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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文集-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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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慧,”文牧开了口,“你认为男孩子的漂亮全在头发上吗?”“爸爸,”可慧娇媚的对父亲扬了扬眉毛。“你必须原谅,我很肤浅,审美观不够深入,看人从头看到脚,第一眼就看头发!”盼云走进屋来,打断了满屋的笑语喧哗。她慌忙抱起地上的尼尼,解开它的带子,对大家说:

    “你们继续谈,我上楼去了。”

    “盼云,”文牧喊住了她。“何必又一个人躲在楼上?坐下来跟大家一块儿聊聊不好吗?”

    盼云看了文牧一眼,脑子里还萦绕着倩云的话:文牧夫妇会以为你赖在钟家,等老太太过世了好分财产呢!你们会吗?会这样想吗?文牧递给她一杯冰冻西瓜汁。

    “这么热的天,还出去遛狗?”他问,眼光落在她那年轻细致的面庞上。盼云笑笑,没有回答,接过了西瓜汁,她低声道了句谢。小狗从她膝上跳下去,躲到屋角,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它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嗨!”高寒一下子闪到她面前,冲着她微笑。很快的说:“记不记得上次那支歌?可慧要我把它写成套谱,我真的写了,通常没有钢琴谱,我也加上了。而且,我把那歌词改了改,写成了完整的,你要不要弹一弹试试看?”他浑身东摸西摸,大叫:“可慧,我把歌谱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你摩托车的包包里!”可慧说。

    “拜托拜托,你去给我拿来好吗?”

    “是!”可慧笑着,奔出去拿歌谱。聚散两依依9/29

    盼云瞪着高寒,唉!她心中在叹气,我并没有兴趣弹琴,我也不想弹琴,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一点情绪都没有,真的没有。她的眼光一定流露了内心的感觉,因为高寒的神情变得更热切了,有种兴奋的光采燃亮了他的眼睛,他看来满身都是“劲”。“你会喜欢那支歌,我向你保证。”他说。

    可慧奔回来了,举着歌谱。

    “来!小婶,你弹弹看!”她跑过去打开了琴盖,把琴凳放好,对盼云夸张的一弯腰,一摊手,拉长了声音说:“请──”盼云无法拒绝了,她无法拒绝这两个年轻人的热情和好意。而且,她明白,可慧并不是要她表演弹琴,而是要借她的表演带出高寒的“才气”。她拿着琴谱,走到钢琴前坐下。可慧早已把吉他塞进了高寒手中。她望着那谱,弹了一段前奏,立刻,她又被那奇妙的音符捉住了,她开始认真的弹了起来,和着高寒的吉他,这次,他们的合奏已经达到天衣无缝,不像上次要改改写写。高寒站在钢琴边,弹了一段,他就开始唱起来了,完全没有窘迫,他显然非常习惯于表演,也唱得委婉动人而感情丰富。于是,盼云惊奇的发现,他对原来的词句,已经修正了很多,那歌词变成了:

    “也曾数窗前的雨滴,也曾数门前的落叶,数不清,数不清的是爱的轨迹: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也曾听海浪的呼吸,也曾听杜鹃的轻啼,听不清,听不清的是爱的低语:

    魂也依依,梦也依依。

    也曾问流水的消息,也曾问白云的去处,问不清,问不清的是爱的情绪:

    见也依依,别也依依!

    ………………”琴声和歌声到这儿都做了个急转,歌词和韵味都变了,忽然从柔和变为强烈,从缓慢变为快速,从缠绵变为激昂:

    “依依又依依,依依又依依,往者已矣!来者可追!

    别再把心中的门儿紧紧关闭,

    且开怀高歌,欢笑莫迟疑!”

    高寒唱完了,满屋子笑声掌声喝采声。盼云很快的关上琴盖,在一种惊愕和震动的情绪下,她不由自主的瞪着高寒。她相信,满屋子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听清楚那歌词,因为它又文言又白话,后面那段的节奏又非常快。她直直的瞪着高寒,立刻,她发现高寒也正肆无忌惮的瞪着她,那眼光又深沉,又古怪,又温柔,又清亮……她一阵心慌,站起身来,她很快的离开了钢琴,去餐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高寒!”可慧在叫着,奔过去,她摇着高寒的手。“再为我们唱一支什么,再为我们唱一支!大家都喜欢听你唱,是不是,奶奶?”盼云放下了玻璃杯,转过身子,她想悄悄的溜上楼去,才走了两步,她就听到高寒那种带有命令意味,似真似假,似有意似无意的声音:“如果都喜欢听我唱,就一个也不要离开房间!”

    盼云再一次愕然。她本能的收住脚步,靠在楼椅扶手上,抬头去望高寒。高寒根本没看她,他低着头在调弦。徐大伟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中站起来,高寒伸出一只脚去,徐大伟差点被绊了一跤。徐大伟站直身子,有些恼怒。

    “你干嘛?”他问。高寒望着他笑。“你想走,你存心不给我面子。你不给我面子,就等于不给可慧面子!不给可慧面子,就等于不给钟家全家面子!”

    可慧望望高寒,又望望徐大伟。

    “徐大伟,”可慧对徐大伟挥挥手。“坐好,坐好,别动。你要喝什么,吃什么,我给你去拿!”

    “我要──”徐大伟没好气的叫出来:“上厕所!”

    “噢!”可慧涨红了脸,满屋子的人又都笑了。

    盼云是不便离开了,不管高寒的话是冲着谁说的,她都不便于从这个热闹的家庭聚会中退出了。但是,她仍然悄悄的缩到屋角,那儿有一张小矮凳,她就坐了下去。小尼尼跑到她的脚边挨擦着,她抱起尼尼,把下巴埋在尼尼那柔软的白毛里。高寒又唱起歌来。他唱“离家五百哩”,唱“乡村路”,唱“阳光洒在我肩上”,唱“我不知如何爱他”……他也唱他自己作的一些歪歌,唱得可慧又笑又叫又拍手……他始终就没有再看盼云任何一眼。然后,盼云抱着尼尼站起身来,她真的想走了,忽然,她听到高寒急促的拨弦,唱了一支她从未听过的歌:“不要让我那么恐惧,担心你会悄悄离去,不要问我为什么,忽然迷失了自己!不要让我那么心慌,担心你会忽然消失,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将哀愁从你脸上抹去…………”

    她摔摔头,抱紧尼尼,她把面颊几乎都埋在尼尼的长毛中。她没有对屋子里的人招呼,只是径自往楼上走去。没有人留她,也没有人注意她。高寒仍然在拨着琴弦,唱着他自己的歌:“为什么不回头展颜一笑,

    让烦恼统统溜掉?为什么不停住你的脚步?

    让我的歌把你留住!………………”

    她转了一个弯,完全看不见楼下的人影了,轻叹一声,她继续往前走。但是,她听到楼下有一声碎裂的“叮咚”声,歌停了,吉他声也停了。可慧在惊呼着:

    “怎么了?”“弦断了!”高寒沉闷的声音:“你没有好好保养你的吉他!”“是你弹得太用力了。”可慧在说:“怎么样?手指弄伤了吗?给我看!让我看!”“没事!没事!”高寒叫着:“别管它!”

    “我看看嘛!”可慧固执的说。

    “我说没事就没事!”高寒烦躁的说。

    盼云走到自己房门口,推开房门,她走了进去,把楼下的欢笑叫嚷喧哗都关到门外,她走到梳妆台前面,懒洋洋的坐了下去。梳妆台上放着一张文樵的放大照片,她拿起镜框,用手轻轻摸著文樵的脸,玻璃冷冰冰的,文樵的脸冷冰冰的。她把面颊靠在那镜片上,让泪水缓缓的流下来,流下来,流下来,她无声的哭泣着,泪水在镜片和她的面颊上泛滥,她心中响起了高寒的歌声:“依依又依依,依依又依依!”她摇头,苦恼而无助的摇头。高寒,你不懂,你那年轻欢乐的胸怀何曾容纳过生离死别?纸上谈兵比什么都容易!“情到深处不可别离,生也相随,死也相随!”这才是“情”呵!古人早有“问世间情为何物?教世人生死相许”的句子,早把“情”字写尽了。再没有更好的句子了。

    半晌,她放下了那镜框,又想起倩云要她回家的话了。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文樵刚死的时候,她也有过“生死相许”这念头,“生也相随,死也相随!”她悚然一惊,慌忙摇头,硬把这念头摇掉。她记得,文樵去世后,她足足有三天水米不进,一心想死,楚鸿志猛给她注射镇定剂。后来,是倩云把她喊醒的,她摇着她的肩膀对她大吼大叫:“你有父有母,如果敢有这个念头,你是太不孝太不孝太不孝了!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逼得爸爸妈妈痛不欲生,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一辈子!”

    她醒了,倩云把她叫醒了。在那一刻,她很感激倩云对她说了真心话,易地而处,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像倩云那样有勇气说这几句话?易地而处?如果当初文樵选择了倩云,或者,整个命运都不一样了,或者他就不会死了……她想呆了,想怔了。她在房里不知呆了多久,忽然有人敲门,她跳起来,镜子中的脸又瘦又憔悴,眼睛又湿又惊惶,面颊上泪痕犹存……她一直不愿意钟家人看到她流泪,她慌忙用衣袖擦眼睛,来不及说话,房门已经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何妈,不是奶奶,也不是可慧,而是文牧!她有些发愣。

    “盼云,”文牧深刻的看了她一眼。“该下楼吃午饭了!”他柔声说,他有对和文樵很相似的眼睛,深邃,黑黝,闪着暗沉沉的光芒。

    她点点头,一语不发的拭净了面颊,往门口走去。

    他用手撑在门上,拦住了她。

    “听我说两句话再下楼,”他说,紧紧的盯着她。

    她困惑的抬起头来。“高寒还在下面。”他说,声调低沉。“可慧很天真,天真得近乎傻气。但是,我并不天真,也不傻。为了可慧,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距离高寒远一点。”

    她倒退了两步,脸色更阴暗憔悴了。蹙起眉头,她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文牧,然后,她呐呐的说:

    “我……我不下去了,我也不饿。”

    “不行。”文牧坚定的说:“你要下去吃饭,你已经够瘦够苍白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于营养不良症!”

    她张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她慢慢的走下楼去。

 第四章

    高寒坐在他的小屋里,桌上堆满了医书:解剖学、营养学、血液、循环、心脏、皮肤……要命的人体构造!要命的细菌培养……他心里没有医学,奇怪自己怎么会去考了医学院。他也不知道凭自己这块料,怎么能成为好医生?解剖的时候需要头脑清晰,把一具尸体当一件艺术品,他还记得,第一次解剖人体,他冷静的用刀子划下去,冷静的拿出内脏,教授对他赞不绝口,同学们都羡慕他的镇定。但是,一下课他就冲进浴室去大吐特吐,足足有一星期他不能吃肉。事后,他只对弟弟高望说过一句:“我相信,我是个自制力最强的人,我能控制自己,不允许我情感上的弱点暴露出来!”

    “因为你有歌!”高望说过:“你把很多积压在内心的不平衡完全借歌唱来发泄了!所以你唱的时候比别人都卖力,你写的歌词比别人写的更富有感性!”

    或者是真的。高望了解他。高望念了历史系,高寒不懂一个男孩子念了历史系将来预备做什么?了不起当历史学家或教授。高望笑着说过:“其实我们两个念的是同一门,你整天研究人类怎样才能活下去,我整天研究人类是怎样死掉的!”

    哈!他喜欢高望,欣赏高望!不止因为他是高望的哥哥,而且因为高望有幽默感,有音乐细胞,还有那份人性的分析能力。现在,高寒坐在他的书桌前面,他并没有研究自己的功课,推开所有的书籍,他在一张五线谱的稿纸上作歌,手里拿着吉他拨来拨去,他的吉他上有一个狮身人面像,高望的代号是金字塔,吉他上也有个金字塔。他们这个合唱团选择了“埃及人”为名字,就是这兄弟二人的杰作。高寒从医学观点去看“埃及人”,高望从历史观点去看“埃及人”,都觉得他们这古民族有不可思议的地方。

    “怎么能造一座金字塔?怎么能雕一个狮身人面像?简直不是‘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

    “所以,至今有个学说,认为当初曾有外太空的人来过地球,帮助人类完成了许多人类不能完成的工程。其中最大的证据就是金字塔!”“不。”高寒说:“我不相信有什么外太空人,这些确实是人做的,这证明了一件事:人的力量是无法估计的,人的头脑和意志力更加可怕!”“中国人早就有一句成语。”高望说:“人定胜天!连天都可以战胜,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于是,“埃及人”合唱团就这样成立了。高寒高望兄弟成了团中的台柱。在学校里,甚至在校外,他们这合唱团都相当有名气。但是,最近,高寒已经一连推掉三个演唱了。

    “喂!大哥,”高望看着高寒,他正坐在窗台上研究歌谱,兄弟两个共有一个房间,似乎都把歌看得比功课更重要。“中视邀我们上电视,你到底接受还是不接受?”

    “是不是由我们决定唱什么歌?还是一定要唱‘净化歌曲’或是‘爱国歌曲’?”“当然唱我们自己的歌,否则我们的特性完全无法表现!”高望说。“那就接受!这是条件,你要和他们先讲好!”

    “办外交一向是你的事,怎么交给我啦?”

    “我情绪不好,以后合唱团的事都交给你办!”

    “交给我办可以,练唱的时候你到不到呢?”

    “当然到!”“当然到?你已经两次没去了!”高望嚷着:“钟可慧把你的魂都迷走了……”高寒怔了怔,写了一半的歌谱不由自主的停顿了。

    “我告诉你,”高望继续说:“徐大伟入伍以前,把我约去谈了一个晚上。”“哦?”高寒疑问的抬起头来。“他不找我谈,找你谈干什么?”“他要我转告你几句话。”

    “嗯?”他哼着。“他说,钟可慧外表坚强,实际柔弱,完全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被保护得太好了。他说,如果你是认真追,他也没话说,大家看本领。假若你只是玩玩而已,能不能放弃钟可慧?”高寒的脸冷了下去。他抱着吉他,胡乱的拨着弦,闷声问:“你怎么回答?”“我说,大哥的事我管不着!何况认真不认真是个大问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弄不清楚!小伍和苏檖檖,还不是玩玩就玩得认真了?”“答得好!”高寒跳起身来,摔下吉他,去壁橱里取了件干净衬衫,开始换衬衫。“又要出去?”高望问。“如果接受中视上节目,晚上非练歌不可!”“我知道!我到时候准去,你帮我把吉他带去!”

    “如果你是去钟可慧家,我看你靠不住。我就不懂你怎么每次能在钟家待到那么晚?人家家里又是老的又是小的,你不拘束吗?这样吧,我看钟可慧对合唱团挺有兴趣的,你何不把她约出来?”高寒扣着衣扣,斜睨着高望。他脸上有种阴沉的、压抑的烦躁。“约不出来!”他闷声说。

    “约不出来?”高望惊呼。“岂有此理!你坐下别动,我打个电话去代你约,我就不相信约不出来!”他伸手就去拿电话筒:“电话号码多少?我忘了!”

    高寒跳过去,一把抢过话筒,丢在电话机上。

    “你少代我做任何事!”他叫着,脸涨红了。

    “怎么了?你吃错了什么药?”高望有些火了。也吼了起来:“我是出于好意,假若你把交女朋友看得比合唱团重要,咱们合唱团就干脆解散!”“解散就解散!”高寒也火了,叫得比高望还响。“我告诉你,高望,合唱团迟早要解散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合唱团能维持一辈子!”“是你说要解散的!”高望跳了起来,也去壁橱里拿衬衫。“好!我们也别接受电视台的节目了,我干脆一个个去通知,要解散趁早!反正你也无心练歌,无心接受别人的邀请!……啧啧,”他对高寒轻蔑的撇嘴:“我真没想到钟可慧有这么大的魔力!小伍也交女朋友,我也交女朋友,咱们埃及人哪一个不交女朋友,谁会交成你这副茶不思饭不想的窝囊相,简直丢脸!”高寒冲过去,一把抓住高望胸前的衣服,他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眼神凌厉而阴郁。

    “高望,你敢说我窝囊!”

    “你是窝囊!”高望毫不服输的嚷着。“从苏檖檖的舞会上认识她,你追了半年多了,越追越惨兮兮!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我只知道你窝囊!窝囊透了!窝囊得连男人气概都没有了,窝囊得……”“当心!”高寒大吼:“我会揍你!”

    “你也当心!”高望吼了回去。“我也想揍你!”

    就在兄弟两个剑拔弩张的时候,房门及时开了,高太太冲到房门口来,急急的喊着:

    “你们兄弟两个要干嘛?如果要打架,到屋子外面空地上去打!咱们家可不是富有人家,砸碎了东西买不起!去去去!体力过剩就去空地上打去!”

    高寒望着门口的母亲,再看看高望,他废然的放下手来。一种歉然的、内疚的情绪就抓住了他。混合著这种情绪,还有种深切的沮丧和懊恼。他站直了身子,直视着高望。

    “不要解散合唱团,埃及人组成不易,大家都像兄弟一样,怎么能解散!”“这还像句话。”高望笑了。“那么,你晚上准去练歌吗?八点钟,在小伍家里!”他怔了怔。“最晚九点到!”他说。

    “九点?不会太晚吗?半夜三更又唱又闹邻居会说话!这一小时对你就如此重要?”

    “是的。”他咬紧牙关。“我够窝囊了!我太窝囊了!今晚,我必须扭转这种局面,我必须表明自己!是的,高望,这一小时对我很重要!”他语气中的郑重和热切使高望愕然了。他瞪视着高寒,看着他穿好衬衫,拿起外套,大踏步的冲出门去。他有些大惑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发怔。高太太追在后面问:

    “你是不是又不回来吃晚饭了?”

    高望拉住母亲,笑了。

    “他当然不回来吃晚饭了,钟家已经把他打进吃饭人口的预算中间去了。”“什么意思?”高太太不解的问。

    “意思吗?”高望笑着。“意思就是,妈,你可能要有儿媳妇了。咱们大哥,最近每晚都去钟可慧家报到!”

    “钟可慧?是同学?”“外文系二年级的系花!追的人有一个连队那么多!你迟早会见到的!”“很难追吧?”高太太担心的说:“我看你哥哥追得相当苦,一个暑假,起码瘦了三公斤!”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如果不苦,他也不会珍贵了!”高望说,也拿起外套,往屋外走去。“我只是有些弄不懂,钟可慧对大哥一股崇拜相,似乎不是那种会用心机折磨人的女孩,为什么大哥会追得这样惨兮兮!”

    他走出了房门,高太太看着他。

    “看样子,你也不回来吃晚饭了?”

    “是。”高太太点点头。“去吧!”她苦笑了一下。“孩子一长大,家就成了旅馆!事实上,比旅馆还简单,不需要登记!”

    高望对母亲歉然而又亲昵的笑笑,跑走了。

    高寒呢?高寒又来到了钟家。整个暑假,他跑钟家跑得最勤。像有一块无形的吸铁石,带着强大的吸力,就把他往钟家吸去。每次到了钟家,可慧笑脸迎人,翠薇嘘寒问暖,文牧冷眼审察,奶奶默然接受……而盼云呢?盼云是难得一见的,除非到吃晚饭的时间,她绝不下楼,吃饭时也目不斜视。她难得一笑,难得说话,更难得看他一眼。他的存在与不存在,好像都与她毫无关系。可是,他已经在一日比一日更深切的渴望里,快要爆炸了。怎么有如此冷漠的女人?怎么有如此固执于孤独的女人!怎么有如此可恶的女人?怎么有……老天!他狠狠的吸气,怎么有如此灵性的、典雅的、飘逸的、脱俗的、楚楚动人的女人!他快要疯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带着高望给他的刺激,带着种毅然的决心,带着种郁闷与恼怒的迫切,他又来到钟家。

    可慧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赤着脚,盘着腿,垂目观心,双手合十的坐在沙发中间,高寒惊奇的看着她,问:聚散两依依11/29

    “你在干什么?”“打坐啊!瑜伽术的一种!”她笑着叫。跳下地来,直奔到他身边,看了看手表。“你迟到了,你说三点钟来,现在都快四点半了,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时间观念?等得我急死了,满屋子乱转,转得奶奶头疼,奶奶说,如果你心烦,这样子盘腿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就不会烦了。所以,我就在这儿‘打坐’!”她一口气,像倒水似的说着,声音清脆明亮,像一串小银铃在敲击。

    他咬咬嘴唇。“有效吗?”他问。“什么有效吗?”“打坐啊!”“没效!”她睫毛往上一扬,双眸澄澈如水。

    “怎么呢?”“因为啊──因为──”她拉长声音,瞅着他,笑意在整个脸庞上荡漾。“因为我‘心有杂念’!”

    他的心跳了跳,望着可慧,望着整间客厅,客厅里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显然,大家都有意避开了。至于盼云,盼云不到吃晚饭是不会下楼的。他望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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