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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往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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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上,陈福便向印文帝上折,请求归隐。印文帝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人为自己稳固朝廷可谓立下汗马功劳,不曾想却是杀害自己母后的凶手。
印文帝按照与远航相商,准许了他的请奏,两日后令其返乡。
这日一早,陈福只一辆马车,带着几个黑甲离开了宫中。印文帝站在大殿门外,注视着他的离去。阵阵微风吹了过来,将印文帝的一缕头发吹到了他眼前,他却没有伸手拂去,目光一直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宫外。
出后堂十里,官道上已无多少路人,那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远航将连弩放在石桌上,转过身从亭中向后望去。
“吁……”赶车的车夫被横站在路中的刀紫拦了下来,车旁四名黑甲向前护在了马车旁。
车帘慢慢掀开,陈福一身便服,弯身出来直直地站在马车上。远航咧嘴笑着,拿起连弩走出亭子。
“陈司使告老还乡,怎得走的如此之急,本官还未来得及相送。”远航悠闲地走到马前,双臂环于胸前,右手还提着那连弩,仰着头看向上面。
陈福见是远航阻住去路,知道来者不善。冷哼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大人,咱家老迈无用怎敢劳烦大人相送。”
“要的,要的。”远航嬉笑着,不恼不怒的摆弄着连弩,笑道:“你若走了,朝中便无人陪我玩下去了,我岂不是寂寞的很。”
陈福哈哈笑了起来,背负双手道:“富贵权势,对我来说不过云烟。既然朝中有叶大人这样栋梁,我留也无用了。”
“陈司使说的真是豪迈,可惜了,你走不了。”远航眼眉上挑,眼色变的凌厉起来,就连陈福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
“走与不走,随我。只凭你们几人,还想留住我吗?”陈福并未将远航几人看在眼里。而远航却很是重视他,特意将刀紫带来对付他。
“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曾经胜过苍向天,只不过,今日你还是走不了。”
陈福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看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原本打算就此退去,他却不依不饶,既然你来送死,便怪不得我了。
陈福在马车上一挥手,身旁四名黑甲翻身下马,抽出兵器冲了过去。无影与啊金从两侧闪出,各自拦住两名黑甲,打斗起来。
陈福身体一纵,从车上跃下,奔着远航扑来。刀紫一直在留意他,见他出手,自己也上前挡住远航,挥拳接了过去。
陈福在空中见到刀紫出手,未待落地直接一脚横踢,向着刀紫头上扫来。刀紫身体向侧方一闪,一个旋身左腿着地,右腿抬起踢向陈福的小腿。
陈福一腿踢空便知刀紫是个高手,收回右腿,身体在空中转了两个满圈落在地上,背负着双手向刀紫望来。
无影一刀在手,力挡两名黑甲,依然从容有余。左劈右刺,迫使两名黑甲不断后退,只能自保。啊金下手更快,软剑向前面那名黑甲挥去,却从自己头部左侧绕回,直接打向身后那名黑甲。那名黑甲未曾留意,正要在背后下手,忽见寒光一闪,剑已袭来,连忙用刀去挡。谁知啊金此招为虚,此时却身体一矮,双腿交错半蹲在地,转身挥手从右下方向上挑来。那名黑甲已出刀向左去挡啊金的剑,身体右侧完全空了出来,再收刀已是不及。啊金一剑划过,那名黑甲胸前一条尺长的口子破开,惨叫一声,转了两圈扑通倒在地上。
远航站在一旁,一直观望着场中,见无影与啊金都已占了上风,便把目光对向刀紫这里,手中一直握住连弩,准备随时扣动弩箭。
陈福推手一掌打过,到了一半,手一抖动,一把短剑从袖中滑出,握在手中向刀紫刺了过来。
刀紫时刻留意着他,陈福过来之时,刀紫便扫腿攻向他下盘,借低身之际,从靴中抽出弯刀。
陈福跃起,一剑向刀紫头上劈来。刀紫转身以刀相挡。“当啷”一声,刀剑相碰,二人各自一震,迅速分开。
刀紫猫着身子,左手一支地上,如箭一般再次扑上。右手弯刀横向划过,带着浓浓杀气抹向陈福的脖颈。
无影与啊金已经各自解决了对手,分站两旁观战起来。
陈福与刀紫打了百十个回合未分胜负。只是刀紫越来越有信心,一刀狠过一刀。陈福却心中凉了一半,未料到远航身边有这样高手。且还有两人站在一旁,看来自己今天是很难全身而退了。除非……
心中所想,足下而动。陈福用尽全力连出三剑,将刀紫打退几丈后,翻身一纵,向远航扑来。无影与啊金见状,同时从两侧冲上,想要阻挡住陈福。
远航在他面前,怎敢有一丝大意。见陈福冲自己冲来,抬手将弩箭对向陈福,立时打出一箭,随手拉动左侧滑手,将弩弦拉至第二支弩箭上。
陈福早已见到远航手中有一物,看似弩箭之类,冲过来时已经防备。远航第一箭打来,陈福一剑挡开弩箭,伸出左手向远航抓来。
“啊……”一道疾光打过,陈福只觉得自己右肩处一麻。低头一看,一只弩箭已经没入肩胛处一半。身体不由一顿,却见远航手中一动,“嗖”的一声,又一只弩箭打了过来。
陈福急忙停住向前,转身躲开第三支弩箭。此一耽搁,无影等三人都已到了身前,各自出手向他攻来。
陈福右手无力,手中短剑被无影长刀一下荡飞,啊金当胸一脚将他踢的倒飞出去。刀紫直接冲上,在陈福落地未起时,将弯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陈福左手捂着右肩跌坐在地上,头发已经散开,冷冷的目光盯着远航手中之物,不知这是何暗器,可以连续发箭。
“不知这是何物吧?呵呵,这是专门对付你的连弩。”远航看出陈福的疑惑,晃着连弩走了过来。
“你敢刺杀我,皇上知道不会饶了你的。”陈福已无还击的能力,恨恨地盯着远航,将皇上搬了出来。
“那你便不用管了。”远航上去踢了他一脚,对刀紫吩咐道:“将他绑好,蒙上眼睛。”
刀紫将陈福捆了个结实,眼睛蒙上后,扛起来丢在了马车内,几人转身向后堂驶去。
陈福感觉到马车调了头,颠簸了一会,自己头昏眼花,知道是失血过多。想要努力坐起来,却碰到了右肩的伤口处,疼的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陈福看到自己已经在一个屋子内,右肩处已经包扎起来,只是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无法动弹。
远航坐在桌子前,手中依旧在摆弄着那把连弩。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你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远航嘴角带着微笑,声音却显得冰冷。
陈福自然知道,这里是他在宫中的房间。远航之所以将他绑在这里,无非是告诉他,自己做的事情,皇上都知道。
远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杀害了庄贵妃。”
陈福冷笑一下,将头扭向一旁,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说,因为你说了,总比另一人说要好些,至少牺牲了你,还可以保得住她。”远航不怕他不说,因为他知道陈福的软肋在哪里。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杀了庄贵妃?”或许刚才那句话起了作用,陈福睁开了眼睛,转回头注视着远航。
“因为庄贵妃死时指着一个屏风,那是她临死前唯一能做的,那屏风上画着怒海浮沉,其实是暗示你的名字,陈福。”远航也在注视着他,适当的提高了声调。
陈福冷笑不止,“真是笑话,只凭此便指定是我所为,你当皇上会信吗?”
“还有这个。”远航将记载陈福的花名录在桌上拿起,晃了几下,翻开念道:“陈福,于八年入宫。”抬头看了一眼陈福,指了指名录,继续说道:“你是十八年入的宫,却将十字改为于字,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了十年。”
“那又如何?也证明不了我杀了庄贵妃。”陈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呢?因为你入宫时已经二十五岁,早已过了入宫年龄,若是十八年入宫,必然受人怀疑。改为八年,则是十五岁入宫,便可以遮人耳目了。”远航将花名录丢在桌上,起身走了过来,慢声问道:“你以二十五岁年龄还要自宫,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宫中有天大的事情急需你,想来你也不会这样作贱自己。试问,是何事迫使你自残而入宫的呢?”
陈福面无表情,心中却如那屏风一般,怒海浮沉。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正如远航所说,淳安十八年,自己在一声一声的惨叫中,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你是如何发现的?”陈福似乎很想知道,他一个后生是如何将多年前的事情说的这样准确,仿佛亲历一般。
“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只改得了年代,却改不了事实。撷兰殿早在淳安七年便被大火烧毁,淳安十年方才修复,只怕这是你都不知道的吧?”远航说完,屋内变的寂静起来。俩人相互对视而望,比着冷静与耐心。
“你说的不错,可这并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庄贵妃。”陈福依旧不肯承认,远航无奈地摇摇头。
“我是看在屏遥公主的份上,才与你这般细说,按辈分,我还应该唤你一声娘舅呢。”远航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福打了一个冷战,惶恐起来。
“你虽一直隐瞒身世,可你却忘记我掌管着天下暗灵。你是全州人,姓韩,而且还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哥哥……”
“不要说了。”陈福打断了远航的话,将眼睛紧紧闭上,扭曲的脸上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为何不说?”远航哼着声,继续说下去。“淳安十八年,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贵为淑妃兄长,却自残进宫,进宫后没有到淑贵妃的凤鸾宫,却去了贤贵妃的撷兰殿听差,若不是有人特意安排,你能顺其自然进得了撷兰殿吗?”
陈福头上渗出汗水,和着泪水慢慢流下,痛苦的回忆着。
远航见时机已到,忽然转换了语气,说道:“九公主下嫁与我,想来你也知晓。皇太后是她的母后,我会将她撇出此事之外。但既然皇上有命,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就必须有个交代,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陈福抬头望过来,似乎看到了希望,问道:“皇上可知吗?”
远航摇摇头,道:“皇上不知,我也不想让皇上知道。”
陈福轻点下头,叹道:“那我便说,只是皇太后那里……”
“你放心,她依然是皇太后。”远航向陈福保证道。
陈福再次点头,回忆起来。
淳安十八年,时年二十五岁的韩束庭正在昆仑山上潜心习武。韩家长女韩雪鸶已入宫中多年,被封赐为淑贵妃。这一日忽然差人捎来书信,言说即将有难,盼兄长相助。韩束庭下山来到后堂,见到淑贵妃后得知,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人心险恶,已死了贺兰皇后,怕是自己也难逃其手。韩束庭为救其妹,断然自残。淑贵妃得知后悔恨不已,可事已至此,只好巧做安排,让他进了贤贵妃宫中做了一名太监,更名为陈福。
此后不久,韩束庭接连为贤贵妃做了几件事,得到贤贵妃注意。随即又设计陷害了撷兰殿领事太监,贤贵妃便提拔他当上了撷兰殿的太监首领。
又一日,贤贵妃在宫中大吐苦水,言说皇上立后日期临近,自己却不得宠,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庄贵妃的嫉恨。韩束庭便借机说出除去庄贵妃,此语令贤妃很是害怕,此事暂且作罢。
又过了一段时日,贤贵妃眼见立后时期将近,庄贵妃却日渐得宠,不由想起了韩束庭。将其唤来,暗做嘱咐。
韩束庭已知庄贵妃受宠于皇上,除去她淑贵妃便有可能封为皇后,便应了下来。
那日他翻墙进入毓曦宫,从南院来到庄贵妃窗下,提前潜进屋内藏于床下。庄贵妃午睡后,韩束庭从床下出来,用手捂住庄贵妃嘴巴,想要将她闷死。庄贵妃睁开眼睛看到他后死命挣扎,韩束庭怕声音过大惊动外面,便一手提起庄贵妃脖子,将她拖到床下,狠狠的将她头颅撞向地上。
只一下庄贵妃便没了气息,韩束庭又在一旁守了一会,确定庄贵妃已经身亡后,翻窗逃了回去。只是他没注意,庄贵妃有如此心智,临死之前还为后人留下了一条线索。
“这么说,害死庄贵妃,是贤贵妃主使的了?”远航凝声问着。
陈福点着头,答道:“却是贤贵妃主使,与淑贵妃无关。”
“即使无关,也难逃其责。”远航叹了一声,深宫的女子啊,既要争宠于人,又要提防于人。若不是冷灯相伴,便是丢了性命。可悲,可叹!
“贺兰皇后是如何死的?”远航继续问着。
“这个不知。”陈福摇头答道,看似不像说谎。
“那贤贵妃呢?又是如何死的。”远航知道贺兰皇后的死与陈福无关,那时他还没进宫呢。只是做个铺垫,随后便问起了贤贵妃。
“这……”陈福被猛然一问,语顿起来。远航立时明白了,贤贵妃之死,淑贵妃是逃脱不了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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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太后忆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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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印文帝愤怒地站起身,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茶杯震的掉在地上,似花瓣凋落一般,摔的四分五裂。
“岂有此理,枉朕如此信赖与他。”印文帝脸上因愤怒而变了形,得知陈福却是杀害自己母后的凶手时,将手指攥的咯咯作响。
远航弯了下腰,说道:“这陈福的确该死,还请皇上息怒,不要伤了身子。”
印文帝喘着长气,又问道:“贺兰皇后与贤贵妃,可查了出来?”
“这个……”远航脑筋一转,说起谎来。“昨日时间太短,只问出庄贵妃一事,稍后臣再去审问,便可知晓。”
“嗯,一定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人指使,你只管禀来。”印文帝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远航,远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真若有,自己也不会说啊,不然九公主还不恨死自己啊。
“对了,皇太后那里,你去问候一下。前几日太后还曾提起过你。”印文帝给了远航一个机会,其中的道理远航知道,他也正想去太后那里,便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
来了宫中几次,还从未去过福熙宫。从印文帝的书房出来,远航跟在王进之后,一路悠闲的向福熙宫走去。
“王公公,这下你可得破费了,只怕不日这宫中总管一职,便落在你身上了。”远航虽然也不太喜欢王进,但毕竟他是九公主的人,几次曾为自己通风报信,使自己化险为夷。
王进见四下无人,脸上堆笑着回身向远航抱拳,笑道:“叶大人,咱家知道您在为圣上办事,还望您为咱家多美言几句,若真遂了愿,必不会忘记大人的恩德。”
远航与王进对望着,稍后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哈哈……看来你消息也是灵通。”远航用手指点着王进,王进嘿嘿回应着。
“放心吧,那老不死的这次翻不了身了。”远航将嘴巴贴到王进耳边,嘀嘀咕咕着。
“那是最好,日后宫中有了任何消息,咱家保证您最先知道。”王进心中乐开了花,看来自己最初留上一手是对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笑到了最后。
“叶大人,那老家伙在后堂可有一个宅子啊,他这些年想来也不会只拿一些俸禄吧?”王进想尽一切办法讨好远航,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是吗?”远航犯起了嘀咕。陈福离开后堂只带了一小包银两,自己开始还真没注意。现今王进一说提醒了自己,倒是自己粗心大意了。
俩人聊着聊着,到了福熙宫前。王进一施礼,道:“叶大人,这便是皇太后的福熙宫了,咱家便只送到这里了。”
“好勒,多谢王公公。”远航回礼笑着,向后摆手,自己转身向宫中走去。
宫门口有两个小太监分站两侧。远航笑着说道:“劳烦公公进去禀告皇太后,江州守备叶远航觐见。”
“在这里候着。”一个小太监打量远航一下,爱理不理的喊了一嗓子,转身进去。
远航只好站在宫外等着,这官多大奴多大,太后手下的小太监,都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太后,陈公公此时应该出了后堂地界了。”福熙宫内皇太后的一个贴身侍女正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捶打后背。
“嗯。”皇太后轻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早些走吧,皇上已经查了花名录,他走了,一切便都随风而去了。”
“是了,他离开太后也可以无虑了。”那侍女显然知道很多事情,可见在福熙宫中地位也不一般。
“大后,宫外江州守备叶远航求见。”那小太监站在门外,轻声禀道。
皇太后慢慢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他来了,唤进来吧,我看看他是何模样。”
远航跟在小太监身后进了宫中,抬眼一望,上面坐着一位。一身淡黄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梳着贵妃发髻,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慈眉笑目,看上去雍容华贵。
“臣江州守备叶远航给太后请安了。”远航进去便跪了下去,这也算是自己老丈母娘了,跪也理所应当。
“抬起头来,让哀家细细看看你。”皇太后伸手虚扶一下,将目光下望,等待远航抬头,好看看屏遥的驸马是何模样。
远航抬起头来,皇太后只见这年轻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虽长相温雅,却也不失男儿本色。两道剑眉似墨染一样,斜上入鬓。漆黑的眸子淡着星光,让人看的炯炯有神。
皇太后对远航很是满意,浅笑言道:“快快起身,吟冉,赐座。”
那侍女踱着碎步,走到右侧椅子前,对远航一施礼。远航谢过皇太后,起身对那侍女一点头,摆下衣衫,坐了下去。
“屏遥在江州,可还好了?”皇太后当先说话,问起了九公主。
“回太后,公主在臣府中,臣不敢怠慢,好吃好喝备着,公主已然重了许多。”远航缓解一下屋内气氛,淡笑说道。可不重了许多咋的,肚子都大了。
“这个屏遥,没了哀家管束,怕是无法无天了。”皇太后嘴上虽责备九公主,脸上却充满笑意。
远航说道:“这次臣进宫来,九公主特意嘱咐臣前来问候太后,过些时日九公主便返回后堂亲自陪伴您来。”
皇太后点点头,说道:“皇上已将屏遥许配与你,待过些时日,哀家自会与皇上商议,择个良日将屏遥下嫁江州吧。”
“多谢太后成全。”远航弯身谢过。
皇太后初次见远航,见远航言谈有礼,举止端庄,真是越看越喜欢。屏遥自己选的驸马的确不错。
“太后,臣来时,有人曾嘱托臣送一礼物与太后。”远航心中打定主意,既然来了便趁机提起。
“噢?何人啊?”皇太后出乎意外地问道。
远航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了吟冉。
皇太后笑容满面的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立时变了脸色,一脸疑惑的望向远航。
“吟冉,你先退下。”皇太后稳定一下情绪,随即恢复了面色。
将吟冉屏退后,皇太后再次将玉佩举起,细细看着,问道:“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回太后,是持这玉佩之人托我带来,想必太后自是认得这玉佩。”远航淡声答道。
“她在何处?为何不亲自来见本宫?”皇太后合上手掌,将玉佩握在手心中,忽然变了声音,冷冷问着。
“太后不要怪罪她,她已嫁于人妇,无法回来见您了。”
“那为何如今又将玉佩交于你带来。”
“因为我想知道,贺兰皇后与贤贵妃的一些事情。”远航语速很慢,声调平稳,凝望着皇太后。
皇太后的身体明显一颤,心中沉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叹声问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是。”远航干脆利落地答着,此时却有了一些怜悯。随即说道:“也可以说不是。”
皇太后不解,问道:“这是……”
“太后,臣此来,却是皇上授意。但皇上并不知道玉佩的事情。”远航将话挑开,就是让皇太后知道,有的事情必须让皇上知道。有的事情,便可以不让皇上知道了。
皇太后点点头,忽然问道:“陈福,他在哪里?”
“他没有离开后堂。”
皇太后什么都明白了,将手掌打开,看着手中玉佩,轻笑了起来。“旧事如烟,本以为终将飘去,淡散与空中。却不想还是拢上了心头,不得不提。”
“太后,陈福已经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他唯一的请求便是,让您平安的在福熙宫中安度晚年,臣应了他。”即便陈福不提,远航也没打算将太后扯进来。
皇太后轻点点头,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臣想知道贺兰皇后是怎样殁的。”
“是庄贵妃害了贺兰皇后。”皇太后声音很轻,却将远航吓了一跳。庄贵妃?印文帝的生母,是她……
皇太后将眼睛半眯起来,回忆起那段一直压在她心底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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