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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弃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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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老太太是最务实的,除了这些不打粮食不耽误吃喝的想头儿。中航公司可以拥有一切奢侈品。彼时中航公司的营业额和净利润是让所有欧美运营公司嫉妒到双目通红的,随之而来的是良好的员工福利。机航长如陈定睿在香港亦能购置得起幽静别墅,陈夫人董小鱼抱着儿子直接搬进去做了现成的少奶奶。就因为小儿夜哭,陈定睿老妈子就雇了四个轮流值戍,唯恐娇妻夜不安枕,稚子受了委屈。
黄敬仪眼珠子一转,随手又拨给陈定睿一辆公司名下的好车。
这是凡人都不能拒绝的礼物,即便开习惯了吉普车的章素节都“嗷嗷”怪叫,妒恨丛生。陈定睿让那乌黑油量的汽车外观晃得也有点双目眩晕,晕晕乎乎地,他想起来:董小鱼说如此春光明媚最好带了儿子去郊外远足。远足,郊外,汽车。于是这个可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看机航长收下重礼,黄敬仪笑得一脸风光和煦。传言总经理曾与夫人打赌:陈定睿再不会回空军去了。
陈定睿爱家一如爱国。
前呼后拥的机航长回了家,立刻脸儿一抹,把儿子举到脖子上让他骑着。即使让儿子揪住了头发耳朵疼地嗷嗷叫,嘴角也挂一个最贱的笑容。
他是最典型的中国男人:胡虏于前慷慨激昂虽死无恨;消停了就一门心思的封妻荫子照顾家人。
除了这种活法儿陈定睿想不出来还能怎么折腾。
陈定睿对丈母娘也是孝顺的,董老太太让姑爷派人接来省亲。老太太这一辈子算是开了天眼,免费搭乘中航公司的飞机一路腾云驾雾到了香港。
老太太进了门念佛无数:“果然老天显灵,瞎子开眼。我姑娘这是天降檀郎,半点不假。姑爷飞黄腾达,居然有这样好的一段福气。”再看看白胖的外孙,老太太喜欢得都要哭出来:“这就好这就好。我外孙子方面大耳,这样的福相。”不忘恨恨地“哼”一声:“就是比那死没良心的官儿家强百倍!会嫁的挑儿郎,不会嫁的挑房梁!他老刘家升官发疯,痰迷心窍,避讳到六亲不认,可摸到了人家委员长的一根寒毛?我这姑爷才真真是人中龙凤!”
董小鱼这话听来倒是讪讪的。日子太好,她不愿想以前的事。倒是陈定睿垂了眼皮,桌子底下握一握媳妇儿的手。
错眼不见的时候,董老太太还是把陈定睿拽到一边儿:“姑爷你干得好,好好地干。总是记住了咱少说话,多做事。这样对得起你每个月几根金条的进项儿,对得起你东家,咱这工才做得长远。可不敢看见多赚了钱就忘了根本。如今世道还是乱的,你两口儿买屋子买地多挣钱多攒钱才是正道儿……”专门拎着他耳朵地嘱咐:“政府姓蒋姓宋关你屁事?反正你没那大造化,江山跟不得你姓陈!那就甭想那么多没用的!吃你的饭挣你的钱养你的老婆孩子!这才是真的!我老太太瞪眼看着满清改了民国,民国打跑了日本!当官的不还是那几块料?瞎了你的狗眼!”
陈定睿让老丈母娘打着骂着嘱咐着,心里着实温暖了一下儿。看着老太太白发苍苍的这把操心的脸儿,陈定睿把想回空军的话又咽回去了。回了空军,去哪里挣这座金山?怎么供家里的开销?还有老婆坐在上面舍不得下来的汽车,难道也还回去?到如今他才明白黄总经理算无遗策的良苦用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陈定睿看看老婆孩子跟爱坐汽车的丈母娘,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况原来的战友也捎信过来,说空军如今……也乱得很……打跑了日本人,党国接收的不止武器弹药,那回推门进去,擦了二斤粉一张大白脸的日本艺伎堂而皇之地坐在长官大腿上扭麻花。
原本的日本妓()院如今居然照常开张,不过接待地客人从皇军换了国军。那些婊《》子脑门上贴了政府的条子说是逆产!逼得没来得及跑回去的日本老鸨子在后院儿上了吊。拿破席子裹出去扔烂葬岗子的道儿上,一帮中国半大孩子拍手起哄,说:“你们日本人也有今天!”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真不露脸!
何况陈定睿现如今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想回空军去。远远的听说国共和谈不成,北边已经开打,自己回空军去做什么?难不成打不到日本人打打中国人也是过瘾的?
陈定睿是不乐意想。
时至今日,他终于和章素节意见一致:人类千辛万苦制造出个机器在天上飞,最好拉拉人、驮点儿东西就算了。让金翅大鹏一样的飞机装上机炮去杀人防火实在有违天和。
陈定睿讨厌杀自己人。
陈定睿是国民党员,他总觉得国共两党当为兄弟同甘共苦。便如同当日在昆明,与他肉身相抱的章素节。一样身量骨架,一样黑发黑眼,怎么那边儿……就不是自己人?
在报纸上也曾看到那些赤匪的照片,各个五官端正,双目有神。更有如周公恩来那般的翩翩男子,是以陈定睿无法理解这场即将爆发的,或者已经爆发了很久的内战。
于陈定睿的这番想法,章素节自然是额手称庆的。
吴成宪吃甜不管酸,只要有了足够进项儿不用再钻进山沟里从死人屁股底下拆零件,他就懒得再抬头看天上飘谁家旗。吴成宪的至理名言是:只要是中国人当政,哪个党都行。难道天下信了共产()主义灯泡就不认阴阳极了?
华童如今的话少了许多,他远远的听着,冷笑一声。

陈定睿不曾想到的是,真正让他断了回空军念想儿的倒真真的是从报纸上来的。
那些巨大的,连篇累牍的报道。洋洋洒洒数万言辞,兴奋的中国人在讲日本人:他们败了,他们死了,他们下场是如何惨淡凄凉。看看看看,这些烧杀抢掠的日本人,他们死得多么惨!这就是老天有眼!!痛打落水狗式的文字狂欢盛宴。
密密麻麻的文字配了图片,中国人在炫耀盟友的战功累累,丝毫不因为自己没有驱除倭寇而反省自责。我们被欺负过,我们被侮辱了,在日本人犯下这样的罪恶之后,任何对他们的恶毒谩骂诅咒都是允许的并且是英雄的,任何提出异议的人都是有通敌嫌疑的汉奸!无可辩驳,不得超生!
反正再没日本人为谁撑腰,也再没有日本人出来作证,通敌是最好的借口。说谁是汉奸谁就是。
陈定睿记得:那天的报纸,讲得是塞班岛之战。
他只是没料到,当着那样多的高官人等,自己等待搭飞机陪老娘回四川的傻媳妇儿会痛哭出来。
昆明的候机厅无需很大,但是装饰得金碧辉煌。能坐得起飞机的人绝对达官显贵。在陈机长冲进去的时候,他只看见华丽的锦缎貂裘包裹着的夫人和西装革履男士之间,他穿着朴素的媳妇儿拿着一张报纸嚎啕大哭,眼泪汪汪地好像个泪人儿。
陈定睿抢过来报纸一看,巨幅照片:悬崖峭壁下的海面上浮尸无数。看面孔衣着都是普通的日本国民百姓,悉数老弱妇孺,让人看了心酸。下面有大字注解:塞班岛攻克后被迫玉碎殉国的日本守军家属。这张照片拍摄得甚是清楚:当前一具女尸被海水浸泡到浮肿胀大。
摄影师为亡者讳隐去面目,只有她白皙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在照片正中,仿佛依旧闪烁发光。
众目睽睽之下,董小鱼见到亲人一样揪住陈定睿放声大哭出来:“千惠……雪子……”
都是些小女人的装饰。寻常玉器,不入品级,寻常低贱的手帕交清,闺中情谊。
她的朋友,她的女伴。
那些如同董小鱼一样年轻柔嫩得花枝一样的日本女子,那些婴孩和母亲。

阳光底下,陈太太手腕上的镯子闪着相似的光芒。
一众贵人神色复杂:一点点了然,一点点鄙视,一点点哂笑这乡下婆娘的不合时宜。这是什么年头?和日本人择还择不清楚呢……当真无脑……可叹陈机长大好前程,还是休妻为上……
董小鱼浑然不知道危险将近,抱住了陈定睿絮絮大哭:据说她们是被自己军队的刺刀驱赶着走向悬崖的尽头,被要求口呼万岁纵身赴死。据说一众日本国民哀哭连连,筛糠恐惧。据说曾有美军士兵用望远镜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是如何翻身下跪,抱住军曹大腿涕泪横流,大约是为襁褓中的婴儿乞命。据说有人亲眼看到日本军曹狠心把婴儿抛入大海,绝望的母亲凄厉地高呼“万岁”第一个纵身跳下悬崖……
据说岛上的日本军人都疯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传言,也许这些日本军人真的罪该万死。
所以陈定睿不觉得为了这些可怜的女子和婴孩哭泣有什么罪过。即便他们都是日本人。
董小鱼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嫁对了人,不为了金条别墅房子地。
因为这一次陈定睿在所有体面人的侧目中把老婆护到了身后,他大声说出来:“我老婆哭她个被日军害死的同学,你们看什么看?”
去他妈的政治正确!
搂着媳妇儿,陈定睿想:就算这一辈子都不回空军,老子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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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海岛冰轮
 自从知道陈定睿绝了回空军的念头,黄总经理也是放下一块悬着的心。一是为了中航公司不缺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二来黄敬仪还是不踏实:虽说国共双方签了的《停战协定》。可是这纸糊的协定怎么看怎么不结实。
1946年国府被迫承认了外蒙古独《》立,我中华国土凭空缩水了156万平方公里。偌大版图从一张圆满福相的睡莲荷叶变成昂首高唱的一只雄鸡,扮相儿怎么样不好说,反正国人是骂干了唾沫星子。
千古罪人,当如是观。
话说到这里,邦德对自己儿媳妇挑个大拇指:老毛子罗刹人什么时候出过好东西?前面明修栈道,说的花好朵好,只要蒋政府认了外蒙独《》立我就不支持中《》共武装;后面暗渡陈仓让林彪的队伍大踏步地开进了苏《》联红军弃守的中国东北。
这笔买卖三家出头两家合算。
苏联人兵不血刃分割了幅员辽阔的中华国土在外蒙古上扶植起来一个亲苏政权。中《》共方面发表公开声明支持了外蒙古人民的选择,然后论功行赏得了苏联让出来的东北领土装备。只有国民政府赔了夫人又折兵,背了骂名又丢地。恨地蒋总统一口鲜血只能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国民政府恨地咬牙切齿:你中《》共崽卖爷田不心疼!拿我蒋某人的江山送斯大林的人情换自己的地盘!我知你毛《》泽东如何打算:你得不了江山,外蒙古左右都也不是你的,你不亏本。拿外蒙换了根基地盘,攒足力气跟我叫板怎么也是白饶的!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算计南北,不是东西!
然无论如何,人家中《》共没在丧权辱国的条约上落了墨宝,终究开脱得出。
于是国共两家仇恨更深。
邦德个袖手旁观的货只是啧啧少了外蒙领空可飞;黄敬仪则痛心疾首之余越发觉得国共两党共处艰难。
一场内战,迫在眉睫。
唯独大少爷章素节还在发春秋大梦:“历来政府两党竞选交替执政。中国恰好有一国一共,这不是刚刚好?”
黄敬仪一口气噎住,半天才能苦笑出来:“好,好,好!好的很……”

黄总经理料事如神:刚入了4月份,林彪的四野就占了长春。两边儿的架势是拉圆了要开打。刚收回来还没捂热乎的东北再一次不是国统区,陈瑞平黑着一张脸把刚刚启动的北线飞行计划图塞到了抽屉最深处。
邦德也很不高兴,寻思:国民政府的军队太过窝囊!耽误了他老人家大发其财。

1946年5月5日,国民政府正式还都南京。甭管怎么说,这算是消停了外患了。
中航总部亦有更动,此时中航不比以往,家大业大,搬起来十分琐碎,正当大伙儿人仰马翻忙活着的时候。
政府活过来了,六朝金粉的南京便活过来了,体面人就也跟着活过来了。
当这些如蛰伏虫豸般的权贵从厕身一冬的发酵粪土中蠕蠕爬出的时候,当他们不再如香港撤退时狼狈的时候,当他们不用再随时为担心政府流亡而惶恐的时候,他们的记忆也就跟着鲜活了起来。
中华曾为外侮所占领,那是国耻不干他事,他们简单的头脑里只能回忆起私仇,并且睚眦必报。

6月,一封印刷着中国空军标志的信封堂而皇之地摆在了黄敬仪总经理的写字台面上。
居然是一纸征兵调令。
一干人齐刷刷把眼光对准了陈定睿。大伙儿都暗自为机航长挑个大拇指:大丈夫,好汉子!这么多年身在曹营心在汉。总经理上马金下马银,这么好待承着他还是要回去为国效力,果然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什么叫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咱机航长就是!!
只把陈定睿为难地红头胀脸尴尬为难:这这这……去年是给空军方面递过申请,可是如今我不想回去了啊……
邦德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翘起了二郎腿,手里面骨碌碌地转着一对儿新淘换来的手养核桃。这老东西现在是无时无刻不标榜自己融入中华文化,此刻他神态轻松,只差嗑瓜子喝茶拧热手巾把儿就活脱是在看大戏。
让他爹排演了小一年的章素节如今是有良心、愁过日子的,少爷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屋子人,心里只盼着这封该死的信是发错了地方。
黄总经理皱着眉头拆开了封印:雪白细腻的公文纸张,饱满墨色正楷字体。
兹征调中国航空公司机长章素节先生赴中华空军*部入伍。信到之日,起身报道。大好男儿,务以报效国家为盼。
末尾处,血红色军方用印代表国家意志。
如此神圣庄严,凛然不可侵犯。
一室寂静无声。
“啪嗒”“骨碌碌”地连声轻响,邦德手里的一对儿核桃滚落在办公室里。

重庆家里,正在做针线的萧观音“哎哟”一声让针扎了手。一滴眼泪似的血珠子快速地汪在她白玉似的手指头上。十指连心,这一下子可是疼地狠了。坐在窗户边看小说的玛姬夫人寻常婆婆似地拿过来儿媳妇的手,吮一下。
她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念叨着:“可爱的姑娘,你别做了,节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今年热地这样早,鬼天气,弄得我都心烦气躁起来……”她回过头:“唐妈,你还在给观音煮那些可怕的魔药么?”
唐妈在厨房里念一句:“阿弥陀佛……哪里有……三百六十付药都喝完了……再往后就看她小两口自己的造化啦……”
萧观音默默算着章素节回来的日子,微微地红了脸。
许是那年热得实在早,初夏熏风吹开了她莲生桂子的丝绸幔帐,仿佛吹散她闺中小妇人一段不可诉说的羞涩美梦。
唐妈在窗外喊她:“少奶奶,戏园子来人了,你今天还有戏啊。起吧……”
萧观音一骨碌爬起来,觉得有点儿心慌。
那天萧老板嗓子一直不在家,纵然华衣彩扮上贵妃的娇媚模样也不得其中三昧神韵。
脸上压了那样厚的粉黛艳妆,她还是觉得右眼皮“砰砰”地跳……

谁料到李代桃僵?得知要入伍的是章素节而不是陈定睿,大伙儿看的不是二位主角儿,而是副总经理邦德先生。
邦德都快疯了!有脑子的就知道这不是好兆!长了毛比猴儿还精的老东西反过来掉过去就这一句话,逮着谁跟谁喷:“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儿子去加入那该死的中国空军???他们有什么资格??”
谁也不能回答他,一屋子中国人看见副总下意识地躲闪了眼神。
邦德救命稻草一样狠狠地拽着黄敬仪:“总经理!黄!你有办法的,去和他们说,和谁说都好!节不会去参军!他不去!”
黄敬仪的手是冰凉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扶着邦德坐下,字字烫牙的口气:“副总,这是……这是上峰的意思……我……恐怕没办法……”
“去他妈的上峰!!!什么是上峰??他是谁???把他叫出来我要看看他!!”邦德开始咆哮:“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你们的上峰在哪里?没有武器的时候你们的上峰在哪里??怎么现在他们不用发愁被日本人抓去当劳工了一个个狗娘养的都跑出来了??黄!你告诉我,他是谁???”
看着歇斯底里的邦德,黄敬仪抿了抿嘴角:“他们是那些发给素节中国护照的人!”想一想,他还是说出来:“副总,让素节加入中国国籍,你不是也是同意的么?”
邦德一瞬间住了嘴,黄敬仪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老冤家那双素来可恶的灰蓝色眼睛里渐渐弥漫出绝望的神色。黄敬仪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机关算尽太聪明,邦德……千算万算你终于没算过中国人……
邦德慢慢地放开黄敬仪的手,他狠狠盯着这个拥有墨色眼睛的家伙恶毒发问:“黄!你们中国人是否都是这么的没有良心???!!!”
被打中死穴一般,黄敬仪倏地胀红了一张脸,捂住嘴,他开始猛烈的咳嗽。
那是呛金啐玉一般,不能呼吸的咳法。
众目睽睽之下,黄敬仪近乎搏命般地呼吸。黄总经理世界里的空气仿佛如凝脂般粘稠浑沌,他仿佛用尽全力、咳出心血也不能获得自己需要的氧气。是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就要憋死了。
陈定睿和陈瑞平慌忙抢过去,帮总经理捶背倒水。
“稀里哗啦”的忙乱声声,打破了屋子里的窒息尴尬。
南京的日头远比昆明的毒辣,章素节亲眼看着老爹一脑袋花白的头发上汗津津地顺着鬓角往下淌水珠子,邦德很颓地坐在豪华地沙发座椅上。
日本人打到香港他英明神武的爹都没急成这样儿,他家老头子方寸已乱。
一点点悲伤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爹是这样的疼爱自己,章素节翘起嘴角微笑:当初怎么还会为了他和玛姬更喜欢汉克而吃醋?
于是他慢慢地走过去,拉起邦德的手,用安慰哄劝的语气对他说:“爹,我们回家……”

陈定睿眼看着这对长相各异的父子推门离去。窗外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想来是素节开动了吉普车。陈定睿偏头看看南京的太阳,居然和那年在香港的相去不远。他有点儿恍惚,我认得素节已经整整五年了么?日子过的这样快。

后来章素节就真的去加入了中国空军,他走得悄无声息。
临行时候,章素节去见了陈定睿。一点点落寞的神情,他说:“定睿哥,麻烦你……照顾我爹……”
陈定睿点点头,说:“你放心……”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兄弟即将奔赴那个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陈定睿五味杂陈。福至心灵一般,他送他一套军装作纪念。灰蓝色卡其布的料子,胸口鲜红巨大的一个“耻”字份外显眼。
陈定睿真心实意地说:“素节,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去空军,替哥干出一番名堂来。中华男儿,翱翔蓝天,我们要拿掉这个字!”
章素节一怔,仔细看看这件衣服。很快,如夕阳下闪烁的湖水,他的眼光漾出快乐的神色。
小伙子一言九鼎般发誓:“好!我加油做得比你强些!”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章素节虽然比陈定睿的身材高一些,但是偏于瘦削。陈定睿的衣裳他穿着居然刚刚好,换上这一身陈旧到有些软塌塌的军装。陈定睿“唷”了一声。恍惚里,他好像看到了那些血染长空的当年兄弟,看到了一心以身殉国的当年自己。
巨大的穿衣镜里照出他们两个的身影,些许相似,不过是调换了衣裳。
仿佛时光轮回产生的错乱重叠,亦或可以解释为一段不可解释的古怪宿命。
仔细看来,他们其实还是不同的。
所相同者,不过是他们与这身象征国家和荣耀、铁血与使命的衣裳都很相称。
在镜中眼神交汇,他们调皮微笑:怎会不像?炎黄子孙。
素节修竹般挺拔昂扬的身材其实很合军装的肃穆端庄,阳光底下依旧是一树玉立的美少年。依稀五年前的无忧模样。
着装完毕,有万语千言倒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吧。
章素节耸耸肩膀,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身,向陈定睿挥手微笑。

这是陈定睿最后一次看到章素节的模样,他的骨肉兄弟对他说:“哥,再见。”
强烈的阳光从他背后直直照射进屋,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眩目光彩。
那样的章素节,仿佛肃立在天堂的门口,又仿佛凝伫在时光的尽头……
素节瞬间的样子,铭刻在陈定睿心里成为永远的雕像。
无论岁月怎样冲刷洗练,依旧不曾模糊了些许边缘细节:
那样聪明有为、那样英俊健康、那样纯真善良。
炎黄子孙、少年中国……

章素节是六月底离开的中航公司,这个调动在当时看来没有什么稀奇之处。战争期间中航公司人员缺乏曾向国民空军求助。如今战事结束,国民空军向中航公司要一两个人员补充,看起来也就稀松平常。何况中航公司自诩红顶商人,连邦德都为此洋洋自得。既然跟国府穿了一条裤子,还在乎人家找你要个把人吗?
是以黄敬仪心里存了万一的指望,背后没少给邦德说宽心的话:“许是当真缺人,去几日也就回来了。”黄敬仪是真心地想着:和孔夫人那里好好说项,也许当真能网开一面也未可知。
邦德一张老脸寒得跟三九天的冻羊肉一样。
所幸章素节晓事到怕人:“爹,军队都有服役期,不是三年便是五年。你儿也不小了,料想人家也不肯为我养老送终。不多些日子,我就回来了……”
他揽住玛姬的脖子,二十多岁的青年居然有几分撒娇神态:“你看汉克当日从军你们也是高兴的。”
玛姬浑身一哆嗦,强忍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章素节几乎抽自己:汉克!唉,汉克!
抬起眼,章素节看到咬着嘴角的萧观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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