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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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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那半圈篱笆围起的药圃,遗玉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又一眼扫去看见几株他们从大蟒山带来的稀有药材活生生地长在土里,当下就甩了李泰,自己小跑到边上,扶着翠篱,探头查着这两丈见长的地里都有些什么。
  “药房已从梳流阁搬过来,就在方才楼上。”
  “你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遗玉高兴过了头,扭头娇声道,“亏我还当自己以后每天要往梳流阁跑呢。”又指着那圃中几样稀罕物,不大相信眼里看见的,“这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把这红蛇草都栽活了?”
  李泰不觉有难,平声道,“府里有花匠。”
  遗玉笑容一僵,结巴道,“花、花匠?”她简直怀疑耳朵出了毛病,就是早年在姚晃那里,也是听说连这宝贝红蛇草有多难种,眼下却被一个花匠栽活,这是哪门的花匠这么厉害。
  李泰点头,问道,“这是做什么的?”他却是不知道这些药草都有什么用。
  “啊,我以前没同你提过吗。”遗玉说起本行来,便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红蛇草就是做那镇魂丸的主药,镇魂丸你还记不记得,就是我以前给你用的那种夜里提神的小药丸,黄色的这么一小粒,是可解百毒的灵药,可惜一直少了几味药材,我才只能勉强做些残次品。”
  “解百毒?”李泰眼睫一落,眸中始露出异样。
  “据说是这样的,许是夸大了。”遗玉没见他异样,提起裙子沿着石道走进去,在那几抹红缨般的药草边蹲下,也不嫌脏,拿帕子包着手捏了一片放在鼻子下面嗅味。
  “你去写方子出来,缺什么药材我让人准备。”他摩擦着指上宝石戒面,“做来一试便知。”
  魏王府常年派去在各地做事的下属,多是毒伤不治丢命,折员损将,只要这药有一毕效用,于他便是有大用。
  第128章 初闻其势
  镇魂丸的方子出处是那红庄秘宝锦绣毒卷,是十八种剧毒注解里提到的一样解毒药,并非是针对某一种毒药的解制,便没有详解。
  遗玉对这种解毒灵药本身就很有兴趣,这非是有方子便能做成的,药物难寻不说,药材处理、步骤详细,制药当中出一点纰漏,就有可能让药效相去千里,她在外历练两年,大蟒山中得萧蜓日日倾囊相授,又在普沙罗同白蛮人辨析各种异草,学得不少偏门手段,却也不敢保证短时间内就能将这镇魂丸做出来。
  因此一听李泰开口,她便应下了,又分别查看了另外几种药草的生长情况,就同李泰一齐回到前院。
  药房在翡翠院中最高的三层小楼上,同梳流阁如出一辙的布置,只有开窗方向不同,一面正能瞧见后院的花圃,一面对湖,空气甚好。
  她逛了一圈,摸摸久未碰的钵瓶杵碗,随后就将药方写出来给了李泰,见他接过认真浏览的样子,心思一动,试探问道:“可是能告诉我,你需要解毒药作何用?”
  她问的小心,李泰却早有同她说明一些秘事的打算,正借此机,撩摆在她身边坐下,拿过毛笔,便抽出一张白纸,写画道:“国分十道,坤元录将分三百一十七州,又都督府四十一,有大中小县一千五百五十一。魏王府建成六年,至今疆内四十八洲内,一百六十一县有我分派人手,武人、探子,前者代我办事,后者探取各地消息,然武人难收,探子难养,而各地为防此两者,多喜用毒物杀伤,我之在外人手,每年折损约有五成皆是毒伤救治不及而亡,后难补继,若有此解毒灵药,方可大量减免我损失,加快掌控之力,控的越多,越能自保,掌的越多,就越有一争之力。”
  这是他头一次向遗玉提起这些秘事,这让她在震惊之余,又有种被接纳的兴奋感,一边凝神听取,一边帮他研墨,等他停笔之后,看着他纸上一个个数字,才举一反三道:“吴王、太子他们也有如你这般在各地派人吗?”
  李泰一笔将那几排数字圈住,眼中微露冷色,“不只皇子,就是朝中文臣武将,也不乏如此行事,高家,长孙、房家、刘家一一不过多寡之分罢了。”
  遗玉听后,思索片刻,轻叹道:“这镇魂丸虽是厉害,可做来极难,药材成本又高,就算我推敲出了流程,做出了成药,又真有解百毒的奇效,却不可能大量制药,哪怕你能将红蛇草广栽。我不知王府的花匠如何栽成它,但在我看来是极难的,你最好先不要对这药丸抱太大希望。”
  她看见李泰皱眉,便取来他刚才放下之笔,又抽过一张干净白纸,继续写画道:“镇魂丸之所以珍贵,就在它能逆解毒对症一说,应急解症,我在普沙罗城也研究过药方,发现它十几种药物混合,多是针对人体内脏,若你多给我些时间,我可试着将它简化一番,虽不能解百毒,但可借它药理,针对十几种常见的毒药作解。”
  李泰接过她写好纸张,见上书十几种药材,多是易见易寻之物,心知她有意减折药物成本,让此方更可行,抬头就见她神色略是紧张地问道:“你看这样行吗?”
  她就是这样,似乎随时随地都在为她关心的人着想,却不计较自己得到多少,他看着她,忽然就想起婚前她病患在外,他去接她回来,在门前她娘所说一一要明白她的好。
  他自然是最明白她的好。
  “可行。”李泰将两张纸折好,都收进袖中,见她脸上露出喜色,明明是在帮他做事,倒像是得了什么奖赏一般,不由就想摸摸她脑袋,夸奖她几句,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遗玉突然被他伸手过来在头上轻拍了两下,不知为何就害羞起来,侧头去摆弄腰上荷囊,只露出一只挂着红珠玉坠的白嫩耳朵,不知她这般姿态尤为惹人,叫对面男人眼神暗下,伸出食指沿着她耳廓描下,这般逗弄,让她痒地缩起了脖子。
  气氛就这么从方才的正经变做暖昧,却在此时听见门外一声通传:“王爷,皇上派人来宣话了。”
  遗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两眼一亮,瞅着李泰,知道她这名分总算是彻底定下了。
  魏王府前厅门前,伏跪百十下人,黑压压一片人头,前面站着遗玉李泰两个,躬身而立,对面几个宦官手捧朱漆方盒,并着两个小差抬着一口木箱在后头,宫中一行来人念话,曰:
  “皇四子魏王李泰本月初一完婚,正妃卢氏遗玉已入皇室玉蝶,成配李泰,按年行例,特赏绫罗四色十匹,丝绸五色十匹,内制文房四宝十套,和田玉珠四串,金造簪花两套,钱币五十万,还望卢氏遗玉,克己守德,贤淑孝礼,温良顺容,此令。”
  “谢父皇恩典。”
  夫妻两个一齐拜下,遗玉低头上前接诏文,心里却在琢磨着她这新上任的公爹最后几句,“克己守德,贤淑孝礼,温良顺容”,是有什么特别意思。
  “见过魏王妃,恭喜魏王妃。”
  “恭喜王妃。”
  遗玉揣着黄皮诏文,穿着朱膘织锦小立领长衫,亭亭玉立地望着眼前穿着各色官服的大人们朝她行礼,一躬身便矮了身材纤细的她一头,客客气气的模样,又侧目看了还在地上伏跪的上百下人,顿觉心中异样,既有几分不自在,又有种特殊的膨胀感在胸口凝聚。
  不觉暗暗摇头,她到底也只是凡人,头回被这么多人跪拜,连虚荣心都跑了出来。再扭头看李泰,却是一副淡然寻常的态度,好像这些人本该就向他低头一样。
  “多谢几位大人,劳你好跑一趟,平彤。”遗玉敛了神,冲几人道了谢,又唤一声,等候在旁的平彤便端着一张托盘走过来。盘上放着一块块用红布包裹的银锭,一枚是足有十两重,相当于一个从五品官半个月的俸银,是她准备的谢赏。
  “这、这不敢,不敢。”几个官员一齐扭头看向李泰,就听遗玉笑道,“算是讨个喜庆,几位大人莫要客气。”
  说着,便让平卉取了分别奉上,几人见李泰面无异色,才道着谢应了,心里高兴,见这魏王妃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不由多恭维了几句,才在李泰的冷眼下告辞。
  遗玉拿李泰这脾气没辙,也不会刻意去劝他给人家好脸看,毕竟有的人就是有种能力,哪怕一直板着脸也难让人生出恶感,李泰便是这么一个典型,就拿她几回去文学馆看到,那些文人表面上敬畏他,甚至有些怕他,可心里却不知对这博学广识又做事认真王爷有多崇敬。
  随后遗玉又顺便见了见在场的听诏的下人,和和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平彤有模有样地挑了几个体壮的侍从抬了宫中赏赐往后院去,遗玉让剩下人散了,自己跟着李泰漫步往回走,顺道赏景。
  “王爷。”两人刚往花厅走没几步,就听到后头唤声,转身看了,是还穿着一身暗红常服头戴着青黑幞头的杜楚客。
  “王妃。”见遗玉看来,杜楚客矜声点头打了礼,遗玉知道他对自己不感冒,面上却客气地招呼道:“杜大人下朝啦。”
  杜楚客不苟言笑,“春闱已过,今日是殿选,杜某不必上朝。”
  遗玉本是好意一句,被他这么正经地堵了回来,抬手揉了下耳朵,没再接话,转而对李泰道,“殿下同杜大人说话。我先回房去。”
  “等着。”李泰却不让她走,眼神一膘那绷脸的长史,道,“何事?”
  杜楚客为人有几分刻扳,但非是全然没有眼色,迟疑地瞥了转身侧头佯作看景的遗玉一眼,便开口说事,讲了几件大婚残留琐碎事务,最后掏出一封请柬来。
  “这是我刚才从门房过来拿的,吴王今晚在平康坊设宴,邀您同王妃一起前往。”
  遗玉听了一晌,这才撇过头去,瞅了瞅李泰接到手上的檀香片帖子,他只看了两眼便转手递给她。
  “几位王爷来京恭贺您大婚,眼下都还没走,今晚想必都会到场。还请王爷务必要去。”
  “本王知。”
  杜楚客闻言没再多说,又朝了两人揖了揖,便脚步匆匆地走了,待他人影远去,遗玉方才抬头问李泰道:“杜大人因何对我嫌弃?”
  得罪了长孙家是一个缘故,她隐约觉得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杜楚客是魏王府的长史,也算是李泰表面上的左右手,她没有理由同此人交恶,要改善关系也要知道矛盾在哪里才行。
  李泰抬腿往廊下走,“你不必理他。”
  巡游回京之后,盗库一案事发,李泰曾被诏入宫中,李世民许将吏部尚书空缺转给杜楚客,又并提拔工部侍郎阎让为工部尚书,是将独女许与李泰为妃,此等美意,却被李泰以担下内库亏空为交换,得了赐妃遗玉的一纸圣谕,杜楚客不知从哪里听说此事,才对遗玉起嫌,李泰有意隐瞒她当日父子一场交换,又怎会说与她听。
  (文中钱币,一吊等同一贯,乃准钱千文、银一两,十贯一金,贞观币行开元通宝。)
  第129章 第二个主子
  魏王府的中秋夜宴园座落在西北处,而存放银粮钱帛物资的明库则是处于夜宴园的正东,一座单独的院落,四周围着高墙,只在南边开一扇门头。
  上午听诏后,遗玉李泰回了翡翠院,一个回屋换了衣裳兴致勃勃地跑到后院药圃去鼓捣,一个则是叫了阿生进书房去谈话,新婚第二天,这两人昨日还腻歪在一起,转眼今天便各忙各的起来,直叫平彤平卉两个看傻了眼。
  中午吃完饭,卢东和副总管赵川到院子里来和遗玉禀报,说是大婚那天带来的嫁妆已妥善安放好,请她到库房去转一转,挑选明日回门时候带的礼物,遗玉的嫁妆单子摆在那里,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王府总管,也不得不承认这新王妃是厚嫁,最起码府里的下人是不敢因嫁妆小瞧她。
  遗玉一下来了神,她对这魏王府内库还真是好奇,就和李泰打了声招呼,准备去瞧瞧,李泰正在书房批整几份外地来函,便由她去了。
  今日太阳大,几个丫鬟在屋里收拾半晌才好,平彤特意撑了柄红梅小伞给自家主子遮阳,平卉端着茶盘,平霞则抱了崭新的坐垫软枕跟在后头,遗玉出门没几步,便觉得这派头有些可笑,但是随她们去。
  从翡翠院到库房,要穿一整座大花园,左右是闲来无事,就绕了点路从园中长廊过,沿途赏景,纵贯花园有一条长廊,上好的辅木修建,两道花草修剪的精妙又有荷塘盛满,小桥引水,假山嶙峋,亭台雅立,叫遗玉一路看来,心情大好。
  平彤见她高兴,便凑趣道,“听李管事说,这园子里头的逛处可多西边有只荷花池,池边还搭有花架秋千,是修翡翠园的时候特意添上的。”
  “秋千?”遗玉两眼一亮,不说是童心未泯,女儿家没有不好这个的。
  “王妃,那秋千花架就在前头,老奴引路。”赵川一打手,指了个方向,见遗玉点头,才带路走了,一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逛到园子西头,从廊口出来,遗玉就嗅到一股不一样的花香气味,随着转了个弯,当是一片姹紫千红,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听见一连串的银铃笑语:
  “咯咯,再高些,再打高些,我要将这整个王府都看见啦!”
  几人脚步一停,各是面有异色,当属那赵川最为尴尬,只有遗玉还在笑眼瞅了那围了一群侍女的花架下,坐在秋千上被高高荡起又落下的人影,她记性顶好,若没认错那身好料子的衣裳,当是早上才见过的四个大侍女里头的一个。
  “请王妃在这稍等,老奴去叫她们到别处玩去。”赵川一开口,平彤先是变了脸,在她心里,这王府里头就只有李泰和遗玉两个主子,眼下这副总管竟然叫她主子在一旁等那奴婢,怎不叫她恼。
  “主子,我同赵总管一同过去瞧瞧。”
  遗玉不知平彤心里打什么九九,伸手掐了一朵藤花放在掌心把玩,卢东见赵川走开,才向前走了两小步殆她跟前,低声道:
  “主子,王府近年账簿小的已大致阅过,王爷俸禄年入两千贯,供给米粮十百石,在外商铺杂门月入一千五百贯,逢年过节门下首敬礼送约有四千贯,统共年入约两万四千贯。军帐宫中补给,不算钱赏,府内侍者三百二十余口,每月家食寝居支一千八贯,当中下人月钱约支六百贯,闲杂宫出未统,年余二千四百贯。”
  乍闻王府财务,是同想象有所出入,但同周夫人所讲也是相去不多,遗玉沉默片刻,道,“我对算计账目不大在行,你且代我留意,这府里收支若有猫腻,便立刻来报我。”
  李泰再仔细也不可能同妇人一般精打细算,阿生再有能力也无法面面俱到,月支近两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回接风宴上,只说李泰两年没了内库不到十万贯,便被人铿锵指骂,十两银子足能让一家三口吃喝一年,她而今既然嫁做他妇,便要帮他管理起这宅院,莫到用时方恨少。
  不必猜疑,她也知除却这些明面上的,李泰肯定还是有私库,莫说他那天霭阁的生意,月入就不是几百两的小数目,还有她隐约知道他在南方也有经济来源,如若不然,又怎么养得起在外头那一大批武人探子,她还记得,两年前曾有一回在魁星楼里,他买下万两首饰赠她,如此可见一番。
  很显然,李泰这是赚的多,花的也快。
  “小的晓得。”卢东应声,遗玉这才又扭头去看那院处花架下,就这么大点工夫,那边竟然吵了起来。
  却说平彤跟着赵川朝花架走去,那一群人玩的正乐呵,也没人看见他们过来,还是赵川先开口唤道:
  “容依姑娘,姑娘莫玩了,快先下来吧。”
  那群丫鬟既没瞧见远处的遗玉,也没认出近处的平彤,就这么笑闹着又耽搁了片刻,才在赵川的连声叫唤下,歇下了声音。
  “呵呵,是赵总管呀。”一群人让开,那穿着青绒短褥的女子坐在秋千曲着膝盖摇晃,笑颜兮兮地瞅过来,瞄到平彤身上时候,才渐收了脸,上下把平彤一瞧,指着她,扭头对赵川道:
  “咦,这不是王妃跟前的大侍女吗,早晨才说让我们姐妹都听她的,这才下午难道王妃就有吩咐了?”
  平彤看她对自己指指点点,话里又对遗玉没什么尊敬的样子,就沉了脸,不等赵川开口,便皱眉道:
  “这大下午的,你们不用做事吗,还有空跑到园子里来疯玩。”
  那容依当即捂嘴笑了起来,甩过来一眼,娇声对两旁丫鬟道,“瞧她说的有趣,我是服侍王爷更衣的近侍,眼下王爷新婚,有王妃服侍,哪还用得着我,难道要我去同王妃抢了话干不成?咯咯……”
  几个丫鬟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平彤简直是被气乐了,瞧她们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哪有白日在李泰跟前的乖巧懂事,分明是拿自己当了主子瞧!
  那赵川见平彤脸色不对,忙伸手打圆场道,“平彤姑娘莫生气,容依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她说话惯常是这样,有些口无遮拦的。”
  平彤气不消,那边容依却也不领他情,又抓着藤枝晃荡几下,套着明红丝履的小脚上下打着翘,勾着眼睛瞧平彤,道:“是啊,平彤姐姐莫生气,我说话就是这般不遮拦,从宫里一直跟着王爷到建府这么些年,都改不过来呢。你要是不喜欢,就堵着耳朵别听,又没人要强说给你听。”
  这容依心里也是有气,她们几个大侍女,都是李泰还在宫里便在身边服侍的,后来跟着出宫建府,终身不能嫁娶,便都把自己当了李泰帐中人瞧,尤其李泰这些年都未迎娶,王府里没有女主人,更让她们几个出挑,几乎是被下人们当了小半个主子区待,一来二去便也自视甚高起来。
  如今好端端冒出来一个魏王妃,王爷又给特意修了院子,这新王妃指派了陪嫁的丫头来顶她们不说,还叫她们都听命两个不知哪里跑来的野丫鬟,怎叫她忍得下这口气。
  这边平彤越听越恼,又一瞄看见她脚上颜色,一下手就瞪圆了眼,也不顾她刚才说话难听,一手挡开赵川,上前两步指着她鞋面,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在主子新婚期里穿红鞋!”
  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落在那双红鞋小脚上,没了声音,高门大户娶正妻,为示尊贵,府中上下女子,不论婚否,都能穿红鞋,不然便是压主,折煞正房。
  容依被她一语指出来,神色略有慌张地从秋千上站起来,一抖裙面遮住鞋子,侧头道,“上午从湖边过湿了脚,下午出来没留神,穿错了鞋。”
  “脱掉!”平彤才不和她客气,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从前见得多了,怎会听她胡说。
  “你凶什么凶!”那容依也来了脾气,没留神身边丫鬟都低头禁了声,把两只圆眼一瞪,一手指了平彤鼻子,“你是什么东西,这魏王府轮到你来管我吗!”
  “哦?那你且说说,这魏王府里,哪个能管得住你。”
  “参见王妃。”一群丫鬟垂头蹲身拜下,赵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平彤也转身弯下腰,只那容依面色干窘,僵硬地放下指点平彤的手指,拧过头去。
  平卉撑着红梅小伞,遗玉抄着云锦袖慢步走过来,素净的小脸粉熏未施,却是一派端庄秀丽,她将这一群人打量了个遍,遂叫了赵川说话:“早晨你们在翡翠院犯了错,我记得王爷是有交待下二十鞭子,都罚过了吗?”
  赵川背后冷汗“刷”地一下便流下来,他背上是还疼着,可那好生生立在那里的大侍女,却哪里像是挨过鞭子的模样。
  “王妃恕罪,是老奴——”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容依娇声抢过:“殿下只说罚我们鞭子,又没说什么时候责罚。”
  这下就连平霞都拿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瞧她了,她前后待过两户人家,明白这门第越大,尊卑便是越分明,她可不知道这容依是李泰什么人,只晓得敢这样同主子顶嘴的,打死都有。
  遗玉却不生气,往花架边上的石桌去了,让平霞加了垫子,才安身坐下,对赵川道:“赵总管,去取藤鞭。”
  赵川两头一瞧,想起李泰早上态度,一咬牙,便闷头跑走了,一群丫鬟都露出怯色,只那容依却涨着脸怪声对遗玉道:“王妃这是要对奴婢用刑不成?”
  遗玉只当她话耳旁风去,平卉在一旁倒了茶递到她手里,她端着一口一口喝下,容依见她这般态度,这才有些怕了,既不敢走又不愿意求情,磨磨蹭蹭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赵川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王、王妃。”他一头大汗,手里举着一柄两指粗细的鞭子。
  “二十鞭子,你仔细数了。”遗玉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面对那一脸羞怒的丫鬟,眼中始露出凛凛厉色,直把那容依盯得气势弱下,打了个寒噤,方才冷声道:“你记住,这魏王府里从今往后是有第二个主子的,打。”
  赵川苦着脸,硬着头皮照着容依背后抽下鞭子,一下就将她抽的尖叫了一声,第二下她便开始躲闪,却被平彤平霞上前按住,扭跪在她上,只能任由鞭子抽落在后背上。
  “啊、不要!啊!疼、放、放开我!啊!”
  一声声痛呼,花架旁的小丫鬟都看的缩起了脖子,有几个胆小的还白了脸,遗玉看着容依背后的衣裳被抽地烂开,露出血色,捏紧了手中茶杯,几乎不眨眼地看着她挨够二十下,最后哆嗦着软倒在地上呜呜哭泣。
  “今天既然遇上,我且说几句,你们下去互相传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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