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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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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目拉开门,鬼鬼祟祟地朝外面窥探了一番,好像门外就隐藏着什么危险似的,然后才动作夸张、蹑手蹑脚地离去。张大美送他出门,看到他故意作出的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
  鼠目下楼来到外面,东张西望地找赵吉乐,赵吉乐早就看到了他,连忙躲了起来,他怕跟鼠目接头说话让华哥发现。鼠目东张西望了半会儿,没有找到赵吉乐,嘟嘟囔囔地说:“这小子,还说就在我家楼下,又忽悠我了。”然后钻进自己的车离去。
  华哥看到鼠目离开,连忙挂电话请示:“老板,男的走了,女的没出来。”
  杜斌吩咐:“别管男的,就盯住了女的。”
  华哥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找到街边一家卖烤肉的摊子,要了啤酒、烤肉开始进食。赵吉乐也饿了,却不能像他这样随意吃喝,气哼哼地骂:“狗日的,你自在不了几天了,到时候老子也在你面前吃肉喝酒,好好地馋馋你。”
  市长办公会议,钱向阳对到会的副市长们扫视一圈,又对到会的秘书长吩咐:“都到齐了吗?”够资格参加市长办公会议的人是有数的,除了市长、副市长之外,就是各局的局长或者副局长,凡是会小学一年级算数的人都能够数得过来。钱向阳这么问仅仅是一种习惯,一种领导者需要下级随时回应自己的需要。秘书长郑重其事地又把到会的人员扫视了一遍之后,才郑重其事地回答:“都到齐了。”
  钱向阳“嗯”了一声然后宣布开会。
  市长办公会议原则上是每周一上午召开,主要任务是通报、总结上一周的市政工作,掌握市政工作的进度和存在的问题;安排部署下一周的市政工作,对市政工作存在的问题提出应对方案、解决办法。有时候也会根据工作要求和市政工作的需要,临时决定一些市长职权范围内的人事变动。如果临时有比市长办公会议更重要的活动冲突,那就顺延半天或者一天,但是每周这个会议是必开不可的。如果市长不在,就由常务副市长主持,如果常务副市长也不在,就由排名老三的副市长主持召开,依此类推。这个规矩到底是从哪一届政府开始实行的已经无据可考,但是实践证明市长办公会议对于掌握市政动态、推动各项工作、及时处理解决问题效果很好,就一直延续下来,而且越来越规范,越来越受到重视,越来越具有权威性,议题也越来越宽泛。
  钱向阳跟赵宽商量驻港办事处人事变动问题的时候充满信心,并没觉得这件事情会有什么难度。回到家里回过神来想想,才感到要在会议上提出这件事情并不像他想像得那么轻松容易。首先,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这样才不会引起孙国强的警惕,也才会顺利过关。难度就在于这个正当理由并不是餐桌上可以顺手拈来的牙签,要找到一个正当理由还真需要动一番脑筋。于是钱向阳就躺在床上开动脑筋,拼命要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相信、也能让其他副市长相信的合情合理的理由来。钱向阳躺在床上动脑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干扰了同床之人陶仁贤。陶仁贤用她特有的方式提出抗议,那就是用屁股用力床,高级席梦思在她丰满肥大的臀部的作用下如同在狂风巨浪里颠簸的一叶扁舟,几乎要把瘦小的钱向阳从床上弹到地上。
  陶仁贤最近公务繁忙,在赵宽的授意下,经过机关事务局的指点,紫苑路街道办事处出面把陶仁贤借到了紫苑路3号大院居民委员会筹备组。于是陶仁贤兴致勃勃地带着原单位的薪水开始了组建紫苑路3号院居民委员会的宏伟工程。这项工作其实是非常麻烦的,要向广大居民做深入细致的宣传、采取事先协商的方式跟居民们酝酿居委会构成人员候选名单、拟定居委会工作章程、跟上级主管部门沟通候选人员名单、和居委会候选人谈话做工作、制定居委会工作人员岗位责任制、选择确定居委会办公地点、购买配备居委会办公桌椅、办公用品、筹备居委会选举大会等等等等。三号大院居民的特点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事情关己也往往不愿意出头露面,遇到出力跑腿的事情,更是谁也不愿意支付体力和智力。这也难怪,大院里住的都是领导干部和他们的家属,习惯了指挥别人、让别人为自己提供服务,也习惯了让别人无微不至地安排自己的一切,现在要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他们反而不习惯了,就像让惯坏了的孩子干家务活,不会干,也不愿意干。
  居委会筹备小组有3个专职成员,还有3个兼职成员。专职成员除了陶仁贤之外,还有一个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和紫苑街街道办事处的干部,这两个干部对三号大院的住户们有一种疏离感、畏惧感,办起事来畏首畏尾、缩手缩脚,尤其是挨门挨户宣传动员的时候,他们连敲领导家的大门都不敢,更别说面对现任领导、前任领导和他们的家人做宣传鼓动工作了。全靠陶仁贤一个人喋喋不休、口沫横飞地对这些邻居畅谈组建居民委员会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对大院的管理模式进行改革的可行性和必然性,动员人家积极参与大院管理的改革和组建居民委员会的工作。兼职成员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事情、也各有各的麻烦需要处理,所以虽然挂了个名,对居委会的筹备工作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贡献。这样一来,陶仁贤就非常繁忙,也非常劳累,过去千方百计找说话的机会,现在天天时时喋喋不休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随时随地提着一瓶矿泉水润喉。腿脚也跑得又酸又疼,好容易有了坐下休息的机会便觉得是莫大的享受。尽管劳累奔波,可是她却在这繁忙中品尝到了精神的充实感和自我的价值感,因而乐此不疲。倒霉的就是钱向阳,陶仁贤有时候在外面工作不顺心了,或者太累了,就难免拿他撒火,今天晚上就是例子,他为了更换驻香港办事处主任的问题辗转难眠,影响了急需睡眠的陶仁贤,陶仁贤便在床上制造地震来回应他。
  “你干吗?”钱向阳让她制造的地震打断了思路,有些恼火。
  陶仁贤:“你干吗?好好的不睡觉折腾什么?”
  “是我折腾还是你折腾?”
  陶仁贤:“当然是你折腾,人家白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累得腰酸腿疼,你翻来覆去地折腾啥?让不让人睡觉了?”
  钱向阳:“你活该,谁请你忙了?你以为自己真能当上那个居委会主任啊?我断定你得落选,也就是赵宽眼神不好,看着你行,可惜居委会主任不是任命的,是选出来的,赵宽也只是一票。”
  陶仁贤愤怒了,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拳头当了鼓槌,把床铺当了大鼓,嗵嗵敲打着床铺,活像为自己的话伴奏:“你以为我就那么看重那么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吗?你庸俗、浅薄,白跟你过了半辈子了,想当初我陶仁贤……”
  历史的经验告诉钱向阳,如果放任她这么信口开河地说下去,陶仁贤必然会把历史的、现实的、过去的、未来的种种想像和事实编织成一条滔滔不绝的语言河流,并且把他淹没在这条河流中,让他像遭遇洪水的难民受尽磨难。于是他赶紧打断了陶仁贤的话头:“好了,你别委屈了,人人都有烦心事儿,我现在烦着呢,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
  陶仁贤撇撇嘴:“堂堂大市长还会有什么烦心事儿?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是让人家抓住狐狸尾巴了?”
  钱向阳故意作出恼火的样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陶仁贤嘿嘿一笑:“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人,凭你这幅长相,即便人家跟你凑热闹,那也是看上你这个市长的职位了,对你这个人我断定没有哪个女人能觉得顺眼。我当初就是睁眼瞎,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你。”
  钱向阳说:“你睡吧,明天还得继续为三号院的居民服务呢,我去抽支烟。”
  陶仁贤惊讶:“你心里还真的有事啊?现在当官的哪有几个为公家的事情半夜睡不着觉的,老实交代,你在外面干啥了?”
  钱向阳:“我在外面能干啥?真的是工作上的事,你别烦我,我去寻思寻思。”
  陶仁贤躺倒了枕头上,却没有睡觉,对钱向阳说:“你说说,啥事,我帮不了你的忙,起码可以听你诉说,遇到事情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
  钱向阳乜斜她一眼:“给你说?然后你明天再满世界宣传去?”
  陶仁贤撇撇嘴:“你也真够有意思的,你仔细想想,凡是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往外说过?”
  钱向阳嘿嘿冷笑:“那是因为我从来不告诉你。”
  陶仁贤负气地翻过身去,不再搭理钱向阳,决心就此进入睡乡,为明天的辛劳和繁忙储存体力。钱向阳来到外面,抽了一支烟,其实他并不真的抽烟,真的抽烟是要把烟深深地吸入肺中,让尼古丁和烟焦油毁灭部分肺细胞之后,再缓缓吐出。钱向阳仅仅是把烟咂上一口,然后就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俗称过堂烟。这种抽烟的动作和方式类似于幼童吃奶,据科学家研究,用这种方式抽烟的人其实是童稚心理再现,不断重温吸食母乳的乐趣而已。抽过烟,仍然没有想出合情合理调回驻香港办事处主任,把财政局副局长派去代理驻港办事处主任的理由,钱向阳真的有些发愁了。他确实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过不了关,那是很伤面子的事情。
  钱向阳回到卧室躺到床上仍然无法入眠,又不敢翻来覆去地干扰陶仁贤,只好硬邦邦地挺着,活像一条经过冷冻的带鱼。陶仁贤忽然翻过身来,充满同情地柔声问道:“看来你确实遇到难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钱向阳叹息了一声,事先为自己不得不透露本市的重大情报而愧疚了一下,然后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准备把香港办事处的臧主任调回来,明天会上就要讨论这件事情。”
  陶仁贤问出了一个在市长办公会上很可能与会人员都会问道的问题:“为什么?他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不能不承认这位驻香港办事处的主任是个很能干,或者说很适合在官场上混的人。也不知道他用什么鬼办法,把市领导们包括他们的家属糊弄得团团转,据说省领导对他也非常满意,甚至想把他调到省驻港办事处去,仅仅是因为省驻港办事处的级别是副厅级,市驻港办事处是副处级,如果平调,市驻港办事处主任到省驻港办事处只能当个副手,市驻港办事处主任当然不会愿意,“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这是从政者的座右铭。而一下要把一个副处级提拔成为副厅级,在现在的干部管理机制下,要找到令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实在麻烦,而且省驻港办事处的主任也不是等闲之辈,动用自己掌握的一切资源发动了一场阻击战,把这件事情阻止了。
  陶仁贤的一句问话进一步提醒钱向阳,调这位驻港办事处主任回来,确实并不像他跟赵宽想像的那么容易。他试着把陶仁贤当成参加市长办公会议的同僚,找理由回答这个问题:“工作需要么。”
  陶仁贤:“里面肯定有事儿,哪来那么多工作需要,都是借口。”
  钱向阳叹息了一声:“是啊,如果连你都不相信,这个借口可能更糊弄不住别的领导,人家即便嘴上不问出来,内心里也会不住地问。”
  陶仁贤:“你就是因为这件事烦啊?真没必要,赵书记知道吗?”
  钱向阳:“赵宽不知道我能随便办这种事情吗?准确地说,这就是他的主意。”
  陶仁贤:“既然是他的主意,那就让他去说么。”
  钱向阳:“废话,他要是能去说,还用得着我出面吗?问题是他不能出面说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说。”
  陶仁贤:“凭什么他当导演你当傀儡?你就稀屎软蛋,只会在家里在我面前耍威风。”
  钱向阳对陶仁贤的指责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真事儿,赵宽既不是导演,他自己也不是傀儡。他之所以对赵宽百依百顺、积极配合,真正的原因他曾经给陶仁贤说过:赵宽如果提任省委副书记,他能不能顺利地接任市委书记,赵宽是关键的环节。按照年龄,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再提一级,等于搭上了末班车,如果漏了这班车,那他就再也没有提升的希望了。多年的从政经验让他懂得,组织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领导班子党政不和,遇到这种问题,往往是同时调离,谁也别想提升,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而那些哥俩好式的领导班子,不管是真好是假装的,只要能让上级认为这个领导班子团结,肯定能够加分,结果往往也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这正是钱向阳追求的结果。所以,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赵宽在即将提拔之前,不要对自己有任何的负面看法,不要对自己有任何的意见,更不要把自己归到对立面去,如果发生那种事情,最终吃亏的还是钱向阳自己。
  钱向阳对陶仁贤说:“有些事情不能给你说,这件事情赵宽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做,我在这件事情上只能配合他,支持他,其实配合他支持他就是配合我自己、支持我自己,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陶仁贤说:“什么事那么神秘?”看到钱向阳做出了宁死不屈、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陶仁贤知道这是他万万不可说出的秘密,跟他在一个枕头上睡了半辈子,这点见解陶仁贤还是有的,那就是:真的需要保密的事情,这位钱向阳绝对不会告诉她。每到这种时候,尽管陶仁贤是一个极富好奇心的女人,却也不得不放弃这份好奇,就像一个荷包羞涩的人彻底放弃对豪华轿车的梦想。她再一次倒在枕头上准备入睡,同时对钱向阳提供了进入梦乡之前的最后一个意见:“这有什么犯难的,现在你们吃吃喝喝迎来送往的事越来越多,把那个臧主任调回来专门管这种事情,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大大提高接待规格,理由还不够充分啊?再说,直接把赵宽端出来,就说是你跟他已经商量定了的事情,那些副手谁还敢再放个屁?!”
  陶仁贤入睡前的一句话让钱向阳茅塞顿开,他跟赵宽本来商量好的是,如果大家有不同意见,他可以往赵宽那里推,当着赵宽的面他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了。过后却又觉得这样不妥,如果在会上大家提出异议,他这个市长还要靠书记的支持才能决定市长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作为市长显得无能、窝囊,很没面子。这正是让他踌躇难决,彻夜难眠的深层次原因,陶仁贤说的有道理,既然是他跟赵宽共同确定的事情,在会上干脆对他跟赵宽原来商量确定的程序作一点小小的技术性修正,不再把赵宽当作二线作战的预备队,直接让他参战,就说这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商量确定的事情,很难想像,市委书记和市长共同决定的事情,有哪个副手有勇气、有理由提出不同意见。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很好的附加价值,可以让所有人感觉到,海阳市的书记、市长精诚团结,合作愉快,这正是上级最愿意看到的局面,也是钱向阳能不能顺利搭上末班车的重要加分因素。
  市长办公会上,照例讨论了一些目前市政建设正在进行或者准备进行的工作之后,钱向阳按照陶仁贤的主意提出了调整驻香港办事处人选的意见,他说,现在政府工作中迎来送往的接待任务越来越繁重,政府的公关工作已经成为极为重要的工作手段。为了搞好政府公关工作,更好地迎来送往、接待上下左右用得上的人士,为海阳市的发展和进步创造更加良好的内外部环境,他跟书记赵宽商量后决定,把这方面有特长的驻香港办事处主任调回来,担任市政府常务秘书长分管接待工作,让市财政局刘副局长赴港暂时代理驻港办事处主任的工作。果然让陶仁贤说中了,理由正当,又经过他和书记共同商量决定,别人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会议一致通过了这个人事调动案。钱向阳看到提议顺利通过,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老婆陶仁贤这个主意倒还不错,一开始就把书记端出来,省了好多口舌。
  第十八章
  钱向阳自认为事情做得非常巧妙,也非常顺利。他却忽略了一点:做贼心虚。孙国强如今就像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胆战。他表面上对这件人事调动案毫不介意,内心却有点大祸临头的感觉,而且这个感觉有以下理由支撑:如果真的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赵宽一般情况下不会以这种非常主动的姿态介入这种人事调动,当然,这种事情肯定要取得他的认可,但是钱市长却没有必要在会议上特别强调这一点。联想到张大美跟鼠目的关系,再联想到鼠目和赵宽的关系,如果张大美已经把他的事情告诉了鼠目,这个可能性是现实存在的,孙国强便不寒而栗。会议一结束,他马上给驻港办事处臧主任挂电话,通报了情况之后,他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想?”
  臧主任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他气死:“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什么时候报到?”驻港办事处主任是副处级,政府常务秘书长是正处级,这次调任的性质属于提升。再说,驻香港办事处实际上是个接待处,远离决策中心,而政府常务秘书长是重要岗位,已经进入了决策圈,难怪这位臧主任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孙国强不得不提醒他:“你先别高兴,那件事你忘了?”
  臧主任问:“哪件事?”
  孙国强恼火了,忍不住就想骂人,转念想想,现在绝对不是骂人的时候,尤其当这个光会溜须拍马、奉迎讨好上司的蠢货臧主任正兴致勃勃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把他骂惊了,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只好耐着性子提醒他:“上次挪用款子的事你忘了?”
  臧主任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吧。再说了,钱我们马上就堵上了,就算是计算银行利息也没几个钱,怕什么。”
  孙国强追问:“我上一次让你把账目烧了,你烧了没有?”
  臧主任迟疑了一下,然后说:“烧了,烧了,你放心吧。”
  尽管臧主任明确说他已经把账烧了,孙国强却不敢相信,而且也觉得如果臧主任直接把账目给毁了,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话,会造成更多的麻烦,因此他又追问道:“你是怎么毁的?”
  臧主任又犹豫了片刻才说:“就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假装失火给烧了。”
  孙国强:“真的烧掉了?”
  臧主任这一次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说:“烧了,肯定烧了,没问题!”
  孙国强不得不相信他,因为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核实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孙国强叮嘱他:“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提拔你重用你不一定是好事儿,多想想,人家凭什么提拔你。”
  臧主任问道:“不是孙副市长提议的吗?我以为是您老人家关怀爱护我呢。”
  孙国强冷冷地说:“是赵老大跟钱老二提议的,你感谢他们吧,回来以后说话办事小心点,如果把那件事情露了,你跟我都别想活得痛快。”
  听到孙国强这么说,臧主任回答的口气也就有些冷冷的:“您放心吧孙副市长,不为你着想我也得为我自己着想,我懂,挪用公款数额巨大是要判刑的。”
  孙国强:“你知道就好,好自为之吧。”扔下电话,孙国强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他实在对这位臧主任没有太大的把握。这时候有人轻轻敲门,孙国强一听动静就知道是秘书,有些不耐烦地说:“进来。”秘书上半截进来了,下半截留在门外,有几分怯生生地请示:“孙副市长,法院的人要找你。”
  孙国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法院?法院的找我干吗?”
  秘书说:“他说是来送诉状的。”
  孙国强这才明白,八成人家是来送张大美的离婚诉讼受理通知书的。孙国强吩咐秘书:“让他进来。”
  送达通知书的人是一个小老头,这让孙国强大为吃惊,根据这个小老头的相貌估计,他的年纪应该早已过了退休界限。小老头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来一个印着海阳市中心区法院字样的大信封,然后掏出一张送达通知书请孙国强在回执单上签字。孙国强在送达回执上签了字,小老头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孙国强叫住了他:“你是法院的吗?”
  小老头咧嘴笑笑:“过去是,现在不是了,退休了。”
  孙国强又问:“退休了怎么还干这个?”
  小老头又咧嘴笑笑:“也不干这个,院长说这个案子特殊,别人送不放心,专门把我从家里叫来让我跑一趟。”
  孙国强明白了,这是法院特殊照顾他,为的是不让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送走了法院专派的小老头,孙国强居然感到了一丝凄然,一座地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让老婆闹得惶惶不可终日,其影响不言而喻,很可能让今后的仕途跋涉就此画上休止符,处理不当,甚至可能为他的一生画一个大大的休止符。孙国强如今对后院起火这个词组有了现实的切身体会。他也知道,后院起火,不能指望消防队,因为消防车没法开进后院。要想灭掉后院的火,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后院彻底拆了。
  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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