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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10·银千特-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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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10·银千特
作者:郭敬明主编

郭敬明:你的一生如此漫长(1)

作者:郭敬明
在你年幼的时候,你刚刚开始懂得这个世界,你会害怕黑暗,害怕分离,害怕所有未知的旅途,害怕死亡,害怕如此短暂的一生。而多少年过去后,你明白了,你的一生将如此漫长。那些你所害怕的东西,它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存在。
于是你慢慢地闭上眼睛,唱起了黄昏里久远的歌曲。那些音符在时间的河流里被冲刷得洁净清香。你想起了下着小雪的黄昏,还有秋天里沉甸甸的麦田。
白云又慢慢地飘过天空了。
01
该如何开头,才会显得不那么做作。我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世界的最早的一瞥,是黑夜里乌云翻滚的天空。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母亲的怀里沉睡,额头滚烫,母亲抱着我深夜走往医院。父亲在旁边举着伞挡在母亲的前面,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瓢泼的大雨里,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他们心急如焚地在黑夜里穿行。闪电在瞬间照亮一大片天空。
于是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样的夜晚在我幼年的岁月里无数次地重现。
而更多的年月过去之后,父亲依然撑着伞,挽着母亲在街上走过。他们身体里的时间像夕阳一样流进遥远的地平线。他们并没有像当年一样,脚步急促地走在大雨里。
他们在黄昏绵密的细雨里,沉默而依偎地前行。
而随着我的成长而日渐老去的那个小城,却在灰烬里慢慢得变得灰蒙。出租车的价格依然停留在起步5块的标准,好像差不多10块钱就可以跑过所有的市中心。除了变得灰蒙,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变化。
除了出现了两个最新的四星级酒店。还有一些突兀的播放着刀郎混音版电子乐的夜店。
门口常常都可以看见化着浓妆的女生弯腰张口呕吐,眼影在眼眶周围化开来,被眼泪冲散。
而当年他们怀里的那个小孩,现在远在中国最东面的上海。他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看一本《德语课》。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低沉的呼吸外,还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站起来打开房间里的加湿器,整个冬天都在运转的中央空调,让他的皮肤变得干燥难耐。
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冬天。
但如果下起雪,说不定能喜欢上。
“整个天地都轻轻地发出些亮光来。”他想起刚刚写过的,关于下雪的句子。
02
我最近总是回忆起以前的自己。非常非常频繁地发生这样的情况。
想得多了,往往会半夜起来上网搜索自己以前的讯息。看到很多当时的新闻,看见很多曾经的痕迹,看见留着黑色刘海的自己,对着镜头紧张地抿紧嘴巴。看见19岁的自己新 浪独 家首发穿着平价的衣服站在镜头前面假装成熟假装见过世面般的镇定。看见在无数刀剑拳脚下轰然倒地的自己。然后又看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泥土,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在这样的时候,往事总是像是被闷热的雨天逼迫着搬家的蚂蚁一样,从幽暗的洞穴里排队爬出来,整齐地从我的心脏上爬过去。
它们路过的时候,都会转过头来怜惜地看着我,伸出它们的小手摸摸我的头。
它们说:我都懂。
它们说:要加油。
03
念小学的时候,我是班里写作文最好的一个。
每一个星期的周五下午,会有两节作文课,那是我每周最开心的日子。小学教室的黑板边上,有贴着课程表。每次去旁边的垃圾桶丢垃圾的时候,我都会用眼光很快地扫一下“作文课”那三个字。
小学的时候认真地写每一次老师布置的作文。无论是写学校旁边公园里举行的花卉展览,还是去烈士陵园扫墓。每一次学校组织活动出发的时候,老师都会叫我们带上纸和笔,把需要写作的素材记录下来。那个时候有很多的同学,就随便带上一本软塌塌的作业本,然后口袋里放一支铅笔。还有更顽劣的男生,会随便撕下一页纸,然后塞进口袋里。

郭敬明:你的一生如此漫长(2)

但是我都是拿着我书包里最好的一个硬面抄的笔记本,那是我参加区里面的作文比赛得来的奖品。
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或者九岁。
小小的自己,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和赢得赞美的目光,于是非常装腔作势地拿着笔,把自己想要写的记录下来。
那个时候,当我蹲在花坛边上抄写着那些花朵的名字和植物资料时,当我趴在墙壁上把所有烈士的资料抄写下来时——
当我写着“今天阳光灿烂,白云一朵一朵轻轻地飘在天上,像欢快的绵羊一群又一群,学校带领全校同学一起去了公园欣赏牡丹”,或者是“烈士陵园新 浪独 家首发里安静极了,我们依次把自己做好的纸花放到烈士们的墓前,当我们听到老师讲起烈士们的英雄事迹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流下了感动的热泪。我们想,长大了也一定要像他们一样,保家卫国。”
当我听见小学语文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朗读我的文章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蹲在花坛边抄写“洛阳春的芽尖而圆;朱砂垒的芽呈狭尖型”的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写作,而走上那条无限柔软,但也异常粗糙的红毯。
记忆里最鲜明的那个句子,被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读在空气里:
——那是最盛大的一个夏天,烈士陵园的绿色沉重而庄严。阳光慷慨富足,像海潮般拍打向每个人的胸膛。而白云依然静默,停留在广袤的苍穹。
但无论是走过红毯,抑或跋涉于寒冷的冰原,这些都是非常非常遥远的将来了。
而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是,老师让我们班上五个写作文最好的同学向少年先锋报投稿,四个同学的文章都发表了。
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发表文章的那个同学。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背着小书包跑去了学校后面的一个花坛。
我在花坛边上低着头坐了很久,等到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才站起来匆忙地跑回家。
嘈杂的声音,在放学后最后一次铃声里变成无数密密麻麻的刺,扎在我年幼而自卑的心脏上。
04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
我念初二了。
我有了第一双LINING的运动鞋。
我开始觉得佐丹奴和班尼路是名牌的衣服。那个时候还没有美特斯邦威,也没有森马。曾经用存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件佐丹奴98块的背心。
在同样的这一年里,我发表了一首很短很短的诗歌在杂志上。
当我怀着按捺不住的激动把杂志翻到我文章的那一页,指着我的名字给我同学看的时候,他眉飞色舞:“哈哈,好巧,和你同名同姓呢。”
05
我们都会说,只要一路撒满了面包屑,就可以在飞鸟啄食干净之前,沿路寻回当初的道路。但是我们却忽略了,每一颗细小的碎屑,其实和灰尘并没什么两样,揉进眼里,都同样可以流出泪来。
06
初中的时候看《十七岁不哭》,把里面好多好多的句子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也曾经在被电视剧里的青春感动家独浪新首发得痛哭不已,倒在沙发上把手深深地塞进沙发靠垫的缝隙,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之后,却不得不因为上课快要迟到而匆忙地出门。喉咙还在哽咽着,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抹干净,就这样冲进教室。
学着电视里高中生的样子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写日记。虽然初中生的自己并没有住校,不需要断电,也没有老师会来查寝。
但是却一味地想要成为他们。成为肆意挥洒着青春的他们。
想要成为更加成熟的存在。
那种带着崇拜的,近乎仰望的心情。把对高中生美好青春的向往,折射进心里变成巨大的憧憬。
把自己编造的故事规矩地写在红色的稿纸上,装进沉甸甸的信封然后投进邮筒。
那个时候非常不容易买到红色的正规稿纸。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开始用花花绿绿的信纸来写信,那个时候开始有了西瓜太郎的铅笔和韩国的笔记本。学校门口的文具店老板,每次都会从角落里抽出一叠很厚的落满灰尘的文稿纸卖给我。我把它们塞进我的书包。

郭敬明:你的一生如此漫长(3)

之后每天都会去学校的信箱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一个月,两个月,四个月过去。最后终于确定又一次地石沉大海。
我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学校的信箱前踮起脚尖往缝隙里看。
影子安静地拓印在水泥地面上。
风把它吹得摇晃。
下午六点安静的校园。零星的人群缓步走过我巨大的失落和泪水。
这些都是被揉进了眼睛的面包屑。
07
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时候,父母并不知道,学校也不知道。
周围的同学和朋友却知道。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表情。鼓励的,加油的。
也有讽刺的,嘲笑的,冷漠的。
我并不会像其他的获奖者说的那样,自己随便写写,然后就拿了大奖。
我是很认真地想要拿第一名。用尽全力地,朝向那个最最虚荣的存在。我写了整整7篇五千字的文章。我买了七本杂志,剪下七张报名表。
我在六个月后一个人背着黑色的巨大书包飞向上海。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飞机巨大的机翼,在黑色的夜空里翅膀前端闪烁的灯光,跳动牵引着我心脏的频率。
08
请你把回忆与现在折叠。
请你把虚荣和梦想对称。
请你把天空和大地拆解。
请你把荣耀与孤独背负。
用沉默的重量。
请你随我一路走向荒无人烟的尽头,飞往寒冷覆盖的辽阔冰原。
光与墨的终点。
09
后来我的故事被放大在镁光灯下。记录在文字照片和视频里。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要穿着华服,你要温文尔雅。
你要悲喜不惊,你要容忍包容。
一路丢盔卸甲,却在同时为内心装上更坚固的铁壁。
10
也不是没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候——
在很多个晚上,因为写不出来而把键盘重重地摔向地面。
在很多的场合,被镁光灯照得睁不开眼的同时,被突然迎面刺来的攻击问题弄得措手不及的时候。
在看到我的读者冲到我面前,举起我的书,然后用力撕成两半的时候。
在曾经低潮的时候,面对着签售台前三三两两的冷眼旁观的读者不知所措的时候。
在面对突然从签售人群里冲到面前来指着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不要脸”的时候。
在看见自己的文章被人稍微改动几句,然后贴在网上说是另一个作者文章里的句子,引出的结论是“这就是郭敬明抄袭她的证据”,在哑口无言的时候还有更深的愤怒,不知情的人家独浪新首发在回帖里尽情地表达对我的羞辱。我自己明白那个作者的原文根本不是这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个他们认为的我抄袭的对象作者叫七堇年,那篇他们叫嚣着被抄袭的文章是我审核出来的发表在《岛》上的《睡在路上》。在把鼠标重重地摔向墙壁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流出了眼眶。
在被密密麻麻关注的目光缠绕拖曳,拉向更寒冷的深海峡谷的时候。
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候,悲哀的事实掩藏在那些看似漂亮的虚假表面之下,像是被锦缎包裹的匕首,温暖而又无锋。
11
我人生的第一场签售会是在我20岁的时候。
《幻城》的出版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包括我自己在内,谁都没有想过《幻城》可以成为当年横扫图书市场的年度畅销第一。
那个时候出版社问我是否愿意签售,我必须要说,在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很清楚签售的意思。
而当我背着自己的背包,走进会场的时候,我在下意识里一瞬间抓紧了自己的书包。
12
有很多的形容可以去比喻,去模拟。

郭敬明:你的一生如此漫长(4)

轰鸣声。
飞机起飞的震动声。
海啸声。
飓风卷过森林的涛声。
面对台下潮水样起伏的人群和他们口中呐喊的我的名字,20岁的自己没有学会甘之如饴。
我谨慎地签着早早就练好的签名,为每一个人写上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期望的,从我们这里得到所有相关的祝福。
有写下过“希望拥有永远纯净的心”。
也有“恭喜发财”。
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自己独自坐在书店的休息室里,采访我的记者随便问了我几个问题就匆匆离去。剩下一个在报社实习的中学生,非常有兴趣地留下来采访我。
那个时候我结束了签售会后会留在书店里看书,蹲在书架前面翻阅,周围的人也不太会认得我,也可以和几个留下来的读者一起逛街,有几次还和他们一起唱过歌,在狭小的KTV房间里,我们一起吃水果,大家抢着麦克风。
那个时候我还会站在学校的信箱面前看里面的来信,看见陌生人的信封我依然特别激动。
那是四年前的我。
而现在公司的桌子上堆着一座小山一样高的信笺。我每次望向它们,都会听见那种类似倒计时的声音。它们在说,开始倒数咯。
13
那个时候自己眼里潮水一样多的拥挤人群,和后来的,没办法比。
当我拥有了更多人的喜欢,我却发现,我开始没有机会去回报这些喜欢。
当年我还可以从容地写下每个人的名字,而现在,我却只能匆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刚刚抬起头想要对对方微笑,而对方年轻的面容已经消失在保安围绕起来的安全界限之外。
依然是轰鸣声。海啸声。
飓风卷过森林的涛声。
还有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滴答滴答的倒计时声音。
……

落落:逢魔(1)

作者:落落
混沌的光,呼进肺叶的空气还未曾被吐出,整面的云墙在崩塌前维持完整,空洞渐变向寂寞的某个过程中。一颗露水击穿覆盖地表的雾壳,隐形的波纹在树丛间传播反弹,传播后反弹。遇见凹凸不平的花苞,敲向三点二十分的钟面。
我们的感知总是将三点前以为夜,而四点后归入晨。
留下三点后与四点前的时间,既非夜晚也非白昼,如同两个话题中间的停顿,只游过飞虫腹尾的弧线,凝视它的片刻,笑容缓慢收敛角度。直到在日光之下,平静地醒来。
既非。也非。
很多年来我们回忆起以往种种,河流上耀眼着爱或死的诗篇,大起大落的内容被盛装渲染。欢娱,兴奋的激动的。恋爱宣告开场的一秒,夺冠之后,抽奖时家独浪新 首发被万分之一的几率光顾,人群中一次或某次忍不住握拳欢呼。那些犹如被强音伴奏的篇章,仿佛拉开日光的帘,宣告某个明媚白昼的开始。而绝望同样深刻,偶尔的迷失,真正的悲痛,错误或困惑带来的黑暗期,仿佛握着电视遥控,将画面切换在各个“再见”的完结提示中,简单的七色图案也能酝酿出泪感。
最好的与最坏的,大笑和哭泣,黑与白,它们占据大部分记忆,标志鲜明所以无需努力回想,在水面上以连绵的波光连成刺眼的鳞片。
剩下,既非最好的,也非最坏的。既非大笑,也非哭泣。既非潮湿闷热的夜幕,也非干燥沙质的晨曦。收拾步履。
时至今日,出版社寄来自己的样书,厚厚的几十本同一种,用剪刀剪开封条后,我把它们堆在厨房,一扇埋着下水管道的储物门后。下水管道很争气地从不故障,所以也迟迟地没有光顾那里的机会。而更早以前的出版物,混进大堆的光盘游戏和塑料袋,轻易地看不到。习惯于极少回顾,哪怕在书店里也不过用手指捏一捏自己书的封皮,然后匆匆低头走开。
可写作依然是目前我唯一的生活。衔接于任一个黑夜和白昼。保留悲或喜的表情。切换在各种音乐中间。抓住微渺的尘屑发出巨大感叹,或者反之将感叹尘屑般吹远。
如果说小时候我曾经有过隐于心底的怀疑,其他方面都毫无建树的自己,会否在将来走上真正以文字为生的路。但一个过高过远的目标,甚至不属于“平凡”的范畴,被生活琐事包围的人,翻开每一页,上面写着车站站名,饺子的售价,毫无应有的浪漫,即便出现关于音乐的段落,我却听着动画片的主题曲。
可十几年过去,名叫生活的纸页上依然留存着站台的名称,爱好也没有改变,吃咖喱和饺子,耳机里持续播放动画片的配乐,却在从事一项名叫写作的事业。
无法用文字描绘的音乐,无法用文字描绘的画面,无法用文字描绘的气味,无法被文字完整表达的心……但我从前人的作品里听到了节奏,浮现于脑海里的场景,除了静谧的水,还有水汽中鲜活发首家独浪新的潮湿。被它们所抽干的一部分空气,压迫胸腔,仿佛突然站在高顶的眩晕,浑身跳动着颤栗。在难以用音乐、画面、气味来告白心情的时候,是谁发明了“喧嚣”的说法,又骑着“喧嚣”来拯救。
在各种途径上,书写成了最简便通俗的方法。哪怕我们热爱音乐,享受绘画,会为某一刻的甜香而暂停,却依然习惯于在文字中见面。
分享或者赠予,交流或者倾诉,即便在某个意义上的确是文字贩卖与购买的关系,但这依然是温和美好的交易。假想的画面里交握柔软的手,如同寻找孤单的人,终于发现隆冬里空空的鸟巢。
再过不久,雪终于彻底融化,经历数周,让松脆的地面失去纹路。
既非春,也非冬时的潮湿温暖。
当自己的经历变得富有价值,自己的悲哀变得富有价值,自己短时的嗟叹可以久久不消……是书写实现了各种分享与寻觅的可能。想起有些夜晚,看见台灯在角落投下分身,它用黑色表述内心所有的负面,惊恐得几乎无法向光源再靠近一点点。那么书写与阅读,就是介入别人的影子,背负软壳在身的寄宿,用毛孔吸收苔藓般柔滑的气息。愉悦又亢奋,惊喜或疲倦,直到困意袭来,又一个夜晚即将过去,而黎明尚未来临的过渡间。

落落:逢魔(2)

故事中有兔子跃过草野,成长中的少女颈部皮肤白滑,季风贯穿今昔,角落被冲干的血迹,欣欣向荣的爱情。
它们描述的既非自己,又非他人。
我第几次写小说,沉浸在虚构的兴奋中间,一如造物主般洋洋得意,能够随意左右人物的各种行为和命运。然而我第几加一次的写小说,出现必然的停滞期,键盘久未动静,行数只见删除的减少而难以增多。因为那时发觉,曾经得意如我,原来也是井底之蛙,真正的造物主含笑不答,他看着我即便掌握生杀大权,笔下的主人公们发首家独浪新却终究只能重复我曾经走过的道路。我没有去过的地方,他们无法抵达。我没有遭遇过的苦难,他们一样获得幸免。而我曾经游荡过的广场,我曾经奔跑过的巷口,甚至我曾经遭遇过的一名问路人,也再一次,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我笔下,主人公们在雨夜遇见,对方是异乡口音的中年人,出现在十五岁的冬天。那时下着细雨,他用大衣紧紧地包裹着,下巴在衣领上探出,询问附近某个电影院的地址——当时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将方向指向错误。
既非真实。又非虚幻。
我想这就是写作的现在,现在的自己,和自己的写作。
身体里必须寄居不止一个生命。用来创造的和用来经历的必须分开。用来悔悟的和用来记录的又不能在一起。事情变成新的状况。一个说“我决定去做”,一个说“我当初怎么会决定那么做”,一个把手指留在灯光下,飞快的记叙的速度。
倘若没有走上此刻的道路——我不喜欢假设题,但是,倘若没有像此刻这样,经营一些细小而平凡的情感为生,也许我会变成另一种特别的人。特别的意思不是从事非凡的职业,也不是指获得怎样的收获,我所说的特别,在想象中,也许真的带有做作情绪整天郁郁寡欢,看似平常却会在独处的时候发泄般摔东西,白天在与同事朋友的接触中记录各种点滴,晚上回家把它们列成逐条带有正号或负号的理由,并且一定是看着负号越积越多会心感满足。类似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十、四十岁,并在结婚生子后,目睹正号几乎完全消失,而人生都带有“-”的前缀。
这样的极其可能的另一类人生。
或许它和此刻的我唯一差别在:眼下我能够以那些密密麻麻的负号为基准,用文字将它们变成有价值的东西。
既非正,又非负。
从第一篇原创到现在,六年过去。
犹如横贯在黑夜与白昼中间,漫长的没有名字的过渡期。
被两方同时拒绝的空隙,浩浩荡荡走来百鬼夜行。
文字是无法被后悔的,从它印刷成形,与第一个他人见面,便犹如即时解除咒语的铁壶,无法再变换成怎样的精灵。区别只在有人从中喝到酒,有人喝到水,有人将它一脚踢开。
于是六年以来,不会改变的是写作前的紧张和焦虑,写作后持久的松懈和细小欢喜。它们犹如白昼黑夜,各自领取一半的时间。
……
节选自岛十《逢魔》

七堇年:月光下我记得(1)

作者:七堇年
1
算是一个可耻的理由:常年的易感与不快乐,竟然是我们写作的滥觞。口头倾诉的羞耻与困顿,让我们把文字视作错觉的载体。
彼时从母亲的大书柜那里囫囵看过些许版本陈旧的十九世纪英国女性作家作品,着迷于那些花哨的名字背后泛滥的感情与命运,幻想有一盏哽咽的烛台,一间寂寞如生的阁楼,一支触纸沙沙作声的鹅毛笔,或者一张木纹华丽的旧书桌,如此,一座常年浸淫在英格兰雾色中的充满了爱与死,等待与寂灭的旧式庄园便可以从一叠传世的手稿中呼之欲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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