兵,以速战祸,异己既去,兵衅仍挑,以致东南军民,荷戈而起,众口一词,集于公之一身。意公此时,必以平乱为言,姑无论东南军民,未叛国家,未扰秩序,不得云乱,即使云乱,而酿乱者谁?公于天下后世,亦无以自解。公之左右,陷公于不义,致有今日,此时必且劝公,乘此一逞树威雪愤。此但自为计,固未为国民计,为公计也。清帝辞位,公举其谋,清帝不忍人民之涂炭,公宁忍之?公果欲一战成事,宜用于效忠清帝之时,不宜用于此时也。说者谓公虽欲引退,而部下牵掣,终不能决。然人各有所难,文当日辞职,推荐公于国民,固有人责言,谓文知徇北军之意,而不知顾十七省人民之付托。
文于此时,迄不为动,人之进退,绰有余裕,若谓为人牵掣,不能自由,苟非托辞,即为自表无能,公必不尔也。为公仆者,受国民反对,犹当引退,况于国民以死相拚?杀一不辜,以得天下,犹不可为,况流天下之血,以从一己之欲?公今日舍辞职外,决无他策。昔日为任天下之重而来,今日为息天下之祸而去,出处光明,于公何憾?公能行此,文必力劝东南军民,易恶感为善意,不使公怀骑虎之虑。若公必欲残民以逞,善言不入,文不忍东南人民久困兵革,必以前此反对君主专制之决心,反对公之一人,义无反顾,谨为最后之忠告,惟裁鉴之!孙文叩。
看官!试想这袁总统世凯,是想把中华民国,据为一人的私产,子孙万代,世世传将下去,岂肯中道退位,听那孙文的言语。况且赣徐告捷,民党失败,正好乘此机会,将这等反对人物,一古脑儿驱杀出去,他好威福自专,造成一个大袁氏帝国,孙文、黄兴等人无权无势,硬想与他作对,转弄成螳斧当车,不自量力,区区几百个电文,济甚么事?反足令老袁暗笑呢。果然电文一达,威令重来,撤销孙文筹办铁路全权,此外不置一词。好似不值答复。还有蔡元培、汪兆铭、唐绍仪等,冒冒失失,也电请老袁退位,袁总统乃答辩数语,略言:“按照约法,及所宣誓言,须待正式总统选定,始能退位,不能照三数人私见,冒昧行事。”旋复下一通令,洋洋洒洒,约一二千言,小子因他言不由衷,不愿详录。但记得文中要语,很有几句好笔仗,大致谓:“受事之日,父老既以此完全统一国家,托诸藐躬,受代之时,藐躬当以此完全统一国家,还诸父老,是用雪涕誓师,哀矜执讯,岂用黩武?实以完责。一俟凶慝荡平,国基奠定,行将自劾以谢天下”等语。大众见此通令,总道他语语真诚,言言痛切。而且正式总统,未知谁人?民国初造,元气未复,孙黄等无端发难,酿成南北战争,甘为戎首,真是何苦?所以一般人士都望这次乱事,迅速荡平,各省都督,也多詈孙、黄为乱党,李烈钧、柏文蔚等为国贼,情愿荷戈前驱,为袁效力,比那辛亥革命,直不啻天渊远隔呢。大家都睡在鼓中。
惟安徽署督孙多森,接到江宁独立消息,颇为骇异。寻复得下关来电,谓:“宁已独立,公自忖无军事学识,可将都督一席,仍让柏公。公如无反对意思,尚可公认为省长”云云。当下密电江宁,探问虚实。嗣得电复,果属确凿,并劝令即日独立。乃请省议会议长,及各军官到公署集议。大众以宁皖相连,宁既生变,皖先当灾,不如随声附和,维持现状为是。孙本袁总统心腹,到了这个地步,亦拿不住一定主意,只好说是未曾统军,不便督师,众议推师长胡万泰为都督,孙仍任民政长,宣布独立,并任宪兵营长祁耿寰,为讨袁总司令,芜湖旅长龚振鹏,且先日揭独立旗,脱离中央关系,龚本瞧不起孙胡,所以省城尚未独立,他先独立起来。但皖省财政奇绌,饷项无着,芜湖独立,名义上虽是讨袁,心目中却是要钱。兵老爷致治不足,扰乱有余,吾为民国一叹。探得大通督销局,所存盐款,不下数十万金,便乘着黑夜,拔营尽起,齐向大通进发。督销局中的办事人员,已都到黑甜乡里,去做好梦,一声炮响,局门洞开,芜兵明火执仗,一拥而入,吓得全局司事,从睡梦中惊醒,只在被窝里乱抖,不知是什么盗贼。那芜兵却不要人物,专要金银,四处寻觅,得了一个铁箱,立即打开,里面藏着,却有一大束钞票,几十包银圆,喜得芜兵眼笑眉开,你抢我夺,不到几分钟,已是搬得精光,呼啸一声,陆续出局。到了局外,忽有营兵前来拦截,差不多有二三百名。芜兵钱财到手,兴致勃然,当下勇气百倍,把手中所携的快枪,一齐放出,击死来兵一大半。有几个脚长寿长的,急奔了去。芜兵方扬长回营。原来大通督销局附近,本有一营兵防守,骤闻局中有变,急来救护,哪知吃了一场大亏,冤冤枉枉的丧了若干性命,只剩了几十人,逃回省中,报明孙胡两人。省城兵备本虚,骤闻此警,惶急万分,孙又不愿独立,自思身入阱中,性命难保,不如赶紧逃避,乃薙;发易服,步行出城,想是从曹阿瞒处学来。竟乘兵舰下驶去了。胡万泰闻孙失踪,也是立脚不牢,索性也背人私逃。省城无主,越加扰乱,经军商学各界会议,暂推祁耿寰护理都督,兼民政长。祁恐人心不服,遍贴通告,只说是奉柏总司令所委,暂行代理。甫经接印视事,已有旅长柴宝山出来反抗。祁知不为众所容,也即逃去。
柴宝山等,正议改推都督,忽报柏文蔚到来。胡万泰亦随柏回省,乃出城欢迎,导柏入城。柏本在临淮关,自闻省城鼎沸,乘势南下,途次适遇胡万泰,遂相偕同行。一入省城,遂自任都督,兼掌民政长,调集军队,抵抗北军。孙多森逃至上海,电告北京。略称:“被逼离皖,恳即另任都督,讨平乱党。”袁总统即将讨皖事务,责成倪嗣冲。倪是老袁旧部,自然奋力报效,督兵进攻去了。
安徽以外,又有粤东都督陈炯明,亦响应宁、皖、赣各军,宣告独立。陈炯明本与孙黄同党,闻黄兴已实行讨袁,即亲赴议会,演说袁总统罪状,拟即日出师北伐等语。
议会中尚依违两可,不甚赞同。陈炯明勃然大怒,竟拔佩刀出鞘,掷置案上,声言不肯用命,立杀无赦。议员等被他一吓,那个敢轻试刀锋,只好唯唯从命。炯明回署,即自称粤总司令,派兵往宁、赣等处,援助黄兴、柏文蔚等。
但因兵饷缺乏,迫令远近商人助饷,各商辎铢必较,怎肯无故出钱,畀他弄兵逞志?遂陆续电达政府,请速发兵南征,保救商民。袁总统遂命龙济光为广东镇抚使,乃弟龙觐光为副,两龙本驻扎粤边,就近派剿,较为便捷;一面下一通令道:
迭据新加坡槟榔屿侨商,广州总商会,香港澳门各政党各行业商民人等,屡电称:“本月十八日,都督陈炯明在议会拔刀,威逼议员,宣告独立,乞派兵挽救,速讨逆贼”等语。情形迫切,众口一词。广东经兵燹之后,疮痍未复,迭饬各师旅长等,严守秩序,保卫地方。不意陈炯明狼子野心,背国叛立,粤人水深火热,泣血椎心,披阅电文,不忍卒读。各该商民深明大义,任侠可风。陈炯明祸国祸乡,竟敢通电各省,措词狂悖,罪不容诛,应即褫去广东都督职官,并撤销陆军中将暨上将衔,着龙济光饬各师旅长,派兵声讨,悬赏拿办。其被胁之徒,但能立功自拔,概勿深究!此令。
此外还有湖南、福建二省亦相继独立。湖南都督谭延闿;,福建都督孙道仁,本持中立态度无意决裂,怎奈军界欲起应孙、黄,同时胁迫。湖南举师长蒋翊武为总司令,福建举师长许崇智为总司令,害得谭孙两督,无法可施,只好暂时从众,也张起讨袁旗来。最后是重庆师长熊克武,亦宣示独立。正是:
彼让此争徒自扰,南征北讨几时休。
以上所述,独立的省份,计不下五六省,袁政府遣兵派将,日夕不遑,倒也忙碌得很。欲知成败,且看下回。
语有云:“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孙文之劝袁退位,毋乃贻失言之讥乎?袁氏野心勃勃,宁肯退位?彼方为一网打尽之谋,而孙实堕其术,徒令撤销全权,目为乱党。假使袁氏后日,效曹操之欲为周文王,不思南面称帝,则假面目终未揭破,孙、黄逋逃海外,终为民国罪人,几何而不为天下笑也。柏文蔚、陈炯明辈,亦未免躁率取殃,意气之不可用事也如此。
前车覆,后车鉴,愿执此书以告来者。
第二十九回 郑汝成力守制造局 陈其美战败春申江
    却说袁政府派兵南下,首先注意是宁、赣两路。李烈钧已入围中,虽有欧阳武等遥应南昌,已被北军遮断,宣抚使段芝贵,及总司令李纯,步步进逼,还有陆军中将王占元,及海军次长汤芗铭,会同水陆各军,同时进攻。旅长马继增、鲍贵卿等,奉段芝贵等派遣,分道攻击。马军从新港一带,率兵猛进,连夺要隘,占领灰山。湖口西炮台,忙开炮轰击马军,马军仗着锐气,直薄炮台,前仆后继,冒烟冲突,又有外面军舰,连放巨炮,终将炮台轰破,守台各兵,除倒毙外,尽行逃去,马军遂占住西炮台。鲍军由海军掩护,从官牌夹渡,至湖口东岸,与李烈钧部众激战,大获胜仗,乘势进据锺山,扑攻东炮台。可巧西炮台攻毁,东炮台知不可守,立即溃散。李烈钧势穷力蹙,遂弃了湖口,乘舟逸去。总计李烈钧起事,偶得偶失,先后不过十多日,湖口一带,已完全归入北军了。袁总统闻捷大喜,即发犒赏银十万圆,赉交段芝贵量功颁赉;并称:“天不佑逆,人皆用命,得此骤胜。恐是天夺之鉴,并非助彼除敌。并饬悬赏缉获李烈钧,所有商民,应责成段芝贵设法安抚,以副救民水火的本旨。满口仁慈。又因陆军少将余大鸿,参谋汤则贤,前时奉公至赣,道经湖口,为李烈钧部将何子奇所拘,一并杀害,投尸江流,应特别抚恤,并在受害地方,建祠旌忠”云云。段芝贵等自然照办,一面从湖口南下,往捣南昌去讫。
这时候的沪军总司令陈其美,已连攻制造局,三战三北,纷纷退至吴淞口。原来江宁独立,传檄各属,陈其美同时响应,已见上文。外如松江军队,蠢然思逞,即推钮永建为总司令,招添新军,挑选精壮,派统领沈葆义、田嘉禄等为师团各长,先行开往沪南,与北军决战。一到龙华,即在制造分厂门外,开了一阵排枪,先声示威,嗣即整齐军队,陆续进厂,厂中没人抗拒,当由松军检点火药子弹等箱,贴上封条,并在厂前高悬白旗,嘱令厂长等严加防守,即刻拔队赴沪。
制造局督理陈榥;,与海军总司令李鼎新,正接黄兴急电,请调北军离局,免致开衅,当已据实电达北京,请示办理。忽闻龙华药厂,又被松军占领,顿露惊慌景象,所有全局办事员,及工匠役夫等,走避一空。陈督理与李总司令筹商,急切不得良法,可巧郑汝成到来,见这情形,遂向李鼎新道:“此处警卫全军,大总统本责成海军总司令,完全节制,现在枪械均足,又有兵舰驻泊,足资防守,应该如何对付,当由总司令发布命令,未便一味游移。”李鼎新迟疑半晌,方道:“昨已电达政府,请示办理了。”郑汝成又道:“依愚见想来,政府命公留此,当然要公防护,就是汝成奉命前来,也应助公一臂,何必待着覆电,再行筹备。明日有了复音,当不出我所料。”李鼎新复道:“兵不敷用,奈何?”汝成道:“不瞒公说,我已有电到京,请速派兵到此,尽可无虑。”李鼎新尚是愁容满面,只恐缓不济急。汝成又道:“昨日沪上领事团,已有正式通告,无论两方面如何决裂,不能先行动手,否则外人生命财产,应归先行开战一方面,担任保险。我处有此咨照,那边应亦照行,想一时不致打仗,不过有备无患,免得临时为难。”李鼎新尚是踌躇,汝成不觉急躁道:“汝成今日与公定约,公守军舰,我守这局,若乱党来攻,我处对敌,公须开炮相助。成败得失,虽难逆料,但能水陆同心,未必不操胜着呢。”历叙郑汝成谋画,确是有些智略,故二次革命之平定,当以江西李纯、上海郑汝成为首功。但为袁尽力,还是有掩盛名。李鼎新方才欣允,彼此约定,李即到海筹军舰中,自行筹备,这且慢表。
且说陈其美树帜讨袁,就在上海南市,设一总司令部办事机关,所有旧部人员,次第到来,分任职务。且四处发出通告,遍贴街衢,大旨以起兵讨袁,义不得已,在沪商民,一应保护,并饬各营约束军队,严查匪类,另颁六言告诫,申定斩首等律,揭示军民人等,一体知悉。华界人民,多数搬入外国租界,期避兵锋。吴淞炮台官姜文舟,也受陈怂恿,宣布独立,划定战线,照会外国领事,一切军舰商舶,不得在战线内下椗;,无论何人,亦不得入战线以内。战祸将开,风声日紧。至松军一到,自龙华药厂起,至日晖桥止,悉数布置,遍地皆兵。陈其美复商同商会董事李平书,令为保安团长,以王一亭为副,管理民政,保卫自安。上海城内各公署,无兵无饷,怎敢反抗陈其美,只好随声附和,独有郑汝成驻守制造局,及海军各舰,不受陈其美运动。北军逐日南来,统在局内屯驻,听郑汝成节制,局中原有的巡警卫队,俱被汝成遣出,免得生变。陈其美闻这消息,料他是个好手,不便轻敌,即与李平书、王一亭熟商,拟出三万金赆送北军,教他让给制造局。李平书本与郑汝成相识,便把这副担子,挑在自己身上,邀同王一亭往制造局,入见郑汝成,略说:“北军兵单孤立,南军四路合围,眼见这制造局,要被南军夺去。平书为息战安民起见,已与陈其美商洽,愿馈北军三万金,统为赆仪,劝他北返。”说至此,猛听得一声呵叱道:“我郑汝成奉大总统命令,来守此局,你奉何人命令,敢来逐我出境?我若不念旧交,先将你的头颅,枭示局门,为叛党鉴。混帐糊涂,快与我滚出去罢!”李、王两人,碰了这个大钉子,不禁面目发赤,仓皇退出,返报陈其美。陈乃决意开战,调集南军,拟专攻制造局,可巧驻宁福字营司令刘福彪,将部众编作敢死队,带领至沪,与陈其美晤商,愿为攻击制造局的先锋。其美大喜,即令为冲锋队。还有镇江军、上海军,及驻防枫泾的浙江军,一古脑儿凑将拢来,约有三四千人。镇、沪两军,本无叛志,因黄兴借着程督名义,调拨该军,不得不奉命来前。浙江本未独立,所派枫泾防兵,实是防御沪党,不意为陈其美买通,也拨遣一队,助攻制造局。再加松江钮永建军;福字营的敢死队,共计得七千五百人,于七月二十二日夜间,由总司令陈其美发令,一律会齐,三路进攻,一攻东局门,一攻后局门,一攻西栅门。东局门最关紧要,即用敢死队猛扑过去。先放步枪一排,继即抛掷炸弹,蜂拥前进。局中早已预备,即开机关枪对敌,敢死队也用机关枪击射,相持不退。局内复续发步枪,继以巨炮,响震全沪,会西栅门外,又复起火,后局门外,亦起枪声,郑汝成分军堵御,连击不懈。正在两军开战的时候,海筹军舰的李司令,遵约开炮,向东西两面轰击,东轰镇军,西轰浙军,大半命中,镇、浙两军,本无斗志,立即溃散。只有松军沪军,及敢死队数百名,尚是死抗,未肯退回。转瞬间天已黎明,北军运机关炮过山炮等,一齐开放,松、沪军始不能支,逐渐退去。北军出局追击,因敢死队乱掷炸弹,异常猛烈,才停住不追。敢死队却自死了多人,总计敢死队六百五十名,战了一夜,伤亡了一大半。刘福彪大呼晦气,闷闷不已。
到了晚间,由吴淞炮台官姜文舟,拨调协守炮台的镇江军一营,到了上海,又由陈其美下令,再攻制造局,各军仍然会集,依了老法儿,三路并进,连放排枪,北军并不还击,直待敌军逼近,方将枪炮尽行发出,打得南军落花流水,大败而逃。刘福彪气愤填胸,当下收集溃兵,休息数小时,至二十四日午后,运到枪关大炮,猛攻制造局。
北军亦开炮还击,福彪冒险直进,不防空中落下一弹,穿入左臂,自觉忍痛不住,只好逃往医院,向医求治去了。部下的敢死队,只剩了一二百人,无人统辖,统窜至北门外。
北门地近法界,安南巡捕,奉法总巡命令,严行防守,偶见败军窜入,即猛放排枪一阵,把他击回,转入城内,抢劫估衣等店数家,由南码头凫水逃生,慌忙逸去。敢死队变作敢生队。
是日,有海舰一艘入口,满载华人,仿佛似铁路工匠模样,及抵沪登岸,统入制造局,外人才知是北军假扮,混过吴淞。局中得此生力军,气势愈盛。惟松军司令钮永建,迭接败报,即亲率部众二千名,直至沪南。郑汝成闻有松军续到,索性先发制人,立派精锐五百名,出堵松军。两下相见,无非是枪炮相遗。奋斗多时,互有伤亡,惟北军系久练劲旅,枪无虚发,松军渐觉不支,向西退去。北军方拟追袭,忽由侦卒走报,后面又有叛党来攻,乃急急回军,退入西栅。松军返身转来,复向西栅攻击,北军严行拒守。既而后面又迭起炮声,有一千余人新到,夹攻制造局。看官道此军何来?乃是讨袁总司令陈其美,由苏调来的第三师步兵,他由闸北河道,坐驳船到沪,随带机关枪炮,却也不少,所以一到战地,即枪炮迭施,隆隆不绝。北军并不与敌,只有海军舰上,开炮相击,亦没有甚么猛烈。苏军大胆前进,甫逼局门,不料背后猝闻巨响,回头一望,弹来如雨,不是击着面部,就是击着身上,接连有好几十人,中伤仆地。苏军料知中计,急忙退避。时已昏暮,月色无光,不觉仓皇失措,那局内又迭发巨炮,前后夹攻。大众逃命要紧,顿致自相践踏,纷纷乱窜。原来郑汝成闻苏军到来,即遣精兵百人,带着机关炮,埋伏局后,俟苏军逼近局门,伏兵即在苏军背后,开起炮来,局中亦应声出击,遂吓退苏军,狂跑而去。西栅门外的松江军,尚在猛扑,更有学生军六十名,力斗不疲,几把西栅攻入,凑巧军舰上开一大炮,正射着学生军,轰毙学生三四十人,余二十人不寒而栗。没奈何携枪败走,松军为之夺气。北军正击退苏军,并力与松军激战,松军死亡甚众,他只好觅路逃走;途次又被法兵拦住,令缴军械,始准放行。该军无法,乃将枪杆军装,一齐抛弃,才得走脱二十名。学生军逃至徐家汇土山湾,困乏不堪,为慈母院长顾某所见,心怀矜恻,各给洋五圆,饬令速返故里。惟所携枪械,当令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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