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魂-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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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二战时，滞留欧洲的一些华工，参加了反法西斯战争。他们服务的英国商船承担着向苏联运送战略物资的任务，途经北海，巴伦支海，环境艰苦，战斗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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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号的船长贝纳特正和海军司令部的官员发生激烈的争吵。
贝纳特有一张很富有表情的脸。隆起的眉骨距眼睑很近，所以当他注目你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睛好像躲到眉毛后面似的，于是你会得到一个十分明显的印象。他是一个沉着，果断，富有经验的船长。脸上的皮肤很粗糙，但这绝不是衰老的象征，而是惊涛骇浪的海上生活赋予他的特征。
“船长先生，运输船队几天后就要拔锚起航，‘勇士’号一定要编入船队。”
“中校先生，虽然我的船员都是富有经验的船员，但他们一连几个月都在承担着在挪威海，巴伦支海执行运输任务，寒冷、睡眠不足、营养不良一直在折磨他们。也许我是在替他们诉苦，但他们非常想和妻子、孩子们多住几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对您讲这些。另外在我的船员中有二十多人在昨天的空袭中遇难了，不是在他们的船上，而是在乘车去市区的途中。我必须对您说明没有他们‘勇士’号就无法航行。”
“船长先生，我不想听您讲这些，您明白吗？现在是在进行战争，您要尽您的职责去克服困难，难道要我给您寻找船员吗？我当然非常同情你，也很想帮助你，可我这里一个船员也没有，我是一个光秃秃的中校，你懂吗？”
“可现在，时间太少啦！让我到那里去补船员？”他看了中校一眼，把送过的烟盒有力地推回去，他心里压着一般火气，这股火气直往上涌。他觉得这位中校先生的态度太傲慢，这位没有上过前线的指挥官却很善于行使他的权力。
看来中校的岁数比贝纳特船长大，鼻翼两侧的纹理好像画家的笔描绘出来似的那么深刻，明显，沉重的眼睑挑起来的时候，目光是那么平静，就是在他的语言很激动的时候也是如此，从这点来说，他不该走进军营，去学校里当个教授倒挺合适。
“船长先生，难道你要船队或者整个护航舰队都要服从你吗？海军部对此已经发出了命令，运输船队要准时起航。
“中校先生，您把问题夸大了。”
中校离开转椅走到窗前，对面一座军官家属的幼儿园，几天前被燃烧弹毁掉了。避弹室内顶部落下了重磅炸弹，一些孩子被炸死，其中有中校的外孙女。这几日他一直不敢朝那里看一眼，只要他放下手里的工作，那金色头发的外孙女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被刺痛了，每当这时他就坐到转椅上，不让自己倒下去。断壁残垣闪着黑光，像黑洞洞的眼窝窥视着什么，秋千架扭曲着身子，绳索在风中悲哀地荡来荡去，可想而知在俄罗斯的土地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呢？中校背着手，捏紧的手指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响声。
“那么船长先生你应该承认你的无能。”
“您在胡说，我在驱逐舰上服役过，立过战功，而且指挥‘勇士’号多次往返于冰岛和摩尔曼斯克之间！”
“可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
中校的嘴角悄悄地活动几下，好像一丝嘲弄的微笑，这微笑仿佛是北极海刮起的冷风剌痛了贝纳特船长的面颊。
“中校先生，你等着吧，我要在摩尔曼斯克给您发来问候的电报！”
贝纳特船长激动地用拳头在写字台上击了一下，他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没说，大踏步离开了中校的办公室。
中校从烟盒中抽出支烟，在写字台上轻轻地顿了几下，满意地看着离去的船长。在这场争吵中，毫无疑问自己是一个胜利者，现在他可以向海军部发出一切准备好的报告。
贝纳特船长乘车回到码头，然后准备坐汽艇回到“勇士”号。空袭开始了，他赶快跳下车躲进附近的掩体中。周围的高射炮开始射击了，天空中炸开朵朵灰色的烟花，编织着恐怖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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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十架飞机从一片白云的下面径直的滑下来，阳光在挡风玻璃上闪烁，跳跃着。这一批飞机带着重磅炸弹，把那些用坚硬的花岗岩修建的古老建筑物像大树一样连根推倒。大地在猛烈地颤抖，倾刻间到处是一片废墟。
第一批攻击波刚刚过去，第二攻击波又到了。几十架飞机投下了燃烧弹，好像几十只乌鸦叼来一块火毯铺在废墟上，于是火焰滚动着，从千疮百孔中喷射出来。
战斗机绕过上升的烟柱，低空飞行，用机枪扫射四散的人群。
一个穿插着黑色短皮上衣的姑娘不顾一切沿着大街奔跑着。她不停纵身跳过倒卧的灯柱，绕过弹坑，金色的头发向后飞扬着。她叫维丽莎。
“卧倒，卧倒。”躲在路边掩体中的张明大声呼喊着。
炸弹落在前面，一座高楼象山峰似的崩塌下来，灰色的尘雾向周围滚动过去，然后又慢慢浮起来。掩体上的土纷纷地落到他的头上，他眼看着跑过去的姑娘摇晃一下倒下去了。
“完啦！”张明把捏在手中的帽子戴在头上朝姑娘跑过去，热浪两次把他推倒，他抱起姑娘跳到街心花园的掩体中。
姑娘闭着眼睛，她的睫毛很浓，在眼窝中形成一团阴影，好像月光下一片小小的叶子。好半天姑娘慢慢地翻身坐起来，大概是刚才猛烈地爆炸把她震晕了。她的眼睛很亮。，含着任性的影子，也许像大多数小孩子一样没有感觉到战争的可怕。高傲的颧骨，深深的眼窝，她面部的轮廓非常清晰，当然她是一个很漂高的姑娘。
姑娘眨动一下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冒着危险来救护她的竟然是一个中国人。
她站起来又向前跑去，跑了几步转过身向他招手表示谢意，然后消失在一片废墟的后面。
张明愣愣地望着。
一架德国飞机贴着对着对面的高楼滑下来，把一串机关炮弹撒在马路上，一辆满载伤员的救护车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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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袭过去了，水面上漂浮着沉船的遗物和尸体，浊浪悲哀地滚动着把它们推向岸边。几艘被炸毁的船象死鱼一样侧身躺在水面上。到处都在燃烧，湿润的海风推动着滚动的热浪，高射炮阵地，在紧急补充着弹药。
一个地下室被重磅炸弹捣毁了，救护队把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拖出来。
贝纳特船长来到码头上，他暗暗庆幸昨天他命令“勇士”号出港躲避，不然要挨炸了，他穿着洁白的船长制服在滚滚的浓烟中，在那些满身尘土往来奔跑的士兵中形成一个鲜明的印象，他保持着一个船长的气魄和大海一样的胸怀。
“爸爸，爸爸！”他的女儿维丽莎跑过来，一头扑倒在他的怀抱里。
“孩子，你怎么啦？”
“我从工厂回来，空袭就开始了，我亲眼看见炸弹落在防空洞上，妈妈和邻居都惨死在那里，妈妈她被法西斯杀害啦！”
贝纳特觉得大地在震动，好像空袭又开始了，他在火焰和滚滚地热浪中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妻子，但是残酷的生活使他形成了顽强的意志，这种意志使他不愿把痛苦的心情立即表达出来。
“爸爸，求求您把妈妈找回来吧！”　维丽莎仰着脸看着爸爸，悲痛扭曲了她那漂亮的脸蛋，也深深剌痛着父亲的心
“孩子，让妈妈和那些遇难的人永远地在一起吧！你看到处在燃烧，到处在流血。”贝纳特觉得女儿的眉头在强烈地颤抖。“孩子，我们要顽强地活下去，我们需要的是不停止地战斗。”
第二章
　　　　在地下餐厅的出口处，贝纳物船长和刘德奇相相遇了，因为曾经为“勇士”号装过货物，所以他们很熟。
“您好，中国刘。”这是贝纳特对中国人的习惯称呼。
“您好，船长先生。”
“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当然可以。”
他们沿着码头走去。自从空袭以来，一连两日天气阴惨惨的。大海不肯拨去脸上朦胧的面纱。黛色的海面上，浪花失去了往日的闪光，这阴沉沉的天气加重了他内心的痛苦。
“中国刘，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那表情急切地盼望得到对方的回答。
“难道我真的能帮助您？”
“是的，完全是这样。”
“我请您到‘勇士’号上工作，而且希望您说服更多的中国人，‘勇士’号上缺少船员就无法起航，船上装着运往苏联的军火。在苏联的土地上正进行一场空前壮烈的反法西斯战争，苏联人对这批军火寄托着希望！”
“船长先生也许我能帮助您。”
“中国刘，非常感谢您，不过我还是请您冷静地考虑一下。在开往摩尔曼斯克的航线上，潜伏着种种艰险，船队时刻会遭到德国人的飞机、潜艇的攻击，极度的寒冷也在威胁每个人，也许死神在等待我们。”
“贝纳特船长先生，中国人是追求正义、和平的，是不怕牺牲的。”
“中国刘，您说的非常好，愿我们能够友好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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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下室的电线早被炸断了。
两支蜡烛立在木箱上，从洞口吹进来的冷风使火焰不停地摆动。灯芯升起的两缕青烟象两根线在空中荡来荡去，在强烈地爆炸声中发出砰砰的抖动。
这二十多个中国人是流落到欧洲的华工，战争年代的生活又把他们驱赶到一起。
昏暗的烛光映着那一张张落满尘土的面孔，他们显得疲惫不堪。他们有的坐着，有的躺着，谁也不说话。烟头的火亮一闪一闪地，好象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在吸烟。今天德国飞机一连三次空袭，装船的工作断断续续地进行。现在他们刚刚吃过午饭。
赵书安坐在地下室门口的草铺上，倒不如说他为伙伴抵挡吹进的风。
张秀年挪动一个身子，坐到他的身边，摘下帽子，两个手指从破洞中伸出来。
“赵大哥，你看飞机轰炸的时候我趴在地下室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弹片在上面钻了两个洞。”
“德国飞机轰炸得一次比一次凶，看来非要把这码头炸平不可了。”
“可英国人也不示弱，你没看见吗？又移来好多高射炮。”
“反正德国人的炸弹吓不倒谁的。来，抽口烟吧，这烟味辣得很。”赵书安把烟递过去。
张秀年很快卷好一支卷烟叼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不错，真过瘾。”
刘德奇回到地下室。他三十几岁。强壮的身体好象被铁丝捆着似的，不知什么时候，蜘蛛悄悄爬上鬓角，在那里织好了细细的网。他总是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一切，作为一个流落他乡的中国人好象一片树叶在狂风中飘来飘去，生活把他磨练成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请大家围过来，有件重要的事商量一下。”大家都翻身坐起来，围在木箱的周围。刘德奇扬起眉毛激动的表情拨动着大家的心弦，好象磁石一样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多么好的同胞啊！他相信这些人一定会跟着他走的，他要把这些人带到更加残酷的战斗中去，那么现在要讲些什么来激励大家呢？激动的心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兄弟们信任我，让我做个当家人，有件大事我替大家作主啦！”
“刘大哥，有话就直说吧。”坐在箱子边的肖二说。
“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到‘勇士’号船上工作，当然不想去的，可以不去。‘勇士’号上装满了军火，准备开往摩尔曼斯克，大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听说德国飞机专炸那些运送军火的商船，许多商船一去不复返了。”
“赵兄弟说得对，现在‘勇士’号没有船员就不能起航，军火就运不到前线。法西斯的铁蹄践踏着全世界，家乡的父老兄弟姐妹也在抗击日本法西斯，我们这些流落他乡的中国人怎么办？当然，我可以拒绝‘勇士’号船长的请求，但是我觉得我是一个中国人，软弱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
“那咱们就不能回国参加抗战了。”赵书安说。
“是这样的，我看在哪里都是打仗。”肖二说。
“刘大哥，你说了算，不愿上船的，可以留下来。”张秀年狠命地吸口烟，然后把烟头掐灭了。
“就这样定了，大家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天咱们就到‘勇士’号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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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轰炸的城市，夜晚像北极荒原那么冷漠、寂静。一处处废墟在黑暗中像奇形怪状的牙齿，焦土的气味久久不散。
贝纳特来到一处倒塌的房屋前，这就是他的家。他抚摸着残垣断壁，好象感觉到燃烧后的温度还没有冷却下来。这里原来是一座漂亮的二层小楼，楼前有小矮树围成的甬路，每次远航归来，他都仔细地修剪这些小树，花圃中生长着郁金香。他从院子里的小井中汲上水，水在小沟中欢快地淌着，最后渗进花圃中。
可是战争把一切都毁掉了。贝纳特坐在那口小井边，伸手一摸，辘轳和绳索还在，还可以提上水来，浇灌这地土地。他又转到废墟的后面，离这里几十米远的地方是临时修建的防空洞，妻子就是在这里死去的。他捧起焦土，这焦土中含着妻子的血，他吻着，心里默默地向妻子告别。
探照灯亮了，在夜空中扫荡着，搜索着，把夜空划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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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彼得罗和两个船员正从火车上卸食品，这是很难弄到的香肠。趁两个船员不在的时候，维丽莎来到厨师的身边。
“小姐，您要见船长吗？他忙得很，这些香肠是他想办法弄到的，船员是非常感谢他的。”
“彼得罗大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助。”
“小姐，您说吧。”
“我想随爸爸远航，请您想办法把我送上船。”
“我的天啊！孩子你不能去。”
“彼得罗大叔，我一定要去。”
“小姐，我是不会帮助你的。”
“彼得罗大叔，我妈妈在空袭中死去了，爸爸内心是痛苦的，我留在他的身边对他是一种安慰。”
“小姐，我代表全体船员向您致敬，也许您不了解全体船员对船长是怎样的忠诚和热爱，可我不能让您登船，你懂吗？”
“彼得罗大叔，我是不会说出是您帮助了我。”
“孩子，我要告诉你爸爸！”
维丽莎穿上了彼得罗的大衣，戴上帽子，走上了“勇士”号。
彼得罗无可奈何地望着。
第三章
　　　　阴惨惨的云遮住了星光，强烈的海风也无法撕破这沉重的夜幕。饱经弹雨的土地像死了一样沉寂。战争爆发前这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每当夜幕降临，华灯照亮了海滨，彻夜不眠，流动的浪花也变得五光十色，上岸的海员沉浸在欢乐的歌舞之中。
“勇士”号悄悄地拔锚起航了。码头上没有欢送的人群，除了在岗位上值班的人员外，船员们都默默地站在甲板上，尽管夜色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每个人都在心里向亲人表示平安的祝愿。
前甲板上摆放着坦克，用帆布紧紧地包裹着。贝纳特船长在甲板上踱着步，他感到“勇士”号的任务太重了。
一连几日他拼命地工作，为“勇士”号的远航做准备，并且以此掩饰内心的痛苦，而一旦“勇士”号起航，他暂时无事可做的时候，痛苦就向他袭来，好象一根刺横在心里，永远都不能把它拔出来似的。
他到船上的几个部位看了一遍，人们像往常一样用热情的目光看着船长，谁也不想用不愉快的事触动他的心。
他回到船长室，打开台灯，翻开航海日记，沉思了一会，写下一段话：
“勇士”号起航了，这是第六次执行北海运输任务，船员们的心情是沉重的，城市刚刚经受一场毁灭性的轰炸，他们的许多亲友遇难了，但是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坚定地站在“勇士”号的甲板上，“勇士”号补充了一些中国船员，关于这些人，我有些担心，他们完全不熟悉船上的工作，他们完全不知道在德国人的疯狂进攻面前应该怎么做……
他合上航海日记，在室中来回踱步。整个船队的每条船是在各码头分头装船的，然后起航在规定的海域汇合，必须在很短的时间里训练这些中国人，这是非常重要的。
敲门声把他从沉思中呼唤出来，走进来的竟是他的女儿维丽莎，贝纳特愣住了。
“孩子，你是怎么来到船上的？”
“我是偷偷上船的。”
“维丽莎你简直是在胡闹，我立即放下船板把你送回去。”
“亲爱的爸爸，我知道您是非常痛苦的，让我留下来在你的身边吧，痛苦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承担。”
“我的好女儿，谢谢你，一切痛苦都不会把我压倒的，孩子，你必须回到岸上，马上就离开这里。”
“爸爸，你爱女儿，就让女儿留在这里吧。”维丽莎一头扑倒在父亲的怀抱里。
维丽莎闭上眼睛，那深深的眼窝里有黛色的阴影，但是很快被泪水盈满了。
激动的心情使他无法说服女儿，多么好的女儿啊！他觉得维丽莎忽然间长大了，但是他怎么能带着女儿驶上那艰险的航程呢？
“爸爸，您说‘勇士’号的船员是您的朋友和孩子，可是您为什么要偏爱自己的女儿呢？”
厨师彼得罗站在舱门口，他已经想像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全体船员出于对船长的忠诚和热爱都不会同意维丽莎留下来的。
“爸爸，我可以帮助厨师做饭，还可以照顾病人，这些事我都会干得很好的，您要把我看成一个反法西斯的战士。”
“我的好女儿，你说的对，可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爸爸，战争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们就是死了，人们也会怀念我们的。”
“船长先生如果您信得过，请把小姐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用生命保护她的。”彼得罗深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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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一层雾气，漫不经心地遮着太阳，光线不那么刺眼，渐渐地雾气被红殷的光染透了。浪涌不大，“勇士”号轻快地前进，按这样的速度，有充足的时间赶到汇合的地方。
早晨，船员们洗漱完后等候进餐，可是摆在中国船员面前的是很少的白面包，而更多的是黑面包，英国船员的餐桌上都摆着白面包。
“刘大哥，你看见了吗？”坐在刘德奇身边的张秀年说。
刘德奇以冷静的神情稳住了大家的不满情绪，毫无疑问英国人这样做会激怒大家的。我们中国人是为了反法西斯才到“勇士”号上工作的，难道贝纳特只是把中国人当苦力吗？那么等着瞧吧！
贝纳特船长走进餐厅，刘德奇站进来，其他的中国人也立即围上来形成保护地的态势，而一些英国人也来到贝纳特船长的身边。
“船长先生，请您看一下。”
贝纳特把每张餐桌看了一眼，他那粗糙的脸，带着那笨拙难堪的微笑，好象在寒风中痛苦的表情，同时脸上的血色很快地消退了。他心里咒骂着厨师，“该死的，是谁允许他这样做的？这简直把船长推到困难的境地，那么现在他所应该做的是尽快平息将要发生的骚动，因为他从中国人的目光中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
“中国刘，我要在你们的餐桌进餐，请送来一盘肉汤。”他拿一块黑面包。
本来已经凝聚的云，忽然被狂风吹散了。
所有的人都自动地回到餐桌边坐下。早餐后，贝纳特把彼得罗叫到船长室。
“彼得罗，你做得太过分了，我应该关你的禁闭，你明白吗？”
“可他们是一些中国人，而中国人……”
“是我把他们请到‘勇士’号上的，没有这些人‘勇士’号就不能起航，他们是反法西斯战士，你懂吗？”
“我没有想到，也许是我错了。”
“你完全错了，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如何得到中国人的谅解。”
“彼得罗大叔，请您不要生爸爸的气，他说得对。”维丽莎说。
“当然，船长先生，我会按照您的意志做事的。”
“这很好。”
厨师走了，贝纳特来回踱着步，事情显然处理完了，可烦闷的情绪不时涌上来。
“爸爸，我觉得您的脾气忽然变得粗野起来。”
“我自己感觉到了。”
“爸爸，您是在痛苦的情绪中工作的。”
“我明白应该努力地克制自己。”
甲板上，中国人在一名叫哈克的英国人指挥下进行紧张的训练。
哈史一副高大的骨架，每块肌肉都蕴藏着力量。他在摇摆的甲板上行动是那么稳健，他是一个熟练的机枪手，战斗起来就像头狮子那样勇猛。在第五次执行运输任务时，他用高射机枪打落一架德国飞机。
他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因而脸上一片青白，好象一块青色的鱼皮贴在脸上。他的妻子是一个肥胖又很漂亮的女人，她不喜欢他那满腮的胡子，因而每次和妻子团聚的时候，为了讨好妻子总是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哈克首先指导中国人如何使用灭火器，水龙带。膨胀起来的水龙带在高压下像蛇一样地扭动着，很难握紧。
“喂，动作要快，懂吗？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记住，不管空袭多么猛烈，火焰多么灼人，一定要前仆后继。”他一次又一次地发出命令。“水龙带被炸断，关水门，再换一条，左舷中弹，起火，快，左舷中弹……”
接着开始在升降口的铁梯上往返奔跑。
“太慢，太慢，记住可以在扶手上滑下来，不要怕。”
贝纳特一直看着哈克训练这些中国人，直到满意时他才命令哈克停下来。
“不错，中国人是好样的。”
他带着刘德奇来到前甲板，叫人掀掉多管机关炮上的帆布，他坐在炮位上熟练地操纵着，完全像一个年轻的战士。他向刘示范瞄准规程，如何安装弹药箱，怎样跟踪射击，很快机关炮在刘德奇的手中灵活地转动起来。
“中国刘，很好，你已经撑握了机关炮的性能，不过要打下德国人的飞机却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