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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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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公奈何额外求利,徒为子孙增累呢!”延广也不觉怀惭,方才罢议。尚有人心。
各道横敛民财,锁械刀杖,备极苛酷,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加朝旨驱民为兵,号武定军,得七万余人,每七户迫出兵械,供给一卒,可怜百姓无从呼吁,统害得卖妻鬻子,荡产破家。那晋主重贵,尚下诏改元开运,连日庆贺,朝欢暮乐,晓得甚么民间痛苦,草野流离。坐是速亡。
邺都留守张从恩,上言赵延寿虽据贝州,部众统久客思归,正好伺隙进击。奉诏授为贝州行营都部署,督将士规复贝州。当下麾兵往攻。及抵贝州城下,赵延寿已弃城遁去。城中烟焰迷濛;,余火未息。从恩入城扑救,盘查府库,已无一钱,民居亦被劫无遗,徒剩得一座空城了。
未几滑州河决,水溢汴、曹、单、濮、郓五州,朝命发数道丁夫,堵塞决口,好容易才得堵住。晋主重贵,欲刻碑记事,中书舍人杨昭进谏,疏中有“刻石纪功,不若降哀痛之诏,染翰颂美,不若颁罪已之文”,四语最为恳切。重贵方将原议搁起。
嗣有人谓宰相冯道,依违两可,无补时艰,特出道为匡国军节度使,进任桑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密使。维翰再秉国政,尽心措置,纪纲少振,颇有转机。且授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晋封北平王,杜威为招讨使,督率十三节度,控御朔方。维翰在内指挥,自行营都统以下,无敢违命,时人多服他胆略。惟权位既重,四方赂遗,竞集门庭,仅阅一岁,积资钜万。并且恩怨太明,睚眦必报,又生成一张大面,耳目口鼻,无不广大。僚属按班进见,仰视声威,无不失色,所以秉政岁余,渐有谤言。磨穿铁砚之桑维翰,亦未能免俗,可叹!
杨光远素为维翰所嫉,至是维翰必欲除去光远,遂专任侍卫马步都虞侯李守贞,率步骑二万,进讨青州。光远方自棣州败还,突闻守贞兵到,慌忙领兵守城,且遣使求救辽廷。守贞奋力督攻,四面兜围,困得水泄不通。光远日望辽兵来援,那知辽兵只来得千余人,被齐州防御使薛可言,中途击退。城中援绝势孤,粮食渐尽,兵士多半饿死。光远料不能出,自登城上,遥向北方叩首道:“皇帝皇帝,误我光远了!”谁叫你叛国事虏?言已泣下,光远子承勳;、承信、承祚等,劝光远出降,光远摇首道:“我在代北时,尝用纸钱驼马祭天,入池沈没,人皆说我当作天子,我且死守待援,勿轻言降晋哩!”承勳;等怏怏退下,回忆谋叛首领,实出判官邱涛,及亲校杜延寿、杨瞻、白承祚数人,乃俟光远回府,竟号召徒众,杀死邱、杜、杨、白四人,函首出送晋营。一面纵火大噪,劫光远出居私第,然后开城迎纳官军,派即墨县令王德柔上表谢罪。
德柔赍表入都,晋主重贵览表,踌躇未决,召桑维翰入问道:“光远罪大宜诛,但伊子归命,可否为子免父?”维翰忙接口道:“岂有逆状滔天,尚可轻赦?望陛下速正明刑。”重贵始终怀疑,俟维翰退后,惟传命军前,饬李守贞便宜从事。守贞已入青州,接到廷寄,乃遣客省副使何延祚,率兵入光远私第,拉死光远,便算了案。上书报闻,诡言光远病死。晋主重贵,反起复杨承勳;为汝州防御使。乃父叛君,诸子劫父,不忠不孝,同一负辜,可笑那重贵赏罚不明,纵容叛逆,徒养成一班无父无君的禽兽,那里能保有国家呢!评论精严!
先是光远叛命,中外大震,有朝士扬言道:“杨光远欲谋大事么?我实不值!光远素患秃疮,伊妻又尝跛足,天下岂有秃头天子,跛脚皇后么?”为这数语,转令人心渐靖,不到一年,光远果然伏诛了!
辽主耶律德光,闻光远被诛,青州归晋,又拟大举入寇。令赵延寿引兵先进,前锋直达邢州。成德节度使杜威,飞章告急。晋主复欲亲征,会遇疾不果,乃调张从恩为天平节度使,马全节为邺都留守,会同护国军节度使安审琦,武宁军节度使赵在礼,共御辽兵。在礼屯邺都,余军皆屯邢州,两下俱按兵不战。辽主德光,复率大兵踵至,建牙元氏县,声势甚盛。各军已有惧意,再经晋廷戒他慎重,越加惶恐,顿时未战先却,沿途抛弃甲仗,无复部伍。匆匆奔至相州,勉强过了残冬。
开运二年正月,朝旨命赵在礼退屯澶州,马全节还守邺都,另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出戍黎阳,西京留守景延广,出扼胡梁渡。辽兵大掠邢、洺;、磁三州,进逼邺境。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三军,同时会集,列阵相州安阳水南,为截击计。神武统军皇甫遇,方加官检校太师,出任义成军节度使,也闻难前来,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带着数千骑兵,作为游骑,先去侦探敌势。自旦至暮,未见回来,安阳诸将,免不得惊讶起来。正是:
军情艰险原难测,兵报稽迟促暗惊。
究竟皇甫遇驰往何处,容至下回表明。

石晋之向辽称臣,原一大谬。但铸错已成,势难骤改。重贵新立,皇纲未振,乃误信一景延广,向辽挑衅,辽主入寇无功,旋即引去,此岂重贵之果能却敌,实由天夺之鉴,促其波亡耳!景延广虽被劾外调,而进任者为一桑维翰,悉心秉政,颇有转机。然贿赂公行,恩怨必报,究非大臣风度。且幽、涿十六州,沦没虏廷,创此议者为谁,而可谓无罪乎?杨光远引虏入侵,甘心叛主,实欲效石敬瑭故事,但秃疮天子,跛脚皇后,久为世笑,安能有成?惟重贵不能明正典刑,徒令李守贞之遣人拉死,反以病卒见告,叛命者可以免罪,则天下谁不思藉蛮夷力,窃皇帝位乎?故辽兵再举,而虎伥甚多。石晋不亡于内乱,而亡于外寇,有以夫!

第三十四回 战阳城辽兵败溃 失建州闽主覆亡
    时已薄暮,辽兵又调出生力军,前来围击,遇复语彦超道:“我等万不可走,只得以死报国了!”乃闭营自固,以守为战。安阳诸将,怪遇等至暮未归,各生疑虑。安审琦道:“皇甫太师,寂无声问,想必为敌所困。”言未已,有一骑士驰来,报称遇等被围,危急万状。审琦即引骑兵出行。张从恩问将何往?审琦慨然道:“往救皇甫太师!”如闻其声。从恩道:“传言未必可信,果有此事,虏骑必多,夜色昏皇,公往何益!”审琦朗声道:“成败乃是天数,万一不济,亦当共受艰难,倘使虏不南来,坐失皇甫太师,我辈何颜还见天子!”审琦亦颇忠勇。说至此,已扬鞭驰去,逾水急进,辽兵见有援师,便即解围。遇与彦超,才得偕归相州。
张从恩道:“辽主倾国南来,势甚汹涌,我兵不多,城中粮又不支一旬,倘有奸人告我虚实,彼虏悉众来围,我等死无葬地了。不若引兵就黎阳仓,倚河为拒,尚保万全。”审琦等尚未从议,从恩麾军先走,各军不能坚持,相率南趋,扰乱失次,如邢州溃退时相同。从恩只留步卒五百名,守安阳桥,夜已四鼓。
知相州事符彦伦,闻各军退去,惊语将佐道:“暮夜纷纭,人无固志,区区五百步卒,怎能守桥!快召他入城,登陴守御。”当下遣使召还守兵,甫经入城,天色已曙。遥望安阳水北,已是敌骑纵横。彦伦命将士乘城,扬旗鸣鼓,佯示军威。辽兵不知底细,总道是兵防严密,不敢径进。彦伦复出甲士五百,列阵城北,辽兵益惧,至午退归。
北面副招讨使马全节等,奏称虏众引还,宜乘势大举,出袭幽州。振武节度使折从远,又表称截击归寇,进攻胜朔。于是晋主重贵,复起雄心,召张从恩入都,权充东京留守,自率亲军往滑州。命安审琦屯邺都,再从滑州趋潼州,马全节部军,依次北上。刘知远在河东,得知消息,不禁叹息道:“中原疲敝,自守尚恐不足,今乃横挑强胡,幸胜且有后患,况未必能胜呢!”你也未免观望。
辽主尚未知晋主亲出,但取道恒州,向北旋师。前驱用羸兵带着牛羊,趋过祁州城下,刺史沈斌,望见辽兵羸弱,以为可取,遂派兵出击。不意兵已出发,那后队的辽兵,突然掩至,竟将州兵隔断,趁势急攻。斌登城督守,赵延寿在城下指挥辽兵,仰首呼斌道:“沈使君!你我本系故交,想区区孤城,如何得保!不如趋利避害,速即出降。”斌正色答道:“公父子失计,陷没虏廷,忍心害理,敢率犬羊遗裔,来噬父母宗邦,试问公具有天良,奈何不自愧耻,尚有骄色。斌弓折矢尽,宁为国家死节,终不效公所为!”对牛弹琴。延寿恼羞成怒,扑攻益急,两下相持一昼夜,待至诘朝,城被攻破,斌即自杀。延寿掳掠一周,出城自归。
晋主再命杜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领本道兵,会马全节等进军。杜威乃进兵定州,派供奉官萧处钧,收复祁州,权知州事。一面会同各军,进攻泰州,辽刺史晋廷谦开城出降。
晋军乘胜攻满城,擒住辽将没刺,复移兵拔遂城。
辽主耶律德光,还至虎北口,迭接晋军进攻消息,又拥众南向,麾下约八万人。晋营哨卒,报知杜威,威不禁生畏,拔寨遽退,还保泰州。及辽军进逼,再退至阳城,那辽主不肯休息,鼓行而南,晋军退无可退,不得不上前厮杀。可巧遇着辽兵前锋,即兜头拦截,一阵痛击,杀败辽兵,逐北十余里,辽兵始逾白沟遁去。
越二日,晋军结队南行,才经十余里,忽遇辽兵掩住,四面环攻。晋军突围而出,至白团卫村,依险列阵,前后左右,排着鹿角,权作行寨。辽兵一齐奔集,攒聚如蚁,又把晋营围住,并用奇兵绕出营后断绝晋军粮道。是夜东北风大起,拔木扬沙,很是利害。晋营中掘井取水,方见泉源,泥辄倒入,军士用帛绞泥,得水取饮,终究不能解渴,免不得人马俱疲。挨至黎明,风势愈剧,辽主德光,踞坐胡车,大声发令道:“晋军止有此数,今日须一律擒住,然后南取大梁。”遂命铁鹞军辽人称精骑为铁鹞。同时下马,来踹晋营。拔去鹿角,用短兵杀入,后队更顺风扬火,声助兵威。
晋军至此,却也愤怒起来,齐声大呼道:“都招讨使!何不下令速战!难道甘束手就死么?”杜威尚是迟疑,徐徐答道:“俟风少缓,再定进止。”李守贞进言道:“敌众我寡,现值风扬尘起,彼尚未辨我军多少,此风正是助我,若再不出军奋击,一俟风缓,吾属无噍类了!”说至此,便向众齐呼道:“速出击贼。”又回头语威道:“公善守御,守贞愿率中军决死了。”马军排阵使张彦泽欲退,副使药元福力阻道:“军中饥渴已甚,一经退走,必且崩溃。敌谓我不能逆风出战,我何妨出彼所料,上前痛击,这正是兵法中诡道哩!”马步军都排阵使符彦卿,亦挺身出语道:“与其束手就擒,宁可拚生报国!”遂与彦泽、元福,拔关出战。皇甫遇亦麾兵跃出,纵横驰骤,锐不可当,辽兵辟易,倒退至数百步。风势越吹越大,天愈昏暗,几乎不辨南北,彦卿与守贞相遇,并马与语道:“还是曳队往来呢?还是再行前进,以胜为度呢?”守贞道:“兵利速进,正宜长驱取胜,怎得回马自沮!”彦卿乃呼集诸军,拥着万余骑,横击辽兵,呐喊声震动天地。辽兵大败而走,势如崩山,晋军追逐至二十余里。
辽铁鹞军已经下马,仓猝不能复上,委弃马仗,满积沙场,及奔至阳城东南水上,始稍稍成列。杜威闻胜出追,行至阳城,遥见辽兵正在布阵,乃下令道:“贼已破胆,不宜更令成列!”因遣轻骑驰击,也来驶顺风船么?辽兵皆逾水遁去。耶律德光乘车北走千余里,得一橐驼,改乘急走。诸将请诸杜威,谓急追勿失。杜威独扬言道,“遇贼幸得不死,尚欲索取衣囊么?”总不肯改过本心。李守贞接入道:“两日以来,人马渴甚,今得水畅饮,必患脚肿;不如全军南归为是。”乃退保定州,嗣复自定州引还,晋主也即还都。
杜威归镇,表请入朝,晋主不许。看官道他何意?原来杜威久镇恒州,自恃贵戚,贪纵无度,往往托词备边,敛取吏民钱帛,入充私橐。富室藏有珍货,及名姝骏马,必设法夺取,甚且诬以他罪,横加杀戮,没资充公。至虏骑入境,他却畏缩异常,任他纵掠,属城多成榛莽。自思境内残敝,又适当敌冲,不如入都觐主,面请改调。晋主重贵不许,他竟不受朝命,委镇入朝。
朝廷闻报,相率惊骇。桑维翰入奏道:“威常凭恃勋亲,邀求姑息,及疆场多事,无守御意,擅离边镇,藐视帝命。正当乘他入朝,降旨黜逐,方免后患!”晋主重贵,默然不答,面上反露出二分愠意。维翰又道:“陛下若顾全亲谊,不忍加罪,亦只宜授他近京小镇,勿复委镇雄藩。”重贵才出言道:“威与朕至亲,必无异志,但长公主欲来相见,所以入朝,愿卿勿疑!”维翰怏怏趋出。嗣是不愿再言国事,托词足疾,上表乞休。晋主总算慰留。
未几杜威入都,果挈妻同至。妻系晋主女弟,已进封宋国长公主,至是入宫私觌,替威面请,求改镇邺都。晋主重贵,立即应诺,命威为邺都留守,仍号邺都为天雄军,令兼充节度使。为了兄妹的私情,竟把宗社送掉了。调故留守马全节镇成德军。威欣然辞行,挈妻偕往。马全节调任未几,即报病殁,后任为定州节度使王周,用前易州刺史安审约充定州留后,这也无容絮述。
且说辽主连年入寇,中国原被他蹂躏,受害不堪,就是北廷人畜,亦多致亡死。述律太后语德光道:“今欲令汉人为辽主,汝以为可行否?”德光答言不可。述律太后复道:“汝不欲汉人主辽,奈何汝欲主汉?”德光答道:“石氏负我太甚,情不可容!”述律太后道:“汝今日虽得汉土,亦不能久居,万一蹉跌,后悔难追!”又顾语群下道:“汉儿怎得一向眠,自古但闻汉和蕃,不闻蕃和汉,若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这消息传入大梁,桑维翰含忍不住,复劝晋主向辽修和,稍纾国患。晋主重贵,乃使供奉官张晖,奉表称臣,往辽谢过。
辽主德光道:“使景延广、桑维翰自来,再割镇、定两道与我,方可言和。”张晖不敢多辩,归白晋主。晋主谓辽无和意,不再遣使。且默忆辽兵两入,均得击退,自谓可无后虞,乐得安享太平,耽恋酒色。凡四方贡献珍奇,尽归内府,选嫔御,广宫室,多造器玩,崇饰后庭。在宫中筑织锦楼,用织工数百,制成地毯,期年甫成。又往往召入优伶,夤夜歌舞,赏赐无算。寻且因各道贡赋,统用银两,遂命将银易金,取藏内库,笑语侍臣道:“金质轻价昂,最便携带。”后人即指为北迁预兆。骄侈如此,即无以金易银之举,宁能免虏!桑维翰复进谏道:“强邻在迩,未可偷安!曩时陛下亲御胡寇,遇有战士重伤,且不过赏帛数端。今优人一谈一笑,偶尔称旨,辄赐束帛万缗,并给锦袍银带,彼战士宁无见闻!将谓陛下待遇优伶,远过战将,势必灰心懈体,尚谁肯奋身效力,为陛下保卫社稷呢?”重贵不从。
枢密使冯玉,专事逢迎,甚得主欢,兄妹本是同情。竟升任同平章事。玉尝有微疾,乞假在家,重贵语群臣道:“自刺史以上,俟冯玉病愈视事,方可迁除。”嗣是内外官吏,多趋奉冯玉,门庭如市。还有宣徽南院使李彦韬,倾邪儉;巧,素为高祖幸臣,至此复与冯玉联络,得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晋官检校太保。两嬖专权,朝政益坏。
先是重贵有疾,桑维翰尝遣女仆入宫,朝见太后,且问皇弟重睿,曾否读书。语为重贵所闻,未免芥蒂。至冯玉擅权,偶与谈及,玉即谓维翰有意废立,益触动重贵疑心。李彦韬是冯家走狗,当然与玉相联,排斥维翰。还有天平节度使李守贞,亦与维翰有隙,内外构陷,立将维翰捽;去,罢为开封尹,进前开封尹赵莹为中书令,左仆射李崧为枢密使,司空刘昫;判三司。维翰政权被夺,遂屡称足疾,谢绝宾客,不常朝谒。或语冯玉道:“桑公系是元老,就使撤除枢务,亦当委任重藩,奈何令为开封尹,徒治理琐务呢!”玉半晌才道:“恐他造反啰;!”或又道:“彼乃儒生,怎能造反?”玉复道:“自己不能造反,难道不能教人造反么?”朝臣以玉党同伐异,啧有烦言。玉内恃懿戚,外结藩臣,遂把那石氏一家,轻轻的送与他人了。
小子因开运二年的秋季,闽为唐灭,不得不按时叙入,只好把晋事暂停,另述闽事。应三十二回。闽主延政,与唐相拒,不分胜负。唐安抚使查文徽,屡请益兵,唐主璟;更派都虞侯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姚凤为都监,率兵数千攻建州,由崇安进屯赤岭。闽主延政,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率兵万人,前往抵御。望列栅水南,旬余不战,唐人也不敢进逼。偏思恭传延政命,促望出击。望答道:“江淮兵精将悍,不可轻敌,我国安危,系此一举,须谋出万全,然后可动!”思恭变色道:“唐兵深入,主上寝不交睫,委命将军。今唐军不过数千,将军拥众万余,不急督兵出击,徒然老师糜饷,试问将军如何对得住主上呢?”望不得已引军涉水,与唐交仗。
唐将祖全恩见闽兵到来,只用千人对仗,佯作亏输,诱望穷追。望猛力追去,蓦听得后队大噪,急忙回顾,已被唐兵截作数段,顿时脚忙手乱,不及施救。唐将姚凤搅入中坚,先将帅旗砍翻,祖全恩又自前杀入。两唐将交逼陈望,望心胆愈裂,偶然失防,身已中槊,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立刻送命。望能守,不能战,故致丧身。杨思恭并不援应,一闻陈望阵亡,即慌忙逃回。延政大惧,婴城自守,且向泉州调将董思安、王忠顺,使率本州兵五千,分防建州要害。王、董二人见三十二回。
偏建州未能免兵,福州又复生变。从前福州指挥使李仁达,叛曦奔建州,延政用以为将。及朱文进叛曦,仁达复奔还福州,为文进谋取建州。文进虑他多诈,黜居福清。尚有著作郎陈继珣;,亦叛延政入福州。至延政子继昌,由延政派为福州镇守,仁达、继珣;,恐难免罪,意欲先发制人。继昌暗弱嗜酒,不恤将士,部下多生怨谤,延政曾防到此着,遣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率兵保护继昌。继昌瞧不起仁讽,仁讽亦不免介意。仁达、继珣;,乘间进语仁讽道:“今唐兵乘胜南下,建州孤危,富沙王不能保有建州,怎能顾及福州?昔王潮兄弟,皆光山布衣,取福建尚如反掌,况我等乘此机会,自图富贵,难道不及王潮兄弟么!”仁讽也不多说,但点首示表同情。仁达、继珣;退出,即密召党羽,乘夜突入府舍,杀死王继昌。吴成义闻变来援,双手不敌四拳,也为所杀。
仁达初欲自立,恐众心未服,特迎雪峰寺僧卓巖;明为主,托言此僧两目重瞳,手垂过膝,真天子相。党徒同声附和,遂将秃奴拥入,代解衲衣,被服衮冕,就在南面高坐起来。大约亦是盘坐。仁达率将吏北面拜舞,年号恰遵晋正朔,称为天福十年。遣使至大梁,上表称藩。闽主延政闻报,族灭黄仁讽家,更派统军使张汉真,带领水军五千,会漳泉兵往讨巖;明。
到了福州东关,船甫下椗;,那城内突出一将,领着数千弓弩手,飞射来船。汉真不及备御,所带战舰,均被射得帆折樯摧。当下麾船欲遁,不防江中驶出许多小舟,舟中载着水兵,七铛八叉,来捉汉真。汉真措手不迭,被他叉落水中,活擒而去。余众或逃或死,不在话下。该统将入城报功,即将汉真砍为两段。看官道该将为谁?原来就是黄仁讽。仁讽因家族夷灭,无愤可泄,所以勇往直前,擒戮来将,聊报仇恨。亦是错想。那半僧半帝的卓巖;明,毫无他能。惟在殿上噀;水散豆,喃喃诵呪;,谓为镇压来兵,因得胜仗。赏劳已毕,派人至莆田迎入乃父,尊为太上皇。仁达自判六军诸卫事,使黄仁讽守西门,陈继珣;守北门。
仁讽事后追思,忽觉怀慙;,是良心发现处。从容语继珣;道:“人生世上,贵有忠信仁义,我尝服事富沙王,中道背叛,忠在那里?富沙王以从子托我,我反帮同乱党,将他杀毙,信在那里?近日与建州兵交战,所杀多乡曲故人,仁在那里?抛撇妻子,令为鱼肉,受人屠戮,义在那里?身负数恶,死有余愧了!”说着,泪如雨下。继珣;劝慰道:“大丈夫建功立名,顾不到甚么妻子,且置此事,勿自取祸!”两人密谈心曲,偏为外人所闻,往报仁达。仁达竞诬称两人谋反,猝遣兵役捕至,枭首示众。仁讽实是该死。
既而大集将士,请卓巖;明亲临校阅。巖;明昂然到来,甫经坐定,由仁达目视部众,众已会意,竞登阶刺杀巖;明,仁达却佯作惊惶,仓皇欲走,当被大众拥住,迫居巖;明坐位。仁达令杀伪太上皇,自称威武军留后,用南唐保大年号,向唐称臣,又遣人入贡晋廷。唐命仁达为威武节度使,赐名弘义,编入国籍。仁达又派使至吴越修好。
闽主延政,因国势日危,亦遣使至吴越乞援,愿为附庸。吴越尚未发兵,那唐军却锐意进攻,日夕不休。延政左右,密告福州援兵,有谋叛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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