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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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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离开了,挺着腰板儿,走得很慢,坚定而决绝。雷雷一阵锥心般疼痛,瘸着腿跑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想看到她心里去。青儿吓一跳,不由后退一步,以为雷雷又要发飙。
  雷雷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也向我父母保证过,不再爱你。我现在当你面,告诉你,我不追你了。但你的名誉因我而毁,我要为你讨回公道,我不能让你不清不白做人,我要让你活得有尊严。这件事完了,我会走,走得很远,我们不会再见!
  雷雷语气非常诚恳,说完转身走到摩托车前,狠狠踩油门,风驰电掣般远去,青儿呆呆站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吴主任打电话给老叶,谈了叶青儿的事儿,希望他劝女儿顾全大局,休学一段时间,不然系里很难办。老叶唯唯诺诺,一个劲儿地点头。韩阳怕他有心理负担,多方劝解安慰。
  老叶感叹道:小韩,我和青儿她妈是老了,和时代脱节了。我们说话她听不进去,你不一样,你是她老师,比她稳重成熟多了。她听你的,好好劝劝她,告诉她什么是真正的生活。把她托付给你,我们夫妻俩放心。
  韩阳闻言怔住,有些尴尬:伯父,您言重了,我没有您说得那么好。
  老叶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头:这二十多年里,我经历了人性最黑暗的时代,什么人没见过?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两人说着话儿,回到了叶家。叶母热情地张罗韩阳吃晚饭。
  饭后,四个人呆在客厅里,各有心事。叶青儿明白父母搬来救兵,是想游说自己,可她不想听。她找借口要回自己屋,老叶咳嗽一声,韩阳会意,喊住青儿:小叶,你最近气色不好,在家休息一段不好吗?
  青儿知道这话背后的潜台词,除了雷雷,谁都劝她低头,可她究竟错在哪里?她倔脾气上来,板着脸谁也不理。
  叶母瞅着心里起急:你这孩子怎么就死脑筋啊,你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啊。你这样,不是让韩老师为难吗?
  青儿看着韩阳: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执行系里的错误决定,我会活得没有尊严……
  老叶按捺不住,情绪激动地打断:你懂什么叫尊严?一个人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尊严。跟组织、跟集体对抗,只会尊严扫地,爸这大半辈子受的教训还少吗?
  青儿摇头:爸,时代不一样了,您不能用老经验看待新问题。韩老师,我就坚持去上学,学校能怎么着?开除我学籍吗?如果开除,什么理由?
  韩阳说:伯父说得有道理,你为什么非要硬碰硬呢?这件事如果闹到学校,就算不会对你学籍有什么影响,可对你将来分配是不利的。
  叶氏夫妇看着女儿,满眼忧虑。
  屋里一片静默,青儿低头想了想,态度坚定地说:我去找院长,找书记,向他们说明情况。
  在座的人都傻了眼,没想到规劝不成反而火上浇油。
  雷雷悄然推开门,屋里灯亮着,桌上摆着饭菜,但没有人。他关上门,插上插销,跑到父母房间翻找东西。先是打开抽屉,大衣柜,小盒子,然后翻衣服兜,最后在母亲上衣兜里翻出俩五块钱,赶紧放兜里。正想接着翻,传来一阵拍门声,听到雷母唠叨说:这钥匙怎么打不开门啊。家里有人吗?雷雷,老雷?
  雷雷赶忙手忙脚乱地归置东西,看看没留下痕迹,方才跑出去开门。
  雷母瞪着他问:插门干什么?带人回家了?边问边火急火燎地推开雷雷房间的门,探头找人。
  雷雷生气了:妈,你还真把我当流氓了?
  雷母没发现可疑动向,放下心来,劝儿子要么复读,要么赶紧当兵走人。雷雷插科打诨,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张罗着热饭。
  雷母警惕起来,问他又想犯什么坏呢?雷雷嘿嘿一笑,说想要几个钱。雷母问要钱干嘛使。雷雷说脚上的回力鞋穿烂了,想买双新的。雷母将信将疑,说需要啥她去给他买。
  雷雷找了几个借口,都被母亲给堵了回去。老雷一再嘱咐,要她在经济上控制儿子,免得他口袋里有了钱就跑出去胡作非为。招数使尽,一个子儿也没要到,雷雷彻底泄了气,饭也不吃就又跑出了家门。雷母追在后面喊:干什么去?雷雷头也不回地说,玩儿去。气得雷母摔了筷子,拿他一点儿辙儿都没有。
  雷雷找大头想办法,他嘬着牙花子道:没钱倒是次要的,可没介绍信人家连招待所都不让你住。
  雷雷龇牙一笑:早想到了,跟我妈抽屉里拿了好几张介绍信呢。就是没偷着钱,老太太防得严着呢。
  大头翻着口袋,掏出五块钱递过去,说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他把这月饭费省了。这话雷雷爱听,两人嘎嘎笑着打打闹闹。
  翌日,叶青儿来找院长,想当面反映情况。韩阳不放心,陪着她一块儿去。青儿怕连累他,执意不肯。韩阳这次是铁了心要帮她,根本就没想太多。
  钟院长一听这事儿就皱起了眉头,说院里不了解事情的原委,还是系里解决的好。青儿说,如果系里能解决,她就不会来麻烦院长了。
  韩阳在一边帮腔,希望院长能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制止流言蜚语。钟院长神情淡然,嘴里全是官话,说文革把人心都搞乱了,社会诱惑很多,也很复杂。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要受社会上那些歪风邪气的影响……
  青儿急了,打断道:院长,我特别同意您的观点,学生就应该学习,大学不就是学生学习的场所吗?现在有人妨碍我学习,院领导是不是应该管一管这种人和这种现象呢?
  钟院长一愣,说具体情况要做具体分析。他的官僚作风使青儿情绪激动起来,她说希望院长能深入基层,做一下调查研究,不能让那些歪风邪气搞乱校风学风。
  钟院长脸色阴沉下来,他很反感青儿的泼辣作风,问道:你不是应届生?
  青儿怔住,说她工作过一年。钟院长又问,你参加过什么组织没有。青儿感到他问的话题匪夷所思,回答说小时候参加过少先队。韩阳紧张起来,嗅出浓浓的火药味儿,赶紧解释说,叶青儿口直心快,提意见不讲究方式,态度有点儿急躁,不过动机还是善意的。
  钟院长面沉似水,翻着文件不搭理他们。青儿也感觉苗头不对,吓得不敢再说话。屋里静得让人窒息,院长翻了会儿文件,冷冷地下逐客令: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儿我跟其他领导研究一下。
  韩阳示意青儿赶紧走,青儿倔脾气上来,说系里领导劝她休学一段时间,她想听一下院长的意见。
  院长说,他不能越过系里直接管到每个学生头上。这时,有人敲门进来,通知院长去开会。青儿一脸固执地拦住钟院长: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您是不同意我上课吗?
  韩阳站在青儿身旁,形成犄角之势。钟院长想了片刻,冲韩阳一笑:先去上课,有什么事儿跟系里谈。说完,走出办公室,韩阳与青儿对视一眼,心情颇为沉重。
  青儿提前来到教室,坐在最前排埋头看书。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华华推开门探头进来,犹豫片刻,径直走到青儿身旁坐下。
  青儿淡淡地说:你还是跟我保持点儿距离好,免得人家说你和坏分子划不清界限。
  华华把手里的书往课桌上一摔: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硬骨头啊,谁还没有胆小怕事儿时候?你就允许人犯错误吧,改正就得了呗。
  青儿真挚地说:我可没说你犯错误啊,犯错误的是我!
  华华摇头说:你什么事儿都爱较劲。我觉得你真是生错时代了,你要在战争年代,被日本人、国民党俘虏了,肯定宁死不屈革命烈士啊。委屈您生活在我们这个和平时代啦,英雄无用武之地……
  青儿瞥了她一眼说:英雄用武之地就是当烈士啊,你这什么逻辑!
  两人又恢复了姐妹般的情感,瞎贫起来。
  雷雷决定去找黑皮,在家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母亲打电话让他去一趟,说赵伯伯来了,想见他一面,然后带他下部队。这个机会很难得,雷雷一直渴望成为一个驰骋疆场的战士,望着收拾好的行李,他有些犹豫了。
  雷雷的父母在市长办公室等得心急如焚,哪里知道此时儿子嘴里正叼着张站台票进了检票口。
  车厢里拥挤不堪,列车员神情冷漠地查票。雷雷强作镇定,望着窗外吹着口哨。他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列车员,可列车员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火车在一个偏僻的小站停下,列车员揪住雷雷的衣领就往车下拽,嘴里骂道:小流氓,下次再抓着你逃票,送你派出所劳教一年!
  雷雷差点摔倒,跳起来求情:大哥,兄弟家里有八十岁老娘饿得没饭吃,等着兄弟四处讨饭带回家呢。兄弟都饿了三天四夜了,哪还有钱买车票啊。您就行行好,帮兄弟一把,兄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列车员冷嘲道:还讨饭饿肚子,瞧你那两母狗眼直放贼光,不是流氓就是小偷,咱车上现在是没有乘警,要不非抓你不可,还不快走!
  车缓缓启动,雷雷仍不死心,跟着跑:大哥,师傅,唉大爷,唉,兄弟真的没钱买票,要不我先欠着,到站我补票还钱不成吗?不就罚款吗,兄弟我认了,唉大哥,唉,等等等等……
  车越开越快,列车员哈哈大笑着:小流氓,谁是你大哥!我要有你这么个流氓弟弟,我一头撞死算啦!
  雷雷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列车,骂着:臭狗屎,给脸不要脸!
  雷雷沮丧地往前走着,心想这大老远的路,靠两腿何时才能到啊!怎么着也得想辙搭个便车才行。
  雷雷一边走一边琢磨。正在这时,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马路边,雷雷仔细一看,这大卡车也是奔他要去的方向。他不由的偷偷乐了。他趁人不注意时,上了卡车。
  卡车里装着几只鸡笼,鸡笼里有几只鸡和一些建筑材料。雷雷戴着一顶灰秃秃的帽子缩在角落里倒头便睡。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
  此时的雷雷却没想不到,他一声不吭的出走,让家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雷母急得只抹眼泪,她对莎莎说:他什么也没拿,就偷了我口袋里的十块钱,你说他能上哪儿啊!跟谁也没说吗?
  莎莎看着雷母,快言快语地说:雷雷做事哪有个谱啊,他想什么就是什么,没准啊。
  雷母一听这话,瞪着眼睛问道:什么?
  莎莎赶紧掩饰说:嗨,我那是瞎想,我哪了解雷雷啊,您问大头了吗?
  雷母叹着气说:给他学校打过电话,不在宿舍。
  莎莎站起身来,对雷母说:您别着急,我晚上去去学校帮您问问吧!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雷家。
  晚上,莎莎来学校找大头。
  一见大头,莎莎就用审问的语气问道:你说,雷雷去哪儿了?
  大头看着她不屑地说:你是谁呀?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说着,大头转身就走。
  莎莎伸出脚挡住他:甭废话,赶紧说!要不,雷家可要报案了!你可是知情不报啊!
  大头一脚踹开她的腿:滚蛋!雷雷有爹妈,他怎么着关你屁事儿!说完,抬脚就走。
  莎莎跟在大头后面,着急地说:他是不是跟那个骚货私奔了?
  大头猛地回头,恶狠狠地说道:从小到大,你了解雷雷吗?怪不得他瞧不上你!说完,大头转身走了。
  莎莎气得脸色发青,追着大头骂道:雷雷算个屁呀!他干过几件人事儿?这回倒弄得轰轰烈烈的,又是流血又是牺牲的!不就为了个骚娘们儿吗?他丫才让人看不起呢!
  大头闻言回过头来,不怒反乐。他拍拍莎莎的头:你丫大脑没发育全,还在幼儿园阶段!赶紧的回家吃点儿营养品,等进化到能听懂人话吧!说完,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莎莎气得直跺脚。
  韩阳担心青儿在这件事情上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激化了与学校的矛盾。放学后,他便来到女生宿舍外等着。这时,华华从宿舍匆匆出来,韩阳见了急忙迎上前去。
  华华一见韩阳既惊又喜:韩老师,您找我?
  韩阳与华华边走边谈,韩阳完全一派师长姿态,华华却是面红耳赤,别扭得不行。她低着头,眼神有些慌乱,声音很轻地引领着韩阳朝无人处走去。韩阳全然不知,他满心挂念的都是青儿。
  走到无人处,华华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抬头看着韩阳,只见他眼神茫然的一个劲说着青儿的事儿,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你是叶青儿最好的朋友,她现在处境你也看到了。她这人,外表看着挺冷挺倔的,内心其实非常脆弱,非常需要友谊……”
  华华看着韩阳,不说话。
  韩阳仍说个不停:她这种性格和她家庭情况有很大关系,其实她本人不应该是这种性格。我听她母亲说过,小时候她是个特别乖的女孩儿,她的成长过程太艰难了,她一直背负一般女孩儿不能想像的压力……
  华华仍然不说话。韩阳终于意识到了华华态度有异,停下来看着华华问:你怎么不说话?
  华华有些伤感地说:韩老师,你找我只是要谈叶青儿吗?
  韩阳愣了一下,恍然道:啊,她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华华委屈地说:您直接上去找叶青儿不就行了吗?
  韩阳看着华华:你怎么这态度?你们闹矛盾了?
  华华嗫嚅着说: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像只有叶青儿的事儿你才会找我。我也是你的学生,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吗?
  韩阳窘道:你看你,我刚才不是说了叶青儿最近有些麻烦,你也知道,我一个男教师,到女生宿舍不太方便。
  华华情绪激动地说:你也不是现在才关心叶青儿,叶青儿家三代历史你都门儿清。我家事儿你了解过吗?我父母是做什么的,我长这么大吃过什么苦,我是什么样性格,你知道吗?想知道吗?
  韩阳愣住,半晌才说:华华,我以为你是叶青儿的朋友……
  华华没看韩阳,眼神幽怨地说:我是叶青儿朋友,唯一的女朋友。可我也是你的学生,你不能这么偏心眼儿。
  韩阳有些尴尬,想安慰她几句,又怕说过了让她误会。他解释着说:嗳,班里学生,我哪个不关心啊!你们家情况我清楚,我看过档案,我知道你父母……
  华华猛地抬头看着他,热切地说:我父母很善良也很好客,寒假我请你去我家做客,你去吗?
  韩阳愣住。
  华华自嘲地一笑:我随便说说的,你当然不会去。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呀,连叶青儿的小拇指都比不上。说着她缓缓转过身,伤心地走了。
  韩阳尴尬不已,想追上去,更怕解释不清,只得站着发呆。
  华华走了几步,终究不忍心让韩阳难过。她回过头,淡然一笑:你放心,我会照顾叶青儿的,就算你不那么关心她,我也会那样做。我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我们俩啊,是臭鱼对烂虾,一丘之貉。华华说完走了。
  韩阳看着华华离去的背影,直挠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华华如此大胆的表白。
  不知颠簸着走了多久,大卡车终于咣当一声停了下来,雷雷仍在昏睡。几名农民模样的壮汉打开了车的后档板开始卸货,他们跳上卡车,惊动了在鸡笼子里的鸡,叫声乱成一团。一个壮汉抓着鸡笼子就往下扔,刚扔下一个就发现缩在角落里的雷雷,不由吓了一跳。他急忙往后退,差点摔下车去。他赶紧示意身后人不要出声,几个人拿起家伙悄然逼近雷雷。
  雷雷仍在昏睡。几把长长的农具抵住雷雷脖子,一把铲子用了点劲儿,雷雷被惊醒了。他刚想起身,几把长铁锹和铁铲把他逼得死死的,怎么也动不了。雷雷见这阵势只好一个劲作揖:大哥、大叔、大爷,哥们儿这是没钱了,不得已啊!要不我帮你们干点活?
  几个壮汉也不说话,为首的点头示意另一个拿过雷雷身上的书包,雷雷急忙护住。谁知对方立马将一把铁钗扎到雷雷手上,雷雷吓得只得松手。书包被拿走后,几双手在里边翻来翻去,介绍信扯碎了扔到车外。他们把钱包被翻出来看,见只有两张五元和一张十元,几个人分了钱,连钱包也被一个人塞进自己腰里。
  雷雷只得眼巴巴看着自己被洗劫一空。
  一个没拿着钱的小子,开始打雷雷身上衣服的主意,雷雷这下可受不了了,瞅个冷子,推开那人跳下车。由于他的腿没好利索,刚跳下车就摔在地上。那个壮汉跟着跳下车,雷雷慌忙爬起来就跑。壮汉追了几步,车却开始启动,那人只得停下,骂骂咧咧回到车里。
  雷雷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野外……
  不知走了多久,饿得头晕眼花的雷雷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饭馆,他想都没想便踉跄着走进去一屁股坐下。服务员急忙过来问道:想吃点什么?
  雷雷大大咧咧地说:菜单呢,拿来看看!
  服务员递过菜单,雷雷接过来,煞有介事地看着说:木须肉,宫爆鸡丁,麻婆豆腐,红烧排骨……
  服务员在本上写完,算了钱,告诉雷雷:五块钱。
  雷雷问道:先付费啊?真事儿!
  服务员盯着他,雷雷假装找钱包,一脸蛮横地冲服务员说道:唉,有茶吗?拿壶茶来!
  服务员端茶过来,拿起点菜单,就站在桌旁等雷雷付费。
  雷雷大模大样喝着水,看着服务员道:嗳,你先炒几个菜上不成吗?我这儿都饿坏了。
  服务员毫不松口:不成,我们这有规定,先交钱再炒菜。
  雷雷转着眼珠:我忘带钱包了,你们这儿有电话吗?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送钱来,你先炒菜……
  服务员也不回答,只是摇头,满脸固执。
  雷雷气得要拿壶就倒水喝,服务员伸手拿走茶壶;雷雷接着去拿碗,想喝碗里剩下的那口茶,碗也被服务员拿走。气得他伸手握拳就要往桌上砸,却发现店里的几个壮汉正瞪着他,拳头也没敢砸下去。
  雷雷只得气哼哼起身离去。就听身后传来一片骂声:骗子!一看就知道是骗子!
  雷雷垂头丧气,蓬头垢面的在马路边坐下,过往行人中,有好心老太太停下看着雷雷,然后扔下一枚钢币。雷雷愣怔着捡起,看着老太太背影想用劲砸过去。手刚举起来,却见那枚钢币在路灯下闪闪发光,他缓缓垂下手,将这枚一分钱钢币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下课了,学生们三三俩俩走出教室。这节课的主讲江老教师也随之走出,他的身边还有几名学生在询问问题。
  青儿和华华一起走出来,青儿看着江教师,对华华说:我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问问江老师,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径自朝江老师走去。
  华华伸手一把没拉住她,赶紧跟上。
  青儿一走到教师跟前,几名学生立刻躲开不理青儿。青儿也不理会,上前就问:江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这时,韩阳走了过来,看见了江老教师紧张的表情。
  江老师一见青儿,神情不自然地躲着她,环顾左右而言它道:噢,噢,对不起。我等下还有个会,你有什么问题,整理一下,交你们课代表好吧。我下节课开始前抽十分钟统一回答,好吧?噢噢,就这样吧!
  江老师说着匆匆离去。青儿看着老师狼狈疾走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对赶过来的华华说:他也躲我,他都快六十了吧?
  华华还没来及安慰,青儿眼睛就红了。两人沉默地往前走,韩阳迎面走来,刚才那一幕他看在眼里,他朗声笑着:叶青儿,华华,有件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青儿和华华站住,青儿不说话,华华只得问韩阳:什么事儿啊?
  韩阳也不看青儿,对华华说:我家里托人带了一只鸡,我一人哪吃得了,又没冰箱,你们俩晚饭时帮我消灭一下吧。
  华华立刻婉拒道:我中午还有剩饭没吃完呢,让叶青儿去吧!
  青儿压根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儿,闻声抬头看着韩阳。韩阳有些尴尬,青儿又回头看华华,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韩阳表情黯然,转身想要走。
  华华见状,心软地说:没事儿,韩老师请我们吃饭。走吧!
  韩阳张罗着让两位女生坐下。他拿起水盆,笑着说:你们坐着,我来做饭。
  华华接过他手里的水盆,说道:我去吧!
  华华看着青儿,转身大大方方走出房间。屋里只剩下青儿和韩阳,韩阳立刻就觉得别扭,也想跟着出去,但又觉得不妥。青儿很自然地瞎转悠着,没话找话地说:嗳,你这房间跟我们宿舍一样大,才住两人。听说与你同住的那人已经结婚了,那就等于你一人住了吧,真不公平啊!
  韩阳看着青儿说:也没准过两天又塞过一个新生呢。
  青儿感慨地说:那也比我们六人一屋强!唉,我要是也能考研就好啦。
  韩阳安慰她说:你想考就考啊,这有什么能不能的?
  青儿怔一下,问道:是吗?我想考就能考吗?
  韩阳沉思了一下,说:当然。
  青儿假装生气道:你做不了主的事儿,可别瞎许愿!
  韩阳紧张地急忙说:你看你,怎么老是这么悲观。
  青儿看了韩阳一眼,淡然一笑:韩老师,我现在这种处境,你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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