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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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子久幸回以薄笑。他已经年过七十，能说不老吗？在尼子国久被处死、新宫党灭亡以后，他感到自己更老了。现在支持他这把老骨头没有倒下去的，只是一股忠于誓言的意志而已。
“大哥，我发誓会尽心辅佐晴久侄儿。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让尼子威名蒙羞。”
尼子家的上任家督尼子经久，曾有意把家督之位传给弟弟尼子久幸。可是并无野心的尼子久幸坚持推辞，尼子经久的嫡子晴久终于被推上了家督宝座。
这可不是一般小豪族的家督，而是十国太守尼子家呀！尼子久幸的缺乏野心，有时候尼子晴久也感到非常困惑。
“晴久，把出兵日期延迟到明年吧。用来压制吉田郡山城的汤原宗纲，还未走到山吹城就全军覆没了。在调查清楚这场败仗之前，我们应该慎重……”
“败因不是查明了吗？因为战马陷入了泥浆，而不幸被乱箭射中。”尼子晴久躁怒地打断了尼子久幸的话。他对于说服叔父，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只是一场意外的失败，就以为能动摇尼子家的根本吗？我的胆小鬼叔父，你想彻底让我失望，已经做到了。毛利家给我们带来了耻辱，这笔帐不能等到来年再偿还！我已经发书给各地豪族，命他们在一个月内带兵参阵。这将成为尼子氏最辉煌、最大规模的一次出征，尼子大军的铁蹄不止会把毛利一族踏成碎泥，整个西国大地亦将为之震撼！”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尼子久幸只能躬身下去，向自己的侄儿请求。
“无论如何，请三思吧……”
“胆小鬼野洲，不必再说了！”
月山富田城的军事会议，最终不欢而散。尼子晴久一意孤行要进行石见国和安芸国的攻略，其实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国内的矛盾不可调解，他需要一场胜仗，来将尼子家臣再次团结到自己周围。因此他才会责令所有附属豪族参阵，攻击的对象则选择比陶家弱小百倍、目前同样处于家臣信任危机中的毛利一族。
仍然反对出兵的尼子久幸，不久后‘胆小鬼野洲’的外号便传了开来（野洲，来自于久幸的官位：下野守）。尽管年轻时有不少英勇的战绩，可是人们毕竟都说，岁月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尼子家的家督晴久于是便抛开尼子久幸，开始了执意孤行的调兵遣将。几乎所有附属于尼子的武家士族都接到了密令，月山富田城下的气温骤然升高。这一现象，当然瞒不过毛利家派出的探子。
连续一个月来，毛利家的吉田郡山城也是快马不断，军情紧张。河内之战的胜利，为毛利家争取来了一个月左右的备战时间。尼子家如果要再挑起大规模的侵攻作战，时间应该在秋收以后。不在秋收时作战，这是战国时代约定而成的习俗。
安芸国的黑夜还未来到，它的气息已经依稀可闻。在这个即将入夜的黄昏，在吉田郡山西北山峰的宫殿里，一对年青男女没有因为初秋的闷热而分开少许。
“光秀，町民们都在说尼子家要集结两万人以上的大军，他们不久便会攻入安芸国，这是真的吗？”阿国的俏脸，因为担心而显得苍白。
“啊，两万人，也可能会有三万人。”光秀答道，“所以听我的话，先离开这里到明智城去住一段时间好吧。”
“可是，你不是说没有危险的吗？”
“是呀，没有危险……”
两个人的对话，毫无目标的进行着。阿国并不坚持让光秀退出战争，不仅因为她相信他的话，更因为想到了他们的未来。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前去向自己亲生父亲提亲而能够顺利过关的人，包括柳生家的剑豪宗严。所以，要越过父亲的障碍，光秀需要成为比柳生宗严更加出名、更加伟大的人物。
让阿国回去明智城的事情，光秀也不是特别坚持。没有一个地方比自己身边更加安全，他确信这一点。光秀也清楚的记得，从石见国凯旋而归时，路上再次碰到柳生宗严时的情景。
“明智家的小子，虽然我取不了你的性命，可是要对付阿国轻而易举。就算不为阿国的美貌，为了得到新阴流的剑法奥义，我也是不惜做任何卑鄙之事的。”
光秀不明白，传闻中柳生宗严并非是这样卑鄙的人。可是如果传闻不实，他又怎能把阿国交给这样一个人呢？
“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阿国呢？”
“这个嘛，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帮助弱小的毛利打败强敌尼子。如果能做到，我就服输不再来找阿国了。”
柳生宗严这个怪人，干嘛要他帮助毛利？如果自己真的打败了尼子，他会放过阿国吗？还有，阿国跟新阴流的剑法奥义，又有什么关系呢？想起来也有点奇怪，疋田丰五郎竟然放心无比的，把自己的剑术书放在阿国身边……
光秀在自己的宫殿中，陷入了谜题的泥潭。他不知道这时候一个灰影悄悄进入了吉田郡山城，并且一隐而入毛利元就所住的宫殿。
吉田郡山城中最大的两座宫殿，并不是山顶最高处的本丸。毛利元就所住的二之丸、光秀所住的西之丸，都是比本丸还要坚固、华美的建筑。
灰影未受阻挡，就闯入了毛利元就的会客殿。
空旷的会客殿中央放着一小坛银币，此外还有毛利元就的声音在回响：
“柳生大人，辛苦你了。说服光秀加入我们毛利一方，这些是说好的谢礼。”
走进殿来的柳生宗严，一声不响地捧起那一坛银币。掂了一下，举起来向外走去。
“无所谓，反正我也想让他卷进来。最好尼子军攻进城，把你们一起杀了。”
“柳生大人不怕危及出云阿国小姐吗？”
“阿国小姐死不了。”柳生宗严的声调，平坦得毫无抑扬顿挫。“如果运气好，打完仗这小子还没死，我会再来取他性命。确认一下，毛利家要是大获全胜，元就大人会帮我在庆功宴上，在这小子的酒里投下柳生氏秘制的毒药。这样的条件，毛利大人上次已经应允了是吧。”
“是这样，我们已经成交了。对于毛利一族来说，能打败尼子晴久的人若不能收为己用，便会成为超越尼子大军的巨大威胁。”毛利元就那阴谋家的声音，远远的从柳生宗严后面追了上来。
“很好！”
柳生宗严满意的步伐已然远去。自古以来，被柳生家盯上的人都是死路一条。即便，那家伙是三头六臂的修罗王。
第五十八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二）
　　　　第五十八章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二）
这一天，一位特殊的客人进入了吉田郡山城的西之丸。
“阿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友千早，小见方姬的女儿。”
阿国和千早，因为第一次见面相互打量着对方。
“光秀的‘妹妹’真是不少，而且一位比一位漂亮呢。”
“哪里，阿国小姐才漂亮，阿梢早就和我提起过你啦！”千早回道。
“千早小姐也认识阿梢吗？”阿国有些意外。
“是呀，我经常去妻木城做客。阿梢小姐真可怜，被一个没人性的家伙给雇佣了。你能想像吗？他要她不分日夜的保护熙子。就算是忍者，也不能不分日夜的工作呀！这些城堡里的雇主老爷，真是坏透了。”
千早在描述的时候，表情夸张到极点。光秀这个恶毒雇主的形象，算是完整无缺的建立起来了。看到光秀少有的尴尬模样，阿国忍不住娇笑盈盈。
“千早小姐这次来吉田郡山城，是为了铁炮生意吗？”
“是呀，”千早眨眨漂亮的眼睛，“光秀牵线，最近我们家的铁炮生意异常火爆。织田家定了好几百枝，毛利家更厉害，一口气购买了一千枝铁炮。”
“一千枝？”阿国也不禁吃惊，“千早小姐真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被派来主导这么大的生意。”
“没办法哦，商人家的女儿嘛。铁炮生意可不简单，不仅是贩卖，还要帮忙光秀组建铁炮队呢。”
“帮忙光秀？”
“阿国小姐还不知道吗？毛利家集结一千名精英战士，新建的铁炮队由光秀亲自指挥。听人说，这个明智家的小子除了在美浓国，在安芸国也要拥有领地了。古人说一个兔子要在三个地方开辟领地，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你说的是狡兔三穴吧，”什么乱七八糟的！光秀哭笑不得，“这是赞呢还是损？”
“当然是赞啦，我有个厉害的哥哥嘛。不过暂时这样，我要在这个宫殿里面打扰二位了。”
要住在这里？阿国没有料到。她倾过身子，望了一眼光秀。
是光秀一手安排的吗？把自己置于身边，担心人家的闲言碎语而把千早召来陪伴。
一点都不知道在她心中，有多怀念与光秀单独相处的日子呀！
天文二十二年，毛利一族为对抗强大的尼子家族，大量购买国友铁炮而成立了当时规模最大的铁炮部队。其资金来源，不用说正是日本产量最大的银矿山：石见银矿。
光秀和千早随之忙碌起来。他们成双成对的出现在铁炮训练场，晚上又一起回到西之丸，几乎整天相处在一起。也想要去铁炮训练场的阿国，却无情地遭到了拒绝。
“那可不是一般女士去的地方。铁炮轰击的声音会把阿国给吓坏的，再说带你去也不合军纪。”
“那为什么千早就能去呢？”
“因为她不是‘一般女士’呀。做商人家的女儿，真的很辛苦。”
“我宁愿和她一样辛苦。”阿国不高兴地翘起了嘴。
末了，阿国还是没去成铁炮训练场。每天早上把光秀和千早这一对送走，晚上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归来，阿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因此她和千早，也就没办法相处得很好。阿国奇怪的情绪，不久后千早也发现了。吉田郡山城的阿国，没有妻木城的熙子好相处。这也许是阿国比她年长两岁，比较成熟和沉稳的缘故，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千早不是很明白。
八月份，吉田郡山城还办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吉川元春和熊谷菊的婚礼。这场婚姻是幸还是不幸，此时没有人知道。熊谷家的菊姬不察世情，不顾毛利家即将面临灭族的危机而嫁给吉川元春，熊谷家的武士亦不得不离开了自己的城堡，进入吉田郡山城参战。这简直是摆出了玉石共焚的架势嘛！应该赞菊姬的痴情，还是嘲笑她的愚恋？世人对熊谷家这位公主的褒贬，从来都是不一致的。不过熊谷菊是位嫁不出去的绝代丑女的传言，却因此盛行起来了。纵使世人都知道菊姬的母亲是西国有名的大美人，菊姬还有个艳名更盛的姐姐。
还好处在流言中心的吉川元春，丝毫不为所动。
“一个上得战场，可与丈夫并肩作战的妻子，即使绝天下之丑又有何妨呢？反正对我来说，她是除阿国以外，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作出如此宣言的吉川元春，一生都未娶一妾。有人说他生性怪癖、专喜丑女，有人说他是对阿国念念不忘。不过谁知道呢，战国时代越是名将越好色，这仿佛是某种规律。一生未娶妾室的名将据说只有三位，一是明智光秀、二是吉川元春、三是德川秀忠（第三位打仗水平有点烂呵，可人家总算是‘天下有名的征夷大将军’嘛）。
某日，吉川元春将光秀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居馆。
“以前对光秀大人说了谎话，特此道歉。”
“元春，我们还是别敬语来敬语去的，就叫我光秀吧。年纪轻轻的就被人称为‘大人’，有点怪怪的难受。不过你说谎话，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呀，”吉川元春讪讪的拿出两支笛子，“你瞧，阿国把她的笛子还给我了。”
“难道它们不是古笛薰风和松簌，元春兄买了假货？”光秀故作不懂。
“不是这样。以前阿国收了我送的笛子，她并不知道两支笛子的典故。光秀写下书信离开山吹城以后，她就生气的把笛子还给了我。这时候，我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曾经花很大力气去寻找古笛，却没有花更多时间来掌握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光秀含含糊糊的，念着这句话。女人的心是指什么？身为男人的他，大概同样弄不明白。可是吉川元春说得对，如果他把四处搜寻古笛的时间用在阿国身上，可能会意外得到她的心也说不定。
阿国失去了一个好姻缘，有点可惜呢。
“没办法呀，谁叫阿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事情一旦变成这样，再努力也没有用了。”
吉川元春的这句话，在光秀心湖里投下了一串涟漪。
“喜欢的人？阿国有喜欢的人吗？”
“是呀，可怜那个人不知道是故作不解风情呢，还是真的愚到了家？他竟然把阿国以外的年轻女人带进自己的居所。”
“其他女人？这真是岂有此理！”光秀气愤地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这个嘛……”吉川元春半分可怜的看着光秀，“这个人就在吉田郡山城里。不能告诉你是谁，不过可以给予提示。他的年纪比我轻，可是比我更有才能；不喜欢杀人，却自愿卷入战争；喜欢为身边的人打算，却不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光秀听得张大了嘴巴。难怪阿国不愿意离开吉田郡山，难怪她鼓励自己参与毛利与尼子家的战争，原来她喜欢的男人，就在这座城里。
“难道元春所说的人，是你的弟弟小早川隆景？早就听说他才能出众，却不喜欢战争。避嫌亲情，难怪你不肯说他的名字。”光秀恍然大悟。
吉川元春表情古怪地和身边的菊姬瞠目对视。
“笨蛋！我弟弟早就结婚了！”
“有妻室了还去惹阿国？他要想纳她为妾，那我是绝无可能答应的！”
“哦！”吉川元春绝望地抓着妻子的手，“这个笨蛋的事情，我是不想再管了啦……”
菊姬一言不发，笑盈盈地望着光秀。反正他早晚会明白，只是炽热情怀的八月，莫名其妙就要从这位少年手里溜走了。
第五十九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三）
　　　　第五十九章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三）
九月初，更为准确的军情传到了毛利元就手中。
“尼子大军已经离开了月山富田城，兵力超过一万五千。从出云国、石见、备前、备中、备后、伯耆、美作、因幡、播磨等地不断有豪族部队加入。尼子军进入安芸国以后，估计总兵力会接近三万。”
军事会议之上，毛利元就的军情介绍让所有将领汗水盈盈。尼子军这次看来不是仅仅针对一个吉田郡山城，而是面向整个西国的一场可怕无比的展览秀。毛利家能组织多少兵力反抗？不可能超过八千吧。这个数目，还包括了大量临时征召的农民兵。
“现在我方唯一的胜机，应该是笼守吉田郡山城。等得敌人军粮耗尽，自动撤退才是上策。”毛利隆元见父亲望向自己，慌忙发表意见。
“笼城我看不行吧。”吉川元春道，“上个月如果我笼守山吹城，恐怕现在已经不能坐在这里了。”
“吉田郡山城的规模，和山吹城不可同日而语。”毛利隆元不太服气。
“隆元大人，我想重点不在于此。”光秀接着吉川元春的话说道，“山吹城之所以不可笼守，不是因为他不够坚固，而是因为它孤立无援。现在吉田郡山的情况，就和当时的山吹城一模一样。就算城内粮食、箭矢弹药再怎么充足，尼子军只要耐心围城，终会弹尽粮绝。毛利家没有任何后援，这是我们的致命弱点。”
毛利元就满意地点点头。他没有看错人，明智光秀的军事观察力非同一般。就如他所说的，一旦笼城之势形成，孤城一座的吉田郡山便形同灭亡。围城完成后，尼子晴久可以扫荡干净周围毛利家的同盟势力，然后只留围城力量，耀武扬威的凯旋而归。再怎么坚固的城围个一年半载不用攻，饿也能饿死数千守城将士了。
可是要出城作战，这又是一场孩童与巨人的摔跤比赛。感到一阵胆寒的毛利诸武将，围绕这个问题又激烈争吵起来。最终，着恼的毛利元就只能以厉声暴喝来结束这无意义的争执。
“行了，这里是集市吗？我想知道的不是要不要出城布阵，而是我们的本阵应该布在何处？离城多远？对此，我要听听光秀大人的意见。”
“可以在青山布阵。”光秀的回答既简短又直接。
可以预料，光秀的话立即掀起了一阵风暴。青山，离吉田郡山城实在太远了。
“这怎么可以？”武将们纷纷叫嚷，“疯了！那样的话敌人切断我们和城堡的联系，或者先行将城池攻陷怎么办？”
“自古以来，从没有实力如此悬殊，离城这么远布阵还能打赢的先例！”
“先例也是人制造出来的。”光秀冷静地说道，“想必敌人也会考虑到围城作战非常费人力财力，而想把我军诱出城去作战。布阵青山，正是迎合他们的要求。要想包围将我军歼灭，又想切断我们与城堡的联系，敌人会陷入兵力分散的境地。利用天时地利的优势，把青山作为尼子军的坟场，不是很不错的选择吗？”
将领们大肆吵嚷个不停，毛利元再次头疼起来。以光秀的意见作为终结，吉田郡山城的军事会议在一片前途难测的气氛中闭幕了。
面对强大的尼子军事力量，以及尼子晴久非消灭毛利不可的强硬表态，石见、安芸国内毛利一族的同盟势力有的弃自己的居城而入吉田郡山城，更多的则直接倒戈相向。尼子大军经过之地，地豪土族纷纷开城迎接，以此向尼子晴久献媚示忠。秋意的萧瑟，随尼子大军的来到一扫而空。
尼子军的先头部队在八月底便已经出发。路障已被肃清，从出云到石见、从石见到安芸国一路未遇任何抵抗。其后的尼子本队也是进展神速，史书记载，九月四日，尼子晴久到了离吉田郡山城八里之遥的风越山，并在此地布下阵营。大将高桥元纲率领五千人马在左翼、大将三沢为幸率领五千人马在右翼。附近的白豆峠、相合、会下谷地区也驻守了重兵，在重重布阵的中心位置，风越山上尼子家的战前军事会议召开了。
“我的胆小鬼叔父，你的布阵太小心慎重了吧。”
指挥布阵的人，是曾经坚决反对出兵的尼子久幸。他的布阵方法，完全杜绝了毛利军从侧面、背后偷袭的可能。铁桶一般的层层设防，仿佛尼子军不是在进攻，而是在防备敌人进攻一样。
三万大军面对弱小的毛利一族如此小心布阵，这简直要被附属的豪族笑掉大牙了。尼子晴久由此，便越发鄙视尼子久幸。
果然，大将高桥元纲立即就站出来说道：
“主公，如果我军把毛利势吸引出城歼灭，应该能够快速赢得战争。”
“哦，元纲，有好的方法吗？”
“是的，元纲想到了一条妙计。我们放火烧毁城下町，毛利军肯定会被引出来。”
“千万不可！攻下吉田郡山城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尼子家的领地了呀！”尼子久幸焦急地反对，“怎么能放火烧毁自己的领地呢？”
“可是久幸大人，还有别的计策可以引敌出动吗？您这种慎重过头的布阵，只会吓得敌人守城不出吧。”高桥元纲不服气地争辩着。
尼子晴久略为盘算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行了！此事不用再争。烧毁敌人的村庄和领地，这也是常规的作战手段。如果毛利军缩在城里不敢出来，那他们就会失去民心，士兵士气受挫。如果他们出来迎战，我们就打个漂亮的胜仗。上一次新宫党在吉田郡山城下所遭受的败绩，我尼子晴久要向毛利家讨还回来！”
原来，十三年前毛利家附属于大内家的时候，新宫党也曾经从备后国攻入安芸，打到过吉田郡山城下。那一次，虽然有尼子家最勇猛的武将尼子国久、尼子诚久、尼子久幸等人奋战不息，可是由于相合元纲的智谋、安芸豪族的团结，再加上陶晴贤及时出兵增援，尼子第一军的新宫党终于兵败城下，无功而返。
尼子久幸不禁这样假想：尼子晴久之所以选定毛利家为目标，是想证明自己的军事能力高于新宫党诸将，当然也包括参加过第一次吉田郡山侵攻的自己。为了无聊的目的而动用庞大规模的军力，这种执念到底有没有必要呢？
可是，不管尼子久幸作何想法，吉田郡山大会战就在尼子军布阵完毕的九月六日，出人意料的迅速拉开了战幕。为区别上一次新宫党的备后路侵攻，历史学家将尼子与毛利的这一次最终命运大决战，称作‘史上第二次吉田郡山大会战’。
时值天文二十二年秋天。十国太守尼子家族的权威军力，似乎到达了有史以来的最顶峰。
第六十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四）
　　　　第六十章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四）
从秋高气爽的九月开始，尼子军和毛利军拉开了持续一个多月的大战的序幕。第一天的揭幕战，名为‘枪分、太田口战役’。
之前，对于吉田郡山之围城战，有人预料会打半年甚至一年时间。尼子军面对的是坚固的名城吉田郡山，强攻必然会损员惨重。尼子晴久虽希望将敌人诱出城决战，但不经过一段时间的周密布署，想必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诱得出来的。
因此在大战前夕的九月五日，尼子方的武将还在谈论要将敌人诱引出城，需要花半个月还是一个月这种事情。没有一个人料想得到，惨绝的战事第二天就要发生。
九月六日清晨，尼子方武将高桥元纲在自己的营地里私下召开军事会议。
尼子将领高桥元纲，是位刚勇好战的武士。布阵的时候被尼子久幸分配到了远离本阵的侧翼，他的心中甚感不服。因此向主君建议火计，竭力想成为吉田郡山城下第一个建功之人。
“失去了相合元纲的毛利家，根本就不足为患。胆小鬼野洲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他真是老得糊涂了。”
高桥元纲在前一次月山富田之战（大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