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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的晚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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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
一直感激他,只是无法同他做夫妻。
天蒙蒙亮,双眼干涩,睁不开来。
隐约间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在我头枕底摸到手袋,抓在手中。
银灰色的华丽丝睡袍一闪,我放下心来,这是周博士,女人即是女人,无论事业多
成功,也有柔弱的一面,连一件睡衣都穿得这么考究,独自芬芳。不知道她进来干什么,
但我握着手袋的手却松汗来,这是她的家,她当然可以自由出人,或者她进来寻找什么
东西。
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太早了,不知说什么话,不过发觉双脚已经暖和。
周博士逗留在床沿有颇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声响,我纳罕起床。
刚欲睁开眼睛,她开始抚摸我的头发。
他们每一个人都仍把我当小动物,连周博士也不例外。
刚欲出声,只觉她趋向前来,一阵香气,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她柔软丰盛的嘴唇已
经贴在我的脸庞。
我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一刹间僵住,竟没有推开她,只觉悲哀如无底深渊,我正向其中堕下。
她知道我已醒,双手捧住我面孔,“海湄,”她喃喃叫道,“海湄。”
我自床上坐起,一手隔开她。
只见她双目布满红丝,仍然捧紧我面孔不放。”
我挣扎,“周博士,我以为你是真正的关心我。”
“海湄,我当然关心你。”她喘息。
“但不是这样。”我说,“不是这样。”
她松开手,“我以为你明白。”诧异不在我之下。
我无限失望地看着她,神色十分厌恶,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癖好,世上竟不再有正
常的人了。
我指着她:“你原是我的明灯!”
“我仍然可以做你的导师。”
“为什么要牵涉到肉欲,为什么?”
“因为我们靠这具肉体做人,海湄,别告诉我你只与男人在沙滩手拉着手散步。”
“但你是不同的。我对你寄望那么高——”我再也说不下去,掀开被子下床。
我站在窗前,心情之失落,难以形容,与周博士相处数月,无形中已产生浓厚感情,
她代表光明希望理智,一切美好面,但今晨她却把自己拉到与我同一地位。
此时她也冷下来,“对不起,海湄,以你的敏感,我以为你早已看出来。”
我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十分悲哀。
并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好,至今还存幻想,无端把周博士封为偶像,待发现她
与常人无异,便把她自高台拉下来,诸多挑剔。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我滑开。
“你接受我邀请,你并没拒绝,我以为你已考虑清楚……”
我忍不住说:“是我不好,全属误会。”
“我并无刻意隐瞒什么。”
“我的错。”
我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偶像,但世上只有人,没有神。
果然,周博士恢复她平时雍容的姿态,略为尴尬地说:“海湄,我只是一个人,我
渴望获得共鸣。”
“你的生活习惯并不过分,只是——”我摊摊手。
老毛病又回来了,紧要关头总是难以表达自己,我困难地吞一口涎沫,“只是,我
不能够同你,我太过尊敬你,不可能。”
我取过衣服,一件件匆忙地套上。
“你到什么地方去?”
“对不起。”
“海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不。”
“海湄,你听我说,我不会侵犯你,”她伸手来拉我,“你不能功亏一篑——”
我忽然无法忍受,这同我父亲以及陈国维有什么不同,都不肯放我走,都要在我身
上获得满足。
我尖叫起来。
她松开我。
我抓起手袋,瞪着她。
她退后一步。
“我不多说,我现在就出去,”她扬起一只手,“我这就走。”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至门角,飞快地转出去。
我吁出一口气,坐下来,用手捧着头。
连周博士也失去了。
我穿上大衣,冲出她的住宅。
笨,真笨,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原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温言相向,她不见得会
勉强我。
但失望的痛苦大大,无法适应,反应过激,自此失去一个朋友。奇怪,千疮百孔的
我,却希冀有十全人格的朋友,幼稚。
这不是笨是什么。
10
人海茫茫,像周博士这样热心的人并不容易找,她待我的确好,是真心。
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两个人的胆都已被对方吓破。
清晨街上行人不少,个个转头来看我这个衣冠不整的女人,我苦笑。
刚在此际,一轮车于停在我前面,电光石火间,已经看到挡风玻璃前倒后镜上挂着
一双红手套。
我的长手套。
我立即拉开车门跳上去。
“我一直跟踪你。”他微笑。
我苦笑,他这么招摇,像是不知陈国维也派人紧随我。
“你看你,身上有伤痕,在什么地方与人打架?还有,衣服扣子全无扣好,怎么一
回事,碰见只老虎?”
我一怔,他的口气与陈国维何其相似。
“是雌老虎吧?”
他都知道。
“既然如此,无谓转弯抹角。”
他收敛笑容,“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现在知道了。”
“她在本市很著名。”
我却要拖到今时今日才省悟,什么都比人慢半拍。
若果早一点明白真相,周博士就不至于如此尴尬。
我沉默。失去她的友谊是很大的一项损失。
“你一直到她写字楼去,却没有留意到?”
我疲倦地说:“别再说她了。”
“她没有得偿所愿吧?”
“再问下去,我只好下车了。”
“你是一个怪女人。”
国维要知道我与他的事,他又要知道我与周博士之间的事,目前我只想一个人独处。
“请送我回家。”
“哪个家?”
“我自己的地方。”
“还在漆地板。”
“我知道。”
他沉默,不再争辩,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
地板已经干了,有一角阳光自窗台射进,我靠墙坐在地上。
他提醒我,“陈国维四处找你。”
国维疯了。
找我回去干么,空摆在那里。
“他已经知道我同你有往来。”
这是唯一的原因,有人争,故此物件价值陡升,陈国维疯了。
我懒洋洋地问:“如果陈国维与你决斗,你会不会为我应战?”
他一怔,随即煞有介事地说:“那要看用剑还是用枪。”
我笑,与他在一起始终有这种快活,我笑出眼泪来,瘫痪在地板上。
他温柔地说:“来来,请你控制自己。”
我伸个懒腰。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
“可以应付。”
“我派人送日用品来。”
“不。”
我害怕,怕他们抓住我不放。
“我同陈氏是不一样。”
我强笑,“我知道。?
“这里连电话都没有。”
“我有办法。”
“陈国维找上来,你如何应付?”
我狡狯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叫他去找你。”
他啼笑皆非,“好,叫他来,相信我可以应付。”
他的信心不是假装的,我有一丝怀疑。
“我有事,先走一步。”
有事,他已开始有事,多么惆怅,著名的浪子都得抽时间办正经事。
那种腐败得什么事都不理的年代早已过去,此刻陈国维比他更有条件闲荡。
我温和地说:“去吧。”
他略一迟疑,开门离去。
他走了以后,我环顾一下,真的,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最低限度得把那两只箱运出来。
我请旧佣人帮忙,自己站在路口焦急的等候。
(母亲偷走的时候,心情是否与我相仿?)
女佣提着不轻的箱子,气咻咻下来。
“陈先生在家?”
她点点头。
国维此刻成日在家,真可笑。
“有没有看见你出来?”
女佣摇摇头。“陈先生在书房见客。”
我接过箱子,顺口问:“是哪个铁算盘,抑或风水先生?”
“不是,一进门就大声吵。”
我意外,想追问,但转头一想,陈国维无论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伸手召来一部
街车。
“陈先生叫客人朱二。”
我一震。
是他!
不是真的要决斗吧,他怎么会上门来找国维,他们难道是朋友,一直有往来?
我同女佣说:“你替我把行李送到这个地址去,这是门匙。”塞张钞票给她,“上
车。”
“太太,你——”
“你也把锁匙给我。”
她犹疑。
“快呀,一切由我担当。”
她只得照我说的做,上车走了。
我在陈宅大门口徘徊。
既无打算跟屋内任何一个人,照说他们在书房内无论商议什么,都与我无关。
但我有第六感,肯定这次会谈会牵涉到我。
终于开门进去,双手如着魔似的,不听意志使唤,推开大门,客堂阴暗如故,角落
像是潜伏着怪兽,若不是在这里住过十年,真不敢贸贸然进去。
我关上门。
每一个角落都是熟悉的,不用光,摸也摸得到,我绕到书房门口,听到他们两个人
的声音。
书房门并不是紧闭的,里面有光线透出来。
略一张望,看到两个男人都站着,气氛紧张。
只听陈国维说:“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碰海湄。”
我屏息,果然是在说我。
朱二伸手弹一弹手中的一张纸,冷笑一声。
那是张支票,陈国维开支票给他?
他讽刺:“忽然有钱了,声音也响起来。”
“收了支票,不准再来骚扰我们。”
“陈先生,支票只偿还你欠下的赌债,与海湄没有关系。”
他停一停,“在你获得这笔财产之前,明知海湄同我来往,你根本不敢声张。”
陈国维不声张,他默认。
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只因为欠债,死忍着不出声。
朱二轻笑,“你巴不得海湄可以抵债吧?”
“朱二,玩过就算了,留点余地。”
“你为何求她回来?”
我睁大眼,握紧拳头,听他们如何把我当一件货物似的辗转易手。
“你早把她母亲那笔款子吃掉了,是不是?”朱二轻笑,“她这一出去,需要生活
费,还钱给她,你就打回原形,一穷二白,是不是?”
我不相信双耳,钱在瑞士银行,我有密码——是,密码,我苦笑,陈国维当然知道
号码。
“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那我走了。”他把支票收好。
“我最后警告你,离开海湄。”
“我要离开她时,我会那么做,不用你警告。”
陈国维扭住他西装领子。
朱二打开他的手,“你是骗子。”
陈国维咬牙切齿地说:“你玩弄她。”
我听得浑身簌簌地抖,终于跌坐在安乐椅中。
“看着好了,我会得到她。”朱二退后一步。
他转身而出,就在我身边擦过,没有看到我,他双目在亮光底下久了,一刹时没发
觉在黑暗中的我。
陈国维在书房内咒骂,摔东西,过了很久,才踢开门走。
国维也没有发现我,客厅中的杂物实在太多,他太粗心,直行直过。
我一直坐在黑暗中,像一具僵尸,不知多久,直到女佣回来。
“太太,”她倒是看见我,“太太,你怎么了?”
我缓缓站起来,呆着面孔。
我竟变成战利品,他们并没有把我当人,我长叹一声。
没关系,无论把我当什么,只要肯放过我便可,我不要再与他们任何一人发生瓜葛。
“太太,我已把你行李送去。”
我点点头,疲倦地抓起手袋。
“我给你倒杯茶来。”
我没有等那杯茶。
已经走投无路。
一直寄望开始新生活,现在已成泡影,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节蓄。
唯一可做的便是在这两个男人当中挑选一个,跟牢他们,过以前的生活,以夜作日,
麻醉地逃避现实。
还有,周博士那里也一定有空位,她愿意等我,她喜欢我,问题是我愿不愿去跟她。
我看到镜子里去,原来真相如此,浓厚的长发,柔滑的肌肤,加上缤纷的衣裳,人
见人爱,像芭比玩偶。
陈国维推开房门,“你回来了?”
我看着他,平和地说:“把母亲的财产还我。”
他立刻知道我听到一切,用背对着我。
“婚后我会把款子交给你,任你自己处置。”
“还我自由,我会感激你。”
“我不要你感激,我要你。”
“光是躯壳你也不介意?”
“海湄,别告诉我你认为自己有灵魂。”
“那是我母亲的财产,请还给我。”
“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而已,”陈国维转过身子,“别担心,终有一日,我会把财
产还给你。”
“二十年后?”我绝望地问。
“二十年并非你想象中那么难过,到时我可能已经驾返瑶池,你是我合法的妻,我
的就是你的,加上利息,你要什么有什么:自由、财富,任你挥霍。”
我瞪着他。
“你要享受也很容易,花点心思,可以找到比朱二更精彩的人物——”
慢着,太熟悉了,这样的情节似曾相识,已经上演过一次,只不过女主角是邓三小
姐,男主角是陈国维,她把财产足足扣住二十年,使他听令于她,叫他一直等,但她也
没有叫他白等,是他心甘情愿浪费光阴。
他受了委屈,要在我身上发泄,他要叫我也等,并且提醒我,当我终于得到一切,
也可以设法找一个年轻人来报复,循环性地叫他等我死。
这是什么样的心理,恐怕连周博士也不能解答。
“海湄,想想清楚,事情不至于那么坏,你照样可以有你的朋友,晚上,你不是最
喜欢晚上?你仍然可以周围逛,我不会反对。”
我紧紧闭上双目。
“你不是觉得我不能忍受吧,海湄,抑或你认为朱二对你好一点?”
我平和疲倦地说:“国维,你不必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你侮辱我时可考虑过我的自尊?”
“国维,我何曾侮辱过你。”
“你公然与朱二出人,还不算侮辱我?”
“国维,我有权将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不一定是朱二,任何人都可以。”
“有权?”
“正如你一直与其他女伴来往一样,我也可以变,我不要与你在一起。”
“好,我祝福你去到更高更远。”
他转身离去。
“陈国维,陈国维——”他没有停下来。
房间里的东西已被我扔清,空荡荡,同我心情一样。
我站着,靠着墙壁,渐渐滑下来,坐在地上。
我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原来这才是陈国维的杀手锏。
手边一点点钱不久便会开销光,住到小房子去过不了多久,只有弄得更狼狈。
周博士。
我得去请教她。
她或者会替我分析这件事。
我匆匆赶到写字楼,人不在,只得找到她家去,按门铃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有
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每次都有事相求,又付不起代价。
刚羞愧地缩手,门已经打开,一个貌美的少女用疑惑的神色打量我。
我知道她是谁,她一定是周博士的朋友。
而她,也把我当了周博士的朋友。
“找谁?”她十分有敌意。
“周博士在吗?”我焦急。
“你有什么事找她?”
她竟挡住我,我无奈地站在门口,进不了屋,她是她眼前的红人,要见周博士,自
然必须过这一关,周博士不见得会为我得罪这位少女。
最可笑的是,她这个位子,根本是我空出来的,让给她的。
我叹口气,委屈地说:“你同周博士说,我是陈海循。”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我,非常嚣张地说:“你这种人,平时不烧香,临急抱佛脚,周
博士没空见你,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去,她不舒服。”
说罢要掩上门。
我本能地叫:“喂!”
谁知她狠狠地说:“你想恁地?再不走我召警。”说得真好,她随即掩上门。
我站在门口良久,白来这一趟竟没见到周博士,自讨没趣,吃了闭门羹。
可知她以往那样对我,实在另眼相看,机会一去不回头。
我在街上踟躅。
天渐渐暗了,天下虽大,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是没有容身之处,有好几个地方可供
考虑,但我苦笑,那些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回到哪里去好。
终于选择自己的小公寓。
开门进去,看到女佣送上来的箱子放在客厅正中。
我十分疲倦,蹲下想取出睡衣换,蓦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是朱二。
“不要怕,是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在门外等得太久,混熟了,自有人放我进来。”
“我很累,不想说花哨的话。”
“我同你讲过,我跟陈国维是不一样的——”
此刻对我来说,他们是一丘之貉。
“如果你真的不同,请让我静一会儿。”
“我不明白,是你回头,想尽办法要与我在一起,记得吗,海湄,是你不肯罢手。”
“对不起,我要休息。”
他逼近我,“你不是要回去跟陈国维吧?”
“我实在累了,我不是你们的赌注,我不想再见你。”
他伸手抓紧我的肩膀,用力摇我,我可以听到骨头格格发响。
我咬紧牙关死忍,“朱二,别玩出火来!”
他把我推倒在墙角,我趁这机会拿出枪来。
他先是一呆,随即笑了,“啊,枪,是真枪抑或玩具枪?”
“滚出去。”
“你叫我滚?”
我瞄准他。
“我不相信那是真枪,我不相信你会开枪。”
“我只想你走。”
“是吗,我明明听见你叫我滚。”
他真的发怒,脖子与头角都出现蚯蚓那样的青筋。
“求求你,现在马上走,不要逼我。”
“你竟用到武器来对付我,你视我如垃圾,需要这样吗?告诉我,我们曾经快活过,
说!”
我们终于露出最丑陋的一面。
我摇着头,又退后一步,扳动手掣,他身后的灯泡应声碎为渣沫。
我错了,这样的手法用来应付陈国维是行得通的,他会怕,但不是朱二。
他的双眼溅出火来,“射得好,”他脱掉外衣,开始解衬衫的钮子,扯开衬衣,指
着胸膛,“这里,瞄得准一点,这是心脏。”他轻蔑地说,“没有关系,去掉我,仍不
知有多少男人会得陪你跳舞,一直跳到床上去,陈国维说得对,你根本不值得,应该玩
过就算了。”
我垂下手,“够了,”我颓然说,“走吧。”
朱二还不感到满足,他扑向我,掌掴我,一次不够,两次,三次,另一只手来抢我
手中的武器。
我嚎叫,“不,不,住手!”
手枪尺寸大小,食指卡在枪掣,无法动弹,抽不出来,我不该将它自手袋中取出,
不该把它亮相。
我只感觉到他握住我捏着枪的手,用力拉,来不及了。
第二颗子弹射出来,声音不会比打碎一只玻璃瓶更响。
他脸上所有的愤恨震怒在一刹那间静止,他缓缓蹲下来。
我拨开他的手,他腹部近距离中枪,一个洞,深不见底,血喷出来,他打横倒下。
我放下枪。
不应该是他,他曾善待我,给我许多快活的时光,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他。
但他不认识我,他不知不能逼我。
他身上的伤口同后母那个一模一样位置,奇怪,我完全不觉害怕,倦意也消失无踪,
打开门下楼,在街上找了一个巡警,同他说:“请跟我来。”
国维那时赶至,把我拥在怀中,他喃喃说:“小海湄,不用怕,不用怕,他攻击你,
你自卫,我会保护你,我会救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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