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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骨-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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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的时间里,秦城也没有闲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便带着一群同样闲来无事的汉军将士们,去找另一群更加闲来无事的乌桓、鲜卑、阿米德族骑兵搞联谊,什么尖兵切磋,篝火晚会,军事演习,都被秦城给搬了出来。既然大家语言不通,那么就舍弃语言,咱就来肢体的东西。不管是尖兵切磋还是篝火晚会跳来跳去或者是军事演习,都符合秦城这个要求。
  开始的时候汉军军士和这些草原军士还不熟悉,秦城不得已还和小阿米德做了带头示范,才总算将众将士的热情调动起来。大伙儿都是军中汉子,基本上是一个比一个豪爽,有了开头,热络起来倒也是水道渠然的事。于是没过半日,大营各处都是汉军跟草原军士热闹在一起的场面。
  众将士们玩得开心了,李广等人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秦城把军营搞得乱哄哄的,是唱的哪出。
  秦城也不是解释,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略过。难不成还要秦城跟他们解释,本将这是在搞政治进攻?
  这都是秦城照搬后世那某党的招数,很简单,但是很实用,效果是经过实践检验了的。
  被李广等人逼得急了,秦城就会说一句,“这都是为了民族融合。”
  看着李广等人似懂非懂的模样,秦城在心中道,民族融合是假,民族同化才是真的,不过任何事都要一步步来。今天搞定了人家的军队,明天搞定人家的领袖,后天搞定人家的子民,再往后,大汉名族统一天下了。。。。。。
  这些理论都是经过实践检验了的。。。。。。
  当然,秦城这个举措对当下的作用就是,可以提高汉军与草原军队在接下来作战中的配合度与信任度。这个更简单,一个熟悉的人和一个陌生的人,你对哪个更信任与哪个更容易配合?而到了战场上,这种信任与配合,往小处说可以减少伤亡,往大处说,就是关乎战争胜负的问题了。
  所以,在李广等人看的模糊自觉不自觉被下面的将士感染,也加入到那个行列的时候,秦城嘴角的笑意便更浓了。
  这使得秦城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战斗力再强大的军队,在政治进攻面前都是纸老虎!
  “想当年我们的革…命前辈们是多么睿智,才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话来啊!”秦城站在哨塔上看着热闹非凡的军营感叹了一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伟大的人物说了这句话。
  说完,秦城收回目光,往西北方看了一眼。那里,草原辽阔,天空明净。
  “都过了这么久了,差不多了吧应该?”秦城喃喃自语了一句,正想着,亲情之拧着一只羊腿走了上来,秦城接过浓香四溢的羊头,却没有大快朵颐,而是盯着这只不大的羊腿看了一会儿,才幽幽说了一句让秦庆之十分迷糊的话,“你再不动手,整天吃这羊腿我都要吃吐了。”
  秦庆之没有听懂秦城的话,在他看来,凡是出自将军之口而自己又听不懂的话,必定都是十分高深的,值得自己好好体会,奈何体会了半响没体会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秦城一只羊腿快要吃完了,秦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将军,这都已经休了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抢匈奴人的牛羊和女人?”
  秦城看了秦庆之一眼,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泼冷水道:“你就那么急着抢匈奴人的牛羊?这都出征都快一个月了,日日吃牛羊,你还没吃够?哦,原来你是惦记着匈奴女人。。。。。。”
  秦庆之讪讪一笑,心想自己一颗大好的报国之心到了将军这里怎么就变得如此污秽不堪了呢?不过听人说,人都是自己脑袋里想着什么,才会认为别人想的是什么。想到这里,秦庆之嘿嘿一笑,腆着脸道:“将军,您说抢一群草原女人回去做小妾怎么样?做小妾不行做奴隶也可以啊,嘿嘿!”
  秦城白了秦庆之一眼,冷笑道:“你杀了他们的男人,就不怕他们给你暖被窝的时候趁机断了你的命…根…子?你这猪脑子!”
  说吧,将手里只剩下骨头的羊腿扔给秦庆之,自己走下了哨塔。
  秦庆之猛的打了个寒颤,差点儿没接住秦城递过来的骨头,心中哀嚎一声,从此对匈奴女人就有了心理阴影。
  。。。。。。
  话说军臣单于,好不容易摆脱了汉军和阿米德族骑兵的追击,进入了左贤王王庭本部。
  到了左贤王王庭本部,军臣单于先是派出去了三倍于平日的斥候,主要监视来时的路,观察汉军是否穷追不舍。下达完这条军令,军臣单于还不放心,又派出去大批游骑,散布于左贤王王庭本部的各个方向。安排妥当了斥候的事宜,军臣单于又吩咐大军就地扎营,不到两万人的队伍分成两部分,轮流休息,这才去自己的大帐休息了。
  军臣单于没有卸甲,吩咐亲兵看好大帐除非汉军杀来否则不许打扰他,这才终于在王椅上坐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趁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好生整理一下思路,为日后做好打算的,但是连番恶战败仗下来,本就已经年迈的军臣单于孱弱的身体更加疲惫,精神和身体都快要垮下来,这时候一接触到软绵绵的王椅,竟然瞬息便睡着了。
  半夜诧醒,军臣单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好不难受。粗重的喘了一阵气,军臣单于只觉得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抬手一摸额头,竟也也滚烫滚烫的。眉头皱了半响,军臣单于便吩咐帐外候着的护卫给自己弄一桶水来,自己要洗个澡。说罢又让护卫给自己弄些吃食来。
  “方才伊稚斜王子来过了。”护卫穆哈领命的时候,说道。
  军臣单于沉吟了一下,问道:“于单太子来过了没有?”
  “没有。”穆哈道。
  军臣单于听罢没再说话,穆哈也就下去了。
  不大会儿,满满一大桶装满冒着热气的洗澡水便被抬进军臣单于的大帐,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军臣单于很想立即跳进去洗个畅快,可动了动身子才发现浑身无力,努力了两次直折腾的煞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单于。。。。。。”穆哈看见军臣单于的模样,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军臣单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拒绝。待到好不容易进了木桶,军臣单于对那个护卫冷声道:“你出去!不准对别人泄漏半个字,否则当心你自家的脑袋!”
  穆哈惊了一惊,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余光看到穆哈出了大帐,军臣单于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绷紧的身子松弛下来,一下子软倒在木桶里,半响没有动静。
  穆哈出了大帐,脸上的惶恐之色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脸肃杀,他回头看了紧闭的大帐一眼,换上一张笑脸对另一个护卫说道:“你先看着,我去小解。”
  另一个护卫点了点头,小声道:“速去速回。”
  “晓得。”穆哈点了头,速度的走远了。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穆哈已经站在了伊稚斜大帐帐内,神色谦恭。
  反观伊稚斜,脸色却无比严肃,“大单于病到何种程度了?”
  伊稚斜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细若苍蝇的声音,只够他和穆哈听见。
  “已经浑身乏力,都无法行走。若是不出意外,恐怕明日大单于便不能骑马了。”穆哈笃定道。
  “好了,你下去吧,嘴巴放严实点!”伊稚斜点了点头。
  穆哈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穆哈前脚刚走,伊稚斜便招呼了一个手下的血狼进来,对他耳语了一番,最后道:“你现在就出发,只带两个人就可以了,路上机灵点儿。查乌德族长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领命而去,伊稚斜返身回到大椅上坐下,脸色肃然,好似在纠结着什么,又好像在下定什么艰难的决心,手指有节奏的在椅上点着,却在没有半点儿睡意。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到了伊稚斜大帐,传令道:“大单于唤伊稚斜王子去!”
  第二百零四章 会有那么一天的!
  (马勒戈壁的,你们真狠,那么绝的话我还真没想到。第二章4500+双手奉上。)
  伊稚斜坐在属于自己的王椅上,一脸肃然,眉宇间显现出矛盾的神色,只有在椅把上有节奏敲打的手指,似乎是在帮助主人平稳心境。
  良久,伊稚斜自语道:“你毕竟是我阿爷。。。。。。可你从没有把握当作是你的儿子,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于单他凭什么。。。。。。就为了这么个废物,你不仅从未将我当作儿子,更让我的血狼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伊稚斜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帐篷顶端,“可我毕竟是你的儿子。。。。。。”
  半响,伊稚斜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目光锐利起来,盯着眼前的空气,仿佛在盯着一个人一般,一字一句道:“可是大匈奴不允许有于单那样的单于!”
  说完这句话,伊稚斜冷峻的脸愈发坚定起来,不久又变得阴晴不定,最后,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神又恢复了迷茫。
  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帐外有声音传来,“何人在喧哗?!”
  伊稚斜不耐烦的吼道。
  “大单于派人过来了。”亲兵诺诺道。
  “进来!”伊稚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冷声道。
  “王子,大单于让你过去。”那传令的人走进大帐,对伊稚斜道。
  伊稚斜眉头一紧。这都过了子时了,大单于此时唤自己何事?
  。。。。。。
  伊稚斜在军臣单于大帐外的时候正好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伊雪儿,两人对视一眼,伊稚斜就看到伊雪儿阴沉着一张脸,显得极为不悦。伊雪儿见伊稚斜看过来,向大帐努了努嘴,又点了点头。伊稚斜和伊雪儿颇有默契,自然读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走进大帐。
  伊稚斜站在军臣单于大帐zhōng yāng,脸色如常,他抬头看了军臣单于一眼,但见军臣单于大马金刀的坐在王椅上,颇有一番虎踞龙盘的气势,眉宇间净是英气,神色平淡的看着伊稚斜,目光却已然如刀子一般锋利,仿佛要戳穿伊稚斜的心一般。
  见军臣单于好似完全没有异样,更没有半点儿病态,伊稚斜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不过这种疑惑刚一出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罢,且看单于有何话说,万不可先自乱了阵脚。伊稚斜打定主意,方才略微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神态举止更显自然。
  “此番出征,大军连战连败,对此你有何看法?”沉默了许久,军臣单于终于开口道。
  伊稚斜闻言,心头暗叹一声,心道单于与自己说话还是如往常这般言简意赅,便同样简洁的答道:“汉人有句俗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话说的在理。今日败了,明日再赢回来便是。”
  “你能如此想法,很好。”军臣单于语气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半点儿感情色彩似的,倒是叫不明白的人不好分辨他这到底是否是在夸奖伊稚斜。
  军臣单于说完这句话,见伊稚斜没有搭话,便继续道:“此番出征,数万勇士被昆仑神召回身边,我等一路北撤,兵力已是只有两万人。应该齐心协力,早日回到王庭才是。”
  伊稚斜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听明白…军臣单于这是在向自己要血狼的兵权,不由得大为不满,便面上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佯装不知道:“大单于所言甚是。”
  军臣单于见伊稚斜对自己的暗示避而不谈,看向伊稚斜的眼神冷了一冷,不过却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问道:“连番恶战下来,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孩儿身体一直硬朗,几场小仗而已,不在话下。”伊稚斜见伊稚斜将主义转移到自己身上,果断说道。
  军臣单于听罢,见伊稚斜咬着兵权不放,心中老大不悦,气血上涌,只觉得脑袋一声轰鸣,身体险些不受控制,额头上不由得又冒出汗珠来。到了这个时候,军臣单于知晓自己已经强撑不了许久,也不管伊稚斜是否愿意,直接道:“如今我大军兵少,汉军势大,如此关头应该集中兵力,统一调度。你将血狼指挥权暂交本单于,待大军到了王庭,本单于再将指挥权交还与你!”
  军臣单于的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
  伊稚斜好生一愣,没想到到最后军臣单于还是强行要走了血狼的指挥权,心头蹿出一股怒火,险些当场发作。他自然知晓今日将血狼指挥权交给军臣单于,来日就不见得要的回来了!
  其实军臣单于的行为也很好理解,毕竟现在不到两万人的队伍中,有一万多是伊稚斜的血狼和伊雪儿的雪狼,而且两者就是战力不输于王庭骑兵的精锐,如今又是败军之际,自己眼看就要病倒,他如何放心?就算他放心自己,他能放心于单么?自己在这场大战中对伊稚斜做了些什么,会对伊稚斜产生什么影响,军臣单于心中清楚得很,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退一步来说,他也可以借此检验伊稚斜是否真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样,在自己还未倒下之际,要采取什么措施都还来得及!
  因而在自己病倒之前将兵权捏在自己手里,是最保险的选择。至于自己病倒了如何,军臣自有打算。
  伊稚斜好歹将怒气压下,心中冷笑一声,生出一股浓烈的嘲讽之意来,当下也不多言,反而是恭恭敬敬将兵权交了出来。
  “好了,本单于累了,你下去吧!”军臣单于接过兵权印信,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伊稚斜告了退,便出了大帐。
  眼看着伊稚斜走出大帐,军臣看了看手中的印信,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身体一松,瘫软在王椅上。头也不回,用虚弱的语气也不知是对谁说道:“退下吧,去把太子于单叫来。”
  显然,命令的对象不是同一个。
  大帐外传来一声诺,而王帐后帐却是只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然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匈奴战士从后帐走了出来,对军臣单于行了一礼之后跟着出了大帐。
  伊稚斜出了军臣单于大帐,走出十几步,在一处较为黑暗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是心底实在是过于愁苦,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天的夜空,突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正准备离开回自己的大帐,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伊稚斜转过身看去,就见一群装备精良的军士,从军臣单于大帐中走了出来,同时,还有一队同样衣着的军士,从军臣单于大帐后面走了出来,四散走开了。
  看到这一幕,伊稚斜眼睛猛然瞪大,一股滔天的冷意爆发出来,随即,眼中燃起排山倒海的杀气!
  。。。。。。
  翌日天还未明,左贤王王庭大帐便噪杂起来,数不清的将士开始忙碌。直到天色大亮,众匈奴将士已经吃过饭,便继续开始了北归匈奴王庭的路程。
  只是细心的匈奴将士却发现,队伍中不见了军臣单于的踪影,而是太子于单身边,莫名多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篷车”。有些将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单于昨夜偶感风寒了。
  听到这个消息,伊稚斜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对于他而言,如今军臣单于是病倒了,还是健康的,都不关他的事,或者说,不足以影响到他。
  伊雪儿和伊稚斜行在一起,昨夜,军臣单于将她的兵权也收了去。
  这会儿她见亲兵将军臣单于病了的消息告诉伊稚斜时,伊稚斜并没有丝毫反应,便叫道:“王兄?”
  “怎么了?”伊稚斜看向她问道。
  伊雪儿深吸了口气,道:“能说说你的打算么?”
  “什么打算?”
  “血狼可是你的命,这点你我都知晓。”
  “雪狼也是你的命。”
  伊雪儿咬了咬牙,叹道:“我只不过是个女人。”
  “如果你是个男人呢?”伊稚斜又问道。
  伊雪儿看着伊稚斜,不说话。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伊稚斜说的云淡风轻。
  沉默。
  良久,伊雪儿看着前方的天空,悠悠道:“有时候,我羡慕草原上的牛羊,甚至羡慕草原上的狼。因为它们都知道护卫自己的孩子。。。。。。不偏心的护卫。”
  “阿妹,你知道的,你并不是单于亲生的。”伊稚斜看着伊雪儿,“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我知道。”伊雪儿咬紧了发白的嘴唇,她看着前方那辆两匹马拉的“篷车”,以一种空莫到让人心疼的声音说道:“从我离开草原到中原去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忘了这件事。”
  伊稚斜看着伊雪儿黯然伤神的样子,心头一酸,有些不忍,此时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还是小孩子的伊雪儿。沉吟了片刻,伊稚斜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道:“我一直想问你,既然去了中原,又为什么要回来?”
  语气中,竟然是带着些责备。
  伊雪儿收回空漠的目光,看向伊稚斜,声音倔强而坚定:“因为我阿娘受的委屈,我要替她找回来!”
  她如此说。
  风吹起她耳鬓几根丝发,在空荡荡的草原上飘飞。
  刹那间,伊稚斜只觉得喉咙硬如磐石,而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一年,匈奴人伟大的单于军臣,带领他的勇士们,又征服了一个中型部落,再次扩展了匈奴的版图。那一仗,似乎格外血腥而残酷,方圆三五里的一个部落,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死透了的和没死透的草原骑兵,四散倒在各处,那个陨落的部族营地,浓烟滚滚,焦臭漫天,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以至于,一个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中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能引人注意。或许对于那些惯于征战的匈奴勇士们来说,死亡,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再平常不过了些。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跌倒在血泊中,鲜血溅了她一身,脏了她的麻裙,凌乱了她满头的黑发。在到处是死人的部落中,她半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仰天长嚎,声音划破长空,显得格外凄厉。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伊稚斜,发现了这个失去了部落失去了阿爷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那个恐惧到苦到身体不住颤抖,肩膀一抖一抖的女孩。
  也许是还年轻,伊稚斜被小女孩的哭声触动了,于是冲过去,从一个匈奴骑兵的刀下救起了她,将她抱了起来。
  “坏人,坏人,坏人!”满脸泪痕一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并不接受这个陌生人的怀抱,在他怀里厮打起来,哭声依旧那么让心心疼。
  “别哭。。。。。。别哭。。。。。。”年轻的伊稚斜并没有因为小女孩的厮打而生气,反而显得慌乱起来,不住的安慰她。
  “你还我的阿娘,还我阿爷,你这个坏人!”小女孩仍旧是没命的厮打,丝毫没有一点儿报答救命恩人的觉悟。
  这个,抹去了她的部落却偏偏救了她性命的“恩人”。
  “王子!让属下杀了这小家伙!”那个方才骑兵见小女孩如此不懂事,皱眉道。
  “闭嘴!”伊稚斜猛地朝他大喝一声,如同一直发狂的豹子!
  那骑兵脸色白了白,不再说话。
  而这时候,那小女孩仿佛被伊稚斜的方才的爆呵吓着了,愣愣的看着他,停止了哭嚎,只拿一双惶恐的眸子看着他。
  。。。。。。
  那之后,伊稚斜将小女孩带了回去,并且在很久之后对她说:“以后你就叫伊雪儿,嗯,是我伊稚斜的阿妹!”
  许久之后,伊雪儿渐渐从那日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并且开始接受伊稚斜这个便宜哥哥。
  就仿佛,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伊稚斜绝对是棵称职的救命稻草,虽然他也参与了那场战争。
  当时,当生活似乎变得美好的时候,在一次祭祀上,伊雪儿看见了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站在军臣单于身后的女人,作为军臣单于的阏之(妻妾)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阿娘!”伊雪儿发疯似得扑了过去,不顾众人的阻拦,扑向那个命苦的女人。
  那个以前是一个部族族长的女人现在是大匈奴单于阏之的女人。
  母子俩相拥而泣,却浑然没有注意到眉头紧皱的军臣单于。
  生活似乎看到了阳光。但到底是暖人的阳光还是冷煞人的月光,唯有亲身感受了,才知道。
  伊雪儿的母亲身份并不高,军臣单于对她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后来就没有理会过她。
  那之后,母子俩,终日以泪洗面。
  整个匈奴王庭,唯有伊稚斜对伊雪儿,有感情,如兄长。
  终于,在九年前,伊雪儿的阿娘去世。而仿佛一下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回的生气的伊雪儿,自请到中原去“留学”。
  军臣单于自然无可无不可。
  那一回,茫茫草原上,只有伊稚斜单骑送别伊雪儿。
  而伊雪儿身边的几个仆从,还是伊稚斜的亲信。
  七年前,伊雪儿“学成归来”。
  。。。。。。
  “阿娘受的委屈,我要给她洗刷的干干净净!阿娘的荣耀,我要给她找回来!”伊雪儿看着伊稚斜,咬着牙,笃定道,坚毅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
  她如苍鹰,孤独的伫立在雪山之巅。
  伊稚斜感觉口干干的,想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喉咙坚硬如铁,根本就不能动,半响,他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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