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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如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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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暮楚疲惫地点点头:“晚上记得栓好门,我走了,年年。”
  舒年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渐渐走远,心一点点冷了下去。之前她一直坐在马车里等秦暮楚。他刚从宫里出来时候,脸上虽有忧色,神情却还平常。然而在中途遇见画眉之后,他整个人就彻底不对了。
  舒年仔细地回想着二人之间种种。她当然看得见秦暮楚努力,既然画眉已经成亲,她有想过从此两人好好地在一起。
  她也承认秦暮楚表现得对她关爱有加。他至少三天会来她住处找她一次,命手下人替她补充一切生活所需之物。一起走路时候他会牵住她手,谈至快意处也会轻吻她脸颊。他认真地记住她说过话,替她实现闲聊中回忆幼年光景时唏嘘感叹一些未能完成幼稚梦想。
  正因为表现得太无懈可击,才令人倍觉刻意。
  舒年反身进门,靠在门背上想,或许并不是刻意,秦暮楚也未必不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珍惜这段缘份。
  然而需要说服情意,还算是情意么?舒年闭上眼睛,无声流泪。
  秦暮楚回到府里时候,吃惊地发现流苏站在他家门口,一看见他显然大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前来:“秦少爷。”
  秦暮楚见她脸色焦急,第一个反应就是画眉出了什么事情,“流苏,你为何会在这里?”
  流苏一直探头看秦暮楚身后马车,没见到画眉随后出来,显得很失望,“秦少爷,我家小姐没来这里找你啊?”
  “刚刚我才送眉眉回了府,她又出门了么?”
  “啊?”流苏傻眼,“那看来是我太心急了,方才看见我们王爷急急抱着一个浑身湿透人冲进了门,我吓了半死,过去一看却不是小姐。对了秦少爷,你知道吧,小姐怀孕了。”
  秦暮楚点头,轻声道:“知道,方才她同我说了。”
  流苏解释给他听:“小姐明明是跟王爷一同出去,却没同他一起回来。所以我很担心呀,只好请陈墨帮我问王爷小姐在哪里。结果那个笨蛋从王爷房里出来,竟告诉我说他不知道。我一急,就跑来这里找你了,”流苏大松一口气,“既然是你送小姐回王府,想必【书~网】没什么事,我回去了,秦少爷。”
  流苏福了福身便往回走,几步后被秦暮楚出声唤住:“等等,我送你回去。”
  流苏从小同画眉一起跟着画谦念书,见识比一般人家小姐也强些,秦暮楚一向也没把她当下人看,再加之以往流苏也常陪着画眉与秦暮楚同乘一车,因此秦暮楚提出送她回去,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马车上,秦暮楚沉默片刻,问她:“流苏,眉眉她在王府一向还好?”
  流苏笑道:“嗯,王爷对小姐很好,连底下丫环们都羡慕小姐呢。小姐平日除了定期过问茶庄生意,别事情都不怎样操心,平日也是很轻松。”
  “那……很好。”
  流苏暗自观察秦暮楚脸色:“秦少爷,你脸色怎这样差,是不舒服吗?”
  秦暮楚笑笑:“怎么会,布庄里出了些麻烦事,这两日睡得晚了些。”
  流苏了然点头:“没什么事就好,秦少爷,不管怎样,请你开心一些,你若皱起眉,小姐也没法笑得出来。她一向考虑你甚过自己,就是在心里最难过那些日子里也都……”流苏意识到自己失言,蓦然闭了嘴,心虚地看秦暮楚。
  秦暮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上前一步:“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心里最难过那些日子?”他紧盯着流苏:“流苏,别让我亲自去找你家小姐问。”
  流苏无奈,忙摆手:“别,别去找我家小姐,她经历了这样多,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开心了些。”流苏看着秦暮楚咄咄逼人神色,只好豁出去了,“秦少爷,这个说来……有点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我有是时间。”秦暮楚长指一挑,半挑开门帘吩咐车夫放慢车速。
  流苏叹气:“秦少爷,你不会还不知道小姐她从前很喜欢你吧?”
  秦暮楚一下子怔住了,半晌后方涩着声开口:“怎?”
  流苏一直观察着秦暮楚反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知道?那你怎么还能那样,你怎么可以在明知道小姐喜欢你情况下,还时常约她同你和舒年见面?”
  “我也是后来才隐约发觉不对……”
  “你怎么说话呢,秦少爷。什么叫做不对?”流苏冷冷地打断他,“那日小姐兴冲冲地跑去找你,想向你挑明心事,结果你告诉她你喜欢上舒姑娘了。小姐晚上回屋后,装模作样地沮丧了一番,还感叹爬墙遇上了个天赐美男,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就睡了。可是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怎样?”
  “小姐咬着被子哭了整整半夜,第二天起来自己偷偷摸摸地扯了枕巾去洗。我心里难受啊,就假装没看见。她自以为装得好,其实我都知道,她这样躲起来哭可不止一次两次。小姐性子你是知道,得有多难受才能让她哭出来。”
  一阵风将车厢小窗帘卷起,扑扑打在秦暮楚脸上。他并不拨开,偏转头去,透过忽起忽落小帘望向窗外。干涩秋风将他漂亮眼睛吹得微微眯起,令坐在对面流苏没法看清他表情。
  流苏索性说个痛快:“有一次你托人带话约她出去,她立马就往外跑,我想阻止她,她就同我说,‘我和楚楚是十几年情份,难不成他喜欢上别人我就不理他了?那等他成婚后我还不得同他绝交?’秦少爷,那个时候小姐见你一次就难过一次,可是又怕同你生分了,就咬着牙去会你和舒年。”
  秦暮楚脸色越来越难看,流苏不由停住,“秦少爷?”
  秦暮楚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后来恍忽意识到这些,但那时眉眉已经和诚王相处甚欢了。我一时以为自己猜想不过出于错觉,一时又想,眉眉自小是个洒脱人,拿得起放得下也正是她一贯性子。”他不免苦笑:“正如幼时,下人们摔坏了她心爱玩物,别人吓个半死,她却一脸没所谓,说没了就没了,反正她在心里记住自己宝贝就行了。”说到这里,秦暮楚蓦然噤声。
  流苏叹气摇头:“秦少爷,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小姐,不想也不过如此。小姐她这个人,表面上是嘻嘻哈哈对什么都无所谓样子,实际上也不过是将一切藏在心底罢了。就比如说,老爷和夫人走后,你有看见小姐整天哭哭啼啼地叫着想他们吗?没有吧?但其实她一直在拼了命地寻找他们下落,逢至疾风暴雨天气,她会心神不宁,什么也做不了。”
  流苏瞥了秦暮楚一眼,“至于你说小姐和王爷相处甚欢……”
  秦暮楚哑着嗓音问:“怎?”
  流苏被秦暮楚急切接话吓了一跳,秦暮楚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了一声。流苏这才开始说:“一开始她与王爷就相处得蛮热闹,但我总感觉有点怪。那个时候小姐好像在借周遭一切转移自己注意力,王爷出现可让她找到机会闹腾了。到后来,我看得出来,小姐是真对王爷有些好感了,但是……”流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秦暮楚平静地看着她,“但是什么?”
  “说实话吧,秦少爷,我都还没弄明白小姐是不是真喜欢上王爷了,皇上忽然就给他们赐婚了。不过这些都是前事了,成亲后小姐真心地信赖王爷,王爷也疼小姐,”流苏一脸如释重负样子,“现在他们处得很好,这样可真是皆大欢喜……哎,秦少爷,我到了。”
  秦暮楚叫住车夫,流苏跳下车,同他告别:“多谢秦少爷了。”手背在身后挥动样子,与画眉如出一辙。
  秦暮楚默看了流苏背影片刻,忽然出声唤住她,利落地跃下马车:“流苏,我同你一道进去。”

  落花结籽

  画眉才进府门,就与满头大汗冲出来陈墨撞了个正着。他看见画眉,大舒了口气:“王妃,你回来了?”
  “嗯,”画眉往里走,发现陈墨转身跟上了她:“陈墨,你不是急着要出去么,跟着我干吗啊?”
  陈墨摆手:“不是不是,我本来就是奉王爷命出去接你。”
  画眉一愣:“王爷已经回府了?”
  陈墨脸色有点不自然:“也才回来没多久,一见了我就命我立即去道慈医馆接你。王妃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在那儿等着我去接就好了……呵呵。”陈墨干笑两声。
  “王爷现在哪里?”
  “在王爷寝居……承辉阁……咳咳,王妃,属下送你回昭然阁休息……行吗?”
  画眉顿步,转身皱眉看陈墨:“陈墨,你结巴了?吞吞吐吐做什么?还有,我先不回昭然阁,我现在要去找王爷,”她拿出袖中玉簪给陈墨看:“我有东西要给他。”
  陈墨不经意一看,一下子傻眼了,今天事情有够诡异。他当然认识画眉手里玉簪。
  三年多前,有日王爷和穆一净秋游南华山,登至望月崖时,穆一净冷不防甩开他们,跑到崖边探着头往崖底看。王爷当时吓得花容失色――咳咳,这都想啥,陈墨抬手打了自己一下,继续往下想――王爷当时大惊失色,疾步追过去拉住穆一净往后一扯,可能用力过猛了些,穆一净一转身,头上簪子“啪”地飞落出去,直直坠入了崖底。那日她只用了单簪挽发,簪子一掉,满头青丝瞬间铺了一肩一背。
  陈墨记得王爷当时扯了一条衣襟给穆一净束发,穆一净发脾气不肯用,王爷没法,只好陪着穆一净呆在山上,命陈墨立即下山去买一枝簪子。
  穆一净气哼哼道:“那枝石榴花玉簪是我最喜欢一根簪子,陈墨,我只要跟它一模一样。”
  陈墨当时苦闷至极,他哪有注意过穆一净头上戴簪子是什么样儿。他为难地看着初云,初云摊手,表示他也没法描述出来。但他眨眼向陈墨示意,让他随意买一根回来就好,余下事情他会解决。
  王爷虽有示下,陈墨心中到底忐忑,拼了命地想买根石榴花簪回去交差。然而他在首饰铺里寻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以石榴花为饰玉簪。正自着急时,陈墨发现了这根以石榴籽为饰玉簪,价钱也是铺里最贵。
  陈墨买了这根簪子,赔着笑递给穆一净:“穆小姐,属下无能,实在找不到你说石榴花簪,怕你等得心急,就擅作主张买了这个,呵呵,呵呵,要不你先凑和着用。”
  穆一净抬眼看去,眼晴亮了一亮,似乎也挺喜欢。石榴籽玉簪造型别致精巧,用料也属上乘。然而她还是不依:“不要,我就要跟那个一模一样!”
  初云无奈一笑,自陈墨手中接过玉簪,“好了小净,害你掉了发簪是我不对,我道歉。那枝是石榴花簪对吗?”
  “嗯,是用大红宝石刻石榴花儿。”
  初云将穆一净抱进怀里,慢慢转动着手里玉簪,耐心哄她:“你看,你失去了一枝石榴花簪,却得到一枝石榴籽簪,落花结籽,正是极好兆头,听话,就用它先挽着发,回去你要怎样,我都给你买,嗯?”
  陈墨对自家王爷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哦对哦,穆小姐,落花结籽,多好兆头!”
  穆一净噗哧笑了,红着脸从初云手中抢过玉簪:“你们都在瞎说些什么,什么落花结籽呀……”
  陈墨无语看苍天,满头冷汗:“这回可真是落花结籽了……”
  前面有下人走过,向画眉行了礼继续走远。陈墨蓦然回神,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正对上画眉平淡无波地落在他脸上目光。
  陈墨心下莫名一颤,竟忽而觉得王妃眼神与王爷一样深不可测。他擦了把额上虚汗:“王妃,不如你还是先回昭然阁休息,这簪子……这簪子,我帮你转交给王爷好了。”他在画眉冷冷目光下彻底心虚了:“好吧,豁出去了,我招。王妃,其实这簪子主人,现在也在承辉阁。就是……就是穆一净小姐。”
  画眉并没有如陈墨想象那样露出意外神色,只是慢慢偏转头去,并不说话。片刻后她转回头来,把簪子往陈墨手中一塞,轻声地说:“那我先回昭然阁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墨低头看着手里玉簪,又转头看画眉背影。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往承辉阁方向走,几步后又听见画眉唤他:“陈墨。”
  陈墨立即转身:“王妃。”
  画眉没有回头,一字一句道:“你告诉王爷,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要忙到多晚,我……在昭然阁等他。”
  陈墨喉间一滞,重重点头:“是,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
  流苏是王妃近身人,莫说画眉待她情同姐妹,就是初云平日同她说话也是颇为认真,因此她亲自带来客人,侍卫自然不敢拦。
  流苏心急问侍卫:“王妃回来了没?”
  侍卫笑道:“回来有一会儿了。”又热情地告诉她,“流苏姑娘,方才陈公子和李总管正召集全府众人在议事堂训话呢。”
  流苏问道:“陈公子是谁?”
  “呃……就是陈墨公子啊。”
  流苏鄙视地撇撇嘴:“还公子?”又问侍卫:“李总管召唤得很急吗?”
  “是,等下会有人来接我们几人班,据说这事要交待到每个人跟前。”
  “这样啊,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帮我领秦少爷去王妃昭然阁,我得紧赶过去听李总管训话。”
  流苏一点儿不搞特殊化,侍卫真心地喜欢她了:“没问题,流苏姑娘你放心去。”
  院门被敲响时候,画眉正坐在院里木椅上发呆,她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一声:“进来。”
  侍卫识趣地退下了。画眉应声之后半天没见动静,不由疑惑转头,看见秦暮楚正静立在门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画眉忙起身相迎,不免讶异:“楚楚?”
  秦暮楚反身关了院门,大步走过去,按了画眉坐回椅上,“有身孕人,往后起身别这样猛。”自己也在她对面坐下。
  画眉笑看着他:“楚楚,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情了吗,方才咱们才见过面。”
  秦暮楚蹙眉看她:“眉眉,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我感觉很不对劲。”
  “你在说什么啊楚楚?没发生什么事。”她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因为自己觉得不对劲就跑回来找我吧?你还真奇怪啊,之前我请过你多少次,你从来不愿意踏进王府一步。”
  秦暮楚沉下脸:“够了,别同我顾左右言其它。眉眉,你这副样子,我可没法放心离开。”
  画眉不笑了,转过头去看院子里丁香树。秦暮楚并不催促,二人之间一片静默。
  半晌后,画眉长长呼出口气:“真没什么事。猜测、疑惑、捕风捉影,根据一点线索就自己得出结论,这些都不是事实,对不对?楚楚,别这样看着我,我何曾瞒过你什么,我现在真没法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秦暮楚轻笑了一声,随意搁在小木桌上手轻轻握起:“你何曾瞒过我什么?眉眉,你当真没有瞒过我任何事情?”
  画眉认真地看了秦暮楚一眼,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怒气也来得莫名其妙:“你是秦暮楚吧?是我从小就认识秦暮楚吧?瞪着我干吗?看来是咯。可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楚楚?”
  秦暮楚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没什么。”
  画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之前你在马车上说布庄事情很棘手对吗?来同我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秦暮楚呆愣地看着画眉,架不住她一再催促,只好胡乱把事情讲了一遍。
  画眉皱起眉来:“怎么会这样,是很麻烦。楚楚你处理起生意上事情一向滴水不漏,怎么会犯这么白痴错误?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秦暮楚被画眉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说:“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些事情别去管,茶庄生意也别再过问了,我自然会替你看顾着。真要说起来,茶庄里事,你还未必有我清楚。”
  画眉根本没听秦暮楚说什么,自顾自想了片刻,问他:“楚楚,那些布是怎么个被虫蛀法?大片大片全蛀了吗?”
  “怎么可能,也就是零零落落地蛀了些。但往宫里送东西,那是一点差池也不能有,基本上一匹布只要有了虫眼,就相当于全废了。”
  画眉又问:“后宫娘娘们衣裳一般是在哪里制?”
  “皇后和两位贵妃娘娘是由宫里尚衣局直接缝制,其它都是在京华制衣庄定制。”
  画眉两手一拍:“京华制衣庄和咱们锦绣布庄一向关系很好不是吗,这就有办法了。”
  秦暮楚蓦然抬头,被“咱们锦绣布庄”几个字刺得心口一痛,喃喃问她:“什么办法?”
  “咱们可以绕过内务府,将沉香锦送到京华制衣那里,请他们直接缝制成衣。有虫蛀布料虽不能往宫里送,但真正缝制起衣裳来,要避开那几个虫眼也容易得很。剩下往尚衣局供应布料想必【书~网】数量不多,你回去安排人手,加紧时间赶织几匹不就行了?”
  秦暮楚怔然看着画眉,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是个好办法,然而――”
  画眉推了他一把:“别然而了,我现在怎么也是诚王王妃,在宫里也能搭上句话。内务府总管是姓季吧,上次他来王府送东西时,我给了不薄赏赐,他再三请我往后有什么需要示下就直说。哈,我有够厚脸皮,可不拿这个当客气话。楚楚,我会想办法同季总管打声招呼,请他答应直接收衣。但是楚楚,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也不能不承担一点儿损失,那笔付给京华制衣加工费,就由你来承担好了。”
  “……好,眉眉。”
  画眉松了口气,笑盈盈地看着他,“事情解决了,你就别再灰着一张脸了。”正说着,画眉听见院门被吱哑推开,循声往门边看去。

  无言(一)

  流苏反手关了院门,疾步冲过来,一看见秦暮楚,不免一愣:“秦少爷,你还在啊?”
  秦暮楚蹙眉看着流苏通红脸:“流苏,你急成这样做什么?冒冒失失怎么服侍你家小姐?还有,你们总管训什么话了?”
  画眉奇怪地看着秦暮楚:“楚楚,你问这个干吗?”
  “眉眉,别打岔。我问你话呢,流苏。”
  流苏咬了咬唇,左看右看就是不说话。画眉看着秦暮楚一脸坚持,轻声叹气:“出了什么事,说吧,流苏儿。”
  流苏脸是被气红,说话都有点哽了:“王妃,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
  秦暮楚双眉渐紧,转头看了画眉一眼,站起身:“流苏,你同我出去说。”
  画眉扯了扯秦暮楚袖子,平静地说:“流苏,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楚楚你坐下。”
  流苏红着眼圈:“王爷今天一身是水,抱了个同样浑身湿透人回府,我还以为是谁呢,方才在议事堂等李总管和陈墨时候,我听大家议论才知道,原来竟是那穆一净。这府里谁不知道穆一净之前同王爷好了十几年,王爷这么抱着她回来,下人们里面说什么都有。我听有些人说得难听,忍不住上前喝止她们,她们倒是不敢再说了,可是……可是李总管和陈墨进来,那一通话撂下来……真是往我脸上打。”
  画眉藏在袖中手悄然握紧:“你倒是说说看,什么话就是往你脸上打了?”
  “我才骂那些人不要造谣生事,陈墨接下来就说,有些事不瞒府里人,穆小姐身体不适,暂在府中小住,命下人们注意着些,别有了什么闪失。哼,哪里是不瞒,根本是瞒不住才会这样大庭广众地说。这样一个大活人抱回来,谁没眼睛看啊。陈墨还说……”
  流苏偷眼一看,见画眉脸色还算平静,才敢往下继续:“说穆小姐现在府里事情,谁也不许往外传。若查出谁走漏了消息,后果便请自负。”她担心地推了推画眉胳膊,“王妃,你给点反应啊,你这样……我害怕。”
  画眉没反应,秦暮楚倒是震惊得无法言语了。
  画眉笑了笑:“流苏儿,你要我给你什么反应?惊讶吗?我还知道更值得人惊讶事情。”
  流苏愣了:“啊,什么?”
  画眉虚着眼看前方:“穆一净怀孕了,这值不值得你们惊讶?”
  流苏和秦暮楚都惊呆了。
  足足半刻钟后,石化二人才回过神来。秦暮楚脸色铁青,一把扣住画眉手:“眉眉,出了这样大事情,我方才问你,你为何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啊,楚楚。对了,你不是疑惑王爷那会儿去追谁了吗?就是穆一净。”画眉干笑两声,“我就是有点好奇,他追着追着,怎么会追到水里去了?”
  流苏忧心忡忡地看着画眉:“王妃,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担心画眉受刺激过重,有点傻了。
  秦暮楚定定看了画眉两眼,站起身来:“流苏,带我去见你们王爷。”
  画眉急忙起身拉住秦暮楚:“楚楚,你干吗?”
  秦暮楚冷笑:“眉眉,我一向尊称他一声王爷,也不过是看在你面上。以秦、画两家家业势力,在这京城当中,我秦暮楚压根犯不着敬谁、拜谁。如今初云做出这种事情,若按了我自己想法,我现在就会回把你带回家。”他顿了一下,“但如今你已嫁进王府,又有了身孕,我也没法依着自己性子来。我只告诉你,眉眉,若不问到一句准话,我今天就不会出王府门。”
  画眉揪着秦暮楚袖子,低下头不说话。
  刚回到昭然阁平落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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