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篇之我和亦菲的故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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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亲眼看到了倩倩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哭泣的摸样，心突然揪得更紧了……
三十二
　　　　“那，……你说，她有信给我？……”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恩……我从书房的桌子上发现的……”静静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我。
我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这薄薄的一封信显得无比沉重……
静静慢慢站起身来说：“九哥，你自己看吧……我，我先回去了……”
我盯着手中的信发呆，心乱如麻，没有说话。她转身轻轻的走开。
我迟疑了许久不敢打开信封。倩倩写这封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是充满了怨恨和绝望……每一个字，都是用血泪写的吧？……她写给我的究竟是什么？留了些什么话给我？……我不知道，也害怕看到……
带着怨恨的生命的绝笔，一定让人寒意彻骨……
我犹豫了半晌，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抽出信打开来，倩倩沾染着泪水的字迹呈现在我面前——　九哥：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的话，那我已经死了。
我很傻是吗？为了一个不爱我甚至不在乎我的人而自杀……
如果我当初从树上掉下来时你没有去接我。那我可能早就死了。可是我宁愿你当初没有接我，让我就那么死去，我就不会爱上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那有一刻我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上了你，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你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或者，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意过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在你心里真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无足轻重的角色吗？肯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干涉？你都不会管我？……
我的心很疼……为什么会是这样？你的心只在亦菲姐身上，原来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可是我很爱你……你这样对我，我宁愿死去！因为这样太痛苦了！……也许，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记住我，而且会记一辈子。我希望是这样，那么我死了也值得，因为你终于可以记住我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不能陪在你身边那我就永远离去。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死了，就不再欠你什么了，只是你还欠我一份爱，你一定要记住，是你欠我！
我相信有鬼魂，我死后一定去你身边，住在你心里，以后不论你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我都要让你想起我……
我也相信有来生，那么你下辈子，一定要把欠我的爱还给我，好吗？
我会一直等，等到你也死去的那一天，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去来生……听说投胎要走奈何桥，奈何桥上有个老婆婆会让所有的鬼魂都喝下她手中的汤，那种汤喝下去以后，就会丧失掉所有前世的记忆，我们都不要喝，好吗？……不然我们就不投胎，一直在阴间游荡，我爱你，你也要爱我，好吗？……
我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手指紧紧捏着这封信，颤抖得厉害。
有个服务员远远的看到我这副模样，诧异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您没事吧？……引诱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低声道：“拿瓶白酒来……”
服务员愣了愣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酒……”
“你他妈不会出去买吗？！”我瞪起眼睛愤怒的冲他吼，一只手掏出钱包丢到他面前。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规定……”服务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小声说。
我瞪着他，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他，一字一字狠狠的说：“我让你出去买！”
服务员有些惊恐的低下头说：“对不起……”
“操！”我心里烦躁，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桌子，拿回钱包，大骂了几声准备离开。
桌子上的杯子落到地上，碎成了几片。其他几个服务员也许早就注意我了，突然间围了上来，拉住我不让我走。
面前一个说：“对不起，您摔坏了杯子，请赔钱……”
“滚！”我没有正眼看他，低声吼。
“对不起先生，您如果不赔钱我们就报警了……”他又说。
“报警？……”我冷笑一声，心里本来有那么多不舒服，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下子也不再控制，抄起椅子向他当头砸了过去。
他急忙躲闪，但是没躲开，被我砸在背上，一个趔趄趴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这才有些害怕，马上散了开去，远远的躲在角落里。
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像个疯子一样吼着在店里疯狂的打砸，一把椅子丢过去，靠街的窗上那面大玻璃突然粉碎。屋子里的桌椅被我一个个踢翻在地上，整个店内狼狈不堪……
我完全失去了理性，像个发狂的野兽一般不停的攻击我面前所有的东西……直到警笛鸣响声远远的传来时，我才条件反射般的突然清醒过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狼籍，转身从没了玻璃的窗口跳了出去，撒腿狂奔……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而且是因为我。这实在让我无法接受。我害死了一个人，这个人昔日还笑嘻嘻的趴在我耳边向我讲悄悄话……然而她却因为我死了？……“死”是什么概念？——再也寻不到，见不到，她的一切都从此彻底的消失……那是我可爱的小妹妹……
我抱着一箱白酒走进阿宽他们的房间。阿轩不在，去了公司。阿宽抱着吉他躺在床上发呆，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在地上坐了下来，心里一阵酸楚，对他说：“阿宽，来，喝！”
他面无表情，死鱼般的眼珠转过来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厌恶的转过头去，怔怔的盯着天花板，
“对不起……”我轻声说，打开箱子取出一瓶酒来，开了瓶口，仰脖子便往嘴里倒，一口竟吞下去了小半瓶，喉咙和胃里如火烧般灼痛，我咬紧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眼泪又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痛苦的皱紧眉头说，点了一支烟，抽两口，又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口酒。
阿宽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喘息渐渐的加重。
我沉默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懊悔和歉意还有自责的心情，折磨得我很难受。我第三口酒又灌了下去，手中的酒瓶空了。
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辛辣、灼痛、酸意一并翻滚，闹靠了锅。我突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喝下去的酒从口腔、鼻孔里又窜了出来，鼻涕眼泪也止不住淌了一脸。
阿宽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我。
我吐了一会儿，舒服了许多，拿衣袖抹了两把脸，又伸手打开一瓶酒，往肚子里倒去。
阿宽慢慢走到我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径自取出一瓶酒，和我一样的喝法。
我也不出声，一味的喝。无声大多是最好的交流，最真诚。
求醉，一醉解千愁。有时候清醒着是件让人痛苦不堪的事情。醉了以后时间便过得很快，完全不知不觉。醉是一种逃避，一种短暂的解脱。虽然什么都解决不了，但是很多人都选择这种方式……
我和阿宽不停的喝，不停的吐，吐完了再喝……
喝到后来我们两个都已是泪流满面……
记忆突然间在这场酒的中间丧失掉，我记不起酒是怎么喝完的，我怎么走开的，去了哪里？……随后的时间里我的记忆也开始混乱，凌乱不堪，已经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似乎在不同的世界里同时出现，在很多个地方突然出现，然后时间是一致的……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酒。醒来的印象是躺着、站着、摇摇晃晃的走着，手里抓着酒瓶大口大口的喝酒……喝着喝着突然又失去了记忆——再睁开眼睛，还是喝酒……
我倍受煎熬，心痛得如同被扎上了几十根钢针。极度的懊悔和自责，使我只能用酒精麻醉大脑摧残身体心里才能有一丝安心，然而这份安心，又是如此痛苦……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玩？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去昆明……我宁愿我们素不相识，也不愿意她死去……
可是，她已经死了……是因为我……
庆哥打来电话，说角色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准备去拍戏。我万念俱灭，心如死水，有气无力的说我不想拍了，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将电话丢到一边，躺在地板上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手颤抖着摸索，摸到酒瓶便往嘴里倒……
亦菲知道了倩倩的事情，很难过，跑到这里来又看到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伤心的红了眼圈，将我所有的酒全部扔了出去，偎在我身边扶着我，有些乞求的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我其实并没醉，我很清醒。我只不过强迫自己相信自己醉了而已。我不断告诉自己我已经忘了那些痛苦的是事情，我强迫自己相信我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然而我自己似乎也相信了。所以我的记忆开始混乱，所以我醉了……
我盯着亦菲沉默半晌，突然又哭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些？……不可能……倩倩她把这一切拿刀刻在了我的心里，是我心中最深最重的一道伤，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亦菲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别这样了好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谁都不希望看到这些……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不……倩倩是我害死的……她是因为我的过失才选择了自杀……是我害了她……”我呜咽着对亦菲讲出倩倩自杀的原委，想到这些我便心如刀绞……
亦菲听我讲完突然愣住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倩倩爱的竟然是我，倩倩的死是因为我的冷漠和忽视……
我使劲用手拽着自己枯草一般的头发，懊丧的低着头，心里非常难受，却无法排遣。
亦菲紧紧抓住我的手，将它从我头发上掰开拿了下来，握在手中，担心的说：“你别这样了！……这并不怪你啊？……你也不知道她爱的是你……她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生命？……你别这么自责了，真的不怪你……”
“不……是我太粗心大意，我太自以为是，所以才会这样……是我害了她……”我已经满脸泪水，说。
亦菲却哭出了声来：“你别这样了……真的不怪你。难道你早些知道倩倩爱你，你就会去爱她吗？……你没做错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多难过？……”
她说着低下头去，抽泣声越来越大，一颗颗眼泪从脸颊上滴落，摔到地板上，砸进我的心里。
我怔住，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不忍，马上紧紧的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
亦菲伏在我怀里，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衫，没有说话。
我抚着她的头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倩倩的心痛，对她的心疼……
“你别再这样了，好吗？……”亦菲抬起头来盯着我，眼眶里泪光波动，两颊也挂满泪水，轻声说。
“恩……”我的眼泪又滴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头，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抽泣的声音，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已经去了三年了。我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我，毕竟还得去面对真实的生活，只能坦然的接受所有的真实，不是吗？”
“是，是。无论怎样，我们都得继续生活。无论现实给了我们什么，我们只能面对和接受，因为它是现实……”
这是去年我在“九天之外”遇到若若被她骗时的一段对话。
这段话突然之间又被我记起，仿佛带给了我一些启示。
对于现实，我们只能面对和接受……因为它是现实，因为我们都还要继续生活……后悔一点儿用处都没有，逃避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三十三
　　　　亦菲每天都来陪着我，安慰我。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不再向当初那样不安，痛苦。只是心痛还是有的——这一辈子都无法消失。
亦菲握着我的手盯着我不做声，仔细观察我的神色。
我不自然的冲她笑了笑，说：“怎么了？……我，没事了……想开了。”
许多天来我第一次笑，虽然不是由心的。但是她仿佛是突然轻松了许多，才笑了，说：“不要老闷在屋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呃……我不想动，我想安静的休息一段时间……”我摇了摇头轻声道。
“老这样会闷坏的……那，你陪我走走好吗？”亦菲小心翼翼的说，扯了扯我的手。
“……我真的只想静静的待着……一点儿都不想动……”我苦笑着说。
亦菲沉思一会儿，眨了眨眼睛，把头探到我面前说：“我在这里待得好闷……过两天你陪我出去玩好吗？去远一些的地方，去看海……”
我沉默不语，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间觉得，什么新鲜感，什么多姿多彩的生活，什么繁华喧嚣，又有什么？最真的，只是宁静。能宁静的，平淡的，舒心的活着，没太多乱七八糟的烦恼事，那有多好？
突然间很想念我的父母，想家。任性赌气是很傻的行为，如果有一天，我对家人再如对倩倩一样后悔，那时就晚了，什么都挽回不了……我似乎应该回头了，对过去做一些补偿。很多事情我们都应该在眼下去珍惜，迟到一刻，也许就也再无法弥补……
倩倩的死让我看透了很多事情……
我轻声对她说：“亦菲，我想回家看看，你陪我回去好吗？”
母亲如果看到亦菲，看到她儿子现在的模样，她该多高兴啊？她也会宽下心来了，她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她的儿子也很独立……
亦菲怔了征，迟疑半晌，问：“多久？”
我笑了笑，“不会很长时间的，我只是想家了，想看看父母。也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很好……”
“恩……我得回去请示妈妈……我尽力说服她吧……”亦菲撅起嘴巴轻声说，又笑了笑，仿佛对我肯出门感到开心。
我微笑着看着她，发现自己的心境平和了许多，开始沉稳。
亦菲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阿姨放行了，只叮嘱我们要小心一些。阿姨这么简单就把亦菲交给了我，也让我感到很意外。
家乡没有机场，离家乡最近的有机场的城市也有三四百公里的路，而北京到我的家乡总共也就五六百公里。所以不坐飞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没坐火车，我包了一辆车回去。
站在家乡熟悉的土地上，望着面前熟悉的建筑和街道，我深吸了一口气，倍感亲切。家乡的一切还是一年多以前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也难怪，领导同志们太忙了，每天都要忙着应酬还要忙着去桑拿按摩，还得哄着情妇瞒着老婆，确实太辛苦了，哪还有工夫去管城市的发展建设？这点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亦菲怕被别人认出来时的打扮似乎总是那一顶帽子和一副眼镜。她不知道，在我的家乡这种小地方，墨镜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回头率。
我带她来到蔡昊的宾馆。蔡昊是我的兄弟，他的宾馆就开在我家附近。
我远远的就看到他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似乎比以前又胖了一些，正和两个女孩子调笑，手脚很不正经。
这家伙还是这副色性，一点儿也没变。我忍不住笑了，推开门走进去，喊了一声：“昊！”
他回过头来，看到我，惊讶的瞪大眼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九哥？……这一年多你跑哪儿去了？玩失踪啊？……我靠，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说着兴奋的迎过来给了我一拳。
我哈哈大笑，说：“这不回来了嘛！出去玩了一圈——你联系一下以前那些兄弟，晚上我请客聚一聚。”
蔡昊苦笑一声，撇了撇嘴：“都没影儿了！跑路的跑路，关的关，剩下的都出去混了——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摊子缠着我，我也早就出去了！”他说着，看到我背后的亦菲，又愣了愣，低声问：“跟你来的？”
我点点头道：“恩，你嫂子。”
蔡昊坏笑道：“哈，九哥你本事不小啊，出去一圈还拐一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说着向亦菲伸出手去笑着说：“嫂子好，我叫蔡昊！”
亦菲笑了笑点点头也伸出手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把蔡昊的手打开道：“怎么？你嫂子也不放过？”
他搓着手冲亦菲干笑道：“哈哈……你看，九哥这人思想真龌龊！”
他竟然还没有认出亦菲来，不知道是他不认识亦菲还是根本不相信这会是亦菲，让我有些纳闷。
我看了看亦菲，对他说：“你先开个房间，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回家看看，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把她送到我家去。”
亦菲愣了愣，有些紧张的盯着我，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我看到她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说：“别担心……不会把你卖了——我怎么舍得？在这里等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让蔡昊把你送到我家去！”
“为什么？……怎么不让我一块跟你去？”亦菲有些疑惑的嘀咕。
我赶紧解释：“恩……我，我只是……只是想给我妈一个惊喜而已……呵呵，一会儿让他送你过去。这一会儿他如果敢欺负你的话，你打我电话，回头我收拾他！”
亦菲还是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满脸不乐意。
我只是害怕而已。我怕回了家家人不认我，把我给轰出来……如果亦菲跟着，那该有多难堪……
蔡昊笑着应了下来，取了钥匙等着带亦菲上楼。
我把她送进房间，要蔡昊陪她聊会儿天，就下了楼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胡同的时候我非常紧张，心跳得厉害，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前面二十几米处就是我的家，那扇门里住着的是我多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和母亲……我该怎么叩响那扇门？……我要怎样面对他们？……我该说些什么？……如果他们不认我怎么办？……
我思绪万千，一个个问题冒了出来，许多种担心也接踵而至。
我站在那扇门前，心神不宁，手举了起来，颤抖得厉害，又缩了回去……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突然间又些害怕看到他们……
总是要回来的，因为这是我的家，那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世界上什么关系任何感情都可能断掉，惟有亲情断不了，因为血缘是割不开的……
我咬了咬牙，闭上眼重重的在门上拍了几下。“咣咣”的声音响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气也不敢喘，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谁啊？”母亲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略微有些苍老了。
我沉默，没敢应声，低着头站在门前。
母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又问了一声：“是谁啊？”
“我……”我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母亲打开门来，看到是我，突然愣在那里，嘴唇颤抖着，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的说：“天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是老了许多，多了些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深了。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垂着手盯着母亲说：“妈……我……我想家了……”
母亲伸手将我拉了进去，慌慌张张的将门关上，红了眼圈紧张不已的问：“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我……对不起，妈……我以前小，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现在我大了，明白了……我想家，想你们，就回来了……对不起……”我垂下头忏悔的说。
“我不是问你这个！”母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问：“你不怕警察抓你么？……我和你爸都很好，你快走吧！”
“啊？”我突然愣住，不解的问：“警察？……有警察来找过我？”
“还没有……你老老实实告诉妈你犯的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母亲的眼泪落了下来，又恨又心痛的问。
“警察没来过？——那你怎么知道我犯事了？……”我纳闷的说，难道母亲听说有警察在抓我？可是为什么？蔡昊怎么没告诉我？……因为什么事抓我？
母亲急了说：“天儿，你现在还瞒着妈是不是？你跟妈说实话吧……妈又不会害你！……”
“我？我怎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被母亲这个样子弄的心里紧张不已，轻声说。
母亲板起脸道：“那我问你，一年多前，是不是你从门缝里塞的五十万的存折？”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母亲的紧张从何而来。她当然不会相信她的儿子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短短几年突然会通过正当手段挣到那么多钱，她当然会担心我是走了邪路。
我笑了起来，说：“妈……您别吓我了。那是我买彩票得的，中的二等奖，税后净得了一百五十多万。您如果不相信可以找来那天的报纸看……真的！”
母亲皱紧了眉头半信半疑的问：“彩票？……不骗我？”
看到母亲这么担心我，我又笑了，眼泪又流了下来，“真的……不然为什么还没有警察到家里来找我？我又怎么敢大模大样的回家来？”
母亲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塞完钱就突然失踪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见见世面……这一年多都在北京了……”我笑着说。
里面屋子里突然传来老爷子低沉的声音：“谁来了啊？”
我愣住了，没敢再说话。母亲拉着我的手向院子里走去，高兴的说：“是天儿！天儿回来了！”
屋子里突然沉默，过了半晌，老爷子淡然的说：“哦……回来了。”
我又忍不住眼泪流淌，随着母亲进了堂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太多表情，又低下头看他的报，只是握报的手有些颤抖。
“爸……”我小心的叫了一声。
“恩……坐吧。”老爷子应了声，眼睛仍没离开报纸，报纸却晃得厉害了。
我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浑身感到不自在，显得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