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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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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电文,本为段氏所不愿入目,冯总统一经阅过,偏把电文移送国务院,显示老段,激动段氏怒意,恨不得将南方军队,立即扫平。他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大借外债,筹足饷械,派遣十万雄师,与南方猛斗一场,如能就此荡平,方出胸中恶气。主见已定,遂授意曹、陆两人,再行借款。曹氏就是汝霖,现任交通总长兼财政总长。陆氏名叫宗舆,为浙江海宁人,前清尝领乡荐,游学日本,速成法政学校,归国后纳资为郎中,辗转迁擢,累居显要。民国成立,更得美差,历任国务院秘书,及驻日公使、币制局总裁等职,宦囊充裕,多财善贾,遂与日商品设中华汇业银行,做了该行中总理先生。这两人同是亲日派,为段帮忙。不啻为日本帮忙。在外又有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曹总长一鼻孔出气,小子于九十四回中,已约略叙及,惟未曾表明详情。他既是个皇华专使,法学大家,应该把他详述履历,方不抹煞这民国通材。数语耐人寻味。他家住吴兴荻港镇,乃兄叫作章宗元,也曾向美国游学,归参政务,寻为唐山路矿学校校长,注重实业教育,与宗祥性情行迹,迥不相同,所以西洋毕业的兄长,反不及东洋毕业的阿弟较为阔绰。当宗祥学成归国时,曹汝霖已通显籍,为宗祥所垂涎,特上时务条陈万余言,作为进阶。偏清政府留中不报,急得宗祥抚髀兴嗟,非常侘;傺。继思前时载振嘱语,允为援引,见九十四回。何勿就此营谋,寻条进路?当下浼
一知友,先向振贝子处,代为先容,然后执刺往谒,好容易才得进见。振贝子虽与晤谈,却淡淡的问了数声,并未提及前言,推诚相示。毕竟贵人善忘。章宗祥不便相诘,只好说了几句套话,怅然回寓。
可巧有个床头人,见乃夫潦倒情状,询明大略,遂即放出手段,为夫求荣。又是一个曹夫人。相传章妻陈氏,芳名彦安,曾在沪上女学校肄业,籍隶姑苏,彼时宗祥亦为南洋公学学生,邂逅相遇,一见倾心,遂成为儿女交。后来陈氏亦游历日本,与宗祥订定婚约。至宗祥归国,就借沪上旅舍为青庐,行合婚礼。卿卿我我,相得益欢。未几相偕北上,满抱一夫荣妻贵的希望,挈艳同行,乃寓京多日,未遂雄飞,倒不如牝鸡振翼,还望高升。于是打通内线,入谒振贝子夫人,凭着那莺声百啭,博得贝子夫人的欢心,时常召入,青眼相待。陈氏知情识趣,竟拜贝子夫人为干娘。未知年纪相差几何?贝子夫人越加宠爱,遂向振贝子说项,邀同振贝子至乃翁前,极言陈氏夫妇的材能。乃翁便是庆亲王奕劻;,便延陈氏入邸,教
授孙儿孙女,并调宗祥入民政部当差,远大鹏程,从此发轫。巧值民政部尚书肃亲王善耆,自负知人,收揽名士,宗祥遂屡上条陈,大蒙鉴赏,当由肃王专摺力保,得赐进士。俄而派至参丞上行走,俄而充任宪政编查馆委员,俄而超补右丞,俄而调授内城巡警总厅厅丞。武汉兴兵,南北议和,宗祥亦列入清室议和代表,赴沪参议。至袁项城任民国总统,令宗祥为大理院院长,嗣且改长司法,兼署农商。袁氏筹办帝制,宗祥亦奔走效劳,寻见帝制无成,改投段氏门下。段二次组阁,仍使他为司法总长。旋即遣赴东洋,继陆宗舆为驻日公使。真是官运亨通。看官试想!他的法政学问,是从日本国造成的,大使头衔,是从段总理派与的,所以他心目中,只知日本国,只知段总理,所以段氏有命,无不遵从。此次曹、陆两人,奉命借债,当然电告宗祥,与同协力,内外张罗,多多益善。东邻日本,却是慷慨得很,但教曹、陆、章与他筹商,无不允诺,惟抵押品须要稳固,信贷契须要严密,两事办就,便一千万二千万三千万的银元,源源接济,如水沃流。究竟扶桑三岛,能有若干铜山金穴,可以取用不尽,挹注中国?大约也是效微生高的故智,乞邻而与。试问日本人的用意,果为何事,肯这般替我腾挪,苦心经营呢?不烦明言。总计民国七年六月为始,到了九月,共借日本款五次,由小子一一叙出,分作甲乙丙丁戊五项,胪列如下:
(甲)订借吉、黑林矿三千万元。财政总长曹汝霖,农商总长田文烈,商同中华汇业银行经理陆宗舆,向日本兴业、朝鲜、台湾三银行,借定此款,以吉林、黑龙江两省全境森林矿产为抵押。订定约文共十条:(一)借款为日金三千万元。(二)限期十年,期满后,得由双方协议续借。(三)经过五年后,无论如何,得于六个月前,预先知照偿还本借款金之一部分。(四)年息七厘五毫。若实行第二条续借时,利率当按时协定。(五)每届付息,须每个月前先付,限定每年一月十五日及七月十五日。但第一次及最末次,不满六个月,可按日计算,先行付清。
(六)十足交款,并无回扣。(七)本借款之交付偿还付息,及其他一切授受,均在日本东京办理。(八)吉、黑两省金矿与国有森林,以及林矿所生之政府收入,作为担保品。(九)本合同有效期内,关于前条林矿及其收入,拟向他人借款,须先与本债权人商议,俟本债权人认可,方得另借。(十)俟本利偿清时,本合同作废。十条以外,尚有附约四条:(一)中国设立吉、黑两省采木开矿股份公司时,此次承受借款各银行,得投资达资本总额之半。(二)中日合资办法,由两国委员协定。(三)中国政府,如届时不能还款时,该借款即作为日本出借各银行在中国设立之林矿公司内股份。(四)中国政府,因募集该股份公司之股份券时,日本出借各银行,得代理发行该券全部或一部。
(乙)订借善后垫款一千万元。民国六年八月间,财政部曾向日本银行团借第二次善后借款垫款日金一千万元,以盐税余款为抵押。兹复由财政部总长曹汝霖,向日本正金银行代表武内金平氏商恳,由武内金平氏绍介日本银行团,再借日金一千万元,仍作为该借款垫款,为整理中国、交通两银行纸币之用,利息七厘,一年为限,仍以盐税余款为抵押,条约与前次相同。见八十九回。又因上年所借三千万元,期限将满,由财政部商妥日本银行团,展期一年,内容悉如前约办理。
(丙)订借吉会铁路款一千万元。自吉林达延吉南境及图们江以至会宁一带,勘定路线,前曾与日本约定,中国政府开办时,款项不敷,应向日本协同筹办。交通总长兼财政总长曹汝霖,乘隙入手,因与日本兴业银行及台湾银行、朝鲜银行,商订吉会铁路借款预备合同,共十四条:(一)由中国政府速拟定本铁路建筑费,及其他必需费用,征求该三银行同意,由三银行议定金额,代为发行中国政府五厘金币公债。(二)本公债期限为四十年,自公债发行日起算,第十一年开始还本,依分年摊还方法办理。(三)中国政府,俟吉会铁路正式借款合同成立,即着手建造铁路,期在速成。(四)中国政府,应与日本帝国朝鲜总督府铁路局,共同建造图们江铁桥,负担建造费半额。(五)中国政府,为本公债付还本息之担保,即为现在及将来本铁路所属之一切财产及其收入。(六)
本公债之实收额,按照从前中、日所订之铁路借款合同,折衷规定。(七)以上各条所未规定之条项,准照清光绪三十三年订定之津浦铁路合同,双方协议决定之。(八)
吉会铁路正式借款合同,以本预备合同为基础,限期六个月内,订定正式合同。(九)预备合同成立,即由日本三银行垫借日金一千万元,十足交款,并无回扣。(十)
本垫款应交利息,为年息七厘半。(十一)本垫款依中国所发行国库证券贴现之方法交付。(十二)前项国库证券,每六个月换给一次,每次以六个月份之息金,支付该三银行。(十三)中国政府,于吉会铁路正式借款合同成立后,当以本公债募得之资金,优先付还本垫款。(十四)
本垫款交付偿还付息,及其他一切授受,均在日本东京履行。
(丁)订借满蒙四铁路款二千万元。中华民国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日本兴业银行副总裁并代表台湾、朝鲜二银行小野英二郎,订定满蒙四铁路借款预备合同,拟定四路路线:(一)由洮南至热河。(二)由长春至洮南。(三)
由吉林经海龙至开原。(四)由洮南热河间,通至海港。
俟双方勘定路线后,标明地点,作为起讫。共长一千余里,借款二千万元,预定合同十四条,即以四铁路所属之财产及其收入为担保品。年息八厘。余如吉会铁路借款预备合同,约略相同。
(戊)订借顺徐铁路款二千万元。由山东济南至直隶顺德间,及由山东高密至江苏徐州间之铁路,应需建筑各款,向日本兴业银行、台湾银行、朝鲜银行商借垫款二千万元,亦由驻日公使章宗祥,一手经理。日本三银行代表,就是兴业银行副总裁小野英二郎,订定预备合同十四条,与满蒙四铁路借款条约相似。惟首条中有该路路线,倘于铁路经营上,认为不利益时,得由双方协议,酌量变更是为该合同中特别声明的条文。一说与顺济铁路借款条约,同时协定。顺济铁路见九十四回。
以上各种借款契约,各备中、日文各二份,政府银行互执各一份。若至将来双方解释,发生疑义时,应取准日文条约,不适用中文条约。还称甚么中日合同。曹、章、陆三人,但教借款到手,不管他后来隐患,所以日人如何说,他便如何依。此外闻尚有制铁借款、参战借款等,大约数十万至一二百万,或向日本借就,或向英、美诸国借来,还有少数借款,无从查明。实际开支,无非供给武人及所有政党的需索。什么森林,什么金矿,什么铁路,简直是搁过一边,毫不提起。指东话西,影戤过去,难道外人果肯受给么?总教土地奉献,亦可了局。段总理急不暇择,且把那借款移用,自逞那平南政策。偏南军坚持到底,誓与北方抗拒,一班军阀议员,联合拢来,先由议员择定会所,组织非常国会,与军阀构通意见,订定军政府组织纲目,即按大纲第三条云:军政府应由非常国会中选出政务总裁七人,组织军政会议,行使职权。于是实行选举,投票取决,便有七人当选,姓名列后:
唐绍仪 唐继尧 孙文 伍廷芳 林葆怿 陆荣廷
岑春煊
自经政务总裁,选出七人,孙文辞去大元帅职任,办理交代,即离去粤东,自赴日本,不愿为政务总裁。唐绍仪亦有事他往,未曾就职,当由岑春煊、伍廷芳等,规定政务会议条例,及政务会议内部附属机关条例,免不得有一番手续。自民国七年五月二十日选出政务总裁,直至七月五日,始宣告军政府成立。从此南北两方,势成对峙,段总理越想统一,越致决裂了。小子有诗叹道:
欲求统一在开诚,但恃权威终不平。
我欲制人人制我,纷争忍尔苦苍生。
欲知南北冲突情形,且至下回再叙。

曹、章、陆三人,同为唯一之亲日派,即同为唯一之借债家,而章为驻日公使,其通信也尤便,故其效力也尤甚,特详履历,所以表其行迹之由来也。作者本无仇于曹、章、陆,但据报章之揭载,撮叙大略而已。然观五项借款合同,无一非授权日人之渐,即果为林矿铁路,及中国、交通两银行整理纸币之需,而日人垄断其间,已不足振兴实业,清理财政,况其为供给武人、政党之需要耶?大书而特书之,孰得孰失,固自有能辨之后。著书者应不忍下笔,阅书者亦不忍寓目矣。
第九十七回 逞辣手擅毙陆建章 颁电文隐斥段祺瑞
    却说广东军政府已经组成,即借广东城外的士敏土厂,作为暂住机关,当由政务总裁唐继尧、伍廷芳、林葆怿、陆荣廷、岑春煊联名,发出通电云:
查本军政府组织大纲,以由国会非常会议选出之政务总裁七人,组织政务会议,行使其职权。现除唐少川、孙中山两总裁,因交通阻碍,未接有就职通告,经派员敦促外,计就职总裁,已居过半数。当此北庭狡谋愈肆,暴力横施,大局阽危,民命无托,护法进行,刻不容缓,谨于本月五日,宣布中华民国军政府依法成立,即开政务会议,特此通告。
自军政府成立后,更促将士进行,或攻闽,或攻湘,或攻琼崖,相继不绝。北方援粤总司令张怀芝,方统率炮步兵二十营,由鲁入鄂,由鄂赴赣,驻扎江西樟树镇,力图攻粤。粤军先发制人,进攻赣边,占去虔南县城。嗣被赣军克复,怀芝即拟鼓众入粤,偏偏二竖为灾,日相缠扰,没奈何停止进兵,自还汉口养疴。当时有个炳威将军陆建章,就是前镇陕西,被陈树藩赶走的逃将军,他恨段派左袒树藩,将己撵出,以致地盘失据,随俗浮沉,及见冯、段交恶,乐得联冯拒段,奔走赣、鄂,运动和议,隐为冯氏效劳,牵制段派。冯总统也喜得一助,故特任他为炳威将军。但段派亦嫉视建章,积不相容。徐树铮挟嫌尤甚,屡思扑灭此獠。是时树铮尚为奉军副司令,往来京、津,闻得建章寓驻津门,嗾动奉军驻津司令部,停战言和,遂即往津调查。果属事出有因,越觉怒冲牛斗,无名火高起三丈。当下缮就一书,饬投建章寓内,只说是候谈军情,诱令到来,暗中却埋伏武弁,秘密布置,专待建章入阱,好结果他的性命。忍心辣手。建章虽亦知树铮恨己,但想他总不敢擅自杀人,就昂然径往,趋入奉军司令部内。树铮还欢颜出迎,邀入营中,开筵相待。座中陪客,统是奉军军官,以及树铮左右私人,席间也未曾提及时事,只是猜拳行令,备极欢娱。至酒酣席撤,树铮乃起语建章道:“此间内有花园,风景颇佳,请入内游玩一番,聊快胸襟。”建章尚不知有诈,随他进去。既入内园,树铮即目顾左右,掩住园门,当即翻过了脸,厉声语建章道:“汝可知罪否?”建章失色道:“我有何罪?”树铮道:“汝为南方作走狗,东奔西跑,运动和议,破坏内阁政策,还得说是无罪么?”建章道:“海内苦战,主和亦非失计,且今日主和,亦不止我一人,怎得归罪于我?”却还倔强。树铮怒目道:“汝不必多说了。”说着,即令左右拿下建章,绑住园中树上。建章始软口乞免,愿为小徐帮忙。小徐置诸不理,自从囊中取出手枪,扳动机簧,扑通一响,已把这位陆将军送到冥府去了。当下草就电文,设词架罪,拍致国务院及陆军部道:
迭据本军各将领先后面陈,屡有自称陆将军名建章者,诡秘勾结,出言煽惑等情,历经树铮剀切指示,勿为所动,昨前两日,该员又复面访本军驻津司令部各处人员,肆意簧鼓,摇惑军心。经各员即向树铮陈明一切,树铮犹以为或系不肖党徒,蓄意勾煽之所为,陆将军未必谬妄至此。讵该员又函致树铮,谓树铮,曾有电话约到彼寓握谈。查其函中所指时限,树铮尚未出京,深堪诧异。今午姑复函请其来晤,坐甫定,满口痛骂,皆破坏大局之言。树铮婉转劝告,并晓以国家危难,务敦同胞气谊,不可自操同室之戈。彼则云我已抱定宗旨,国家存亡,在所不顾,非联合军队,推倒现在内阁,不足消胸中之气。树铮即又厉声正告,以彼在军资格,正应为国家出力,何故倒行逆施如此?纵不为国家计,宁不为自身子孙计乎?彼见树铮变颜相戒,又言:“若然,即请台端听信鄙计,联合军队,拥段推冯,鄙人当为效力奔走。鄙人不敏,现在鲁、皖、陕、豫境内,尚有部众两万余人,即令受公节制如何”云云。树铮窃念该员勾煽军队,联结土匪,扰害鲁、皖、陕、豫诸省秩序,久有所闻,今竟公然大言,颠倒播弄,宁倾覆国家而不悟,殊属军中蟊贼,不早消除,必贻后戚,当令就地枪决,冀为国家去一害群之马,免滋隐患。除将该员尸身验明棺殓,妥予掩埋,听候该家属领葬外,谨此陈报,请予褫夺该员军职,用昭法典。伏候鉴核施行。
咄咄小徐,放胆横行,擅将陆建章枪毙,且并未自请处分,但声明建章情罪,一若杀了建章,尚有余功,真是权焰熏天,为民国时代所仅见。国务总理段祺瑞,陆军总长段芝贵,得着小徐报闻,且惊且喜,便替他设法回护,检查从前文牍,如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俱有弹劾陆建章的成案,遂汇成档册,并将徐树铮电陈详情,一并缴入总统府,请令办理。冯总统长叹数声,暗思建章已死,不可复生,欲责小徐擅杀,又恐得罪段氏,益启争端,没奈何下一指令道:
前据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先后报称陆建章迭在山东、安徽、陕西等处,勾结土匪,煽惑军队,希图倡乱,近复在沪勾结乱党,当由国务院电饬拿办。兹据国务总理转呈,据奉军副司令徐树铮电称,陆建章由沪到津,复来营煽惑,当经拿获枪决等语。陆建章身为军官,竟敢到处煽惑军队,勾结土匪,按照惩治盗匪条例,均应立即正法。现既拿获枪决,著即褫夺军职勋位勋章,以昭法典。此令。
令文虽如此云云,心下越仇视段派,势不两立了。惟陆建章也非善类,专好杀人,从前袁总统时,曾委建章为军警执法处处长,他承袁氏意旨,派遣私人,一味侦察反对党,捉一个,杀一个,捉两个,杀一双,往往有挟嫌谎报;谓某人有通敌阴谋,便即信为真情,妄加捕戮。后来复经他人入告,说是侦报未确,诛及无辜,他又召到原谍,邀他同食,食时尚谈笑甚欢,及食毕后,忽提前事,不容分辩,即命推出处死,或且并不提及,欢送出门,突从他背后,发一手枪,击毙了事。所居院落,辄陈尸累累,故都人见他请客红柬,多有戒心,号为阎王票子,且因他杀人甚众,如屠犬豕一般,因复赠一绰号,叫做屠夫。此次为小徐所诱,突遭枪决,虽似未免屈死,终究是天道好还,报施不爽呢。好杀者其鉴之!
但小徐诱杀建章,得快私忿,自以为一条好计,哪知也有得有失,徒多了一个仇家。陆妻冯氏,乃是旅长冯玉祥的姑母,或谓冯系陆甥,未知是否,待考。猝闻乃夫被杀,当然悲从中来,恸哭了好几场,且与玉祥商量,要玉祥代报夫仇。玉祥本皖中望族,乃父在前清时,为直隶候补知府,挈眷寓津,产下一男,就是玉祥。少长时曾至教会学堂读书,故投入基督教籍。嗣入保定军官学校,由该校保送至武卫右军,充当差遣,故浙江督军杨善德,见了玉祥,即许为大器,荐入段祺瑞幕中。段以为碌碌无奇,不加重用,玉祥乃与段相离,自寻门路。冯系皖人,其所以不入皖派者以此。后为第三镇步兵第五标第十团第三营管带,统率百人,驻扎房山县。未几,由陆建章代为谋划,改编为京畿宪兵营,扩充至兵士二千名。民国二年,第二师、三师、四师、六师、七师,移镇鄂、湘、苏、皖等地,北洋防务空虚,袁项城饬募新兵,编练混成旅十余部。冯营为陆军第十六混成旅,玉祥遂任旅长。越年拔营南下,驻扎武穴,及段氏三次组阁,壹意主战,令冯玉祥率军援闽,旋复改命援鄂。玉祥本不附段派,观望不前,且有意服从冯总统,曾发出通告,请速罢兵,并有:“元首力主和平,讨伐各令,俱出自胁迫”等语。段氏因他拥兵自大,也不便急切相待,只好付作缓图。哪知霹雳一声,建章毙命,玉祥顾念戚谊,当然惊心,再加姑母冯氏,泣令报仇,玉祥亦不禁呜咽道:“姑父平日所为,我亦尝极端反对,屡劝他缓狱恤刑,哀矜勿喜,偏姑父习以为常,遂致怨家挟恨,陷害姑父,但今乃屈死小徐手中,殊不甘心。小徐靠了老段势力,横行不法,暴戾恣睢,我若不为姑父复仇,如何对得住姻戚?但目前尚难轻动,我部下不过数千人,势不能一举成功,我死也不足惜,死且无益,不如从缓为是。”他姑母听了此言,也觉没法,只有挥泪自去罢了。
惟玉祥经过此变,遂与段内阁决裂,自告独立。部下副官李铭钟,团长杨贵堂、何乃中等,亦愿为效力,累得段总理多一敌手,不得不格外加防。详叙冯玉祥事,俱为后文伏案。并且失意事层叠而来,大与前谋相左。湘南未平,闽军又败,龙裕光孤守琼崖,属地已失去大半,专望援粤总司令张怀芝一军,入粤牵制,或可解围。哪知张怀芝病倒汉口,连日未痊,留驻江西的张军,方移次醴陵,逍遥江上,偏被南方间谍,侦悉情形,竟潜从攸县进兵,猛向醴陵扑入。张军十数营,猝不及防,仓皇奔溃,吓得养疴汉口的张司令,出了一身冷汗,力疾起床,乘车北返。自问未免怀惭,情愿抛弃权利,辞去山东督军。是所谓张脉偾兴,外强中干。琼州失援,龙军保守不住,只好弃去巢穴,向北逃生。看官试想!这岂非段氏的平南政策,一齐失败么?
还有段氏背后的小徐,格外担忧,他本思推倒冯河间,奉段祺瑞为总统,举张作霖为副座,所以请张帮忙,合力同谋。惟段氏以为南方不平,威望未著,也不愿骤任元首,故小徐对着平南政策,非常注重。如何借债,如何调兵,多半由小徐献策,怂恿段氏进行。偏偏事不从心,谋多未遂,怎得不五内俱焚?踌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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