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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则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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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烦了厌了!”
  谭教授未理这茬儿,自顾说:“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换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生活方式。你需要的是照顾,是经济上、医疗上的保障,这些离婚后一样能够做到;我需要的是正常人的生活,而这一点,只有离了婚才可以做到……”
  “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
  “何必明知故问?”
  静了片刻,再说话时小雨妈妈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文冼,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认识的那天吗?……”没听到谭教授回答。又静了片刻,屋里响起小雨妈妈的歌声。这是她最爱唱的一支歌,灵芝都跟着会唱了,还知道那是苏联歌曲,名叫《山楂树》。
  “歌声轻轻荡漾在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灯火辉煌/山楂树下情人在把我盼望/啊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啊山楂树你为何要悲伤。……”只唱到这。接着,她说:“还记得吗?后面两句是我们俩的重唱?”仍听不到谭教授的声音。小雨妈妈说:“在那次大学生联欢晚会上,我们这组即兴组合的二重唱获得了头奖。……”
  还是听不到谭教授的声音。这时小雨妈妈的声音突然间高了八度,说声嘶力竭都不过分,把门外的灵芝都吓了一跳。
  “你说话!说话!!”
  “要说还是那句话,当初是当初。”谭教授缓一缓口气,“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我们从九四年就开始分居了,六年了……”
  小雨妈妈突然问道:“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谭教授的回答含着讥讽:“你对每个找我的电话不都细细盘问过吗,发现什么了吗?”
  小雨妈妈笑了笑:“光凭接个电话能查出什么?如果你们事先约好了联系方式,想瞒我这样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小雨妈妈急急地道:“你去找个人吧,找一个年轻的,健康的,漂亮的。我理解,我不在乎。只要不离婚,不拆散这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怎么样,我的这个建议,你觉着?”
  “我做不到。首先,这对对方是不公平的,也是一种不尊重。”
  小雨妈妈饶有兴味地:“可不可以告诉我,‘对方’是谁?”
  吱,椅子划地的声音,脚步声,是谭教授向屋外走了。这时灵芝躲开已来不及,急中生智,索性一推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阿姨,该买菜了,给我钱。”
  一脸的天真,无论小雨妈妈还是谭教授,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谭教授走了。小雨妈妈镇定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钱包,拿钱,嘴里说着:“记着买点儿豆腐,不要石膏的。……”在小保姆面前,她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3。灵芝买菜记
  灵芝买菜。
  这是一个设在室内的菜市场,不算太大,项目很全,卖菜的,卖肉的,卖粮食的,卖活鱼活鸡切面饺子皮馄饨皮的,外面门上方横排着四个大字:综合商店。“综合”用在这里很是贴切。灵芝沉着地在各个菜摊前逡巡,不时用手拿起个黄瓜、西葫芦之类的看看,又扔下,神情挑剔而略带傲慢,此刻,她是上帝。所有的摊主都带着讨好、挽留的目光看她,都
知道这小姑娘是常客,天天来的,摊主们都希望能与常客搞好关系,而且他们还知道这小姑娘有个特点,不管买多少菜,每天只在一个摊上买。其实这也是灵芝的一个小算盘,集中买一个人的,价钱上会砍下许多。这时灵芝拿起了一把小白菜:“多少钱?”摊主说:“一块一把!”灵芝扔下就走,摊主:“九毛——”灵芝头也不回地道:“八毛。”摊主叹口气,“八毛就八毛,算我开个张。”灵芝这点情也不领:“这都十点多了你开的什么张?跟你说,要不是瞅你这菜还算新鲜,八毛我也不要你的,洒那么多水!”……
  这种种种种情景都被一双眼睛看了进去。可以说,打从灵芝进店,这双眼睛就盯上了她。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一个衣着普通气质不普通的女人,一个女导演。女导演正带女演员观察生活,那女演员将在电视剧里演一个小保姆,戏份很重。可惜女演员生在城里的普通人家,别人家属于保姆干的活她妈妈一人儿就全干了,令她对保姆一无所知,自作聪明地以为保姆就是些农村傻妞儿,演起来只需一个表情,瞪大眼睛半张嘴,像个白痴,弄得导演很是恼火,要不是看她长得还有些农村姑娘的味道,早就把她换了。导演剧本里、心目中的保姆恰如灵芝。她对女演员道:“看到了吗?不能一味地去演‘傻’。这些农村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傻。某种意义上讲,比咱们精。‘傻’是她们的表面,或者说,是咱们的错觉。……”演员频频点头。这边灵芝买了小白菜,又买了许多别的菜,最后算账,摊主:“一共十二块八!”灵芝沉着地:“不对,你再算算。”摊主扒拉着灵芝买的菜又算了一遍:“十一块八!嘿嘿嘿!你脑袋瓜还真灵!”灵芝根本不理会他的讨好,也不计较他的多算,一副居高临下的大将风度,数钱,交钱,拎东西,走人。女演员盯着她跟导演谈体会:“导演,您看她交钱的那个动作,……”没听到回应,转脸看导演,导演正看着灵芝的背影出神,演员提高声音:“导演!”导演摆摆手,追灵芝而去。
  导演追上了灵芝。“小姑娘,贵姓?”
  灵芝警惕地看她:“你有什么事?”脚下一停不停。
  导演同灵芝并排着走,边问:“你是保姆吧?”
  灵芝仍问:“你有什么事?”
  导演说了:“想不想多挣一些钱?”
  灵芝一下子站住了,看了对方一会,然后似乎有了某种判断,重新走:“歪门邪道的事我不干,你找别人去吧。”小雨妈妈不光教她学文化,每天报上的有关新闻也常讲给她听,她已被成功注射了防病疫苗,从来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坚信所有上当受骗的女孩儿都是因为财迷心切,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你“蛋”好,苍蝇叮上了也是白叮。
  不料导演听她如是说似乎对她越发的青睐,不顾身份紧追两步又与她并排着走:“保证是正经事,制片人助理,干不干?”
  这导演的先生是一位有名的制片人,非常辛苦,她身为妻子却顾不上照顾先生心里一直内疚,也担心,后来就萌生了给先生物色助理的想法。说是助理,就是保姆。与一般保姆不同的是不是在家里做,是跟着人做,收拾行李洗衣服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这个人要伶俐,忠实,朴实,正派,还有,长的也得过得去,至少不讨厌才行。这个人她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不是缺这就是少那,仿佛天意,今天让她遇到了灵芝,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
  灵芝歪过头来问:“那是干什么的?”
  “跟你现在干的活儿差不多,但要求要高的多,还有,得全国各地跑。”
  “给多少钱?”
  “管吃住,一月一千五。干的好还有奖金。”
  灵芝怦然心动。倘这事发生在昨天以前,她会毫不迟疑——尽管跟主人家相处很好,但她出来到底是为挣钱——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跟阿姨开口说走,简直就是没人性了。
  导演不明就里,但耐心并善解人意:“你先考虑考虑。毕竟不是件小事。考虑好了给我回话,这是我的名片。”
  灵芝接过了那张名片。那是灵芝生平以来收到的第一张名片,第一张就非常的与众不同,黑底金字。
  灵芝回家。家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灵芝拎着菜去了阿姨屋,阿姨正倚着床头发愣。灵芝小心地走了过去。
  “阿姨。……跟你报报账?”
  “再说吧。我现在头有点疼。”
  灵芝敞开菜兜给阿姨看:“我买的小白菜,黄瓜,豆腐买了两块……”
  阿姨摆摆手:“先送厨房去吧。”
  灵芝向外走,顺手给打开电视。
  阿姨不耐烦地:“关上关上!跟你说过,我现在有点头疼。”
  灵芝小小心心地:“要不要吃药?”阿姨摇头。灵芝没辙了,想一想:“要不,给小雨姐打个电话?”这次阿姨不光摇头还皱起了眉头,她已经不耐烦了。灵芝赶紧闭了嘴向外走,不料又被阿姨叫住。
  “灵芝,你叔叔走的时候说去哪了没有?”
  “没有。”
  4。妈妈不幸,爸爸不易
  谭教授在律师事务所里。律师听完了他所说的情况后,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想说服对方协议离婚很难,反正在他经手的案例里,几乎没有。律师四十岁多了,经手的案例想必不会少了。
  谭教授心情沉重,“那怎么办?”
  “只有起诉。让法院判。”
  “法院一般会怎么判,这种情况?”
  “现在有个词儿您肯定也听说过,叫做‘弱势群体’,遇到实在不好判的时候,法院的通常做法是,谁弱向着谁。”
  “就是说,即使起诉,我也没有胜诉的可能。”
  “那倒也不一定。按照《婚姻法》,夫妻分居两年以上,即可判离。你说你们已经分居六年了?”
  “是。”
  “有谁可以证明?”
  “女儿,保姆。也可以请法院的人上我家看,她和保姆住一屋,我自己住一屋。”
  律师摇头:“可是,总有女儿保姆不在、你们俩单独在家的时候。”
  “我可以保证!”
  “我相信您。问题是她——”
  谭教授想了想,摇头:“我了解她。她不至于。”
  律师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那这个事就有希望!”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谭教授没有回家,去了医院。晚饭也是在医院食堂里吃的,晚饭后又一直耗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才往家走。真不想回那个家、不想面对她啊,不是没这个条件,他在医院里找个睡觉的地方不成问题。只是,不行,真这样做了他心里会不安的。
  到家时她们已经睡了,所有的灯都熄了,他轻轻地、直接地去了自己房间,牙都没刷。进屋后就脱衣上床,把灯关了。
  谭家进入了夜的宁静,似都睡了。
  海岛渔家小院里,谭家女儿也在西屋的大炕上,紧偎着自己的爱人,深深的睡熟了。忽然她不安地动了几下,接着,就开始叫妈妈,声音清晰响亮。自从妈妈残了以后,每夜每夜,她都会这样的叫。常常,能把隔着两道房门的家人叫醒。
  “妈妈!妈妈!”
  刘会扬一下子醒来,马上坐起,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啦,好啦。睡吧,睡吧。”哄孩子一般。
  谭小雨醒了,对刘会扬诉说:“我梦见我妈给我送饭,路滑,她一下子摔那了……”
  刘会扬搂紧她不让她说:“不说啦,睡觉,啊?听话!”
  于是小雨重新闭上了眼睛,睡了。刘会扬原姿势抱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她睡熟后才轻轻放下她来,轻轻躺下,一切复归宁静。
  刘会扬枕边手机突然地振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刘会扬拿起手机看,是小雨家的电话,看看上方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心头不由掠过一丝不祥。
  “喂?”
  “是会扬哥吗?”谭家客厅,保姆灵芝光着两只脚在打电话,声音小而紧急。“我是灵芝,我找小雨姐!”
  刘会扬看一眼身边的谭小雨,她仍在睡。“有什么事吗?”他问。
  这边灵芝都快急死了:“有事!你快叫她!”灵芝一直在床上躺到这时候、确定小雨妈妈睡着了之后,才偷偷爬起来,光着脚,拖鞋都不敢穿,悄悄溜出房间,打这个电话。她完全没有料到,她的阿姨根本没睡,一直没睡,她的一举一动尽在阿姨的监视之下。在她拨客厅电话的时候,阿姨已提前拿起了手边串联一起的分机,悄无声息地听。
  谭小雨被叫醒接电话,睡意浓浓地:“什么事啊,灵芝?”
  灵芝小声使劲地叫:“小雨姐你赶快回来吧!叔叔要和阿姨离婚!……”
  听完了灵芝的这头一句话,小雨妈妈就放电话了,以后的话就没必要听了,她得赶在灵芝回来之前重新睡下,她不能让保姆发现了她。但是由于手残,失手将话筒掉落桌下,她去够电话线试图把话筒扯上来。可是电话线太细了,于她的残手很不方便。越急,越够不着。……
  打完电话的灵芝蹑手蹑脚回来,轻轻地推开房门,一缕月光的照射下,她清清楚楚看到正在徒劳地够电话线的小雨妈妈,听到声音,小雨妈妈抬起了头。二人目光相遇。极静。突然,她放声大哭了。由于悲伤,更由于屈辱,为了自己的不得不沦落到需要保姆来怜悯的程度。
  ……
  海岛渔家的炕上,谭小雨喃喃:“早料到得有这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
  刘会扬只能安慰她:“理解吧。”
  谭小雨失神地:“理解谁呢?理解了妈妈,就是不理解爸爸,理解了爸爸,就是不理解妈妈。……”
  刘会扬慨叹:“你妈不幸,你爸不易。”
  “可是,一方残了,另一方始终如一照料对方的事很多啊,好多比我妈残得还厉害呢,截瘫的都有。……”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所知道的那些……事迹吧,通常都是女方照料男方?”小雨想了想,果然是。会扬:“明白了吧?男女是不一样的。”
  “女的能做到,男的为什么就做不到?”
  “这个问题得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探讨了。从生物学的角度看,男女是不一样的。记得你说你爸妈分居已经六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我爸他、他都五十多岁了啊!”
  刘会扬闻此不由笑了一笑:“还真是啊,在孩子眼里,父母很容易的就变成了老年人。五十多岁怎么啦?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当年!正当年时被迫分居了六年,那时你爸还不到五十呢吧,对男人来说,是相当残酷、相当不人道的。”
  谭小雨将信将疑:“是吗?”
  刘会扬肯定地:“是。”
  谭小雨:“那我妈呢?最需要人的时候被人抛弃,就不残酷就人道?”
  刘会扬:“离婚不等于抛弃,我相信你爸决不会说离了婚就不管你妈。更重要的是,小雨,妈妈需要的那些,”这时他将“你妈”改成“妈妈”,令小雨听来异常温暖。“我想我们可以给予,可以替代,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但不是不可以做到的。……”说到这他停住了,似在想什么。
  谭小雨催他:“说啊!”
  “把妈妈接到我们家里——灵芝也去——由我们照顾,让爸爸开始他新的、正常人的生活。”
  谭小雨怔怔看刘会扬,突然,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喃喃:“会扬!会扬!命运怎么会对我那么好,让我碰到了你?……”
  5。法院的判决
  谭教授出专家门诊,又是一屋子人,门外桌上又是排成一长溜的病历。一中年女病人坐诊桌旁,后面站着两个人,她的丈夫和儿子。
  谭教授手里举着片子看,嘴里问着:“喝水呛不呛?”
  “不呛。”病人是东北口音。
  “嗓子哑不哑?”
  “不哑。就是头晕,耳鸣。耳鸣的厉害,新闻联播正常声儿都听不清……”
  “现在惟一发现的,”谭教授看着片子,“右颈静脉有问题。核磁共振报告认为没有问题,我认为不正常。只有做血管造影,再看。”
  这时门诊护士走了进来:“谭主任,您的电话。”
  谭教授刷刷开单子,头也不抬:“告诉他我现在没有时间。”
  护士趴在谭教授耳边小声地:“他说他是法院。”
  谭教授接电话。对方说考虑到他妻子的身体情况,下午他们将去他的家里将有关情况了解、核实一下。三方一起,请他务必到场。谭教授问能不能改个时间,比如,休息时间。对方拒绝了,因为休息时间他们不上班。
  谭教授沉重地叹息了。早就听说离婚难,但是不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体会出到底有多难。他不知道这时他的女儿女婿已知道了这事,更不知道他们为此已提前回到了北京,所以也无从知道他们可能会给他带来的重要帮助。
  这时刘会扬谭小雨正乘车行驶在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路上,夫妻俩讨论的全是关于小雨妈妈的安排。把朝南的主卧腾出来,长年卧床的人尤其需要阳光。他们呢,就住朝东的那个卧室,反正他们晚上才回家,晚上朝哪儿的房间都一个样。……还要给妈妈买一批碟,妈妈喜欢看小品相声晚会……还得换一个浴缸,有按摩治疗作用的那种浴缸。回去马上量一量卫生间的大小,只要地方够,马上就动。现在看来,像妈妈这种病,调养比治疗更重要。……谭小雨紧紧搂住刘会扬的胳膊,神往地听着他说,自己也说,目光里满是感激和无条件的信赖依赖。
  在他们说话期间,司机试图超车,突然前方那车也向右一拐,致使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剧烈跳跃,坐后座左侧的会扬头左侧重重地磕在了车窗上,疼得他半天不动。小雨紧张地:“不要紧吧?”
  刘会扬没说话。没动。
  ……
  灵芝坐在楼门口的台阶上无所事事,对所有问她“灵芝,坐这干吗”的问题,她一律笑笑说“没事儿”。她是被阿姨打发出来的,法院的人来了,此刻就在家里。
  法院的法官、书记员与谭家夫妻在小雨妈妈的房里三堂会审。
  法官:“通过交谈,我想我们可初步认定以下几个方面的事实。首先,你们是恋爱结婚,”谭家夫妇点头。法官:“婚后感情也不错,”
  教授强调:“一度不错!”
  妻子则说:“一直不错。否则,我生病后,他不可能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我。……”
  教授说:“我有这个责任!”
  妻子说:“仅仅是责任吗?比我重的病人多了,作为医生,你对他们也有责任,但你对他们谁能做到像对我这样,周到耐心十几年如一日?”
  教授被这逻辑气坏了:“毕竟我们是夫妻嘛!”
  妻子紧接着就问:“如果不是夫妻了的话,你会怎样?”这时教授怎么回答都不是了。于是妻子替他说:“你说过,即使离了婚,你仍然会照顾我的一切,这就说明,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你还是爱我的,只不过你自己不意识罢了。”转对法官,郑重地:“我也是一直爱他的。”
  教授张口结舌。
  法官:“您看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教授疲倦地,不乏厌倦地:“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
  刘会扬、谭小雨乘车赶到。会扬头部被撞的剧痛过去,现在已好多了。他们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楼门前的灵芝,灵芝也看到了他们,起身迎了过来。
  谭小雨问:“灵芝,怎么不回家在外面坐着?”
  “法院来人了。阿姨不愿意我在家。”
  小雨转对会扬:“快!走!”
  灵芝赶紧也跟着走。
  谭家小雨妈妈屋里,法官开始核实最后一件事,即,二人有无夫妻生活。这时,门开了,一下子涌进来了三个人,当法官了解了这三人的身份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显然,这三人的到来对他要核实的这件事不无用处。
  法官:“孩子回来了也好。我们正要核实一件事。原告称自1994年开始,与被告分居,一直到目前。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个情况是不是属实。”
  他的目光直视谭小雨。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片刻后,小雨点了下头。法官又看灵芝。
  灵芝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我来了才两年半不到,1994年的时候我还在老家呢,还上初中呢……”
  法官不容她回避:“那就说说这两年半的情况。”
  灵芝做天真状:“什么情况?”
  于是法官对这个农村女孩儿换了种问法,指着谭妻屋灵芝睡的单人床,问:“平时,这两年半里,是你睡在这里吧?”
  灵芝只好说:“……是。”
  法官点了点头。“好,今天先到这。我们保持联系。”招呼书记员,“我们走吧。”
  二人走,除小雨妈妈外,众人张罗着送他们走,都出了屋门口了,忽然,小雨妈妈一声锐叫:“等等!”
  法官们站住。
  小雨妈妈一字字道:“跟保姆住一个房间是为照顾我方便,他工作忙,我不想牵扯他过多精力。我想说的是,不一个房间住不等于没有夫妻生活。”
  法官确认:“你的意思是,你们有夫妻生活?”
  小雨妈妈:“是的。”一顿,“一直有。”
  谭教授猛然看她,目光如看陌生人。
  小雨妈妈看着法官,神情安详坦然。
  谭小雨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完全无法确定谁真谁假。
  判决的日子到了。仍是在小雨妈妈的房间。小雨、会扬、灵芝都在家里,但是两个长辈意见一致地要求他们在别的屋里呆着。他们只好在客厅里等。小雨妈妈的房门关着,听得到屋里说话的声音,但说的什么却无法听清。三人等待。等待的滋味难以忍受。灵芝站了起来。
  “我去听听?”
  小雨生气地制止了她:“别去!”她不愿违背父母的意志,何况,灵芝再怎么说还是一个外人。灵芝只好坐下。三个人默默等。
  小雨妈妈屋,法官正在宣布判决书。虽然是在民居不是在法庭,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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