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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签一次婚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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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长得顺眼的那位,你就叫杰姆吧。还有你,就是嚼东西的那位,你呀,就叫
汤姆。小心点汤姆,你要是再贪吃,我非抽你不可。

    你才贪吃呢!老万笑骂。笑骂完了,我们决定把格瑞斯起的名字给废了,各
自重新起个满意的名字。

    中国人起洋名大多往中文名字的读音上靠,于是姓马的女孩叫玛丽,姓乔的
先生叫乔治,以此类推。我姓刘,虽然刘是中国大姓,从皇帝到主席,从主席到
社会闲杂人员,越姓人越多,但在洋文里找谐音却不大容易,与“齐”字连在一
起找谐音就更加困难。翻了半天书,勉强找了个路易,还算贴点儿边。路易也是
显赫的名字,法国一茬又一茬的皇帝都叫路易,其中路易十六最有名,大革命风
暴中凄然登上断头台的那位即是。不好!叫这个名脖子有凉嗖嗖的感觉。于是又
搜肠刮肚绞脑汁,绞来绞去灵机一动,决定撇开谐音的思路另辟蹊径,找一个自
己热爱的人物,把他的名字移过来即可。我热爱的人物太多,比较来比较去,觉
得马克。吐温最理想,又纯朴,又诙谐,还有强烈的进取精神,对,我就叫马克。

    作为第二个美国名,马克被我和公众使用得相当频繁、相当自然。

    这里所说的公众,并不包括老万那一帮中国学人和打工族,大家本乡本土的,
自然叫本名,叫洋名反倒见外了,除非有外人在场。外人指的是形形色色的美国
佬、加拿大佬、墨西哥佬以及其他非汉语国家的佬,与这些佬相处,我一律自称
马克。

    在陌生的环境里,马克这个代码给我带来许多便利,甚至给我带来信心,带
来力量。美国居,大不易,常有意想不到的艰辛困苦。我就想,马克。吐温遇到
这种情况会怎样?他会微笑的。马克。刘呢?马克。刘也应该微笑,即使不微笑,
也不能冤着脸,哭丧着脸,而是要咬紧牙关,努力学习,努力挣钱,努力向呼唤
我马克的人迎上去,勇气十足地说Yes !就这样,我在马克声声的氛围中度过了
相当一段时光,直到有一天,一个蛮横的白人司机出现在眼前,我才弃马克而不
用,临时给自己又起了个洋名。

    白人司机开的是长途大巴,俗称“灰狗”。我从田纳西回北卡,中途在夏洛
特换车,车来时,我排在第一个,他却不让上,说我的票是下一个班次的。下一
个班次是明早七点发车,这意味着我得在票房蹲一宿,或者额外付一笔钱住旅店。
这倒还在其次,最闹心的是,我将耽误明天的一个重要约会。于是我请求说我想
坐这趟车,司机毫不客气地说不行,没座了。我说这么大的车,怎么会没座?他
轻蔑一笑,不理我。我说没座站着也行,他说你先从排里出来!我就出来站在一
边,他却没好气地说再往后站一站!我不乐意了,说你懂不懂礼貌?会不会说
“请”字?他说那就请吧,请跟我来。说完把我带到远离“灰狗”的地方:“请
你就在这儿站着,OK?!”

    我愣愣地看着这家伙给别的旅客有说有笑地剪票,觉得特别可气,心想你跟
我横什么?我也没……抱你家小孩跳井啊……现在我倒是想抱你跳井,可上哪儿
找井去?就算找到了,你那么大个砣儿,不把井口噎住才怪呢。边想边看一拨又
一拨的旅客上车,终于,该上的人都上完了,司机老爷侧过脸,冲我粗鲁地勾勾
手指,高喊:“嗨,过来!”我走过去说,我有名有姓的你嗨什么嗨?他说那么
请问你叫什么?我刚要说我叫马克,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绝妙好名,于是脱口而
出:

    “我叫爸爸!”

    爸爸不是乱叫的,是有所本的,美国还真有这个名字,写出来是BOB ,发出
音来则与中文的爸爸分毫不差,但不知怎么搞的,咱国却常常译成鲍伯,鲍什么
伯鲍伯?爸爸就是爸爸!

    果然是爸爸,司机张口就喊:“爸爸!”

    我忍住笑说,不用喊我听得见。

    他漠然说,已经没座了你还上车吗爸爸?

    我说上!

    车里的确满员了,只有司机座席和车门之间还剩一小块空地,我别无选择,
就站在那里。司机用毛烘烘的手臂把舵挂挡,车启动很猛,我险些栽倒,他却狠
歹歹地说你再往那边一点儿爸爸!

    上路后,我看了一会儿风景,渐渐站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司机冷笑一声
:“你不是说你能站着吗爸爸?”

    我一赌气,又站起来。

    这时,一个黑人从后面招手,我走过去,他让身边的小黑孩往里串串,腾出
地方请我坐下。我非常感动,觉得他像大哥一样亲切。

    不一会儿,我就和黑人大哥混得很熟,闲谈中得知他的票和我的一样,也是
下一个班次的。不但他,还有好几个旅客,统统是下一个班次,但他们却没有受
到非礼,一个个都捞上了座位,惟独我一人,排队最早,登车最晚。

    我特别惊讶,惊讶得都顾不上气愤了,好你个大鼻头车豁子!你居然比我想
象的还要混蛋!看来赚你喊一声爹实在是太便宜了你,也是太溺爱了你,不给你
来点儿厉害的你就找不到真感觉,就以为黄颜色的都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
捏,你也捏得动?把手捏骨折了还怎么养家糊口?

    几个小时以后,“灰狗”驶抵终点。下了车,我掏出笔,把车号仔细记在纸
上,又问司机姓名,司机凶凶地说你要干什么?

    我嗷的一声爆发了,痛斥他的卑劣行径,表示一定要找老板讨个公道。

    司机一怔,随即镇静下来,笑嘻嘻道:“你说我刁难你,谁作证?”

    “我作证!”黑人大哥虎啸龙吟。

    “我也作证!”小黑孩雏凤清音。

    旅客们纷纷围上前来。我的口气不再严厉,而是和缓地说,司机先生,你要
是觉得公司解决不了问题,那咱就法庭上见。顺便问一句,你知道我准备控告你
哪一条吗?

    司机终于慌了神,低声说对不起了爸爸,并试图跟我握手。

    我不跟他握,他便把手垂下,喃喃说爸爸我错了原谅我吧。说完还毕恭毕敬
地鞠了个躬,脸上先前的骄矜之色荡然无存,脚上那双大号翻毛皮鞋油渍斑斑。

    我心一软,手一挥,把他饶了。分手时,他还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爸爸再见。

    从此,“爸爸”成了我的第三个美国名。

    当然,在大多数场合,我还是自称马克,因为我碰到的大多是好人或不好不
坏的一般人,我并不希望他们管我叫“爸爸”,尽管老美对此浑然不觉,毫不介
意。只有那些浑酱酱的坏小子,或者那些不以青眼待人的傲慢之徒,才有幸叫我
“爸爸”。他们一叫爸爸,我不但会有恶作剧奏效了的满足感,还常常产生某种
责任心和教育人的欲望,于是板起面孔,跟这帮家伙说道说道。

    光阴一天天流逝,马克、爸爸,爸爸、马克,两个美国名交替使用,我认识
的美国人越来越多,对美国的了解也越来越广泛。

    格瑞斯先生不知道我叫“爸爸”,只知道我叫马克,知道是知道,他却从不
这么称呼我,而是一如既往地、顽固而亲切地叫我杰姆。

    他对我擅自更名的举动颇为遗憾:杰姆啊杰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
喜欢马克?你是喜欢德国的马克呢,还是芬兰的马克?

    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五日

    /* 94 */第六队第96节世界杯是红楼梦

    在西方,作为政治家,总统是出镜率最高、风头最健的人,也是挨骂最多的
人。其实,足球队员也像政治家一样,风光、挨骂两不误,既受宠,又受气。

    人类有两大原始情感:爱与恨。按说人类关起门来在家里,通过父母、配偶
和子女,还有小动物什么的,也能满足两大情感。麻烦的是人类特别好扎堆儿,
愿意聚在一起爱与恨,于是政治家应运而生,把自己献出来,让万众去骂,去崇
拜,集体情感遂得以凝聚和宣泄。

    情感宣泄的极端形式是战争。战争痛快淋漓,可歌可泣,爱恨均有最佳寄托,
只是代价太大,人类受不了。可是,爱与恨仍在巨量分泌,总憋着也受不了。什
么是新时代人类情感的大容器?摸摸索索,寻寻觅觅,大家忽然发现足球,发现
世界杯,遂相视一笑说,就是它了。

    世界杯是一部现代版的《红楼梦》,地球村的《石头记》。从中,球迷看到
节日;商人看到蛋糕;赌徒看到赔率;政客看到选票;警察看到流氓;媒体看到
硝烟;女人看到性感男人;妻子看到“气管炎”暴动;同性恋看到天外有天;贾
宝玉看到水做的洋妞;薛宝钗看到国际足联的贾母;薛蟠看到英国晚辈;刘姥姥
看到地里不种庄稼只种草;板儿看到比萨饼和麦当劳;网民看到网络比球场还挤
;老红卫兵看到红海洋;新纳粹看到元首;毒贩子看到潜力;外星人看到莫名的
活动体聚堆儿……总之,大家人手一小杯,都能从世界杯这个大杯中倒出自己想
要的东西。

    昔日红楼梦一走红,带出了一门养家糊口的行当——红学。如今世界杯这么
世界,估计也能产生一门新业务——杯学。

    举目四望,不少有想法的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想怎么搞我不知
道,但如果让我搞的话,我将坚定不移地按照红学的路数前进,把红学和杯学紧
密结合到一起。首先,挑一百个宝黛级球员、二百个丫鬟级球员,把他们的血型、
星座、家谱、饮食、衣着、性取向、婚恋或婚外恋、一夜情状况统统收集起来,
剜到篮里都是菜,输进电脑都是料,狠命给他来一通分析,不把五脏六腑分析出
个ABCD水火金土不算本事。

    然后,再放出如炬的目光,争取透过足球,透过世界杯,去看一些更高级、
更宏观的东西,比如说看人生,看社会,看改革开放、国民素质、封建礼教、高
考命题、玉石开采、安全生产、忧郁症和青春期内分泌失调、汽车尾气排放量的
前瞻性后滞性危害、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集团从何处来,向何处去,去了之后还能
不能回来,等等。从而,把足球弄得比地球还厉害,最不济也要像西方算命的那
个水晶球。

    如此下去,渐渐把杯学发扬光大,推向世人景仰的最高度。

    /* 95 */第六队第97节世界杯是红楼梦

    在西方,作为政治家,总统是出镜率最高、风头最健的人,也是挨骂最多的
人。其实,足球队员也像政治家一样,风光、挨骂两不误,既受宠,又受气。

    人类有两大原始情感:爱与恨。按说人类关起门来在家里,通过父母、配偶
和子女,还有小动物什么的,也能满足两大情感。麻烦的是人类特别好扎堆儿,
愿意聚在一起爱与恨,于是政治家应运而生,把自己献出来,让万众去骂,去崇
拜,集体情感遂得以凝聚和宣泄。

    情感宣泄的极端形式是战争。战争痛快淋漓,可歌可泣,爱恨均有最佳寄托,
只是代价太大,人类受不了。可是,爱与恨仍在巨量分泌,总憋着也受不了。什
么是新时代人类情感的大容器?摸摸索索,寻寻觅觅,大家忽然发现足球,发现
世界杯,遂相视一笑说,就是它了。

    世界杯是一部现代版的《红楼梦》,地球村的《石头记》。从中,球迷看到
节日;商人看到蛋糕;赌徒看到赔率;政客看到选票;警察看到流氓;媒体看到
硝烟;女人看到性感男人;妻子看到“气管炎”暴动;同性恋看到天外有天;贾
宝玉看到水做的洋妞;薛宝钗看到国际足联的贾母;薛蟠看到英国晚辈;刘姥姥
看到地里不种庄稼只种草;板儿看到比萨饼和麦当劳;网民看到网络比球场还挤
;老红卫兵看到红海洋;新纳粹看到元首;毒贩子看到潜力;外星人看到莫名的
活动体聚堆儿……总之,大家人手一小杯,都能从世界杯这个大杯中倒出自己想
要的东西。

    昔日红楼梦一走红,带出了一门养家糊口的行当——红学。如今世界杯这么
世界,估计也能产生一门新业务——杯学。

    举目四望,不少有想法的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想怎么搞我不知
道,但如果让我搞的话,我将坚定不移地按照红学的路数前进,把红学和杯学紧
密结合到一起。首先,挑一百个宝黛级球员、二百个丫鬟级球员,把他们的血型、
星座、家谱、饮食、衣着、性取向、婚恋或婚外恋、一夜情状况统统收集起来,
剜到篮里都是菜,输进电脑都是料,狠命给他来一通分析,不把五脏六腑分析出
个ABCD水火金土不算本事。

    然后,再放出如炬的目光,争取透过足球,透过世界杯,去看一些更高级、
更宏观的东西,比如说看人生,看社会,看改革开放、国民素质、封建礼教、高
考命题、玉石开采、安全生产、忧郁症和青春期内分泌失调、汽车尾气排放量的
前瞻性后滞性危害、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集团从何处来,向何处去,去了之后还能
不能回来,等等。从而,把足球弄得比地球还厉害,最不济也要像西方算命的那
个水晶球。

    如此下去,渐渐把杯学发扬光大,推向世人景仰的最高度。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日

    /* 96 */第六队第98节人一有车就自卑

    一个人,本来活得挺单纯,挺高兴,偏受不得诱惑,于是买辆汽车,呜的一
声,开跑了。坐在车上,原以为会自豪,谁知反倒自卑了。

    这怎么回事?这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怪病。

    当然,开始几天还不自卑,亲友艳羡,邻居盛赞,自己更觉扬眉吐气,眼也
亮了,腰也直了,语调也如大人物般拉长了,却仍要谦虚一番:

    不——行。

    众人便友好地责怪说,你若不行,我们这些挤电车的还怎么活?一头撞死算
了。

    没过几天,又有人趋前夸车,只听车主一声长叹:

    唉,不行啊。

    此时这声不行,可怜巴巴的,老气横秋的,让人一听,顿生苍凉之意。

    果然不行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养车不知家底浅。

    你买车诚然花了一大笔钱,但那是跟自行车比,跟公交车月票比。若在汽车
圈儿里,跟别的牌子一比,马上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因为,你的车子再新,不过是夏利、捷达、桑塔纳,跑在街上隔窗一望,
心中肯定一阵气馁——

    哎呀,那奥迪咋那么傲气?

    那奔驰咋那么矜恃?

    那马自达咋那么自大?

    那凌志咋那么盛气凌人,小人得志?

    你也是七情六欲俱全的人,当然希望买一辆最好的跟他们比试比试,无奈囊
中羞涩,野心很大,力量不足。

    就算你勒紧裤腰带了,吃咸菜了,吐血了,卖肾了,甚至贪污了,逃税了,
只差拦路抢劫了,总之你豁出去了,折腾来折腾去终于买了辆宝马或奔驰,即便
如此,你还是很难摆脱垂头丧气的自卑状态。因为,那“马”“奔”得太厉害,
今天的车型还没让人喜欢够呢,明天更新的款式又出炉了,你撵得上吗?够得着
吗?

    强中自有强中手,总有高人压一头,你不自卑行吗?

    以上所举,仅仅是车子本身,此外还有燃油、保险、维修、车库、车牌、司
机种种事项,足可以让你不断叹息,自愧弗如。

    比如车库。你本来觉得自家住的塔楼已经不错了,比大杂院现代多了,开车
回来一瞧,咦,什么时候你变土了呢我的塔楼?屁大点儿个院落让我把车停在哪
儿呀?你看人家那别墅,那车库,一按遥控器,吱吱嘎嘎,大铁门它自个就卷上
去了。

    可怜塔楼是个哑巴,不然它一定会委屈地、通情达理地说,先生你有钱也去
买一套花园洋房啊,骂我一个水泥物件多没劲。若是没钱,找个空场凑合停停也
没啥。虽说露天地停车,车里冬天像冰箱,夏天像火炕,可你咬咬牙也就忍过去
了。车一开,没人知道你有没有车库。

    再比如司机。刚买车时都愿意自己开,铆足了劲,兜风,过车瘾,拉女朋友,
拉亲爹娘,拉铁哥们儿。渐渐腻味了,就看出司机代劳的好处来。上了一天班,
累个贼死,双腿灌铅一样沉,脚下那闸、那油门、那离合器几乎踩不动了,偏赶
上交通高峰,路面拥挤,踩不动也得踩,踩了松,松了踩,无限麻烦酸楚。眼睛
还得紧盯着前车,生怕啃了铁屁股。忽见配有司机的豪华车昂然挺立,不由得又
是一阵自惭形秽。心想,若是雇得起司机该多好,一切苦差事不用自己操心且不
说,车一到地方,熄了火,煞了闸,司机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还管给你开车门。
训练有素的,还懂得用手搭凉棚,往门框那一伸,不让你撞了脑袋,拿你当外宾
宠着,当领导敬着,你想自卑都不忍心。

    还有车牌子,上面那号码也大有深意存焉。财大气粗的,一掷千金,弄个999
或888。这么有钱还想“发”,“发”一次不够口还想“久”“发”,何其风光霸
道!

    能耐大的,甚至可以搞一块警备车牌,刷,往显眼地方一亮,如虎添翼,如
弹上膛,红灯敢闯,黄线敢上,警察再横也不敢挡。

    相比之下,你一个小门小户小体格,买辆车已经够呛了,哪还有闲钱往车牌
子上贴,只好服从分配,给啥用啥。

    好家伙,偏给个洋人忌讳的13,港人忌讳的14。

    倘不信这一套便也罢了,偏偏相信,于是影影绰绰的,彷佛阴风扑面,鬼影
缠身,心里又难受起来。好好的一个人,我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花钱买自卑吗?

    人一有车就自卑,只因他迈进了一个新阶段——光辉灿烂而又灰头土脸的高
消费阶段;加入了一个新阶层——被物欲牵着鼻子不得不撒鸭子狂跑的有车阶层。

    消费主义的盛行和媒体的发达,使得现代人空前酷爱比较,但他不比别的,
譬如心灵什么的,他只比物质,比牌子,比层出不穷的时尚新花样。横比竖比总
觉得自己不行,越比越不行,越不行越比,简直喘不过气来。

    要不怎么说现代人没有古代人快活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他
在晋朝那是没车,他若有车,甭管什么牌子,进口的还是国产的,手排挡还是自
动挡,出厂价还是销售价,试问,陶老先生他还顾得上采菊吗?

    顾不上了,他那颗沉静的心将嘣嘣嘣嘣,空前躁动。

    当今世界,环顾宇内,我们都中了消费主义的“奸计”。

    不是我们无能,是商业太狡猾了。

    不是我们贪婪,是那关在魔瓶里的欲望之妖一经放出,它就不愿回去了。

    一九九九年三月一日

    /* 97 */第六队第99节真菌学家安德森

    美国白胡子老头安德森,真菌学家,到中国长白山采集标本时,指着陪同干
部恶狠狠地说:“这不是你们中国的山!”

    干部气得鼓鼓的,心想你不就是一个研究蘑菇的吗,怎么口气比八国联军还
横?一句话就把咱一大块领土划出去了。正准备提抗议,忽见洋老头颠颠儿下到
坡底,把一个空易拉罐捡上来。干部霎时面如重枣,愤怒改为羞愧。若是别人扔
的,他马上能进行现场教育:看看,的确不是你们的山,是你们的能这么糟践?
可惜错误刚好是他本人犯的,无法转嫁,只好此处无声胜有声。

    安德森老头第二次发火,是冲一个中国女孩。女孩也是搞真菌的,临时为老
头当翻译——中国老话叫舌人。当时有个本地科学家,拿着自绘的真菌微观结构
图跟老头切磋。老头很吃惊,既吃惊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又吃惊他的研究条件,
遂对女孩说,“看样子,他似乎用过显微镜。”女孩张口一句:“Of course ”。
这话可用三种方式翻成中文:

    一、当然了!

    二、那还用说?

    三、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明摆着吗?!

    洋老头似有所悟,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愚蠢吗?”

    女孩想说,你咋不问他用没用过电灯?坐没坐过火车?话到嘴边使劲一咽,
也来个此处无声胜有声。

    然后,女孩整整一天不理老头,见面一扭脸,装作没看着。

    第二天,老头主动找到女舌人,和蔼一笑:“我们之间的冷战还要无限期进
行下去吗?”谁都能猜到,进行不下去了。双方重新合作,把野外考察搞得挺好。
女孩逐渐与老头相熟,甚至敢开玩笑,叫他老农。

    的确像老农,穿个破牛仔裤,在树林子里钻来钻去,汗水呼呼往外冒。采集
刀刚采完标本,在裤子上蹭巴蹭巴就削苹果,削完嘎崩嘎崩大嚼特嚼。坐下来,
脱了雨靴,里面的袜子雪白雪白,又不像老农了。谈到专业更不像老农,博闻强
记,超级自信,捍卫起自己的观点六亲不认。

    老头年轻时气尤盛,三十刚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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