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的婚礼-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没有，没有病厂长。”小王说完又低下了头掉下了眼泪。
“没有病？不对，那就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说出来一定要讲实话。”在白云松再三的追问下这个小青年才吞吞吐吐的道出了真情。原来他的母亲患了重病需要住院治疗，但是由于没有钱交住院押金款，医院不收留住院。
“啊！是这样，好你等一等。”说完白云松立即回到了他的单身宿舍取来六十元钱。
“小王，这钱拿去快给你母亲看病马上去住院。”“厂长不用这么多，有二十块就足够了。”
“拿着吧，看病剩下的给你母亲买点补品。”
“厂长，这钱咱慢慢再还你吧。”
“谁让你还哪，俺送给你了不用还了，工作上多卖占力气就行了。”小王感动的哭了起来，白云松又向小王的班长为小王请了半日假叫他送母亲去住院。白云松还经常深入到职工家属中去，谁家有困难、哪个职工患重病，他都要去探望，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他在职工食堂就餐，他每天的伙食和职工一样。厂里几次决定为他开设小灶都被他否决婉辞了，他毫无特殊。他对待自己的私生活要求的非常严格，在生活起居方面又是非常吝啬节俭省吃俭用。他每月一百五十几元的薪水，他都要积攒一百二十元，留作帮助经济拮据的职工。他的工作极其辛苦，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还要挤点时间用唯一的一只胳臂缝补洗涮……由于过度的劳累和饮食上的抠搜，导致他睡眠的不足，造成神经衰弱、高血压和营养不良。他逐渐消瘦，虽然四十刚出头，鬓角便出现了花白和微微的秃顶了。这么多年来同事好友为白云松介绍对象的人少说也不下几十人，还有的女同志亲自向他表白主动作他女朋友的，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人们怀疑他生理方面有病，为人提煤的人也就渐渐的少了，后来也就没有人再提此事了。人们只知道白云松和日本一个叫东洋惠子的人互相通信，但是他俩到底是何种关系去无人知晓。
红星机械厂理化室有一个叫何志华的未婚青年女工，人长的美丽标致心地又善良纯朴。一个星期天她去单身宿舍找她的女友，从白云松的宿舍门前经过，看见白云松在外面用一只手在洗着衣服。她很惊诧便过去问：
“厂长，您怎么也住宿舍？”白云松停住了手中的活笑着风趣的说：
“怎么宿舍不许俺住？”
“不，我的意思是您怎么一个人厂长？”
“啊，俺喜欢一个人光杆司令吗，好哇！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呀！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他说着大笑起来，何志华也笑了。
“厂长我来帮你洗”说着拘起袖子抢过盒便洗搓起来。
“小同志，谢谢你了，还是俺自己来吧。”
“厂长您歇着吧，我一会就洗完。”何志华边说边洗着。象洗自己衣物一样十分卖力气。
“啊，不愧是女同志，洗的又快又好比俺强百倍”白云松点着头笑呵呵的说着。
“厂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后您的衣服我包下来了”何志华微笑着诚恳的说。
“那好哇，先谢谢你了，叫你受累了。”
“没关系厂长，我们当工人的干点活不在乎。”
“小同志你在哪个单位？叫什么名字？”
“我是理化室工人，叫何志华。”
“厂长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说吗，有什么都可以问，说出来没关系。”
“厂长，您……您的胳臂……”
“啊，胳臂吗”白云松深深的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他开始讲述起在朝鲜战场上上甘领阻击战那悲壮的一幕：
“当时俺任尖刀连连长，俺这个连的任务是坚守上甘领，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俺们已经同比俺们多十几倍兵力的敌人，极其残酷的血战七天七夜了，打退敌人二百多次疯狂的进攻，歼敌二千多人。俺的尖刀连一百六十多人只剩下十几名战士了，其余的都壮烈牺牲了。
第八天破晓时敌人又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此刻战士们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一点东西没有喝到一滴水了，一个个处在半昏迷状态。战士们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只剩下几十只手榴弹和十几只爆破筒。战士们用完手榴弹，俺们十几个战士每人手里一支爆破筒拉着火，猛虎般的一齐朝敌人冲去，只听得几声巨响，敌人炸的血肉横飞……俺们可爱的战士也壮烈牺牲了，献出了年仅二十几岁的宝贵生命。”此时白云松的双眼已经涌出了泪水。
“厂长，那……那后来……又怎样了？”
“几分钟后上百架敌机又来俺阵地上空逛轰滥炸，此时俺们的增援部队也赶来了，向敌人发起了全面的反攻。敌机抛下一颗重磅炸弹在俺身边爆炸了，俺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俺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地天的中午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的临时救护所里，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一只胳臂被敌人炸弹夺去了……”
“那后来又怎么样了？”何志华迫切地问道：”后来俺的大部队将那股顽匪全部歼灭，俺尖刀连保住了上甘领阵地，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但是俺尖刀连全休指战员除了俺和另外一名战士幸，其余一百六十六人全部英勇壮烈牺牲……”何志华眼睛湿润了，低下头也擦着眼泪。
何志华对白云松的为人风度等很是敬佩，对他产生了怜悯和爱慕之心。从此，每当白云松的衣服被褥等物脏了，她都会主动来为他洗涤，晾干后将衣服叠的板板正正，被褥都给重新缝好之后，便很有礼貌的告辞。每当她家里做点啥好吃的或新鲜东西，如饺子、饱子、馅饼之类她都用饭盒装一些送给白云松品尝。白云松有时也抽空到何志华家里坐坐，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两人认兄妹相称，彼此相处的很好。这样一晃两年过去了。一天何志华又为白云松来拆洗被褥，洗完晾干缝好之后何志华没有马上离去，她坐在白云松的对面似乎有什么心事，害羞的红着脸低着头，良久才将头抬起来看了白云松一眼，要说些什么又难为情，刚一张口白云松一看她她马上又闭上嘴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象个作了错事的孩子似的，脸上显的即不自然又忐忑不安的神情。过了些时候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将憋在肚里两年多很多很多的话汇成了一句吐了出来。
“云松哥，我……我……我爱你，我想嫁给你。”此时她的脸红到了脖子忸怩的又低下了头。”志华，这两年来你象俺的亲妹妹一样，对俺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使俺在生活上减轻了许多负担，俺的身体也健壮了许多，俺也不感到寂寞了，俺对你衷心的感谢。你俺要能结成夫妻的话那是俺的福份啊，可惜俺今生今世没有这人福份了。”他很伤感的说。
“云松哥，我是一个工人是不是配不让你？你嫌弃我是吗？”
“不，不，决不是这个意思，志华你是一位美丽善良温柔贤慧的女人，谁娶了你都会幸福的。俺也是很喜爱你的，这件事俺也想过，不过从良心上和道义上来讲，是不允许俺这么去作的。一九四二年俺在日本东京时已经有了恋人，俺与她已经盟誓订下了婚约……”白云松将惠子怎样遭到歹徒的施暴，惠子是怎样以死来抵制父亲的包办婚姻。他遭到日本警察毒打时，惠子又怎样和警察拼命相救等等都一一向何志华讲述一遍，何志华顿时恍然大悟。
“云松哥经常给寄信的那个东洋……”
“对正是她，她和你一样也是个纯朴、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一直在等待俺期盼俺能早日回到她的身边，她已经整整等俺二十年了。……”
“啊，她真是一位痴情可敬可爱的了不起的日本女人……”何志华听完感动的流一了热泪。白云松心地纯洁善良，对爱情又是如此专一忠贞。使休志华对他更加敬佩爱慕和关悄了。她将白云松当作自己的亲兄长，她要对他尽一份贤慧的妹妹的义务。她决定在白云松没有回到东洋惠子身边之前她不结婚。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她要用她那高尚的圣洁的爱心去伺候照顾好白云松。她要当中国的——东洋惠子。一晃又是几年的时间过去了，白云松和何志华始终是以纯洁而高尚的兄妹关系相互帮助相互照顾体贴着……
公元一九六六年的”端午节”又到来了。往年的这个时候，这里是晴空万里一片碧绿，孩子们早己换上了短衣短裤欢快的戏耍着。可是今年却是冷飕飕的，地里庄稼的幼苗刚刚出土便被突降的一场冰雹给毁了。那里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沙土，偶尔有几株嫩绿的小草在寒风中抖动着。唯有远处几棵高大的青松茁壮茂盛，在阴风中不畏狂风骤雨生机勃勃傲然的挺立着。又要变天了天空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低低的压下来，仿佛就在人们的头顶上。鸟儿已经停止了它那欢快婉转抑扬动听的旋律。唯独几只小燕子挨着地面，惊恐忙碌穿梭似的飞灵着。虽然是上午，但在乌云的笼罩下天越来越暗风也越刮越大，瞬间在人们的头顶上出现了巨大的闪电，几秒钟之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路上往返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有的小跑志来，但是已经太迟了瓢泼大雨还是洒在了人们的头顶上。暴风雨来临了！
随着暴风雨的来临，一场空前的史无前例的洗涤人类灵魂的风暴，也破天荒的降临在人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是善良光明磊落的人们与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斗争……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中，白云松被无产阶级革命选择派和红卫兵小将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日本特务两大罪名。这在当时是敌我矛盾，也是这场运动重点打击对象。因此白云松被革命选反派和革命的红卫兵小将们，采取了革命行动——挂牌子戴高帽游街批半围攻殴打……他们将一块十多斤重的厚铁板做成一个一尺多长正方形的牌子，上面刷上白色油漆，再用黑色油漆写上”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日本大特务白云松”，然后再用红色油漆在白云松的名字上画上一个很大的╳。就将这个铁牌子挂在白云松的脖子上。他们又用厚厚的纸壳做成一个象绞锥模样越往上越尖，足有两尺多高上面写着与牌子相同字样的大高帽子，戴在白云松的头上。由于脖子上挂着十几斤的重物，头上又戴着几斤的东西，白云松累的直不起腰来，只好猫着腰在前面走，造反派和红卫兵小将们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并挥舞着人手一面的小纸旗，扯开嗓子破吱啦声的高喊：
“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白云松！”
“打倒日本大特务白云松！”
“白云松不投降就造他妈的反，滚他妈的蛋！让他妈的灭亡！”接着他们又唱起毛主席语录歌。游街之后他们又将白云松带到职工文化宫进行批斗。那个革命造反派的头头陈忙，神气活现跃武场威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犹如大敌当前战斗动员的架式宣布批判大会的开始，他丧丧着脸咳嗽两声然后沙哑着嗓子吼叫着：
“革命的选反派战友们，红卫兵小将们：
我们红色造反团今天召开对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日本大特务白云松的批判大会。
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日本大特务白云松，是埋在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长期以来他打着红旗反红旗，他反对我们最最伟大的领袖，最最伟大的导师，最最伟大的统帅，最最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反对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今天他的末日到了，我们革命造反派要金猴奋志千钧棒，欲宇澄清万里埃！要把白云松批倒斗臭，让他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接着造反派喊起了口号：
“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白云松！”
“打倒日本大特务白云松！”
“让白云松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谁反对毛主席绝没有好下场！”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口号声停止之后又一个造反派头头跳上了台张牙舞抓破绽百出驴唇不对马嘴，且他那独有的公鸭嗓的嗓音象开追悼会似的念起了他的批判稿。造反派以莫须有的罪名，用污秽的语言和他们擅长惯用的伎俩对白云松进行恶语中伤、妖言惑众、造谣生事颠倒黑白混淆事非，肆意攻击诽谤诬蔑，企图制造矛盾挑起事端，趁机混水摸鱼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公鸭嗓说道：
“……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特务白云松，每个月都向他的日本组织寄去国家机密情报，他每个月都从他日本特务组织那时得到几万日元的奖金。一个叫东羊”说到这他可能是忘记了，停顿了一会回过头去问他的同党，同党和他耳语一番之后，他转过头来又接着说：”对，一个叫东羊会死的家伙，就是他的日本情报局局长，是白云松的祖师爷。”这时他身后一人歪戴着前进帽斜楞眼睛的小喽罗咬牙切齿的，挽起袖子疾步冲到白云松面前，揪着白云松的头发左右两记重重大耳光，紧接着朝着白云松的面部又是狠狠地一拳头。白云松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眼冒金星摇晃着摔倒在地上，口鼻一齐流出了鲜血。又一个不喽罗冲着白云松骂了起来：
“操……操你个妈的！”边骂边飞起了一脚，对着白云松的胸口恶狠狠地踢去，白云松疼的在地打了几个滚儿渐渐的不动了，他昏迷了过去。人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大老黑车间的小王挺身而出严厉的斥责他们：
“你们太没人性了，你们这不是革命纯粹是反革命！白厂长是好人你们太过火了！”个小头头赶忙从衣兜里掏头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结结巴巴的念了起来：
“革……革命不是送……送礼，不……不……不是请客吃……吃……啊吃饭，不不不是温……啊温……温良恭东东让。革命是……是暴力，是一个阶级啊推……推翻另一个阶级暴……暴力的……啊行动。”小头头吭哧瘪肚念完之后，那个造反派头头狠狠的瞪了小王一眼，他一挥手过来五六个小喽罗，冲着小王拳打脚踢劈头盖脸将小王毒打一顿，然后将小王带走。第二天便将小王订为保皇派是反党、反毛主席、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三反分子，送到公安局看守所关押起来。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白云松先后被批斗了七十多次，这次批斗中被打掉了四颗牙齿，两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三四点钟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暖烘烘的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盖着柔软洁白的棉被。他知道这是何志华的家。他想自己是走资派日本特务，不能连累他人。想着想着自己便要起来，但是由于伤势严重不能动弹。何志华的母亲看出了他的心事赶忙过来劝道：
“孩子你不能起来好好躺着吧，啥事也别想，这和就是你的家……”说完她又端来碗白糖水。此时何志华从外面进来，她为白云松买来一大堆药品，有外用药、口服药（红汞、碘酒、消炎粉、接骨丹、甲基吗啡、美国口服盘尼西林）等。她还为白云松熬了小米绿豆粥。熬好后用嘴吹凉，何志华用小勺儿象母亲喂刚刚会吃饭的婴儿那样一勺一勺的喂着他。为了让白云松能多吃点东西，何志华换样给他做。她看见白云松被殴打成这个样子，心疼的边一流泪一边为他换药。象这样拳打脚踢的批斗已经不下十余次了。每次白云松都是带伤而归。他先后被打掉了七颗牙齿、打断两根肋骨、小腿骨折和脑外伤及颈椎骨损伤。每次都是由何志华买药熬药敷药换药等精心照料护理。这一次白云松是最重的一次，白云松被打的昏迷过去，可是第二天那帮造反派早早的又来到了何志华的家，又要将白云松带走批斗。
“白云松别他妈的装死！滚起来跟老子走！”那个造反派头头话音刚落，几个小喽罗便上炕去揪白云松。”操你……个妈的快……快起来！”
“啪！”昨天批斗会上念毛主席语录那个小头头，狠狠打了白云松一个大耳光。何志华上前给造反派那个大头头陈忙跪下了，苦苦的哀求了半晌那个头才官气十足怪声怪气的，对他手下那帮喽喽们说：
“看在这个小娘们的份上今天就侥了他吧！”然后一摆手说”撤！”那些小喽罗们便骂骂咧咧的滚蛋了。由地这一顿折腾白云松的脸肿的更加厉害了。白云松有气无力地说：
“志……志华妹妹，这伙人明天可……可能还会来折磨俺，看……看来……他们是想……想要俺……的命，俺是在劫难逃了。你去找……找几个人来，借……借一付担架来，俺……俺要到厂里……去看……看持，俺死……了……也就……瞑目了。”何志华点了点头。
“云松哥你要保重要坚持住，他们不敢把你怎样的，我去去就来。”白云松有气无力的微微的点了下头。何志华又对着母亲说了些什么便走了。片刻何志华领来十来个小伙子并拿来了一付担架，他们进到了院子里就骂了起来：
“这伙土匪王八蛋他们都不能得好死！”
“早晚有一天老子好好收拾收拾那个拿红本本的结巴嘴子，真他娘的凶人！”
“厂长咋样？好点了吗？有啥事尽管说。”
“厂长你说吧，咱们哥们几个给你报仇去。”
“谢……谢你们了，千……千万不能胡来，请……你们抬俺到……进厂里……看看。说不定……哪天……俺就走了……俺真舍不……得……这……这个红星……叫你们……受累了。”
“厂长别这么说，咱们大伙会保护你的。”
“走，让厂长进厂好好看看。”人们将白云松抬到了担架上向红星机械厂走去。
工厂是那么萧条冷落，往日上班的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而如今只是断断续续的那么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昔日汽锤有节奏的咣咣声和马达隆隆的轰鸣，早已消逝的无影无终。机车喔喔的吼叫也沉默变成了哑吧。女高音那吱吱嘎嘎的车床，也停止了优美悦耳的施律。高大的天吊也猫着腰赤手空拳，将两只硕大的钢铁臂膀放到了地面，耷拉着脑袋国空旷的货场上打着瞌睡。厂房后那一排排高高耸立烟囱也待业了，愁眉不展蹑呆呆的站在那里，象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一点生气……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钳工师傅那里发出的”叮当”低沉而沙哑的响声……一切都变的那么凄凉冷落叫人心寒。往日工厂蒸蒸日上繁荣辉煌的景象已经被这史无前例的洗涤人们灵魂的风暴扫荡一光荡然无存了。如今工厂的形势即是江河日下，支离破碎濒临倒闭破产……白云松躺在胆架上凄怆伤感的流下了泪。这就是他和几万名职工艰苦奋战二十八个月，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施工建成的全国一流的大型企业，曾继国家科研、国防、航等作出巨大贡献立下汗马功劳的红星机械厂。
当人们用担架将白云松送回何志华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何志华早已为白云松准备好了饮食。送走了人们之后何志华用湿毛巾为白云松擦了手脸，又用热水为他洗了脚，这样可以解乏。之后一边喂他饭一边劝他说：”云松哥你是光明磊落大公无私的，这是厂广大职工公认的。你不要怕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他们再厉害还有上甘领那里的美国鬼子厉害吗？你要挺得住……”
“志华，俺不是怕……怕这些……造反派，就就是被……他们打……打死了也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他们整天搞……搞派性……搞武斗把……工厂搞成……这个样子，俺是心疼啊”白云松吃力的流着泪说。
“心疼也没有用，现在全国都是这样，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唉，俺们这……个厂是国家……重点大厂……全国也没有几……几个，要是倒……倒下去对国家的……损失可太大了。俺……也不愿再想，可是……一闭上眼……它……它就在俺……俺的眼前……”
“云松哥多吃些饭吧，多吃饭伤能恢复的快，还能抗折腾点。说不上那帮犊子明天还要来呢。”吃完了饭她又为白云松的伤口换了药，又服了药……夜晚当白云松睡着的时候，她就象个慈母护理患病的孩子似的，静静的坐在白云松的身旁，随时准备为他端水扶他翻身拿便盆……她见白云松脸上有汗水，便拿出新买的柔软的干毛巾轻轻的为他擦去。她见白云松睡觉时皱皱眉头难受的样子，她就伤心心疼的流泪……她太疲劳了。夜深了，她坐在他的身旁打起了瞌睡；朦胧中她和白云松乘坐一条小舟，她俩坐在一起她紧紧的偎依在他的胸前牵着手，好象此刻便永诀了似的，她哀伤地哭泣着。在她敬慕与爱恋人的面前，陈诉着她的眷恋与她们永恒的友谊。回忆着他们初次相识时的愉快幸福与今天的悲痛忧伤……
“云松哥我真舍不得让你走，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志华妹妹俺也和你一样，早晚俺会回来看你的。你耐心的等待吧，你是俺最好的妹妹，俺是永远不能忘记你的……”志华打了一个冷战，白云松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志华的身上，志华心里暖烘烘的紧紧的搂着白云松，他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口，她流下了热泪。
小舟在蔚蓝的大海上荡漾着，乘风破浪的前行。天空中漂拂着朵朵美丽迷人的白云儿……她真不愿意到达日本，她是多么希望她们所乘坐的小舟也象天空中的白云儿那样，永远永远的漂拂在这蔚蓝的大海上……美好甜蜜的遐想之后，小舟还是不以人们的意愿的想象为转移，仍旧照常飞快的前行，最后终于到达了日本。东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