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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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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上客的时候,人人都往楼里进,看见个往楼外走的客人,自当打眼的紧,穿着缃色深衣的年轻公子,崭新的黑青色的幞头,遮住了半边光洁的额,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虽这公子身量纤细,可剑眉星目的俊俏长相,倒不至于被误作女人,但让人不由就多看几眼,就忽略了他腋下夹着的一只长条盒子。
  “公子慢走。”
  迎客的姑娘眼尖地瞅见这公子是管事送出来的,便弯腰行礼,少年公子微微点头冲她们一笑,眼梢顿扬起三月里的夜晚不曾有的明媚,有个年纪小的瓜子脸姑娘,当即便红脸,等人走远,才被姐妹唤回神,听得姐妹小声取笑,又羞又恼,可那少年面容,却这么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少年,不,该说是特意修画了眉眼的遗玉,左转方拐,避过人群,甩了两个明显鬼鬼祟祟跟上来的人影,在另一条巷子口,早有马车等在那里。
  放下帘子,在车上坐好,摸着膝上的盒子,遗玉脸上方露出明显的笑意来,亮晶晶的眼睛,一看便知心情好极了,她打开那扣带的长条木盒,借着壁角的吊灯,可看清楚,上面整整齐齐放着的,竟是一叠盖章落印的贵票!
  一万两,比她预计的,要多出一倍来,这是订金,那露容丹的订金。
  楚不留今日的气色大好,没了上个月遗玉见时的黑眼圈,和敷粉下的暗淡,肤色重新焕发出了清澈的颜色,就像是那药丸的名字,露容,露珠一般的容颜。
  魁星楼是长安城最大的销金窟之一,它的主人则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谙习敛财之道,有了亲身体验,楚不留是比谁都清楚那小小的药丸的功效,实际上,她服用了七八日,便觉出效果来,一转念,有了心思,一方面挑了楼里两对男女随着服用,一方面又叫人拿了几粒去给大夫研究。
  这露容丹早先的方子还是在大蟒山的朴桑村,遗玉和萧蜓一起琢磨出来的,起初是为了给遗玉去除脸上蛇毒疤痕做内服,在姚一笙身上试过多次,得出奇效真正的露容丹,是添加了山谷里几种罕见的药材混制的。
  后来,在南诏被遗玉替换和精简了药材,变成了她拿给楚不留用的那种,补气滋肾,需要长期服用才能维持的露容丹,繁华的长安城,声色犬马,有钱人几乎都有气缺肾亏的毛病,只吃一般的中药汤水,见效慢,哪比她这丹丸来得快。
  这当中仅有一味名叫“白鹤草”的罕见药材,虽需要的量极少,可也不是外头有的,加上“姚氏”特殊的制药手法,药丸制成,连个药材味都辨不出来。
  于是,又是几日过去,在魁星楼服药的那对男女身上都见效,且大夫浪费了小半瓶没分辨出个所以然的情况下,楚不留发了贴,邀请了遗玉过来。
  这两个聪明的女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签下了一张契子,楚不留占尽上风,遗玉除了答应每个月要给她送来五瓶露容丹,又承担了那褐色小药丸出差错的风险,一整年药方外泄后遭受亏损的责任,还半卖半送了五瓶解酒丸,换了一叠万两的贵票,当然,这只是头半年的订金。
  就是这样,也足够遗玉高兴的了,她就没想过要在楚不留那里占什么便宜,但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容易了,只说药材难寻,又不易成药,所以一月最多给了五瓶的量,一瓶三十粒,只够一人服用一个月的,楚不留是提过要帮她进药材,被她婉拒。
  实际上,制露容丹的药材,除了白鹤草,还有两三味不好找外,其他都是常见的药材,在普沙罗城一年,每个月李泰的人都会按着她给的单子,去外寻买了药材送去,供她练手。
  可以说,她只是在价钱上占了魁星楼的便宜,但在她这里付的,魁星楼定会从客人们身上找回来,这就不是她要担心的了。
  看着盒子里成打的贵票,遗玉想着家中库里可以结余一整箱的雪花银后,笑眯了眼睛,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偶尔财迷一次,可不是罪。
  正乐呵着,马车却突然停下来,于通掀了帘子,探进半个脑袋,面色古怪的道:
  “小、小姐,刚见着王府李管事驾车过去,进了坊。”
  阿生?那车里肯定载的李泰了,遗玉下意识地掀起窗帘,借着街头的昏黄的灯笼,看清楚外头是哪间坊后,面色也古怪起来。
  “没看错?”
  “不会看错,小的眼神儿好着呢,李管事是驾着车,进了平康坊。”
  平康坊,粉红窟,一夜销金醉,难买佳人泪。
  晚上驾车到平康坊来的,若不是来买醉,那就是来买快活了。
  “跟上去。”放下窗帘,遗玉抿着唇角,暗道,她可不是不放心李泰,只是好奇罢了。
  第72章 你想试试么
  品红楼
  李恪获封安州都督后,去年被之官离京,二月底,便又借着放春跑了回来,在吴王府露了个面,便一头扎进了品红楼里,整日由那红颜知己沈曼云陪着,白日听听他不在时候长安城里的大小事儿,到了夜里就见见部下,山珍海味吃着,歌舞酒乐享着,日子是比在安州时候滋润不知多少。
  这天晚上,品红楼里客人上满了多半,李恪没在雅间待,在空荡荡的三楼香廊下头设了席,他就靠着栏杆坐着饮酒,听着喋喋个曲儿,借着檐挂的一盏盏红黄的吊花灯,俯看楼下大厅里头嬉戏的客人们和姑娘,不时扭头去同正在煮茶的妩媚女子说话。
  “你说,这天底下,论繁华,哪里还有比得了长安城的去处?”
  沈曼云看着这丰神俊朗一如当年初见的吴王,低头掩饰眼底的一丝黯然,勾起了唇角,“洛阳呢?”
  “繁有余,华不足,可惜。”
  “这有何可惜的,就算是华不足,已是别处不能比的了。”
  不会一味地附和,沈曼云本就是丰韵独特的貌美女子,带到平康坊的风流人物,有多少不知沈曼云同李恪关系的,见了这位沈老板一面,便被她勾了魂去,千金一掷,只为一亲芳泽,却从不得。
  正是如此,当初才会叫李恪都一度为她痴迷,将品红楼交给她打点,甚至曾许下要纳她入府的话,只是因为那次秘宅刺杀李泰的行动没能成功,便不了了之,成了他红颜知己中的一人。
  “本王可惜的不是这个,”李恪笑着,眼神情有些隐晦,“本王这些兄弟们,一些是在宫里闭着,一些是被之官到了异地,能留下来,恣意享受这繁华的,就只有两人,不、该说只有一人才对,着实让人生羡呵。”
  沈曼云知他指的是谁,抬头看李恪微嘲的脸色,余光收入对面楼梯口上出现的人影,眼皮轻跳,软声道:
  “主子,魏王到了。”
  “等下,可莫叫本王失望。”
  没再看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庞是此刻是怎样神情,李恪扶着栏杆站起来,面向那一身蓝绸的俊美男人,面上恢复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旁的侍女便将临近的雅间打开,他伸手一引,道:
  “四弟,两年不见,别来无恙,里面请。”
  李泰在他面前三步处停下,在他脸上淡淡扫过一眼点了下头转身先进了室内,跟在他身后的阿生,被李恪抬手拦下。
  “来人啊,带李管事到二楼去伺候着。”
  阿生瞅了李泰的背影一眼,见他没回头,便冲李恪行了一礼跟着迎上来的姑娘,下了楼去。
  ……
  楼下
  “唐公子,苏苏敬您。”**半露的娇柔女子,一手搭在身边的俊俏公子肩上,一手端着酒杯往上凑,娇滴滴的声音喊着,若不是那公子一条手臂在案上隔着,她整个人都快要蹿进对方怀里去。
  “会琴吗?”遗玉扯动嘴角笑了笑,在她微怔时候将酒杯从她手里拿走,她今日本来是带了解酒丸出门,结果一整瓶都被当做人情送给了楚不留,没有丸药,她可不敢随便饮酒。
  “奴家弹的不好。”自称苏苏的姑娘撅着小嘴儿,轻摇着遗玉的手臂撒娇。
  “无妨,去弹一首来助酒兴。”遗玉一手端着酒杯,一手伸在她面前,翻手向上时,不知从哪里变了一锭晃眼的银子出来,惹得苏苏惊喜地两眼放光,这十两银子只是宫人的一道菜钱,可是这品红楼卖身为奴的姑娘们一个月的月钱。
  于是,苏苏姑娘喜滋滋地拿了银子,在对面琴案后坐下,冲遗玉丢了个媚眼,才低头弹奏起来,琴声并不美妙,但是对遗玉这种琴盲来说,已不错了。
  一边听着琴,一边假笑着接收对面不断抛来的媚眼,遗玉暗道,这品红楼的姑娘,也是不错,可比起魁星楼来说,明显弱了不只一个档次,不过,这也不好做比,纯粹的青楼,为了迎合男人,就该是品红楼这样,而魁星楼,则是男女通吃的顶级奢侈场所了。
  “咚咚”门声响了两下,遗玉示意苏苏继续弹,于通快步走进了,在遗玉身边弯下腰,隔着琴声,小声道:
  “小的在外头守门,看见李管事被人从楼上送下来,进了西头的一间屋子。”
  遗玉眉头微蹙,他们驾车跟着李泰的马车,因为一入夜这坊里的车子便多,差点跟丢了去,多转了一条街,才在这家门外看见眼熟的马车,果然,他们是在这家,阿生被送下二楼,那李泰肯定是在楼上了。
  “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小的仔细着呢,”于通挠挠头,“就是看见了,李管事也不一定认得小的。”
  遗玉点点头,“你先出去守着吧,有什么动静再进来。”
  “是。”
  遗玉刚才也打听了,这三楼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李泰有可能是同人约好在这里见面谈事,刚好给她在路上遇见了,这也是巧的,没什么好多想,他不是说过么,他生性冷淡,不贪女色……不过——
  去哪里见面不好,为何偏跑到青楼里来,是掩人耳目呢,还是谈完事情,打算顺便“休闲”一下?说什么生性冷淡,不贪女色,讲的好像柳下惠一般,就凭着上次在梳流阁,他受着伤,还差点把她给啃了的那件事,她就知道,这厮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心烦起来,不知不觉就将手里的酒杯凑到了唇边,等回过神,已是三、四杯下肚,另一手拿着酒壶,刚倒了一半,胸口也因酒意而渐渐发热。
  “唐公子,您到底有没有听人家弹琴嘛!”对面的苏苏看见遗玉喝闷酒,不依道。
  “嗒”地一声,遗玉将酒杯在案上放下,再看着她一眼,脸上没了笑,这姑娘是个有眼色的,坐正了身子,小意道:
  “公子若是不舒服,奴家侍候您歇歇可好?”
  “继续弹,不许停。”丢下这么一句话,遗玉便冷着脸,起身朝门外走去。
  ……
  楼上
  精致的三足紫铜炉中,袅袅溢出烟香,过郁的气味散在室内,赫赤色的手工地毯上,开着大朵大朵的茜红牡丹,金丝的走边,穿过茶案,勾圈住了正在沏茶的女子,另一头,是面无表情的男子。
  “殿下平日喜欢什么茶?”
  “皆可。”
  李泰侧目看着李恪走时被带上的房门。李恪邀了他过来,可没说几句话,便被管事叫回府去,他则留下来,让这女人陪着喝茶。
  沈曼云顺着他目光看去,柔声道,“若非急事,主子也不会匆匆离去,让曼云代为赔罪,以茶代酒,还请殿下勿怪。”
  纤纤十指包裹住茶杯,跪坐起来,隔着茶案倾身奉上,牵扯了衣袖,露出半截润滑的腕子,烟媚的眼眸含着歉意,看了一眼那双异瞳,便轻轻避开。
  李泰接过茶盏,不经意擦到她冰凉的指尖,察觉到她的轻颤,目光微闪,饮了一口,就听她道:“如何?”
  “苦了。”
  沈曼云又跪坐回去,捧起自己那杯茶,嗓音有些徐徐的,却带着年轻女子不会有的韵味:
  “曼云最喜浓茶,就像人一样——”
  说着话,丹红的寇指从茶杯边缘探入温热的水面,拨捻了一片漂浮的茶瓣,沾在圆润的指腹上,移到胭脂红唇边,眼眸抬起,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含津的香舌半吐,轻轻卷走了指尖上的那片茶瓣,在烛光映衬下,那白嫩的指腹上,沾粘的水渍,泛着诱人的弧光。
  “越有味道的男子,越让女子痴爱。”
  紫铜炉的香气,似又浓郁了些,这是贵族喜用的沉檀鹰香,不常见,可也不罕见,李泰端着茶杯,一点都不奇怪他敏锐的意识变得迟钝,其他的感官却渐渐兴奋起来,手指缓慢地摩擦着杯缘,并不言语。
  沈曼云无声一笑,两手撑着茶案,再次探身过去,腰肢软成柳条,长衫滑落,露出一片雪肩半抹浑圆,就在离他半尺时停下,吐气含馥,轻声道:
  “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您曾在坊里的一家楼子,千金一掷,买下过一名花魁,名叫红叶?”
  “嗯?”
  “您将她安置在丰邑坊的别院,那里是您姬妾们居住的宅邸,可是那群可怜的女子,却终年见不到您这位主子,红叶更是至今仍为处子之身,殿下——”
  “曼云可否当做,那宅院和那些女人,都是您用来掩人耳目之用,而您,是有难言之疾在身。”
  被一个貌美又动人的女人,还是对手的女人,用事实暗指“不行”,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还有比这更激人的事吗?
  唇线轻抿,左手抬起,带着宝石戒指的修长手指,捏在女人精致的下巴上勾起,对上他的眼睛,狭长的眉眼,青碧色的眼瞳里,流转着难喻的光晕,像是旋涡一般勾人心魂,叫她瞬间失了神,低沉的嗓音带着磨人的强调,在耳边响起。
  “你想试试么。”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女人曼妙的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燥热从胸口窜上,眼神迷离起来,不由再向前倾去,将要碰到那润泽的薄唇时,下颌先是一痛,下一刻,就听门上一声巨响。
  “嘭!”
  第73章 爱、妒
  遗玉走出布满琴声的房间,左右一看,便朝着东边走去,于通没在门外守着,反在楼梯口站着,有些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见遗玉过来,忙迎上。
  “小姐,您是要上楼去吗,小的刚上去看了,上面没人守着。”
  与其说这镇上来的小子胆大,不如说他是无知无畏,在陌生的地方就敢乱闯,也不怕撞见什么被抓去灭口。
  遗玉看看他左顾右盼的模样,道:“你在这里看着,见有人上去,就大声喊。”
  “喊?小姐?您先别急走啊,小的等下喊什么啊——”于通抬抬手,看着遗玉错身朝楼上走去,悻悻地放下了手,嘀咕了两句,在楼梯口找个角落蹲了下来。
  三楼上,静悄悄的,楼下的歌舞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香廊上只有楼梯口挂着一盏灯,左手边第一间房,从门缝看,是黑的,第二间,是黑的。
  遗玉一步步朝里走去,脚步很稳,心里的烦躁越积越多,直到脚下的地板多出一道幽光,她才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面前的门扉,从门缝中隐约透出昏黄的光亮来。
  她抬起双手,在将要触到那道光线时,心中的烦躁上升到了极点,她猛的缩了下手臂,再狠狠推了出去——
  “嘭”
  门没从里面上锁,轻易的朝两边弹开,在这安静的走廊上发出一声巨响,惊了屋里的人也惊了她自己。似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她先是望一眼屋内正从亲吻中分开的男女,便飞快的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再抬头,视线落在那对身体快要贴在一起,扭头看她的男女身上,扫过那女人丰满的半裸的上身,扫过她迷离的眼神,扫过那男人托着她下巴的手指,扫过他望过来时微皱的眉头。
  “抱歉,走错门了。”
  压低嗓音冲两人点了下头,遗玉就在转身的功夫,一边想还好今日出门前简单易了容,这走廊上又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人脸,一边想起来那女人看起来成熟妩媚又动人,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又想到李泰这厮晚上跑到青楼,果然是来和相好的鬼混,就不知道是新欢还是旧爱,再一想,想到她娘昨天才给家具作坊的一千两定金,明天去要,不知道能不能讨回来。
  “站住!”
  李泰的视线没有离开门口已经转身的纤细背影上,捏着沈漫云的下巴推开了她的脸,松了手,站起来。
  他这一声唤,显然是认出了人,让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遗玉只来得及听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接着她便又转过身去,面朝着李泰,冷冷的,狠狠的,甚至是凶恶的刮了他一眼。
  “你个混蛋骗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楼梯口走去,与此同时,就听见楼梯下陡然响起一声大喊,“啊,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掉在这里!”
  李泰的眉头皱的很紧,沈漫云已是从迷乱中清醒过来,同样皱一下眉,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再仰头看着李泰,两手撑在身后的毯子上,微微后仰的姿势很是诱人,毫不在意春光外泄,清了清紧绷的嗓子,露出一丝媚笑,“哪位小姐是?”
  她阅人无数,又做的是女人的买卖,一眼便看出那少年是男是女。
  李泰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依然不忘引诱他的女人一眼,眼目里的火热尽退,只剩下湖水一般冰凉的色彩,不温不火的开口道:
  “看来你是想要同那个红叶作伴了。”
  “呵呵呵,殿下说笑了,这品红楼,曼云住的甚好,还不想搬出去。”
  “由得你吗?”
  一句低问,便叫沈漫云的脸上挂不住,等到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她的脸上已是红晕尽退,变作一纸苍白,环顾了这空荡的房间,听着楼下声响,缓缓向后躺倒在地毯上。
  “是乱世,是太平,身为女子,便注定要被男子弄于鼓掌,红叶姐姐,我是该笑你连当一枚棋子都不能,还是该怜你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可我比你,又好的了哪里去?”
  李泰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楼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嘈杂声,楼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名侍从,手腕粗的棍棒掉了一地,空气中遗留着,散漫着迷魂香的气味,叫他抿紧了唇,跨过这几具“尸体”,脚步越快。
  楼下依旧热闹着,没人发现楼上的动静,没人在乎有谁来了又有谁离开了。
  步出大门,街上清新的空气,更衬着刚才在里面的浑浊,李泰一眼便扫到那走到马车边的身影,大步跟上去,撇了一眼那刚要出声的车夫,便让对方闭了嘴,在遗玉上车后,后脚也上了车中。
  遗玉刚坐稳,便看见车中多了一个大活人,脸色变动,最终闷出两字,“下去。”
  看着她泛着酒红的脸颊,没了沉檀麝香的干扰,他五感重新清晰,嗅到一股酒气,又皱了下眉,“你饮酒了?”
  “下去。”遗玉脑子一片混乱,撵人,她知道自己醉酒后便有些没大脑,这种情况下,便当真不想同他说半个字。
  李泰就像没听见她的驱赶,屈指在车壁一敲,示意了在外面的于通,
  “回王府。”
  “唉唉,是。”于通在外边结结巴巴的应了,刚扯动马缰,就听另一声命令。
  “回镇上。”
  “回王府。”
  “回镇上。”
  一个是小姐,一个是未来的姑爷,作为一个下人,自然谁都惹不起,于通挠挠后脑,干脆原地不动,放下缰绳,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
  “你先下去,”遗玉揉着酸胀的眉心,不去看那张俊的想让她暴走的脸,声音还算平静,“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不舒服?带药了吗?”李泰看他难受的样子,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抬手去触她的额头,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手腕便被抓住,冰凉的手指贴在他发热的脉搏上,她抓人的力量忽略不计,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他胸口顿时燥热起来。
  “我说话你没听见么--我让你滚出去。”
  李泰想是第一次被人喝着“滚”字,微愣了一下,眼里当即酝起一层寒气,冷下声音,“说什么?”
  被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遗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似是酒醒了些,回望他的眼神,从充满着火光,到瞬时黯了下来,松开他的手腕,闭上眼睛,颤着声音道:
  “说什么?说我亲眼看见你同别的女人亲近,已是愤怒的口不择言,说我已经难受的快喘不上气,说我心口像是裂开一样发疼,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因为女人嫉妒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话音方落下,便觉得腰上一阵力道,整个人便被轻松抱了起来,安置在他腿上,一只手臂环在她腰背上,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靠在一片温暖上,耳边响起了有力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模糊之前,听她震动的嗓音。
  “为何要妒?”
  不知是否错觉,她脑子昏昏的,竟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愉悦,不容细想,嘴巴就比脑子更快的,苦着嗓音,给了回答。
  “为何不妒,你是我爱恋之人啊。”腰上手臂猛地收紧,箍疼了她,拧起眉心,因为靠在他胸前,阖着眼睛,便错过了这男人脸上一生也难得一见的“精彩”表情。
  “再说一次。”
  “嗯?”遗玉酒劲儿彻底冒上来,昏昏沉沉地倚着他,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后颈的细绒,怒意和伤心都被这细微的动作安抚。
  “我是你爱恋之人。”低哑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诱导。
  “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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