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蛾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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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子非常担心你，我只是奉太子之命来找寻你，你平安无事，太子和我就放心了。至于邀阳你决定的事，我根本没有资格评论，又何来的说客之说？”
“我在这里的事，任何人也别说，对皇上和太子只要报平安就好。我想在这里静一静。”
“我能答应。但是，邀阳你不是真的想出家当尼姑吧？
盈儿笑道：“放心，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比较相信《论衡》，就算我想出家，佛家也不会要我。再说，我可不能当荣华富贵是过眼云烟呀！”
郭衍这才放心地走了，他骑在马上问道：“我没事的时候能过来陪陪你吗？”
“可以，我在庵旁不远有间屋，来时记得带酒来。”
郭衍到了盈儿所说的小屋，他看到屋虽不大，简陋，却也清幽淡雅，有仆人在整理，还有一两个丫鬟，看来盈儿真的没有骗他，她不会出家的。他更加放心了。
皇上不管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盈儿会在尼姑庵，当初这是他让她选择的路，她自杀反抗，想不到她自己为了躲避王然到了那儿，真是世事难料呀。王然只知她平安，但不管他怎样问，郭衍都不肯说。他伤心至极，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借酒消愁。太子看着这一切也无可奈何，王然和盈儿都根本不听他的劝。他也不能做什么，因为他也不知怎样做才是真正的为盈儿好。他真的不懂盈儿到底在想什么，他越来越不了解她了。还是任由她去吧！
十五章　紧捉过眼
　　　　郭衍经常来陪盈儿，这晚盈儿没有到庵中去，在这里和郭衍喝酒。
郭衍开玩笑说：“邀阳你在此研究到什么高深的佛法了吗？”
“哪有，只是读读佛法让自己平静一些而已。不过，佛法真的很有哲理，让我的心平静了很多。”
“那就好，只是王然却整日借酒消愁，很是可怜。”
“过了这一阵子就好的。”
“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别提这些好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已不是当初的盈儿，也无法回到过去。我不可能像一般的女子那样过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了。况且我也不爱他，我一直以来都把他当兄长对待。”
说完，她走到房门口，静静地站着。月光笼罩着她，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飘逸，月光是那么的冷，她看起来更冷，显得是那么的寂寞。郭衍叹道：
“月宫中的嫦娥也比不上你！”
盈儿伤心地吟道：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吟完，回到房中猛喝酒。郭衍忙拦着她，她甩开郭衍的手继续喝，郭衍只得夺下她的酒杯，她也并不抢。她站起来，踉踉跄跄的，郭衍忙扶她，她没有站稳，整个人倒在郭衍怀中。她抬起头深沉地望着他，郭衍不敢看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如何的迷人，美人在怀，让他心跳加速，又不舍得放开她。他扭开头不去看她。而她却不满意他的做法，用芊芊玉手摆正他的头，强迫他望着自己。郭衍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忙放开她，但这时他发现她把他抱得紧紧的，两人还是贴在一起的。她笑了，忽然吻他，双手还还不安分地抚摩他。这样的诱惑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酒后乱性而已，他知道自己需要她，渴望她。他把她抱上了床，这下换成了他主宰一切……
他发现，虽然是盈儿引诱他的，但他觉得她和初试云雨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她很大胆，完全没有羞涩，但却显得笨拙，没有经验，完全是由他带领她。他觉得不可思议，盈儿明白他的疑惑，说道：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些年，我的生活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郭衍更加的怜惜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新娘那样对她。
激情过后，他还紧紧地搂着她。她闭上眼睛睡觉。他轻轻的抚摩着她，小心地问道：“邀阳，你清楚我是谁吗？”
盈儿迷迷糊糊地说：“衍，我好困。”
郭衍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他还想问什么，却发现盈儿已躺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看着她平静的睡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里说不出的喜悦。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原来自己就是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都是奢侈的。现在，他却和她同床共枕。而且她还清楚的知道是他，没有把他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他高兴得睡不着，他也害怕当一觉醒来一切都是梦。另外，他觉得对不起王然，他和王然是朋友。当初，他就是在他那儿听到关于邀阳的一切，王然是那么地信任他，而他却横刀夺爱。他是乘人之危，是个卑鄙的家伙。
盈儿醒来后，发现郭衍不在床上。他穿着单衣站在黑暗中手里拿着酒杯独自喝闷酒。她拿来他的外套为他披上，又从背后搂着他，头靠在他的背上。喃喃地说道：“看来不管哪个男人遇到我都会眉头深锁，痛苦不堪。”
郭衍反过身来，把她搂在怀里，抚摩着她的头发，倾诉道：“邀阳，我爱你，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但你是属于王然的，我从来就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其实你不必对他心怀愧疚，对不起他的只是我。就是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昨晚你是清醒的吧？你没有觉得是我乘人之危吧？”
“我很清醒，我做过什么我自己知道。我只是籍着酒意做了平时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已。”
“那邀阳，你爱我吗？”
“爱过于沉重，我只能说喜欢你。”
“那你爱过别人吗？”
“曾经对一个人说过。”
“他是多么幸福呀！不管真假，他都是幸福的。”
盈儿却凄凉地笑道：“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把此踩在脚下，不屑一顾。而他宁愿面对死亡也不愿面对我。”
郭衍把她搂得更紧，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她爱的是驸马。他一直听说她和驸马的关系不好，他还以为是因为她爱王然的缘故呢！怪不得她不愿嫁给王然了，她对王然只有歉疚、感动而没有爱。而王然也真够可怜的，爱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一场空。但他又不明白了，为何冷斌对她又如此残忍呢？如此一个温柔美丽，地位高贵，又爱他的女子，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呢？郭衍说道：
“谢谢你这么真诚地告诉我这些，或者是我要求太多了吧？我又不明白了，为何冷斌会不爱你呢？”
“他的心上人是颜婕妤，他把我当仇人。他希望我和王然重演他和颜婕妤的戏目。”
“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盈儿十分感动，她想摆脱原来的一切，说道：“我想到江南去游玩，反正朝廷现在也没有战事，你愿意陪我去吗？”
“当然奉陪了。只有我们俩吗？”
“我还会带两个武艺高强的女子保护我们，带上雪儿，但不能暴露身份。”
“那我们装扮成夫妻如何？”
“你想得美！”
“那我们现在就做夫妻。”
说完，就把盈儿抱上床，一场激情的翻云覆雨开始进行……。
盈儿发现，和郭衍在一起她没有一点的压力。她可以很轻松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发泄自己的情绪。这种快乐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她对他也可以毫不隐瞒，什么心事都可以和他说。不像和王然相处，要时时小心翼翼的，深怕他为她而不开心。他的爱让她觉得很沉重，甚至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她要远离他才有呼吸的空间。这也是她不愿嫁给他的一个原因。
郭衍呢？他能得到这一切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敢强求盈儿会嫁给他。现在比他幻想的还要多很多了。只要她不舍弃他，他将用他的生命陪伴她，直到她不要他为止。就算她不要他了，他也会在远处默默的关心她。他要她因有他而快乐，因有他而满足。他更希望她依赖他，不能没有他。
盈儿住在这儿简直就不想走了，住在这儿就像是脱离了尘世般，生活是那么的悠闲、简单，平静得使人完全无杂念，让盈儿感到自己就像一位隐士一样。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人都向往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随性放逐。陶渊明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例子。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写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盈儿明白，官场是陶渊明的樊笼，皇宫就是自己的樊笼。但她是不会在这儿久住的，对于荣华富贵她不能放下。也不是说她贪图富贵，而是她已适应皇宫这个樊笼，就像一只住在金丝笼的鸟儿，突然之间被放了出去，它虽然得以自由，飞向渴望以久的蓝天，但它却毫无生存能力，除了彷徨，没有其他。而原来的金丝笼对于它来说，虽然不得自由，但却是熟悉的，安全的，最主要的是它是预知的，毫无意外的。
再说，她感觉到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樊笼。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仅有强烈的七情六欲，更有感情，对充实生活的渴望。她不可能无欲无求，虽然她嘴里说希望自己无欲无求。她还对自己说她对一切都不在乎了，其实她很在乎，之所以这么说是怕自己失望而已。所以她不可能在这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不管如何变化，自己还是处在樊笼中，所不同的是由一个樊笼到另一个樊笼而已。这些樊笼有些大，有些小，无论如何，其本质还是樊笼。而且这些樊笼中，小的让人窒息，但还是能够挣破的，大的比较舒服，但要挣破它却不简单了。或者这世间本来就是一个大穹隆，一个大樊笼，我们所处的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樊笼罢了。
第十六章　同病相惜
　　　　正当盈儿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位披着飘逸的长发，身上却穿着尼姑袍的女子站在了盈儿的背后。她似乎很感伤，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她只张开她柔薄的唇，让人分明“看到”的只是“盈儿”二字。而盈儿仿佛有感应般地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很自然地投入她的怀抱，她轻轻地搂着盈儿，似乎安慰自己受了委曲的孩子般。盈儿搂着她，泪水不住地流，已染湿了她的肩，但却听不到盈儿哭泣的声音。她轻推开盈儿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而盈儿并不为所动，像撒娇的孩子般腻着她，不住地喊道：“皇姑……皇姑……”。她就是前一代的嫡公主，当今天子的胞妹，因私定终生被先皇赶到尼姑庵伴木鱼青灯过一生。
过了好一会儿，盈儿才恢复平静，像小孩子那样用双手擦干了泪，嘴边努力地挤出微笑，说道，
“皇姑怎么会来到这儿呢？这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庵呀？”
“这儿有仙呀！我是冲着你来的。”
“如果我真的是神仙那多好了！没有尘世的纷扰！”
“怎么？看破红尘？想出家了？那做我的弟子好了，那我那家尼姑庵就将更出名了！”
“皇姑，你还别逗我。师太已经劝我出家，还说我独具慧根，和佛家有缘，将来会有成就的。而如果我不出家，那将注定要一生痛苦了！”
这位三公主听了很生气，骂道：“这算什么出家人呀！这简直就是威逼利诱！”
盈儿听了，笑了起来，“皇姑你一点也不像出家人，你似乎还不甘心。”
三公主叹道：“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出家人，我是被迫禁锢在这里的，如果我真的一心向佛，也就不会让你称我为‘皇姑’了。”
“这倒也是，你虽然身穿尼姑袍，却披着一头长长的秀发，我猜想你可能还不曾戒荤。”
“你猜对了，告诉你，我还不戒酒呢！晚上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正色道，
“盈儿你别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你不会真的想出家吧？出家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那将是更大的束缚。”
“皇姑不用担心，我不会出家的。我所要的是自由，我不会傻到从一个樊笼出来又把自己关在更小的一个樊笼里。而且我很小的时候就认同了《论衡》，很难再认同佛法。而这几天在这所研读的佛经的确令我平静了许多，但就像你所说的，并不能解决问题。”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皇姑，你是被迫出家的，而且你也不甘心当尼姑，为什么皇上要接你回宫你却拒绝呢？”
“我不想回到那笼子里去，你不是也逃出来了吗？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傻到回去。现在我多自由，每天幽闲自在，游山玩水，现在天下的名山大川我都游玩遍了。”
“说到游山玩水，我们打算下江南，皇姑有兴趣一起去吗？”
“你的‘我们’指的是……？”
盈儿觉得自己一时失语，但她并不想掩饰什么。然后把自己和郭衍的一切告诉了三公主，然后不安地问道：
“皇姑不会觉得我太荒唐吧？”
三公主微笑道，“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别顾忌太多，我对男人是完全失望，也失去了兴趣。不然在我的庵中肯定也有个英俊的男人。”
盈儿听三公主这么说，心中的负担减轻了不少。这时，她才发现她们已经站在这里谈了很久了。盈儿抱歉地说，
“皇姑千里迢迢地来看我，我没有好好地招待你，连杯茶都没有，还让你在这陪我吹风。”
三公主故作生气地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我又累又饿，等下你要背我下山才行！”
“我这就背你下山！”
说完就去背三公主，刚背上肩走了几步，盈儿就摔倒了，三公主也摔到了地上，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的样子都禁不住地大笑起来。她们一直打打闹闹地来到邀阳庵边的小屋，她们的关系看起来不像姑侄，更像是姐妹。回到小屋后，郭衍也在，当他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吃了一惊。三公主调侃道：
“你就是郭衍吧？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郭衍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根本不知应怎样回答。还是邀阳帮他介绍说：
“这是我三皇姑！”
郭衍马上跪下来要行礼，而三公主却阻止他说：
“可别再喊我公主，我早已经不是公主了。盈儿，我们弄得这么脏，还是先洗个澡。”
郭衍问邀阳是否要准备素食。邀阳告诉他，按平时那样准备就可以了，三皇姑并不是真正的尼姑，还让他准备酒。郭衍听后直摇头，心想：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盈儿和三公主一起洗澡简直就像在打水战，还是三公主先感到累了，停了下来。然后却很认真地问盈儿是怎样看待她的。盈儿想了想，叹道：
“像一只飞蛾，一只勇敢的飞蛾，明知那火会烧死你，而你还是那么向往，那么不顾一切。而‘爱情’二字却又如此飘渺。”
三公主听了大笑起来，她虽然是在笑，而眼角却渗出了泪，不用尝，那一定是苦的。然后，她却说：
“我的确是一只飞蛾，盈儿，有没有想过，自己本质上也是一只飞蛾呢？只不过，你从小就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害怕自己是一只飞蛾，所以你能压抑自己的感情，在宫中生活得‘游刃有余’，但你本质上是一只飞蛾，所以尽管你用霜冷却自己、保护自己，但你还是失败了，还是没能得到你想过的平静生活。”
“或许是吧！而现在我自己也经历了这么多，也想了很多很多，我感到真正伤我的并不是冷斌，而是我的父亲，是我信任的、崇拜的、依赖的父亲。我想你也是吧？”
“你倒想得很明白，的确是这样。我恨他，但我还是那么崇拜他，现在他死了，我还是会想念他。当我听到他晏驾的消息时，我甚至怀疑我活着的意义。你现在还有父亲，也别太执着了，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明白‘爱之深，恨之切！’但我经历了那么多，再也不可能时以前那样了。”
三公主换上盈儿的衣服出来吃饭，但她却就是不肯梳起她那飘逸的长发，而盈儿也干脆打撒了自己的头发，按她的说法是“一个人这样是怪，两个人这样就很正常。”三公主却觉得有趣极了，用手抚摸盈儿的秀发，说：
“你这样更像仙女了！”
郭衍看着这两个“不可思议”或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女人，故意必恭必敬地说：
“请问两位仙女，要不要吃饭呀？”
她们这才坐下来吃饭，三公主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并没有戒荤戒酒。他们喝酒直喝到三更才休息。第二天醒来，郭衍发现三公主已经不辞而别了，而盈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而且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姑的性格就如此，‘百韧钢’与‘绕指柔’的共同体。有缘我们就可以再相见！”
盈儿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有少些的伤感，她搂着郭衍，把头挨在他的肩上。郭衍拥着她，抚摸着她披散的秀发，感到无比的幸福，但那大煞风景的几根白发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不禁一抽，但他并没有告诉她，只是眼里有着无数的怜惜。
十七章　归于凡尘
　　　　今天，盈儿和郭衍开始了他们的游历生活。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好不快活。盈儿看着民间的妇人采桑养蚕、织布缝衣、耕种劳作……。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她感叹万分。
郭衍问道：“邀阳你感叹什么呢？”
“我在感叹民间的妇人‘一日不作而一日无食’。”
“她们当然不能和你相比了，民间的百姓都如此。”
“所以我感到羞愧。他们只要一日三餐能吃饱就已经是很幸福了。我们不劳而获，却总是想着要怎样才快乐，总是抱怨自己不快乐，不幸福。”
“所以邀阳你应该快乐，没有事情，没有理由要不快乐。”
“说得很对，以前的我熟读百家经典也没能让自己明白，现在是豁然开朗了。”
“听到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辈子的。”
“这是我不敢奢求的。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了，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不会强求的，我会祝福你。”
郭衍十分兴奋，搂着盈儿说道：“这样说，你是同意让我陪你一辈子了。”
“是的，但只能是现在这种方式，我不想再有婚姻，我不想把我们绑在一起。只要你没有离开我之前，我都不会背叛你。和嫁给你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可能每天都在府中，每天都能见到我。”
“你能让我陪着你，我已经很高兴了，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盈儿很感动，深情地搂着他。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到底能拥有他多久。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的确不公平。至今为止，世间的男女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约定吧。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前无古人，至于来者吧，应该也不多吧？盈儿轻轻地说道：
“其实这样的约定，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盈儿，你总是这样，公不公平是我的问题，我的感觉，不是你要想的问题。我可不许你反悔。”
盈儿好笑的说道：“我又没有想反悔。我只是……。”
郭衍打断她说道：“没有可是了。我们的约定已经生效了。你要反悔，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盈儿心里甜滋滋，嘴里却挖苦道：“你要是真的跳下去，一切约定都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也无需反悔了。”
郭衍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知道邀阳你不舍得的，所以才这样说的，我才不傻呢。”
盈儿好气又好笑，他真的是与众不同。
在盈儿自己看来，她完全摆脱了过去，开始了新生活。但在别人看来，她却过上了再荒唐不过的生活。但盈儿已经真的能完全不在意了。和郭衍快乐的一起生活。
雪儿看见盈儿生活态度的改变，也十分开心，她真的为公主高兴，公主从来都没有如此潇洒的生活过。她想起公主身边的男人，真不知公主真正的想法，她真的很好奇，大着胆子问道：
“公主，你是怎么看待王然、驸马和郭衍的呢？”
盈儿对于她的问题有些吃惊，但她还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
“或者他们对于我来说都是人如其名。王然——惘然，冷斌——冷冰，郭衍——过眼。”
“难道公主不打算和郭衍将军生活一辈子吗？郭衍将军对于公主来说不是天长地久的吗？怎么会是‘过眼’呢？”
盈儿叹气道：“那是你天真的想法罢了。”
“难道说郭衍将军不值得信任吗？那公主还为何……？”
盈儿打断她的话，说道：“别刨根问底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人是不能生活得过于认真，太过于明白的。”
她站在高峰上不再说话，仰望着无穷无尽的天空，俯视着广博的大地，心中是无限的感慨：这山这天这地都已经存在此千万年了吧，也还将存在下去。而人存在这世间都不足百年。人对于这天地来说是多么的渺小啊！我不也是这万众渺小中的一员吗？百年之后，还有谁能记得我邀阳呢？我一定要按照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生活，别人如何看待，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就让别人说去好了。但郭衍真的能陪我一辈子吗？我真的不敢奢望，我已不是那纯情少女了，我不会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就算是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真正能接受考验的又有多少呢？但不管如何，郭衍没有想离开我之前，我就相信他的爱情吧，怀疑一切的人的生活是不好受的。我也不清楚我们之间能维持多久，但我此刻能确定，自己是快乐的，就让我抓住这一刹那的快乐吧！不管如何，我不后悔！
至于是真的无悔还是假的无悔，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或许天知道。
十七章　归于凡尘
　　　　今天，盈儿和郭衍开始了他们的游历生活。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好不快活。盈儿看着民间的妇人采桑养蚕、织布缝衣、耕种劳作……。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她感叹万分。
郭衍问道：“邀阳你感叹什么呢？”
“我在感叹民间的妇人‘一日不作而一日无食’。”
“她们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