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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烽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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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必与所谓‘丹枫九霞阁’有关。”说着,望向凌冲:“你可知令堂乃是二婚,其第一个丈夫,便是死在朝元观李仲勋手下,那彭素王也是帮凶哩。不过时日既久,你义父又素来宽宏,梁子早便揭开了。这些昔年丑事,料彭素王不会讲与你知。”
凌冲想起来分手前夜彭素王说过的话,急忙答道:“他也曾含糊提起,说昔年行事不堪,得罪家慈,现下想来好生汗颜。”周颠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凌冲继续讲述自己的遭遇,等说到王保保给自己看朱元璋书信的那一节,朱元璋冷笑道:“他倒会做人情。此是国家合纵连横之策,你一时不得明白。”说到彭素王救木子李,与王保保喝酒一节,朱元璋拍着桌子大叫:“好汉子,奇男子!我不得收服王保保,若能得那个彭素王,也无憾了!”凌冲从怀里掏出书信来:“彭素王自有信教我呈上大王哩。”
朱元璋接过书信来,展开读了一遍,眉头微皱,随即递给周颠:“你们且都来看。”周颠接过信,凌冲也凑过去,只见信上写着:
江湖草莽彭素王,书付大元帅朱,阁下:
奉王讨夷,先贤致力,圣人之意。今阁下贵为大宋元戎,提锐旅、芟仇乱,欲兴复汉家,此黎庶无不引领响望者也。张士诚割据一隅,初亦以驱逐鞑虏为念,恨逢骁贼屡侵,遂暂屈服,奉元正朔。察其本心,非混乱华夷,甘为虎伥者也。是旗号虽异,而所秉实同。今两家连年逐鹿,士卒残伤,以汉伐汉,使亲者痛而仇者快。设张士诚隔绝北使,亦奉龙凤年号,阁下可能泯小愤而尊大义乎?扩廓帖木儿提兵南下,欲先平定山东、陕西,复与阁下会猎于吴,此真国仇者,时亦汉家危急存亡之秋也。余将往说张士诚,而欲阁下先张怀抱。天下英雄,岂吝一诺?大宋复兴,阁下带砺山河,名标青史。江湖草莽,请先为阁下贺也。
这封信的意思,分明在为张士诚开脱,说他是不得已而降元的,而且很有可能改弦更张,归附大宋小明王政权,彭素王自信可以说服张士诚这样做。他要朱元璋暂时罢兵,与张士诚联合,共讨元朝,说汉人和汉人相争,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不义并且不智。
“好笑话,”朱元璋冷笑道,“休说张士诚这厮朝秦暮楚,便归附大宋,也须信他不过,便他是老实人,且先递了降表来,我再罢兵者。”他对凌冲说:“徐达、常遇春才遣使来报,闰十月已克泰州,本月围困高邮。肥肉已在嘴边,一纸书信,好教我吐将出来么?”
周颠摇摇头:“退思提起前有个史计都,做张士诚的客卿,今又递来彭素王书信,也为张士诚求情,看来丹枫九霞阁是投靠了张姓也。此人恁般武艺,若是与大王为敌,后患无穷!”
朱元璋笑道:“他不肯为刺客,则我怕他何来?便他为刺客,你个告太平的颠道人,遮莫杀他不过?”周颠笑着挠挠头:“当今江湖之上,有两人武艺未必在我之下哩,一个是朝元观铁冠那杂毛道人,一个是曹州‘剑神’宫梦弼,幸得大王都收罗了。还有两人,未曾会过,却不敢说哩,一个是山西‘剑圣’卢扬,一个便是这彭素王。”
凌冲忙道:“我看那彭素王与卢扬也未曾会过面,彭素王还说定要寻机会与卢扬较量哩。”朱元璋以手枕头,向后一仰:“如许江湖豪杰,何日可以尽罗彀中啊……”想了想,突然向前一俯身,叫凌冲说:“退思,我写一封回书,你去寻那彭素王,仔细打探他的底细。若能说服他弃了张士诚,相助于我呵,是你大功一件!”
※※※
凌冲揣好了朱元璋的书信,告辞出来。周颠也跟出来,关照他遇事小心。凌冲突然又想到彭素王的话,于是把《六韬》上那几句话背出来向周颠请教。周颠笑道:“此言专欲度汝,他人如何解得?便六祖度人的公案呵,我料达摩祖师复生,也是解不得的。狼豺狩猎之技,豹子也识不得,况我不过狡狐而已。”凌冲听了他这种东拉西扯的比喻,又自比狐狸,不禁笑出声来。
等凌冲出城再到大肉居,天已经全黑了,店也上了门板,但正门虛掩着,想是等他回来。他敲敲门,郭汉杰急忙叫他进去:“师父做了好酒菜,等你归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哩。”
进了里间,只见义父陈杞人和义母韩氏绿萼坐在一张方桌旁边,凌冲急忙上前磕头。韩绿萼扶他起来,笑道:“还道你今年不得归来哩,你义父与我想得你苦。”凌冲久别亲人,再度相见,不禁眼圈都红了。
杞人道:“小虎大了,自要出外闯荡,你休用一腔柔情,牵拌住了孩子。”招呼郭汉杰和凌冲来坐下。绿萼为大家斟上酒,杞人端起酒杯来:“看你无恙归来,我心中好不欢喜。来,且吃杯酒,将别来情事讲与我们听。”
凌冲急忙端着杯子站起身来,和杞人对干了,笑道:“数月不吃义父做的菜了,儿也是思念得紧,且待儿先饱餐一顿,再向二老禀告。”于是伸筷子夹菜,满满地塞了一嘴。绿萼笑道:“今日特备下了你平素最爱吃的。慢些吃,休噎着。”
酒过三巡,凌冲才把别后情由又细说一番。听到梅花豹尾鞭出现,杞人皱眉道:“这个定是计都星史季常了。十一载前,闻得他与罗睺星龚元方上少林去搅闹,被各路豪杰围攻,杀人无数,堪堪逃得性命,此后便下落不明。原来他做了张士诚的客卿……”凌冲这才知道史计都的本名叫做史季常。
好不容易把前后遭际全都讲完,杞人又叹道:“察罕帖木儿父子昔年与我甚好交情,不想今日保保变了敌人……那个彭素王,十年间进益如此,更好不骇人也。他若助张士诚呵,你可诸般小心者。”
凌冲道:“儿赍了吴王的书信,这便要往关中去寻他。此番为使,若能说动他弃暗投明,则吴王大业可成。”杞人摇头道:“难,难,古来英雄豪杰,岂言语所能动耶?闻得关中李思齐等诸将暴虐,怎可不多加小心?”
凌冲备说根由,但还是隐瞒了郭汉俊被杀,和有关雪妮娅的一些事情。前者是怕师兄郭汉杰伤心,后者则好几回话到嘴边,终究年轻人面嫩,还是都咽了回去。杞人并没有察觉,绿萼却每次听义子提到雪妮娅,都奇怪地笑笑,盯着凌冲的脸色。凌冲被她看得更加慌张,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这顿饭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杞人道:“本拟你可多住几日,却不料又领了吴王的差事,恐不得耽搁也。今晚好生将歇,明朝始有气力赶路。”绿萼起身收拾桌子,并叫郭汉杰领凌冲到自己房中休息。
进了自己的房间,身边只有师兄一个人,凌冲犹豫了半晌,才把郭汉俊的死讯说出来。郭汉杰长叹一声:“求仁得仁,大哥死得其所。”他本来是个烈性汉子,跟了杞人十多年,耳濡目染,性格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凌冲看他眼圈有点发红,才想劝慰几句,郭汉杰却摆摆手道:“无须多讲,我早便料有这么一日了。师弟啊,师父、师娘并无所出,便你一个义子,你须好生保重者,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向二老交待?”
郭汉杰怕在凌冲面前掉眼泪,推说忙了一天,有点累了,就走出房去。临出门前说:“盼着吴王克日北伐,取了大都,那时我去祭奠大哥——尸首怕是寻不到了……唉……”
凌冲很小的时候见过郭汉俊,早就没有什么印象了,但看了师兄的神情,也觉有些黯然。当下掩好门,抖开被子正要上床去睡,却听义母韩绿萼在外轻声唤道:“小虎,可睡下了么?”
凌冲急忙过去开开门,绿萼进来,拉了他坐在床边,随便谈说几句,话题逐渐绕到雪妮娅身上。凌冲面红过耳,终于断断续续地把雪妮娅赠镯,和艾布设定的期限,都一一说了。绿萼轻声笑道:“孩子大了,竟有了心上人了。关关雎鸠,君子之意,你怕羞甚么?且待吴王差事一了,我让你义父陪了你往大都去下聘,休教人家姑娘苦等呵。”
凌冲红着脸说道:“匈奴未灭,孩儿何以家为?”绿萼瞪他一眼:“男人家惯以这种话语搪塞,却不知女儿家相思闺中的苦哩。此事有我与你做主,休婆婆妈妈的!”
这晚,凌冲睡得格外香甜,梦中又见到了雪妮娅迷人的笑靥,仿佛自己真的跟随义父来到了大都,却不是去下聘,而是直接去迎娶她的。大都城中,到处都是朱元璋麾下士卒,一个个顶盔贯甲,好不威风,主婚人,似乎就是大将军徐达。可是为甚么,贺客里竟然出现了王保保的身影?
※※※
第二天一早,凌冲就告别了家人,骑马离开江南。他先从水路逆流上到武昌,然后沿着汉水来到襄阳——这里已经是三不管的地带了。继续北上,他买了一些丝绸,化妆成布贩,安然通过武关,腊月中旬进入了关中。
关中群雄割据,元朝所谓的四大将——李思齐、张思道、孔兴、脱列伯,势力犬牙交错,到处都是哨卡,走起路来可谓步步艰难。凌冲此时却不再假扮商人了,他昼伏夜出,仗着武艺高强,轻功也好,于路没受到甚么阻碍,很快就来到了彭素王指定的亚柏镇。亚柏镇在渭水以南,西距郿县三百余里,南面就是秦岭,周边道路狭窄,行人很少。
这个镇子也不过数百户居民,稍一打听,就知道镇中只有一户姓褚,是唯一的富贵人家,住在镇南。凌冲找过去,只见好大一片灰瓦红墙,挂着“褚”字灯笼,比起大都、应天的富豪之家是差得远了,在这镇上,却不啻鹤立鸡群一般。他上前去敲门,一个门子应声出来,瞟他一眼:“官人何事?”
凌冲早想好了对答之言,急忙拱手说道:“在下姓凌,为一位姓彭的前辈带了信来,彭前辈唤在下到贵宅来寻他。”门子答应一声:“请稍待。”关上门,进内禀报去了。时候不大,大门“隆隆”打开,一个穿宝蓝色绸面棉袍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凌官人,在下褚长宁,恭候多时了。”
礼貌地寒暄两句,褚长宁就领凌冲进入宅中,给他摆下了酒席接风:“今日已晚,官人且在舍下安睡一夜,明晨将马车送你寻彭大爷去。”凌冲问道:“却不知彭前辈现在何处?”褚长宁笑笑:“此去约百里路程,明晨出发,料天黑前必能到的。”凌冲追问是在甚么地方,对方却摇摇头,并不回答。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起床,吃过了早点,褚长宁就把凌冲带到门外,这里早有一辆青布幔的马车等着。凌冲上了车,褚长宁说道:“车中尽有干粮、清水,一日便到,所在隐秘,官人休往外窥看者。”凌冲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他当然不能那么老实听话,探查彭素王住在哪里,也是此行的任务之一。然而上了车才发现,厚厚的青布幔遮得窗口密不透风,从外面系牢,根本无法掀开来窥看。连车厢门都被锁住了,只在顶上有几个通风孔,使车中不致憋闷。凌冲当然不好用刀尖刺开布幔,虽然这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好在周颠早就料到对方可能会有这样的安排,事先让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罗盘,凌冲把车中食用的清水倒入罗盘中,依靠指针指示的方向判断,很快就了解到马车是一路往西南走去。
走了几乎整整一个白天,过了中午,道路逐渐颠簸起来,想必已经进入了秦岭山脉。从车厢顶上的孔洞中透入的光线越来越暗,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凌冲看看外面,已经黄昏,橙色的晚霞映照在天边。
赶车人招呼一声:“凌官人,到了也。”凌冲弓着腰爬出车厢,外面早摆好了踏凳,踩着踏凳下来,只见身处一个偌大的庄院里。围墙外灰濛濛的群山叠嶂,巨峰穿云,看样子这庄院是座落在山谷之中。
两名妙龄侍女提着灯笼迎了上来,万福道:“主人有事外出,不得迎迓官人,官人恕罪则个。奴婢们领官人用饭、安歇,明晨主人自来招呼。”凌冲点头,跟着这两名侍女往庄院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不住地东张西望,观察四周情势。
往里看,这所庄院规模很大,少说也有七八进,至于花园等附属设施,似乎占地更广。庄中遍植花木,因为是冬季,大多枝枯叶尽,花草难以辨别,那些树木,凌冲却认得,全部都是红枫。他走出车厢,就已经在庄院中了,没能看到庄门口牌匾上写了甚么名称,但心中依旧隐约怀疑:“莫非此处便是丹枫九霞阁么?”那两名侍女口中所说的主人,不知道是指彭素王,还是神秘的“丹枫九霞主人”,也就是“日帝”?
斜眼看看两女所持的灯笼,上面都只淡淡画着一片枫叶,没有写字。走过两进房屋,凌冲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里……可是丹枫九霞阁么?”一名侍女微笑点头道:“官人猜得正是。”凌冲心里一跳,又问:“彭前辈可在么?”那名侍女回答:“奴婢适才已禀告过了,主人外出。”凌冲心说原来彭素王就是丹枫九霞阁现在的主人,但“日帝何在”这种话,他就不便多问了。
晚餐不算丰盛,但颇精致。饭后送入卧室,那两名侍女告罪出去,拉上房门并上了锁。凌冲拍门大叫,却没有人答应。他觉得奇怪,庄院虽然很大,但一直是这两名侍女招呼自己,此外,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转过头来观察这卧室,长丈半,宽不过一丈,不算大,只摆着一架睡床、一张书桌和两把长椅,床边燃着炭盆,屋中温暖如春。凌冲走到窗边,轻轻一推,正如他所料,窗户也被从外面销上了。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送信,并想办法说服彭素王投靠朱元璋,因此不敢孟浪,虽然这些门锁、窗销根本拦不住自己,也不好偷出门去探查。就在狭窄的屋中打了一套拳,又运行了两遍大周天,早早上床睡了。第二天一早起身,拍门招呼,两名侍女开了锁,送进盥洗用具来,并对他说:“主人已归来了也,有请官人。”凌冲心里有点紧张,匆忙洗漱了,就跟随她们来见彭素王。
第三十五章 一片丹心光日月
冬日的晨光,孤寂清冷,凌冲跟随着两名侍女往见彭素王,四下观看,对庄中的情况,观察得比昨晚更加仔细。这所庄院,果然是位于秦岭山脉某处的山谷里,庄中道路曲折迂回,似乎是按照八卦奇门排列,相信以自己的学问,独自一个人走不上百步,就会迷路。庄中枫树很多,想象正当秋令之时,到处红枫如云般掩映着红墙灰瓦,倒真不愧了“丹枫九霞阁”之名。
这次走的路长,倒也看到了其他几名仆役,都是玄色棉衣,低头洒扫,但相比起庄院本身的巨大来,确实显得人丁寥寥,并且气氛孤清。侍女们领着凌冲,虽然东折西绕,但看阳光所照射的方向,应该是向南而行。逐渐的,周围房屋渐少,枯草渐多,似乎是进入了花园中。一名侍女开口说道:“主人在‘碧血亭’备下了茶点,迎候官人。”
凌冲心说:“这个名称倒也别致。”等看到了假山丛中那座八角凉亭,以及凉亭上的一副长联,他才明白名称的由来。这副对联也很独特,作为花园凉亭的门联,既不优雅,也欠温婉,上联是“大鹏落地生松柏,武穆武功光煊赫,北虏谁当麻札刀?忍看碧血嗟头白”,下联是“正气腾空化日星,文山文学泪零丁,南冠不愧磁针石,留取丹心照汗青”。
无疑上联是咏岳飞,下联咏文天祥,两联各自成一首七言古绝,却又天然工整,慷慨豪迈,连凌冲这样诗词水平泛泛的,都不禁喝一声彩:“好!”看那联语的署名,却又奇怪,是“丑厮”二字,好象乡下不识字愚民的乳名一般。
“退思来得甚快,”彭素王玄氅乌巾,拱着手从凉亭里迎出来,“我才回到关中不过数日,你已往应天打个转来了。”凌冲深深鞠躬,唱个肥喏:“在下携了敝上的回书,不敢耽搁,匆匆来拜见前辈。”
彭素王拉了凌冲的手:“不忙,且亭中说话。”领他进入凉亭,只见亭中石桌上,摆着几色点心,旁边一个小火炉,烹着清茶。彭素王拉凌冲坐下,笑笑说道:“若他时来呵,此处望去,景色绝佳。冬日花草都衰败了,但处两山夹并间,暖和少风,不比屋中气闷。”
凌冲从怀里取出朱元璋的信来,递给彭素王。彭素王展开看了,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我早便料到他会这般回复,的是枭雄本色。”把信重新折好,放入袖内。侍女斟上茶来,彭素王点头招呼:“退思,先吃些点心,再叙别情。”
凌冲咂一口茶,一股清香直沁入脏脾,似乎是上好的常州阳羡,在淮北很难喝到,心里不禁猜测:“莫非是张士诚送来与他的?”又伸箸夹一块奶糕吃了,然后问道:“那位李……木子李先生,现下可安好么?”
彭素王叹口气:“李大叔心脉受损,行事疯颠,我已安顿好了,寻几个名医为他调理。但十数年痼疾,是否能得痊愈,却也难讲。”凌冲昨晚就想到,史计都与龚罗睺说要回丹枫九霞阁来,若是他们听到了自己的消息,应该会前来相见。尤其自己也很想再见见史计都。于是斟酌着词句问道:“在下认识一位史前辈,说曾在这丹枫九霞阁中居住,阔别二十载,颇想回来看看,不知可曾来到?”
彭素王皱皱眉头:“计都星史叔父么?我未曾见。我才回庄中不久,并不曾听下人禀报,说有客来访。”凌冲心里奇怪,那两人离开大都有两个多月了,路上甚么事情耽搁了,使他们没能回来呢?
他低头不语,又吃块点心。彭素王突然问道:“史大叔可曾对你讲起过这丹枫九霞阁的往事?”凌冲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实话,想一想,含糊地点头。彭素王苦笑一下:“我接掌此处,不过短短一载有余,寡德鲜能,颇欲请那些叔父辈归来,重商大计,为反元大业尽一份力。可惜,七星流散,都不知何处去了。好不易寻到了木星李大叔,他又是这般光景——唉,徒惹感伤。”
凌冲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只能埋头喝茶。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仆役走进亭来,呈上一封书信。侍女接过,递给彭素王。彭素王看了“哈哈”大笑:“李思齐已入我彀中矣!”凌冲不解地抬起头来。彭素王解释说:“那李思齐枉称豪杰,却勘不破名缰利索,扩廓帖木儿本是他的晚辈,今日总制天下兵马,他如何乐意?我略加怂恿,他便说要联络脱列伯等诸将,共抗扩廓帖木儿之命,西军一兵一卒不得出潼关去。这是断了鞑子的右臂也!”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皱起了眉头:“遮莫那些叔父辈,也以我年轻识浅,不愿居于我下,故不肯归来么?”凌冲急忙安慰他道:“七曜料是不晓得阁中今日情形,故仍星散在外也。”不知道为甚么,明明阵营对立,他现在却颇为王保保和彭素王担心。
彭素王喝一口茶,关照那名仆役:“我不回书了,关照来人,休只教西军不动呵,要教他们与扩廓帖木儿自相攻杀者。”仆役答应一声,出亭去了。彭素王对凌冲说道:“此间还有一些琐事,退思你且稍候几日,咱们一道往平江去,我亲劝张士诚归投大宋便是。”凌冲喜道:“如此最好。朱张两家若能联军一处,鞑子不足破也!”彭素王苦笑道:“只怕积怨已深,西吴王不得应允。”凌冲急忙为朱元璋分辩:“西吴王最识华夷大义,只要东吴王诚意归顺,料必不拒的。”
彭素王摇摇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再多说甚么了。又喝了几口茶,他才继续问道:“你此番回去应天,可与令尊令慈会面了么?”凌冲回答:“岂敢不拜望二老。”彭素王继续问道:“你可曾与他们提起我,昔日得罪之事,他们可曾与你分说?令慈可还憎恨我么?”凌冲笑着摇摇头:“虽是史大侠遇难,据说也伤了你几位兄弟,足抵过了。陈年旧事,两位老人未曾放在心上。”彭素王长吁一口气:“其曲在我,令慈不罪,感恩无地。哼,取质之事,换了今日,我是定不做的。”
凌冲对彭素王和义母韩绿萼结怨的经过并不是非常清楚,有点听不明白,才想追问,彭素王又说:“退思,你且在敝宅安住几日,我领你四处游玩,只休孤身自走呵,此宅按《周易》之义,以奇门构建,曲折往复,但迷了路,庄中人少,须寻你不得。”凌冲心说自己所料果然不差,于是问道:“偌大个庄院,如何才这点点人?”彭素王长叹一声:“也都星散了——今日不得耍子,晚间我再指点你些武功诀窍,以赎昔日罪愆。明晨带你上山耍去。”
※※※
果然从碧血亭分手后,彭素王就再没有出现,一直到吃过晚饭,他才来到凌冲卧室,教授他一些拳脚功夫。凌冲问他《六韬》上那几句话,彭素王笑道:“若能悟得便悟得,悟不得时休强求。”当晚屋子也没有上锁。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彭素王就带着凌冲穿过后花园,往一条山间小径而来。
凌冲装作随口问道:“这是甚么山?”彭素王微微一笑:“现下便告诉你也无妨,此处乃是太白山,咱们当面攀爬的,是太白梁。我的庄院,便建在太白梁与三官殿之间,此二峰为太白山最高者也。南北俱有险峡山涧,若非识路的,须不得进来。”
凌冲点头。看看已经爬上了半山,峰回路转处,树影间突然露出一角屋檐来。走近去一看,原来是一座两层小阁,阁上高悬牌匾,上书真草“丹枫九霞”四个字。彭素王指点着说:“这个才是真正丹枫九霞阁,肇建于金末,因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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