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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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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体的女子,一代只育一女,生而得母血脉,十三年方能成五德之体,为护血统,传承五脉,不失其性,族中先辈长老,便将五脉族女同外族通婚定为叛族大罪。”
  遗玉听罢他解释,只觉得头疼脑热,闹了半天,她才不是人家红庄的高等贵族,合着就是一个药引呐!
  三滴心血,遗玉下意识去摸摸心口,真怀疑这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要是被扎个窟窿取血,那该是个什么滋味,难怪她祖母要跑,每年要被人戳一回心,换她,她也得跑。
  姚一笛冷哼一声,接过姚晃的话,闷声道:“姬青瑜身为五脉族女,不但没有护族的自觉,反而带着沾心神针叛族脱逃,以至于族人为了存活,只得另想他法,每隔三年便要选一血统纯正的族女,埋心丹,过三年,养出五德心血,便要制心供药,可不是只取三滴血那么简单,这人便也活不成了,我姐姐便是因此祭了一条命出来,子期三年前也被埋了丹,若是不捉你回去,族人便会拿她开刀,这五十多年来,因姬青瑜叛族,我族中多少族女因此白白丧命,你即是她孙女,难道不应该替她偿罪吗?”
  遗玉听他说得冠冕堂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未想通关键,李泰便出了声:“将一族存亡的重担压在一名女子身上,这等龌龊事,也只有你红庄做的出,姬族之人,不欠你其他四族任何,而今只他一族调零,换去你四族繁盛,你们可曾为她们做过什么?只取不予,失真失性,也难怪红庄会落到今时乱局。”
  遗玉简直要拍大腿夸他说的好了,是啊,凭什么这五脉族女就这么倒霉得给人当药引,就因为体质特殊,就得被人圈养?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你一个杂血,知道什么,”姚一笛对李泰的言谈嗤之以鼻:“姬青瑜失踪之前,我红庄宗主,从来都是由每任的五脉族女指认,又兼有赏罚大权,虽她肩负了责任,可也有无上的权利,只是后来她叛族,才临时改制,只要哪族愿意献出三名正统的族女埋丹,便可从由这一族指认宗主之位,任二十年,你娘当年也是被选中的人选之一,只可惜她同姬青瑜一样,逃避了她应付的责任,藏在大唐的皇室之中,最后还不是求了红姑,把你送到红庄来,讨了一粒五德丹给你服下,不然你以为依着你的一半杂血,能话过二十岁不成。”
  遗玉闻言,心中一惊,忙扭头去看李泰,虽见他面色如常,但还是在桌案下牵了他的手,捏了捏。
  李泰回握了她一下,对姚一笛道:“我母妃予我一命,我为尝她恩情,是以举事为报,你呢,红姑是你生母,生恩养恩,你却不敬。”
  李泰是不会白白被人亏损的,姚一笛脸色不大好看,但依旧故我地笑道:“早在她拿我姐姐的牲命去换宗主之位时,我便不当她为母。”
  遗玉听他两次提到“姐姐”,这才明白他对那红姑的敌意何来。
  姚晃劝道:“一斋,你娘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她也有苦衷。”
  姚一笛不屑道:“卖了自己的女儿,换来权位,能有什么苦衷,你同她,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我爹才不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姚子期突然发了怒,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冲着姚一笛激动道:“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族中有封禁只供各族族长阅读的谱录上记载,当年挑了姬族人试药,一次误用,药死了数百姬姓族女,险遭灭族,才出了一位五脉族女,族中先辈选了姬氏族人下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五族之中,只有姬族人一样可以生育,一样可以享年,换句话说,姬族根本就不需要五脉族女!”
  “此后几百年,此事尘封卷底,鲜有人知,你以为姬族的族人,本就像现在这样稀少吗?姬青瑜会逃脱,也是无意中偷看了禁谱,知晓她的祖祖辈辈是被同气连枝的其他族人有意误害,在她眼里,姜姒姚妲四姓都是她的仇人,你要她如何留下来帮你们延命续后,换了是你,你能吗!”
  “我告诉你,我是在看过禁谱之后,自愿被埋丹的,子晶姐姐想必也是这样,你自己要恨要怨,不要牵扯上我,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我族人的存活,也不愿再欠无辜的姬氏族人半分。”
  姚子期毅然决然道。
  第229章 回京
  遗玉和李泰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还在反思这几日发生的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过迷茫。
  “想什么?”车行简单,只备了一只煮茶的小火炉,李泰拿大氅裹着遗玉抱在怀里,半点不同她来时的受冻。
  “你说,他们就真的这样放我走了?”
  遗玉心里还有些不踏实,在了解了一段用姚不治的话概括说,“该是她作为姬族后人知道的秘密”之后,姚子期毅然决然的态度,姚晃语重心长的解释,出奇地换来了姚一笛的退步。
  姚晃是这样劝解姚一笛的:“我同你娘,包括几位大长老都认同,红庄现在这样就很好,五脉族女的出现,并非是件好事,的确她能够让我们的许多族人免于苦难,可这样下去,就连我们生命都是不劳而获换来的,我族中之人,会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失去。没有了五脉族女,才能让我们的族人真正开始反思,我们千百年来的责任究竟是什么,匡扶正义,维护大道,任重而道远,一旦迷失,才真正是我们灭族之时,一斋,随我回去吧,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她,不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姚晃那般骨正风清地说话,她还清楚记得当时姚一笛的脸上掺杂的惊愕,不解,以及难以置信中带着一些些委屈的模样。
  但他最后还是让步了,带着自嘲和讥诮的态度,立了族誓,帮助保密遗玉的身份,并且不再追究,至于姚晃他们回去是要说找错了人,还是要说让人跑掉了,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其实,若非是这次姚一笛抓了遗玉,姚晃这老奸巨猾的人还不会出面阻拦,这就不得不提起李泰的敏觉,他在猜到遗玉身份后,便有估量过姚晃为何不提拿她们祖孙回红庄,反而隐约带着一种从中捣乱,不希望她们被人抓到的意思,这才使了银霄在那破旧的小山谷里找到人,送了信过去,姚晃跟着银霄前来,却不想一番坦言而知,红庄当年,还有那样一宗私密之事。
  “红庄而今并非一团,人无完人,树无齐枝,我在路上帮着他们除掉的,便是那一干心怀叵测的异类。你的出现,对现在的红庄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他们既然有匡正改朝的胆识,当然也要有能承担责任的心性,若不然,同邪居异族,又有和区别。”
  这么安慰她,李泰心里,其实并非遗玉这样把红庄当回事,在他看来,说什么匡正矫邪,实际上,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爱管闲事的异族罢了,然一山怎容二虎,他父皇从没放弃过剿毁红庄的打算,就连他也——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同遗玉明说的。
  “嗯,”遗玉下意识地摸摸心口,苦笑,“可我还是不舒服。”
  在知道姚子期命不久矣时,她便觉得心情沉重,两人相交时日不多,可也算得上是朋友,明明自己能挽救,却要眼睁睁看她去送死,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但若叫她冒着危险深入虎穴去给红庄那些追杀过她,围捕过她的陌生人戳心口“献血”,原谅她真的做不到,这一滩浑水踏进去,还不知能不能再把脚拔出来,都摘干净了,也好。说到底,她对红庄并没有那一份同姚子期那般强烈的归属感,她的人生里,还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怎能因此伫足。
  一面是自私,一面是无奈,人还真是矛盾的结合体。
  李泰想了想,便知她这心软的是在介意姚子期,但这样的事又不好安慰,未免她钻了死胡同,于是很是老道地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想知道你大哥现在何处吗?”
  遗玉想当然是上钩,忙揪着他衣襟,猛点头,“想,当然想知道。”
  “他就在京城。”
  李泰其实并不如姚一笛所说的那样,因为卢智现今的处境而忌讳,他只是最大可能地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遗玉在知道他的隐瞒之后的种种表现,连带那一小节精木发笄,都大大取悦了他,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便更无所谓要不要对她保密。
  魏王爷是个大方的人,这点在对待他的小王妃时,尤为显着。
  “啊、啊?京城?”
  “嗯,你现在的情况,想必他是一清二楚。”
  遗玉一下蒙了,合着她大哥不但没死,兴许还一直在边上旁观她呐!
  “那他是躲起来么,会躲到哪里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呀,你就赶紧告诉我吧,我都要琢磨死了。”
  面对她一连串的提问,李泰不急着回答,拨了拨她的头发,低头到她耳边,问了一句:“告诉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冲动,也不许去找他,不然我们都要有麻烦。”
  遗玉只着急要知道卢智下落,见李泰肯说,别说是答应他一件事,十件一百件都应了,忙不迭地点头,一副我很乖,我听话的样子,叫李泰看了食指大动,勾着她的下巴贴上去,遗玉有求于人,便是不乐意,也只能被他好吻了一阵,换了半天口水,就在她快忍到头去咬他泄愤时,他才堪堪收回灵活的舌头,在她红嘟嘟的小嘴上啄了下,给了她奖赏:
  “他现在是魁星楼的幕后大头领,还记得你出游时候得来的那一把小银刀吗,便是他送的。”
  还有那一条让他至今都印象深刻的杏黄小衣,真是个煞费苦心的人,但也是这样,他才没把她这个诡计多端的兄长当死人瞧。
  ……
  回了京,遗玉并不意外她同李泰在生辰宴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却没走漏半点风声的状态,滴水不漏,一向是李泰的行事风格。
  只不过,拿她身体不适当成借口谢绝来客,还真是又俗又烂。
  遗玉一回家,先写了一封信到扬州,信上极其隐晦地向卢老夫人提起了几个关键词,相信老人家心中有数,也不用她多说,至于卢智的事,牵扯太大,她是不敢提上半个字。
  李泰因他皇帝老子特批修书,朔望缺朝也没人敢置喙,同遗玉歇了一晚,第二天便上文学馆巡视去了。
  搁置了半个月的府务,两府门房积压成雪花的拜门帖子,顾不上看,遗玉都放着没动,当务之急,是要到平阳公主府上去一趟,她走的时候,平阳额头上的命悬一线已经生过半额,还不知有没有解得。
  公主府那边的消息也是窝的严实,不光是内奸下毒的事情没有传出来,就连平阳现在病情,都没了风声,每天到昭华府去探望的人不少,却真没有能进去的。
  遗玉急匆匆地到了公主府,门房连通传都免了,一递上帖子,便被恭敬地请了进去,好在她走的是侧门,不然可真就招人眼红了。
  她是有想过平阳病情如何,但真见到人的时候,还是骇了一跳。
  “若是再过个几日你不来,本宫怕是连见都见不到你一面了。”平阳面色枯黄,头发也不复一个月前的光泽,仿佛一下手老了十岁,歪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辨了门口的人,气息微弱,却还不忘打趣。
  “公主,”遗玉看她额头上飞窜的那道红痕,心里一个“咯噔”,顾不上礼节,上前便拿了平阳的脉,一番诊听,脸色凝重。
  “如何,本宫还能话几日?”
  “公主慎言。”
  “公主。”薛侍人带了个头,一屋子的侍女都红了眼睛,扑扑通通跪下。
  “好了,每天都要来上这么一回,你们不嫌烦,本宫都要烦啦,”平阳说两句话,歇一歇,“都出去,在这里碍眼的紧,织墨,你也出去,到厨房去吩咐人煮一杯酥皮胡桃羹来,魏王妃就好吃这个,待会儿她走了,你将宫里送的那几份都给她包上。”
  遗玉见平阳这副已经看淡生死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待闲杂人都退去,才将她手又掖进被子里,跪坐在床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便直说吧,你这孩子心思多,你及笄那回,本宫又诓过你,你便是心存芥蒂也应该,但总不至于在本宫跟前,连话都不敢说了吧?”
  “公主折煞我了,”到底是这大唐第一巾帼,遗玉被她说中心思,一面有些羞愧,一面斟酌着遣词。道:“您这毒症,其实并非无药可解,不瞒您说,我前日写信求了我那游方的师父,讨到了一张方子,只是师父也不敢保证,能药到毒祛,因而不敢妄请公主试药,所以踟蹰。”
  平阳很是平静地听她说完,波澜不惊的眼底只是微微闪过一道光芒,便又淡下,看着眼前这个心事重重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道:“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了,是什么方子,你只管抄录一份送来,本宫承许你,不管用药之后是死是活,都不会将这药方来历泄露出去,此事,与你无关。”
  能救这大唐的长公主,这当真就是一件功劳吗?这当中要担负的风险,又岂是那些个被权利迷昏了头的人,能够看清楚的,而看清楚这些,却又敢站出来的,又岂是仅为权利二字?
  不论这孩子是为了什么,她能出现在这里,她平阳,今次都是承了她一份情。
  第230章 年至
  用罢晚膳,夫妻俩同去书房里,李泰下午进宫了一趟,被李世民派了几件公事,正拿着从工部捎带来的公文在看,遗玉翻了一会儿账目,突然抬头道:“我上午到昭华府去了一趟。”
  李泰“嗯”了一声,遗玉等了半天,见他没有下文,便又道:“我把从姚叔那里请教来的解毒药方给了公主,她说,不管成不成,都不会泄露方子是从我这里得来的。”
  李泰这才把目光从卷册上离开,抬头看了看她,点头道:“这样最好。”
  他本不欲让她去管公主府的闲事,但也不愿压着她性子,便由了她去,而今有了平阳这层保证,若能药到病除,也算她捡了一份有用的人情债。
  遗玉摇头,“公主中毒已深,毒发时间过久,便是有解药,也未必就能痊愈,我真害怕她……熬不过这一关。”
  “生死皆由天命。”
  李泰对平阳,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李世民子女众多,平阳又常年住在洛阳,他们之间并不亲近,因此,乍一听她病入膏肓,他也许没特别的担心,只是为了安抚遗玉才说两句场面话。
  好在遗玉没想着要让李泰说什么感性的安慰她,只是事情憋在心里不舒服,同他说说就会轻松上很多。
  “对了,松州那边送来的消息,我朝军士大捷,”李泰在书桌上一摞信帖里翻了翻,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笺,递给她,目光一闪:“卢俊似乎是受了伤。”
  遗玉大骇,忙起身接过信,还没颠倒过来正反字体,便又听他道:“不过他生擒了吐蕃的朝南大都护扎普耶。”
  今年冬天,一场雪都没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去,卢氏同韩厉留在扬州陪卢老夫人过年,攻打吐蕃的五万大军正在反朝的路上,卢俊未归,遗玉和李泰在魏王府迎来了一个相较清闲的新年。
  说是清闲,该有的俗礼一样不能缺。
  除夕,宫里有盛大的傩舞仪式,百官同鉴,千人观礼,遗玉一大清早便起来沐浴,腊日的互礼早早就送过,今天进宫去也不用多带什么,只准备了几身换用的宫装,并一些送给各宫娘娘的“小物件”。
  李泰难得一日清闲在家,两人清洗干净,先换了居家的短绒袍子,看看也没额外的事要做,遗玉便拉住要去书房看书的李泰,在东间的暖阁里焚了些轻香下棋。
  凭着她那兑换棋子的赖皮法子,平日倒也不是李泰全胜,然两人不做空局,在遗玉的提议下,拿了初七人胜节去哪游玩做赌。
  遗玉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同李泰下了三盘,前两回是一胜一负,关键在最后一局上。
  这兑换棋子也不是总有用,李泰若非真有意要让她,怎可能总留好棋给她兑换,只需中庸下过,便能破了她的诡计,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遗玉仗着自己能随时开口换棋,干脆就下的比他更烂,一来二去,乍一看就像是两个新手在对局,边上看热闹的平彤平卉都快无聊的打起瞌睡。
  两人下棋都有耐性,谁都拿对方没辙,此时外面于通来报,说是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遗玉敲了敲桌子,冲李泰皱眉道:“这样可不行,咱们衣裳还没换,别再误了时辰,不如这局就下到这里,且算是平局如何?”
  李泰不识她有诈,将手里棋子放回棋碗,道了一声“好”。
  遗玉就等着他这一句,伸手哗哗将棋盘揉乱,伸出两根手指,对他咧嘴露出一张好牙口,笑道:“是你说的平局,加上前面一胜一负,还是平局,这彩头不能罢了,那人胜节那一天,咱们就分开两半来过,上午听你的,下午听我的。”
  平卉“噗哧”笑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巴,遗玉听见,扭头笑瞪了这丫鬟一眼,伸手给她扶起,道:“走,更衣去。”
  起身往外走,过纱橱时,拨了帷幔,她还不望回头冲李泰眨眨眼睛,“说好了的,回头殿下可不许赖皮呀。”
  李泰被她那小眼神儿撩了一下,眯了眯眼睛,伸直了一双长腿,一手撑着下颌,目送她摆着小腰溜走,让人唤了阿生进来。
  “派人去查查,魁星楼这阵子可是安生。”
  “是。”
  进宫的时候,天色还早,两人在太极宫前面便分了道,一个去见皇帝,一个去后宫拜见宫妃,等到晚上再聚。
  随行的除了平彤,还多带了一个戚尚人,并非是遗玉突然稀罕起这老妇,而是过年进宫,毕竟是长孙皇后曾经的身边人,好歹要给宫里一个面子,哪能老不让露面呀,不然她倒是更愿意带知书达理的秦琳来。
  “主子慢些,不如在这儿歇歇脚再走?”
  转过假山,听见前面说话声,遗玉扶了腰间一串佩环,发出叮铃脆响,才跟着引路的宫娥踱过去,一看还是熟人。
  “二嫂。”
  赵聘容听见唤声,扶着侍女的手转头,就见假山那头走出来一行人,中间儿的那个娇人穿一袭金葱的小竖领宫袖,肩上搭着一条松软的银狐裘披子,水灵灵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含笑朝她走来,却是多日不见的魏王妃。
  “弟妹来的早啊。”
  被走在前头的人说来的早了,遗玉暗笑,目光在她小腹上掠过,停住,惊喜地拿眼神去询问:这是,有啦?
  怀孕四个月,胎也稳了,赵聘容没想能再瞒着,便冲她点点头,伸手亲热地拉住她,两人朝韦贵妃那殿去,边走边聊,路上赵聘容还请遗玉试了试脉,得她一句安稳,觉得是比听十个大夫说的都强。
  两人果然来的挺早,韦贵妃的殿前还没几个人,几位年长的命妇分散坐开,除了阴妃,便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妃嫔,都是穿着新衣,打扮得体,成团跪坐在花色崭新的毯子上,少有单个落座的。
  韦贵妃年纪大了,有冬日腿寒的毛病,便斜靠在湘妃榻上,盖了一条厚毯子,见她们来,好心情地伸手指了近跟前的座儿,示意她们两人过来。
  “快来吧,正在说你呐。”
  遗玉同赵聘容同就了一张席坐下,才听出韦贵妃正在说的这是赵聘容。
  “你藏的真严实,这有音信了也不往宫里头报一声,几个月了,胎可安稳?”
  赵聘容早有准备,应答自如,遗玉也不插话,安安静静地听着一群年长的妇人们谈起育儿经,目光状似不经意观察着对面那群低等的妃嫔,想着这里头是否有一两个她所知的“厉害人物”。
  这么一看,还真是留意到一个特别的,安安静静坐在阴妃后面的位置上,年岁不大,穿戴清雅,因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但就这样,气质上就胜过后头那些单是模样漂亮的。
  “姐姐这里热闹,我没来晚吧?”
  门外,突然插进来一句,杨妃领着两名宫娥摆着宽袖走进来,金簪玉钿,珠额流光,她本就是众妃里数得着的美貌人物,更别说是特意打扮过,遮住了额头眼角可能有的细纹,仅凭一人,确是生生将那一群团坐的妃嫔都压过头去。
  “这是在聊什么?”
  遗玉注意到,杨妃上场,阴妃飞快地皱了下眉,而韦贵妃面上的笑半点没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在说聘容,你可知她孕事有四个月?”
  “是么!?”
  杨妃就在韦贵妃另一边坐下,惊讶地将赵聘容好好打量了一阵,抿嘴笑道:“好,好,你怀这一胎怀的不容易,本宫那儿有几服安胎的药方,等下便让人去取来,你回去得好好养着身子。”
  赵聘容乖顺地应了,并没显出什么受宠若惊的样子,遗玉想那方子拿回去,便是煎了,她也不见得会喝一口。
  要知道,皇子里头,现在可就属李恪子嗣风光,三个儿子,两个都是嫡子。
  “咦,这么一说,老四也成婚有快一年了,魏王妃的身子可是有动静了吗?”杨妃话锋一转,便朝着遗玉头上。
  摇摇头,遗玉轻声道:“还没有。”八个月能说成是一年,这宫里的妃子术数还不如她强。
  杨妃皱眉,“嘶,本宫没记错,这魏王府里,现在统共也只你一个妃子吧?”
  遗玉点头,“是。”其实不光是妃子,就连现在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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