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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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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李恪一阵咳嗽打断了杨妃的话,引来众人回头,“其实不关四弟的事,是我一时慌张才没有躲避,四弟那匹翻羽是有名的快马,当时已到跟前,他想要勒马定也来之不及,才会同我撞上,咳……”
  “什么来不及。”李谙忍不住出声,狠瞪一眼李泰,道,“哥你不知道,你被撞飞出去后,他可是瞧都没瞧你一眼,驾着马就往前冲,直把鞠球击出去,都那会儿了,满脑子还想着赢呢!”
  遗玉冷眼盯了一记李恪,便垂下头去,暗自讥诮,这吴王演技还真不是赖的,三言两语便把李泰给抹黑,这会儿谁还记得方才是两匹马对撞而去,只是李恪“好运”地摔飞了,李泰“倒霉”地站稳了。
  “别说了。”李恪露出头疼的表情,拧着眉毛仰头看着李世民,轻声道,“父皇,是儿臣骑术不精,搅了大家兴致,此事同四弟无关,求您莫要怪罪。”
  李世民没应他话,头动了动,环扫在场众人,便叫一群臣子们都心虚地低下头去,朝后退开几步,没敢露出一点异样,这皇家的事,怎是任人乱看乱听,事出突然才围观了一把,可不能得寸进尺。
  李世民沉默了半晌,方开口道:“来人,扶吴王下去休息。”
  杨妃当即色变,“皇上,怎能就这么算了——”
  李世民望过来的眼神让她脑子激灵了一下,知道再过头就要踩着底线,便将话头掐断,扯了扯裙摆,瞬间摆出一副柔顺模样,“那臣妾陪着皇儿一起去。”
  李世民一摆手,“去吧。”
  于是,事情在众人心中已经很明显了,吴王摔着了,杨妃心疼儿子了,想要同魏王翻脸,可也得瞧瞧李世民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李谙是莽撞,可他也不是很傻,看这情况便知道他三哥是白挨了那么一下,输了球,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口气都出不了,余光看着众人同情的眼神,想到传闻,脑子一激,便不管不顾地两步冲到李泰面前,咬着牙,面色阴沉,一手指着李泰,对李世民大声道:
  “父皇您怎么能这般偏心,都将他都宠成什么样子了,他盗库之罪您可以帮着抹了,他差点害死三哥您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您这是不公!儿臣不甘!”
  李谙这突然地发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瞧着他对李世民大吼大叫,一群人傻眼,遗玉也是愣了一下,是知道有脾气冲的,却不知道有这么蠢冲的。
  “六弟!”李恪推开宫人搀扶,脚步虚浮地上前拉扯了一下李谙,杨妃只看了一眼李世民阴睛不定的脸色,便是心口发紧,不是日日共枕,可二十余年,她怎不知这表面宽厚的男人最恨人忤逆,当即竟是冲着他屈膝跪下,慌声道:
  “皇上恕罪,则安并无顶撞之意,是一时口快才无遮拦。”
  “父皇恕罪。”李恪使劲儿拉着李谙也跪了下来,低头之前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懊恼,四周众人“哗啦”一声朝后再退开几步,多数都是转过了身去避嫌。
  今日的天气是真不错,正午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就是待在搭了棚顶的看台上,也能觉得眼角尽是刺目的光线,遗玉低着头,眼珠子向上瞟,从一动不动的李泰身上,挪到那君主身上,就见李世民背对着她,似是看了地上跪着的母子三人几眼,而后就在一片吓人的安静中开了口:
  “李谙,你之官离京是有几年了?”
  李谙被李恪在背后掐着腕子,绷着脸,满不情愿地答道,“儿臣是贞观八年离京的。”
  “这么说来,是有四年了。”李世民似是喃喃自语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正寻思何解,就听他声音中的温度陡然一降,冷声道:
  “那你可知,这四年来朕是看了多少份地方上呈进京的奏文,告你劳民伤财、为非作歹,田猎无度、不避禾稼!”
  李世民在人前一直都是谦和模样,甚少会发怒发火,可这一怒起来,就单听声音便让人发颤,李谙首当其冲被他威势一袭,刚才的倔脾气顿消踪影,从头到脚僵硬一遍,不如何时方寻到自己的声音,却结巴地不像是他自己的:
  “那、那是他们诬、诬陷儿臣……”
  “诬陷?”李世民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降低。
  “对,是、是那些该死的小人诬陷儿臣!”
  杨妃早被李世民的冷声惊地说不出话来,李恪抬了抬头,只瞄了一眼李世民脸色,便又低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谁开口多嘴,那就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虽他是恼恨,可终究到了这份上,又能如何。
  “好个诬陷。”李世民摇摇头,“朕原本也是以为他们言过其实,最近方亲自派人去查探,所知实情,却是比那些呈上来告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朕都没脸给你一件件说出来,本想着慢慢教改你,可李谙啊李谙。”他眼中眯起寒光,语调隐怒,口吐之言,恍若一记巴掌狠狠甩在李谙脸上:
  “禽兽调伏,可以驯扰于人;铁石镌炼,可为方圆之器。至如愔者,曾不如禽兽铁石!这益州的都督你也不要做了,给朕滚到虢州去,未得朕许,不得归京!”
  “咚!”这是杨妃昏倒在了地上,李恪同宫娥慌张地去搀扶,李谙则是一脸惊惧地跪走两步一把抱住了李世民的小腿:
  “父皇,不要!儿臣不去虢州!”
  “把他拉开。”李世民铁着脸下令,立刻有侍卫跑上来把李谙拉开,他转过身,再扫一眼垂头并脚装聋作哑的众人,道:“今日就到这儿罢,清露殿摆了酒宴,朕乏了,你们自饮去。”视线又在李泰身上一落,声音喜怒难辨:
  “朕没记错,你下个月就要大婚,这阵子就不要再进宫,朝会也暂免了,回去将道德经抄写十遍,月底送进宫来。”
  “儿臣遵旨。”
  说罢,一挥衣袖,李世民便在侍卫和宫人的簇拥下,一片臣子呼送中大步离去。
  “恭送陛下。”
  ……
  三月三,放春日,一场击鞠,伤了一名皇子,贬了一名皇子,罚了一名皇子,谁得了便宜,谁吃了亏,个人心中自有辩解。
  又是耸立的城墙下,遗玉跟在李泰身后,跨出了那道巨大的城门,便觉得压在头顶一早上的紧迫感散去,她抬头看看沉默不语的李泰,在离宫门远后,才快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握了起来,同他并行在皇城空静的大街上。
  “你有空抄书吗,不如我帮你写好了,唔,我学你的字应该不是问题,想必皇上也不会细看。”
  李泰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语调,扭头看着她的脸,从笑容中寻出那抹忧色,心中轻悸,手掌一转便反扣住她柔软的五指,紧了紧,低声道:
  “不必,你不是还要准备嫁妆。”
  第83章 有事好商量
  他们在皇城门外的护城河头坐上马车,遗玉看一眼对面坐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李泰,低头把玩起手中的红玉,想起刚才李世民甩袖离开后,众女子面对那满案珠宝时产生的小小争执,结果是李宽李泰这边率先进了五个球,按理当是压了他们赢的人得彩头,但是长乐公主一句话就让押对宝的女人们伸不出去手:
  “先前说过是要父皇来评比,既父皇没判,又哪里来的输赢。”
  长孙夕作为赢赌的一方率先拿起了她的那朵玉茗花戴回头上,将蓝珍珠串子递还给长乐,这便叫赢的人只好心有不甘的,又故作大方地放弃了同自己作对的赌注。
  让遗玉无语的是,城阳似是真的瞧上她这块玉,临走前还叫住她询问是否愿意割爱,愿出千金一换,遗玉想当然是拒绝,没顾城阳拉下的脸,若非是因为李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块对她意义特殊的红玉拿来赌,这是陪伴她走过那段最伤心日子的念想,是她某种情感的寄托。
  今儿是她第二次进宫,没想就看了一场热闹,不管谁是有心谁是无意,李恪那装模作样的小子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估计他原本是想要借机抹黑李泰,可却连累了李谙这条蠢冲的地鱼,至于李泰——老实说,在看到两匹马撞到一起的时候她心差点蹦出来,可是看到他人平安无事便又气的咬牙,等到了最后,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气来。
  她抬头瞧着对面脸色冷清的男人,脸上流露出怜惜之色,连她这个外人都因为那皇帝对待儿子的手段感到难受,他身在局中又怎会毫无所感,一想到同样是被撞了一下,李格就有娘护着有兄弟帮衬着,而李泰除了挨着李世民一句冷嘲热讽,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难受的想哭。
  忽而又记起来两年前那个灯火万家的上元节夜里,他们在河边放灯,她看着星星同他说起儿时的趣事,他却面无表情地讲着他母妃死的那年,他因为内侍监的忽视,泡冷水避暑结果染上热疾被禁宫的事。那时他才八岁吧,她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有卢氏疼着、卢智管着、卢俊护着。
  “怎么了?”李泰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睁开眼捕捉她低头之前眼中藏不住的神色,出声问道。
  “啊,没事。”遗玉咬了下舌尖止住打喉咙眼里冒出来的酸涩,再抬头便看出半点异样,“还没说你呢,最后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擅击鞠吗?”
  最后那一球,她到现在还没迷糊着,李谙好好地失手打偏,李泰掉在人群后面半天,关键时候杀了出来,一击便中。
  “我是不擅击鞠。”李泰先是坦诚了自己的弱项,而后又道,“可他们骑术不及我,坐骑不及,眼力不及,准头不及。”
  遗玉扯出一抹干笑,确认他不过是在阐述一件事实,没有半点自夸和嘲讽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就是这样,你那时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往上撞啊,马跑的那么快,撞在一起肯定是要出事,万幸摔出去的是你,要真受了伤,值得吗?你就不会往边上跑,同他较什么劲儿啊?”
  她说这话是不厚道,暗指李恪摔着了活该,李泰也不在意她“小心眼”,听出她的训斥之意,觉得新鲜,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将她脸上的严肃瞧得有些挂不住了,方才点头,道:
  “知道了。”
  遗玉被他那一下吓得不轻,现在还害怕,本是准备了一长串的说辞准备说教,万没想到他态度会这么配合,又想到他招人怜惜之处,便只能憋着气,干咽了下去,想想李谙因东窗事发被贬,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些。
  “对了,吴王说你盗库,是怎么回事?”
  盗库啊,她没记错的话这可是皇家最避忌的一项罪名之一,往好了说是贪财,往坏了说那就是居心叵测,不难想象此事同接风宴上那桩闹场事件有关联,她原本当风波已停,怎么现在瞧着不是那回事。
  “是他胡言乱语,不必理会。”
  李泰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带过去,有关前阵子群臣大闹朝堂的盗库风波,他压根没有同她多提的打算,便是知道她聪明,能顺藤摸瓜嗅到寻出他们这桩婚事同此事的关系,也许早晚她会知道,但绝不是在他们成亲之前。
  “待会儿我去文学馆,你就回王府,明日我空闲就带你上天贺寺吃斋。”
  言下之意是要她今晚宿在魏王府了,两人许日不见,互相都是想念,遗玉听出他想要独处的意思,忍住脸红,又清了清嗓子,摆正了脸色对他道:“我得回镇上去。”
  李泰只当她是忙着准备缝制嫁衣之类,想了想,道:“要什么我让人去拿过来,过几日再回去。”
  过几日……
  遗玉纠结地答道:“怕是不行,我今天真要回去。”
  李泰被她连连拒绝,又想起这半个月连人影都没见着,他忙得脱不开身,她也不来找人,便有些不乐意了,瞥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干脆就不同她废话。
  遗玉怎不知这人脾气,见他一副没商量的模样,轻咳了一下,伸手倒了杯茶递过去,好声说道:“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
  “嗯?”李泰没接茶杯,倒是给了个鼻音。
  “事情是这样的,”遗玉想想措辞,“现在家来了位老夫人住下,是皇上委给魏王府的老尚人,说是曾在皇后娘娘跟前当差的,姓戚。”她看着李泰脸色,将他不接的茶杯收回来,送到嘴边讪讪地喝下一口,道:
  “呃,她说是要在大婚前给我些指点。”
  什么“指点”,这都是她斟酌后的用词,那老妇人说她出身乡野,要“教导”她的原话可没学,李泰对她什么样,她还是清楚的,当初国子监逼她退学,他便眼皮子不眨地说那群博士学者们没什么本事教不了她,事后她从退学变成因病暂时休学,绝对是有他在当中搅合,这突然冒出来个宫人要教她规矩,打死她也不信是李泰的意思。
  果然,李泰微绷了脸,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早上。”所以说,家里有那么一个大活人盯着,她怎么好夜不归宿。
  遗玉又咽一口茶水,这是她有些怀念的花茶口味,两年前她在魏王府那段日子,因为无意同侍女们提了一句喜欢,下午在药房忙累了,每每会送上这么一小壶花茶和几样点心休息,当时并未在乎它的难得,也根本没人同她讲,这是清晨从芙蓉园摘下的新鲜花瓣,捣成茶糊,制成茶包,喝的时候再用泉水一团一团地冲泡才可。
  李泰把这事稍微一想,便清楚他这几日没回府是有人不安分了,手指在膝上叩了一下,道:“你回王府去,不必管她。”
  遗玉摇头,“这样不好。”
  李泰看她一眼,“等下我派人去把她领回来。”
  遗玉笑了,“好吧。”
  她是不怯那位戚尚人,只是大婚将近怕她捣乱,最近又没工夫陪她玩儿,说到底她同李泰还差那么一道手续,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不硬气啊,今日在宫里更是被堵了几句话都是装聋作哑以对,有什么事,且得等大婚以后,等她被明媒正娶过了魏王府那道门再说。
  撩起窗帘看看外头是已进了延康坊,遗玉扭头道,“还有一事,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李泰要了她手里的红玉捏在手中把玩,问道。
  “你知道的,我有一位义姐,就是当初助了我们从小镇上逃出来的姐姐,她夫婿是个文人,在镇上教了多年书,如今想到文学馆去谋事。”遗玉眨眨眼睛,半开玩笑道:“他人品不错,至于才学么,我与他做个举荐,你让馆里安排他小试可好?”
  李泰没急着应,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细微的小心,握着玉块的手指不觉收紧,就仿佛这样便能将什么抓不住的东西,牢牢地握在掌心一般。
  “可以。”
  遗玉是万没猜到,因为这一件“小事”,让李泰脑中闪过几道念头,转而动了起别的心思。
  ……
  皇宫甘露殿
  “陛下,各位大人用罢宴,已携眷离开了。”内侍立在屏风边上,尽管隔着一层绣障,也莫敢抬头去瞧屏风上映出的人影,“杨妃娘娘还跪在殿外面,刚才奴才进来时候,瞧她脸色是不大好,纸白一样。”
  “人都回去了?”李世民好像是没听见他后面那句话,声音有些疲倦地开口道。
  “都回去了。”内侍攒着袖窝里的硬物,迟疑了一下,话在嘴边挠了一圈,终没出口,殊不知也是这一时的犹豫,救了他一回。
  “下去吧,到沁安殿传徐才人过来。”
  内侍转了转眼睛,恭声应了一句,他弯着腰倒退出去,将门关好后,屋里才又听见李世民懒洋洋的声音:“找个时间把这人调走。”
  “是。”屏风后轻声一答,便无声息。
  第84章 像
  杨妃自昏倒醒来,便在甘露殿外跪了整整一个下午,企图为李谙求情,皇命既出又岂有更改的道理,李谙从益州都督被贬到了虢州那小地穷乡去做刺史。
  脸色难看的杨妃才被搀扶着回了从霜殿,不光是因为李谙被贬所致,她到底还有个争气的儿子在,这是因为她见着那新晋的徐才人进了甘露殿,直到她走都没出来过,侍女们轻手轻脚地为她沐浴更衣,躺在塌上涂抹膏脂时候,杨妃难看的脸色才稍褪。
  天子恩,无长消,身为前朝公主,她自当比那些个半道上兴起家景的女子们更加清楚这个道理,这满宫的妃嫔媵嫱谁没想过能长据天子宠爱,但是可能吗?
  一个拥有了全天下的男人,又怎会在长久的岁月里对一名小小的女子痴情,外人都言皇上同已故的长孙娘娘鹣蝶情深,可谁又知那位长孙皇后是多么的“谦容大度”,一直以来,直到那个女人死去,杨妃都在怀疑,那女人豆寇年华便嫁给这少年得志的皇帝,跟随了他二十多年,可曾有一天妒忌过?
  不,她兴许是有的……
  杨妃张嘴饮了宫娥用汤匙送到嘴边的雪蛤粥,脑子里浮现出一道飘渺而纤长的人影,迎着晚风立在高高的阁楼边上,同那年轻的皇帝并肩看着云霞,那女人兴许是这皇宫里头唯一一个在皇帝面前还是自己的女人,只可惜,就像是昙花一般,一夜香罢,便做无声,这么多年过去,谁还会记得这来来去去的大唐皇宫里,曾有一位救驾护君而亡的小小妃子,到头来,还是活着才会有希望。
  “哼。”
  正拿着露花汁给她按摩手指的宫娥,抬眼看见她嘴角的讽刺,连忙垂了脑袋。
  “今日她都做什么了?”
  “回娘娘的话,卢小姐还是那个样子,在屋里弹弹琴写写字,中午吃罢饭,在小花园里坐了一下午。”
  “去摆晚膳,到偏殿去传她过来同本宫用膳。”杨妃将精心保养的羊脂玉腕抬到面前翻看着,脸上挂了冷笑,当初卢家托关系找到她,表露了想要送女儿进宫的时候,她真是没想到。
  这得罪了皇后一族的卢家,门庭已是衰落,她原本是不会担这个风险把人留在身边,可那另一位卢小姐同魏王的婚事,却让她改了主意。
  这位卢小姐似还不清楚自己现在身份,还将自己当小姐看了,以为同那些阎选入宫的女子们不一样,原本是想留她一留的,但是今日她儿子们在魏王那里吃了大亏——卢家人,真是蠢得可笑,怎就会把女儿送到她这里来,因她这淑妃的位置最靠近皇后的边儿么。
  那徐才人她见过几回,不过是个样貌中上,又有些文采的女子,是沾了同长孙皇后有些相似的光罢了,说白了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地女子,年纪尚幼,那位暗地往宫里送人的倒是会挑拣,只是你有张良计,她怎没得个过墙梯,长孙皇后她寻不来第二个,这是偏巧这卢书晴,倒是有几分像另外一个女人。
  ……
  文学馆,下午李泰在大书楼将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便回了风仕阁,见了几个人吩咐了些事情,最后让人找了齐铮过来,听了一通别报,临了丢了份名帖给他。
  将名帖看过,齐铮努力地回想是否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终究是寻不出记忆,疑惑道:“殿下,这黄公子是?”
  “若他来拜门入馆,你安排他小试。”
  好么,这人什么来头,竟值当魏王亲自同他讲,摆明了是要栽培这人,齐铮心里的好奇当即被挑得老高,尽管是听懂了李泰的意思,还是不怕死地装傻道:
  “铮愚昧,不知殿下的意思,可是要把题目出的难些?”
  李泰看着窗外天色已晚,懒得同这厚脸皮的磨嘴,起身拿了桌边的一卷书,便朝外走。阿生立在门口看看走远的李泰,干咳一声,小声道,“齐大人,您不走吗,要锁门了。”
  “哦,走,这就走。”齐铮将名帖揣好,跨出门槛,又扭了头想同阿生搭话套词儿,可阿生知道他嘴皮子利索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咔嗒一上门锁,便闷头小跑着追了李泰去。
  李泰从文学馆回来,已是入夜,遗玉在楼上药房里待了一个下午,同药草为伴也不觉得烦闷,平彤上来叫她时,她左手正一下下捣着药钵,右手在纸上写字,认真的身影,让她在这一室昏黄中格外鲜明,让人瞧了便觉得心里好像多出些什么东西来,平彤立在门口看着她微微出神后,才唤道:
  “小姐,王爷回来了,让奴婢来请您下去。”
  “知道了。”遗玉将手下最后一行字写罢,才放了笔,拿起一旁李泰的手稿字迹比了比,还是有些不满。
  “您先下去,这里奴婢来收拾。”
  “好。”遗玉站起来,脚步不稳虚晃一下差点跌倒,被平彤连忙扶住,见她脸上担惊的模样,安抚道,“没事,坐的久了难免头晕。”
  又拍拍她手示意松开,自个儿下楼去了。在前厅摆了膳食,侍候的也就阿生和平卉两个,遗玉多次留宿在魏王府的事并没几个人知道,毕竟没成婚,这同一大帮子人离京去巡游可不一样,传出去许是会被胡乱编排。
  “可是回来了。”遗玉在李泰对面坐下,接过平卉递上来的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
  “说过不必等我。”李泰已从平卉那知道她这会儿还没吃饭,指着案上几碟素菜示意阿生移到她跟前。
  遗玉摇头笑笑,并不解释,说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难免矫情了,可事实确是如此。
  “撰书的事进展的如何?”
  李泰喜在饭间小酌,端了酒杯,道,“今天五月能出序卷,并三十卷正稿。”
  此时线装书并不普及,多是卷轴造册,一卷一卷的拿在手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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