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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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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孟哲点了点头,觉得张远山这么个好说话,心里终究还有点过意不去,开口道:“爹。”

那声爹叫得十分生硬拗口,然而张远山却十分高兴,笑了笑,伸手过来摸他的头,游孟哲又道:“你们还想上玉衡山去打我爹么?”

张远山摆手,游孟哲欣喜道:“不打了?那把我师父也喊回来吧?”

张远山眯起眼,摇了摇头,游孟哲明白了,说:“你不插手他的事?”

张远山想了一会,不置可否,最后点了点头。

游孟哲叹了口气,但想到张远山既然不管,赵飞鸿多半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回来之后两人多半会起点争执……这义兄弟间是不是早就说好了的?游孟哲又隐约猜着点内情,这该是商量好的,张远山要留下他?免得让他牵扯进去正道与魔教的纠纷中。

可是自己终究是游孤天的儿子,在玉衡山上过了十六年……

游孟哲十分矛盾,张远山也对自己很好,事实上赵飞鸿与张远山对他,都令他感觉到与游孤天相处时没有的温暖。

那一下午,游孟哲便坐着让张远山扎穴,两人都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数天里,张远山凡事都与游孟哲一起,似乎多了个儿子欣喜溢于言表,夜里让游孟哲睡他房,两人睡一床,盖一张被子,却不做旁的事。

游孟哲全身经脉,要穴已有七成被扎了针,真气逐渐回归丹田,行动无碍,却一身三脚猫的武功全没了,行动也十分迟缓,整个人懒懒的,仿佛回到了昔日在山上的时候。

如此一个月后,赵飞鸿还没有回来,游孟哲问过好几次,张远山只答无关紧要,游孟哲也不便再催。

京师春来花好,十里桃花开得绚烂繁华,游孟哲当真是找到玩的地儿了,一到春天,赏花的人多,踏青的人也多。不用习武,手头又有钱,还有人前呼后拥地跟着,张远山宠他,就连出行也带着他一起。游孟哲只想把从小没玩够的全补回来,今日天空万里碧晴,和风吹过,小厮们带了个大风筝,游孟哲抬着头扯线,张远山则在他身后护着,以免摔了。

游孟哲一身武功尽失,不免有点笨手笨脚,几次靠在张远山的胸膛上,两人抬头,看着风筝渐渐飘起,一只大鹰带着连串小燕,尾羽在春风里飞扬。

张远山揽着游孟哲的腰,贴在他身后,左脚划圈,退后一步,游孟哲也跟着退后一步。张远山又横挪,游孟哲被带着横挪,哈哈大笑道:“你做什么!”

张远山莞尔,游孟哲跟着他的步法左移右移,口中呼出热气,古药方上有云,春日风筝戏强身健体,脚步腾挪,口呼春燥,于身体大有裨益。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野外停了好几辆马车,纷纷拉开车帘,官家闺秀交头接耳,张远山笑着转头看,官道上登时倾倒了一大片。

游孟哲被看得颇有点不自在,说:“咱们过那边去罢。”

张远山笑着点头,游孟哲牵着风筝,一路走一路放,那时路边聚了不少仰慕张远山的官家子弟,女子更有不少,纷纷小声说“太傅”“太傅”,张远山却连看也不看他们。

“太傅赐个字吧。”有人笑着取了扇与笔来求字。

张远山蹙眉微有点不耐烦,摆手要走,家丁纷纷过来拦住他,呼喝道:“做什么做什么!”

游孟哲笑嘻嘻道:“我来写我来写,太傅是我爹。”

那少年送了扇子过来笑道:“张公子?公子帮写个。”

游孟哲接过笔,微一沉吟就写,张远山也不拦他,看着他在白扇上写了七个字“人不风流枉少年”,直看得嘴角抽搐。

游孟哲那字说难看也不难看,就像他的琴路一样,总是另辟蹊径,偏生又自成一家,自古字体瘦金有瘦金的美,草书有草书的疯气,游孟哲认真写就,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说不出得突兀,七个字歪鼻子竖嘴,吊胳膊斜腿,说惨不忍睹罢,又彼此搭配,别有一番工整。

说好看罢,又总觉得看了说不出地犯膈应,犹如胃里憋着个嗝老打不出来。

张远山看得无奈,随手接过扇子,提笔在扇面一按,游孟哲哇地惊呼,原来字也能改!

张远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笔锋较之游孟哲的更浓重,几乎完全覆盖了游孟哲的字迹,刷刷几下笔走龙蛇,随手重写了一次。

“谢太傅赐字。”那少年笑吟吟收了扇子,身后又有一穿着武袍的英俊男子笑道:“孟哲?”

“啊!余大哥!”游孟哲眼前一亮,问:“你也来了?”

张远山微微蹙眉,余长卿换了武袍,先前远远站着看他们,此刻才走来打招呼,仿佛与那少年是一起出来踏青的。

果不其然,余长卿答道:“我和朋友出城走走,正碰上你了,见过太傅。”

余长卿躬身抱拳,张远山负手而立,一点头便算见过礼了。

游孟哲端详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过几天大哥要去武举了。”余长卿笑道:“你来不来看?没了你,可不知胜算有几分。”

游孟哲倏然想起武举,说:“当然!我来给你打气,在哪儿比试?”

跟余长卿一路的那少年脸色就黑了,余长卿详细说了,游孟哲连声应允,又看了张远山一眼,张远山示意你随意。

两人谈妥后余长卿方告退,那少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离开时远远地与余长卿吵起来了。

张远山似乎也不太喜欢余长卿,但终究没说,当然也无法宣诸于口。

起码这点是好的,游孟哲心想不会像赵飞鸿一样骂他结交损友,且张远山的脾气也很好,对着外人从不理会,对游孟哲时不到短短片刻,便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两人寻了处僻静地坐下,系好风筝,这些天里游孟哲多少学会了一些手语,虽有点词不达意,却不再需要管家,能直接与张远山交流了,虽说张远山只是哑巴,并非聋子,但游孟哲觉得打手语好玩,索性也时不时和张远山比划。

游孟哲比划道:(武举)能去看么?

张远山做了个手势:你已经答应了,又为何问我?

游孟哲拇指戳了戳自己嘴角,作了个口型:爹。比完这手语后有点迟疑,在想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表述,张远山则静静等着,看他想说什么。

游孟哲想来想去,既没想好要说什么,又不会表达,抓耳挠腮的,只得作罢,张远山笑了起来,做了个手势:儿子。

游孟哲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远山,停得一停,张远山又比划道:带你去。

25、箕水豹

三月初三,大虞武举。

自虞太祖李谋以一介武人得天下,如今已是第四百八十六个年头,文武二举经多年发展,呈现出空前的繁荣之势。

直至今载武举,入选人数已多达近四千人,自二月初二龙抬头应举日起,就有大批武人于各地涌向京师,入京赴选。一时间举子空前,超过了两年一次科举的规模。

京师也迎来了有史以来赴选人数最多的一年武举。武试与科举相似也分四级即童试、乡试、会试、殿试。二月初二会试后,四千人留下近百人,等候三月初三的武举殿试。

这近百人中便包括了余长卿,余长卿身为京师府捕快,有进入会试的优先权。不须先在地方应考。俗话说习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天下太平,入朝为官倒是威风八面,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江湖客一面瞧不起朝廷俸禄,一面又对良田千顷,娇妻美眷趋之若鹜,可见天底下也不全是我自横刀朝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之辈。高官厚禄较之大侠气节,明显前者更占优势。

但武林人折节下交朝廷,朝廷却不一定瞧得起他。会试分内、外两场,内场考策略,以兵法,营阵,天文,地理为主。外场则考弓马,举石,擂台三项。内场不过者不许应试外场,如此便筛去近半目不识丁的武人。

鸡飞狗跳,答非所问的试卷经考官手上走了一遭,又筛去千余只晓武功,不通谋略之辈,饶是如此,余人也有近百。

而被筛下的武人却不回乡,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三月初三的殿试。

殿试只有外场,弓马举石俱已在会试中考过,剩下一场最简单,也是最精彩的擂台。殿试当天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皇宫开放宣德门,于午门校场上设三席。先是禁军,御林军围得铁桶般水泄不通,都骑军又在人群外围维持秩序,看席上武旗飘扬,在明媚春光中翻飞。

虞国帝君李益居席中九五之位,元宵夜宫中有刺客的风声走漏出去,京师坊间巷内早有议论,如今李益只得亲来辟谣。

先前一场皇宫刺客案令禁卫军们不由得紧绷了心上那根弦,到处都是江湖客,要再来场行刺可不是闹着玩的。李益却道无妨,虞国民间高手寥寥,不足为患,真正的高手都在宫廷中。

今年宣德门一开,涌来观看的百姓只怕近万,御林军统领提心吊胆,及至看见一人坐上客席,方真正放下心来。

那人正是张远山,张远山武艺卓然,深居简出,数年来还是第一次赏光武举,有他坐镇,料想生不出何事。

张远山难得地身穿黑金战铠,日上三竿方至,朝九五位旁的御林军统领一拱手,示意游孟哲就坐,游孟哲兀自还在探头探脑地张望,张远山随手摸了摸他的头,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别捣乱。

一时间三个看台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游孟哲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这排场,看台下黑压压的全是御林军,看那架势没有万儿也有八千,外面更是成山成海的百姓,看得十分惊讶。

“太傅好。”

“太傅。”

“什么风把太傅吹来了?”

左右纷纷有官员朝张远山问好,张远山扫了一眼,朝游孟哲打了个手语,游孟哲笑道:“我爹问各位大人安好。”

六部尚书,朝中要员纷纷呵呵笑,得了张远山的招呼,见好就收。

游孟哲到处看,片刻后又转头看张远山,阳光灿烂,洒在张远山一身黑金战甲上,这男子身材英伟,游孟哲还是第一次看他穿甲胄,冰冷的腕甲,护胸下肌肤灼热,仿佛能感受到他赤裸肌肤的温度,张远山容貌俊朗,简直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无论是袍是铠,一上身都显得极其好看。

“哎,爹。”游孟哲又摸又蹭,只想没话找话来说。

张远山侧过头,把耳朵凑到游孟哲唇边,听他说话。

远处女眷席上还坐了不少官家小姐,宫中妃子,各执团扇,视线都聚焦在游孟哲与张远山身上。游孟哲穿一身天青色袍子,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眸似点漆,盘领上还别着枚光华流转的夜明珠,别住狐裘围脖。

张远山则眉目英气俊朗,二人简直如玉璧般完美无瑕。

游孟哲叽叽咕咕,张远山时不时点头,偶尔还会忍俊不禁地笑笑,拍拍游孟哲的后脑勺。

“这位就是太傅的义子?”前席有人回头问。

张远山不予置答,仿佛根本懒得与任何人说话。

游孟哲嘿嘿笑道是是是。

未几,校场中嗡嗡嗡的声音一静,太监唱道:“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看台上百官起身致礼。

“吾皇万岁!”校场中轰声雷动,御林军,百姓山呼万岁,场面壮观无比。

“众爱卿平身。”五步外李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纷纷坐下。龙椅左侧是抱着太子的皇后,右侧则是张远山,再过来是游孟哲。

游孟哲与皇帝之间只隔了张远山一个人!看台上起码有五十名官员,皇后右侧坐的是皇子,公主及国舅家人。张远山与游孟哲的左边依次是大学士与六部尚书,下一排又是武将。

张远山竟然与皇帝挨着坐,可见荣宠至极,不对,这皇帝没别的弟兄了?游孟哲又想起大虞封藩一事,料想其他的王爷都封出去了,只有张远山留在京师,这么说起来关系也够奇怪的……

“远山,这就是孟哲?”明朗的声音传来。

张远山点了点头,一手揽着游孟哲肩膀,侧过身让李益看。

皇帝还认得自己不?游孟哲心中一惊,想起元宵那天在御书房里孙斌的行刺,当时两人在书架后动手动脚,大吵大闹,皇帝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万一认出来怎么办?

呵呵呵……游孟哲僵硬地微笑。

李益有点尴尬,问:“孟哲能……能说话?”

张远山:“……”

游孟哲:“……”

张远山漫不经心地手指轻叩游孟哲肩膀,游孟哲明白了,意思是让自己别怕,已经是近两个月前的事了,多半也记不得才对。

游孟哲心想发现就发现了,反正自己也是被抓的,到时解释清楚就成,于是想了想,诚恳道:“能,能说话。”

李益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那边皇后已忍笑忍得艰难,游孟哲说:“你……好。见过皇上,万岁,万岁!”

众人:“……”

皇后一杯茶到了唇边,噗一声大笑。

张远山以拳支额,登时笑了起来,笑得乐不可支。

李益大笑,摆手道:“你……嗯,很有意思。”

张远山笑得俊脸通红,朝李益连连拱手,示意担待担待,不识规矩,看了游孟哲一眼,又忍俊不禁,随手拍了拍他的背。

李益递来一枚玉佩,说:“远山,那天你掉在御花园里的。”

张远山接过,转手交给游孟哲,游孟哲道:“这就给我了?”

张远山点头,李益右手侧又有一名公主笑道:“我还是头次见太傅笑呢。”

张远山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众人随意,那俊朗笑容登时倾倒一片女眷,李益身穿黄铜战甲,张远山则穿乌金铠胄,当是今日最显眼的二人。少顷李益亲自给游孟哲介绍了席间皇宫家眷,言下之意竟是把游孟哲当天家人看待。

游孟哲不识规矩,挨个问了好,众人也不嘲笑他,胡乱应着就过了,皇后还赏了游孟哲一对玉骰子,太后没来,依次见过后李益便端坐,张远山示意可以开始了。

李益下令,金锣当地一响,校场上又是排山倒海的一阵呼喝。御林军排开方阵,游孟哲随手胡乱系上玉璜权当腰坠,张远山眉头微蹙,侧身帮他将玉璜系好。

游孟哲朝下张望,见看台下上来两个人,跃上擂台。

唱令官朗声道:“泰州林芜,西川关展岳——”

看客议论纷纷,李益打趣道:“你那玉璜可得戴好,张家的传家宝别磕碰没了。”

张远山认真把玉璜系在游孟哲腰坠上,点了点头,游孟哲道:“这是传家宝?!”

李益点头笑道:“大虞不认人,只认这玉璜,你看。”

说着李益取出腰间玉璜,游孟哲就着阳光看到原是一对,两璜正好合成一对,反面上刻八字:盛世天下,锦绣河山。

皇后抱着三岁的小太子,笑道:“收好了,来日给皇儿做个伴。这是咱们大虞立国以来的规矩。”

游孟哲缓缓点头,众官员纷纷斜目,心想这厮不过认了个干爹,简直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世上再没这般好的事了。

下头哐当哐当地打个没完,霎是热闹,游孟哲看了一会,你来我往俱是花把式,游孟哲虽真气尽失,但师从赵飞鸿与张远山已颇有些时日,再加上昔年在玉衡山上所学,对手深浅还是看得出来的。

头一对打个没完,耍猴般也看不出究竟,游孟哲便凑过去朝张远山说:“爹,这俩不怎会武功啊。”

张远山侧过脸,点了点头,以手语朝游孟哲说话,然而游孟哲见张远山英俊,阳光照在他眉眼间,心里一荡,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

张远山:“……”

游孟哲笑了笑,张远山蹙眉要揍,游孟哲忙避让,张远山也懒得与他解释了,示意他看就看,别啰嗦。片刻后牵着他的手,搁在他膝上,游孟哲手背有点凉,张远山大手反复摩挲,暖了不少。

游孟哲又小声道:“喂,爹,帮余大哥说两句好话罢。”

张远山瞥了他一眼,不答。

游孟哲又拱又蹭,猴儿般地朝张远山身上贴,张远山按着他脑袋,让他坐好,那边李益又笑道:“闹什么呢?”

太子见了游孟哲那模样,便也凑过来要李益抱,李益只得笑着让小太子坐自己膝上。

张远山索性把游孟哲揽着,让他趴在自己膝头,朝李益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用管他,游孟哲马上道:“我爹说,有个叫余长卿的人品,武学俱佳……”

张远山:“……”

游孟哲暧昧地朝李益笑道:“你懂的,嗯?”

众人:“……”

诸人俱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李益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说:“余长卿?”

游孟哲道:“哎对对,就是那个,嗯?嗯?想起来了?”

张远山那模样像是要发火,游孟哲还是很聪明的,马上不说话了。

“余长卿……嗯,朕记得。”李益吩咐道:“唐泽将军,武选名册拿来给朕看看。”

李益声音不大,其余人却都十分诧异,游孟哲本不知李益平素性格说一不二,尤其武举,科举这种事绝不会听人撺掇,况且游孟哲表现得也太明显,难道里头真有什么猫腻?

护国大将军唐泽交上名册,李益当场就在席上翻看,张远山有点诧异,看着游孟哲做了个手势,游孟哲贴到他耳边小声扼要解释,略过玉玺丢失一事不提,只约略说到余长卿立过功。

李益抬眼注视游孟哲,游孟哲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益若有所思,手指在桌上叩了叩,下面擂台上已换了数对,不知不觉竟是过了初选。

“司隶余长卿——”

啊就是他了!游孟哲一颗心悬着朝下看,只见余长卿依旧穿那身红色捕快袍,手执一把漆黑钝刀,打擂的人都要换过武器,以免血溅擂台对帝君大不敬。

“枫关李侯——”

又一人跃上擂台,一身战铠,显是行伍出身,四周御林军轰然喝彩为他壮声势,相较之下,余长卿的声威便逊色不少。

声渐低下去后,游孟哲衔着张远山手指“必儿——”一吹,悠扬撩人,声音是从龙椅附近传来,台下看客俱骇了一跳。

余长卿发现游孟哲所在,衔着手指也是“必儿——”一吹,爽朗大笑,招了招手,腕上缠着一根绳结,正是游孟哲先前赠他的刀穗。

游孟哲又是“必必儿——”一吹,余长卿也跟着一吹,两人那哨声有来有往,情意绵绵,看客尽数哗然。

张远山哭笑不得抽回手,手指头戳了戳游孟哲。

台下余长卿抽刀,抱拳,朗声道:“讨教了!”

余长卿号称万里浮萍,虽不专修内家功法,但终究有点根底,一把长刀抖开犹如花蝴蝶般穿梭来去。步法飘忽好看,纵跃,提身跨步,一步一错俱有章法,端的是潇洒翩然。

周围叫好的大部分是女子与少年,李益只沉默看着,不予评价。皇后问道:“远山,你身为太傅,你觉得此人刀法如何?”

张远山看了一会,朝李益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刀法中看不中用。

游孟哲翻译道:“我爹说,他这刀舞得实在是好极了!”

张远山:“……”

“是呀。”皇后身边长公主道:“母后你看,李侯被他压着打呢。”

张远山又做了个手势,李益对哑语半通不通,平时张远山觐见都带着管家,偶尔与李益独处时都以纸笔代谈,今日来观战,本想游孟哲既然读得懂手语,索性便不让管家入席,孰料游孟哲奸诈狡猾,竟是来了这一出。

张远山随手打了几个手势,看着李益,点了点头,本意是:缺陷多,但总的来说还可以。

游孟哲趁机翻译道:“我爹说这刀法浑然天成,真是……无法形容了,陛下看着办吧。嗯,嗯?”说着又朝李益挤眉弄眼。

张远山:“……”

张远山朝游孟哲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在欺君!旋即并手为掌,在游孟哲脖颈上一切,威胁他:小心被杀头!

游孟哲捂着胸口,一副“我心欲碎”的表情,张远山鸡同鸭讲,当即又没了他办法。

“太傅说什么?”长公主好奇道。

游孟哲道:“没什么,爹说那李侯的武功中看不中用,上阵时容易掉脑袋。”说着猴向张远山,揽着他的脖颈,亲昵地又蹭又拱,小太子也学着游孟哲的样去揽李益的脖颈,一时间天子席上笑成一片。

游孟哲死皮赖脸地撒娇,张远山只得由他,端起酒喝了口,又喂游孟哲喝了些。

皇后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远山这么高兴。”

游孟哲乐呵道:“是啊是啊呵呵呵。”

余长卿确实也有点真本事,初选几下就摆平了对手,下台时又“必儿——”一吹,笑着跃下去。

李益道:“余长卿昔年家中还是大户,内场谋策也还可以……”

游孟哲抬头张望,李益那话自是说给皇后听的,皇后微笑着取过书卷,长公主眼前一亮道:“是捕快?”

李益点头道:“王老的关门弟子。”

台下又开始打了,这次是两对两对上,各占半个擂台,输家下台,赢家继续厮杀,连着十来场过去,一下便淘汰掉六七成人。

游孟哲知道这擂台也不能决定什么,不过是让考官看看众人实力而已,日渐偏西时,最后一场果不其然来到。

余长卿连着车轮战了四场,已有点气喘,最后的对手是名彪型大汉,能打到这时的举子虽不一定就进三甲,但起码给看台上的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料想仕途无碍。

留下的另一大汉名字游孟哲也未听清,战至这时,虽是最精彩时刻,但观者都有点不耐烦了。余长卿名声不响,那大汉更是南夷人士,京师没几个人认得他们。反而意兴寥寥。

李益与张远山,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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