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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血染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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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愿道:“没有什么?”

花深深的声音已低得听不见了:“没有像…·。·像昨晚”那样。

郑愿瞪眼佯怒道:‘’去年我伤得快没命了,你还想胡闹?”

花深深吃吃一笑,将头儿理进他肩窝里,恨声道:

“你是属狗的,狗命最大。”

郑愿道:“原来我是‘三叔’。”

花深深抬头一怔,突然格格桥笑起来,笑得浑身乱扭,越扭声音越低,动作越慢。

郑愿咬牙道:“今晚还有事,你莫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花深深早已面红如火,媚眼如丝,活像一条发情的小狐狸:“不好,不好,……不好……”

二更未,阿福还没有睡觉。

实际上他已有许多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因为他不敢。

三小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是三小姐,阿福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万一三小姐有个什么好歹,别说孙老太君

怪罪,就算孙老太君什么话都不说,阿福也会自己去死。

阿福端坐在桌前,静心滤志,倾听着客栈四周的动静。至于隔壁房中传来的古怪声音,阿福尽量不去听,听见了也不去想。

但阿福还是有点奇怪,他弄不清楚郑愿为什么没急着去追宋捉鬼,反而呆在客栈里和三小姐“说笑”。

按理说发生了昨晚的事后,宋捉鬼必定已被快马送出了济南,郑愿若真想救朋友,就该连夜去追。

阿福并不清楚郑愿的武功高到何种程度,但他知道,能独力诛杀九指头陀等江湖巨摰的郑愿,受的那点掌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郑愿这么心安理得,是不是别有所待呢?

阿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来。

但他喜欢这个漂亮、斯文、有时有点泼皮劲的小伙子,就像他喜欢三小姐一样,而且尊敬郑愿,也绝对相信郑愿的智力和武功。

阿福是个惯走江湖的人,他认识不少名声震耳的大侠客。但他认为,这些大侠客都比不上郑愿,不仅武功比不上,连胸襟、气度也比不上。

但那些人享有崇高的声誉,被很多人敬爱,郑愿却不过是个“爱砸轿子爱抬杠的小泼皮”而已。那些人做了一点好事,便吹得天花乱坠、满世界嚷嚷,可郑愿却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干过好事。

阿福正在默默思索着,郑愿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赶车的老兄,开门。”

阿福一听到“赶车老兄”这五个字,心里就暖融融的。

他连忙打开门,含笑躬了躬身,道:“郑公子叫我?”

郑愿微笑道:“我几时成公子了?”

阿福也笑出了声:“那么就是少爷,…。··少爷找我?”

郑愿道;“少爷?…·,·少爷就少爷吧!赶车的老兄,我想请你帮个忙,把深深送回洛阳。”

阿福一怔:‘’回洛阳?”

郑愿微微一笑,道:’‘是这样——我很可能暂时要流浪一段时间,深深在这里不太……不太安全。”

花深深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怒冲冲地道:“我不走!我不回去!”

郑愿苦笑道:“可我的底儿已露了,再过几天,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啦!”

花深深冷笑道:“我晓得你的花花心思!你是怕我管了你,你没机会和其他女人鬼混了!”

阿福想了想,微笑道:“三小姐,少爷的话有道理。”

花深深怒道:“阿福,你也帮他说话!”

阿福道:“三小姐,少爷是自家人,小的帮他说话没有错,而且现在回洛阳,可以和老太君和老爷商量一下。”

花深深:“商量什么?”

阿福含笑道:“自然是将郑少爷变成郑姑爷的事。”

花深深的脸红了,恼羞成怒:“乱讲什么?”

阿福干咳了几声,正色道:“三小姐,这件事早讲比晚讲好。就算老太君早已首肯,但老太君也绝不会预料到·、…预料到某些特殊情况。”

花深深自然知道“某些特殊情况”是指什么,不由更气,跺脚怒叱道:“大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阿福连忙弯下了腰:“是!小的该死!”

郑愿冷冷道:“深深,就算你有气,也怪不上这位老兄,我希望你的性子脾气最好改一改。”

郑愿从未用过如此严重的语气跟花深深说话。他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或是干脆冲她大喊大叫。

花深深怔了一怔,泪珠儿簇簇滚落,那副受尽委屈。

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软。

阿福惶恐万分,差点没跪下去:“是小的不好,三小姐莫生气了,小的嘴碎,弄得三小姐和姑爷不开心。”

花深深又听到“姑爷”二字,心中更是酸楚,一转身,掩面呜咽而去。

郑愿看看僵立着的阿福,歉疚地道:“深深还小,你老兄莫怪她。”

阿福惶声道:“姑……少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种话。”

郑愿微笑道;“赶车的老兄,你没有说错什么。深深的小姐脾气的确不小,我去劝劝她,你老兄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动身。”

阿福定了定神,才苦笑道:“好。”

花深深伏在席上,头埋在被子里,哭得好伤心好伤。

郑愿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冷笑道:“你一直这么哭下去?”

花深深哭得更伤心了。

郑愿缓缓道:“将心比心,你仔细想想,阿福的话有没有说错?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他也是人,不是生来就该这么对你的。你这么喝斥他,他心里好不好受?”

花深深的哭声小了许多。

郑愿又道:“你发你的小姐脾气没关系,可以对我发。”

花深深泣道:“我…·敢么?……呜呜……你就知道… ··、说我不好,呜呜…,··你当别人那么…·那么狠我,我、…··我··,…呜呜呜……”

郑愿一怔,想了半晌,才叹道:“你说得对,我是有错,我不该狠你,但你有错在先。”

花深深一下扑进他怀里,破涕为笑:“你认错就好。”

郑愿用手推着她,冷冷道:“你要先对阿福道歉。”

花深深抱得更紧了:“他……他乱说。”

郑愿道:“他没有乱说,他是喜欢我们才会那么说的。

再说咱俩是不是有点‘特殊情况’?既然是真的,别人说说有什么?”

花深深恨恨的道:“你还说没什么,还说没什么!”

郑愿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你怕羞,也不该那样说话!”

花深深咬了他一口:“都是你不好!……我明天去向阿福道歉,行了吧?”

郑愿嘉许似地拍拍她脑袋;“这才乖。”

花深深吃吃笑道:“姑……姑爷!”

郑愿悄笑道:“其实阿福这么叫我,你很爱听,只不过是有点害臊,是不是?”

花深深拧了他一把:“瞎说。”

她抬起头,羞笑道:“真不知你穿上新郎倌的吉服是个什么样子?”

郑愿道:“你真想知道?”

花深深点点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瞟着他。

郑愿叹道:“我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花深深媚态撩人,曼声道:“我也知道。”

郑愿道:“哦?我会是个什么样子?”

花深深一松手躲开,笑道:“像三叔!”

郑愿却没有去追她,只是微笑着唤道:“三婶儿。”

花深深一下扑倒了他。

阿福自然已听见了他们的轻声细语。

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沉的感激。

两行泪水,从他眼中流下。

郑愿的话,深深震撼了他。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做人的尊严。

他是花家的仆人,他祖上三代都是花家的仆人。

仆人虽也是人,但却是被人呼来叱去的人,是没有尊严可言的人,是人下人。

可郑愿却说,他阿福不是生来就该服词人的!

阿福感激郑愿。

就是郑愿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花深深已软若泥水。

郑愿的大手轻轻地揉动着,花深深薄而柔滑的绸衫早已被解开。

花深深软软地仰靠在他坚实的怀抱里,脑袋枕在他肩上,痴痴地半张着嘴地,享受着他的亲吻。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分离。

虽然他答应半月之内一定赶去洛阳拜堂,但她还是忍受不了这半个月的孤寂和相思。

她知道阿福的劝告是对的。她必须回去把一切都告诉奶奶,求奶奶做主。

更重要的是,这么做将会大大改变花老祖对郑愿的恶劣印象。

花深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清楚父母的祝福是何等的重要。

但今晚,她决定不去想这些,她要尽情爱抚她的心上人,享受每一刻时间。

月亮还没有出来,房中一片漆黑,但对恋人们来说,光明反倒是多余的。

再黑暗的地方,两颗充满爱情的心也能照亮。

隔壁房中传来了很响的鼾声,阿福该已经睡得很熟了。

花深深轻轻的喘息已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呻吟和媚声娇语。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阿福的鼾声已消失。

他们忘记了一切。

阿福的听觉及其敏锐。

阿福的武功在花家众多的仆人中首屈一指,就算花老祖,也未必强过阿福,所以孙老太君才放心地派他来保护花深深。

阿福也悄悄溜出了窗户。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极细微的衣带破空之声,而且就在房顶上。

阿福猫一般灵巧地上了屋顶。

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又老又丑的人。

是扮成石榴红的红石榴。

红石榴抱着剑,呆呆地坐在屋脊上,呆呆地望着夜空,好像根本没看见阿福。

阿福在心里重重叹了D气,飘到另一边屋脊坐下,背对着红石榴。

他知道红石榴对郑愿的感情。在青州那天夜里,他就在客栈外面,红石榴和郑愿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

但他不知道红石榴今晚来干什么。所以他要守在这里。

房中不断有声音飘出来,屋顶上的两个人,却都僵硬地坐着,伴着星空,伴着凄冷的残月,伴着清凉的夜风。

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红石榴的眼眶。

月残。星淡。

风呜咽。

第十一章 至尊大响马

花深深和阿福一大早就走了,郑愿连出门送一下都没有。

花深深和阿福都已易容改妆,花深深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锦衣公子,阿福则摇身一变而成一位师爷。

郑愿不是不想去送他们,他是不能。他不愿给他们添麻烦。或许四周已有人在监视他,如果那些人发现花深深他们和郑愿有联系,回洛阳之路就不太平了。

阿福一直没提红石榴昨晚来过的事,郑愿也没有提。

但郑愿知道红石榴昨晚来过,而且还在屋顶上坐了半夜。可他知道的时候,天已经决亮了。

他是从阿福眼中的神情看出来的。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郑愿睡眼惺松地来到楼下饭铺里,还没坐下,就跳了起来,眼睛也一下亮了,直勾勾地瞪着一个人。

他的声音简直大得能震倒三堵墙:“哈哈,你个贼响马!”

正在喝酒的客人都被他这声大喝吓了一跳,一齐转眼看着那个被郑愿称为“贼响马”的人。

“响马”是山东人对绿林好汉的称呼,响马历朝均被视为贼匪,这个“贼响马”居然堂而皇之地逛府城,胆子想来一定不小。

可众人一看那个人,顿时将满腔敬畏化作疑惑:“这个人会是响马?”

这个人的确不像是响马,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像响马。

这个人很年轻,看样子或许不到二十岁,模样文静孱弱,皮肤白皙,而且还是一介书生打扮。

这样一个人,怎会是响马?

这个人看着郑愿,眼睛也亮了,但声音却娇弱得像个女孩子:“原来是你这个死杠头!”

“杠头”是京城人对爱抬杠的人的“雅”称。这个人的口音,就是纯粹地道的京片子。

这个人站起身,“刷”地抖开手中捏着的折扇,扇了几下,大声道:“小可马响,并非响马,请各位于万莫要误会,否则传到衙门里小可就吃罪不起了。”

众人自然大笑,又转而喝酒吃菜。

郑愿却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莫要相信他的鬼话,他就是响马,于真万确!他是山东第一号响马!”

他越是这样说,大家就越不信。

马响微笑道:“死杠头,坐过来陪我喝几杯。”

郑愿道:“我不喝酒。”

马响摇摇头,无奈地叹道:“我敢打赌你身上顶多还剩三钱银子,你不是不喝,你只不过是想我请你喝酒。”

郑愿大笑,走到马响一桌坐下:“不瞒你说,我身上的确没多少钱了,但也绝对不止三钱银子。”

马响道:“你一说这话,我就敢再打一个赌。”

郑愿道:’‘赌什么?”

马响道:“我赌你身上连一钱银子都没有了。”’郑愿瞪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拍拍他肩膀,大笑道:

“不错,我身上的确连一钱银子也没有,但你这顿酒,我还请得起。”

马响低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手又痒了?”

郑愿摊开右掌,掌中果然有一锭雪白的大银,看来足足有十两。

马响苦笑道:“你几时又开戒了?”

郑愿微笑道:“你老弟远来是客,东道自然是我的,若不偷你点银子,我怎么请你喝酒?”

他竟是趁那一拍之时,施展空空妙手,从马响怀里摸出了那锭银子。

马响看着他,怜悯地道:“年纪轻轻的,学点什么不好?唉,真是世风日下哟?”

郑愿道:“彼此,彼此。”

他说“彼此,彼此”是没错的,马响的确是个响马,而且是个不同凡响的响马。

马响的真名叫马神龙。北武林人人都知道马神龙。因为他是个大响马,是山东响马之王,是“至尊大响马”。

传说中的马神龙,是个天神般的巨汉,身高丈二,豹头环眼,阔口方腮,一部虬髯,硬如钢针,全然是燕人张翼德转世。

然而,人人知道有个“至尊大响马”,但见过这位响马之王的人却少而又少。谁会料到,天下闻名的“至尊大响马”马神龙,会是个如此文弱、如此年轻的少年书生呢?

大明湖畔,沁芳亭中,郑愿和马神龙相对而坐,正在临风把酒。

斜阳照在大明湖上,泛着奇异的波光。

斜阳也照在马神龙嫣红的脸颊上,他的酒量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大。

郑愿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看湖中盛开的白荷红莲;叹道:“我真奇怪,你怎么偏偏是个大响马呢?”

马神龙微笑不语。

郑愿又转头四下看了看,悄笑道:“你注意没有?”

马神龙道:“注意什么?”

郑愿道:“有许多女孩子在偷偷看你。”

马神龙目光一转,果见近处湖畔有几个女孩子正含笑偷偷往这边看,不由笑道:“她们看的不是我,是你。”

郑愿苦笑道:“如果你不在亭中,她们看的一定会是我。”

马神龙微笑道:“你居然也会吃醋,真是好笑。”

郑愿瞪眼道:“什么话?我怎么会吃醋?你以为你有多漂亮?”

马神龙折扇轻摇,悠然道:“至少今年三月在镇江,是我引出九指头陀的,而不是你。”

郑愿瞪着他,忍不住地也笑了:“你那天扮得真像个下凡的仙子,路上的行人都看得呆了,若不是我知道底细,只怕也会跟着你乱跑。”

马神龙笑道;“但你知不知道那天谁跟在我后面的时间最久?”

郑愿摇头。

马神龙得意地道:“是秦中来。”

郑愿大吃一惊:“秦中来?‘八方君子’秦中来?”

马神龙道;“一点不错,就是他,你是不是没想到?”

郑愿愕然半晌。才摇头叹道:“秦中来号称‘八方君子’,仍是武林中最方正、最肃谨的君子,平生不近女色,就算是真正有德行的出家人.也未必有他那份定力,他怎么会如此失态?”

马神龙笑道:“我怎么知道?但他跟着我整整走了九条街。二十一条胡同,却是千真万确的。”

郑愿眨眨眼睛,神秘地道:“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马神龙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掩口轻声道;“你知道?”

看他那种桥媚无比的神情,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儿,而且是个绝色的女孩子。

可郑愿却知道马神龙不是女孩子,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郑愿唤啜了口酒,低声道:“你应该清楚,九指头陀虽是个采花大盗,但眼力颇高,寻常女孩子根本看不上眼,你虽然打扮得绝色惊人,但我怕九指头陀还是看不上你,于是我就去找了秦中来,有他一捧场,你想那么指头陀会不上钩么?”

马神龙怔怔听完,突然啐了一口,恨声道:“见你的鬼!”

郑愿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马神龙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也放声大笑起来。

湖畔那几个女孩子似也 被他们爽朗的大笑感染了,痴痴地望着亭中,竟似已被他们迷住了。

好半天,郑愿才收住笑,揉揉眼睛,道;“你怎么来了?”

马神龙叹了口气:“济南这么热闹,我能不来看看么?”

郑愿感动地笑了笑,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马神龙道:“昨天晚上,我在泰安听人说起你,说是你真人不露相,居然会是个绝代高手。又说宋捉鬼被人迷住了心智,打了你一掌,我就匆匆赶来了。”

郑愿摇摇头,无奈地叹道。‘’这下我的日子就过不安生了。”

马神龙凝视着他,微笑道:‘’与其隐世埋名,倒不如轰轰烈烈地闹他娘的一场。你安生了三年,也该知足了。”

郑愿道;“现在先不谈这些,你准备在济南呆多久?”

马神龙眨眨眼,道:“无论多久都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伴着你。”

郑愿听着他这种软绵绵的“情话”,居然也见怪不怪,只是皱眉道:“但你一直不回去,你手下的兄弟怎么办?”

马神龙正色道:“这个不劳你老兄操心,响马自有响马联络通讯的办法。就算我远在南海,山东的弟兄们也能及时得到我的指令。”

郑愿吁了口气,展眉道:“那就好。救老宋这件事,有你帮忙,就容易些了。”

马神龙道:“但捉老宋的人究竟是谁,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郑愿奇怪地反问道:“你既然听说济南出了事,怎会不知道捉老宋的人是谁?”

马神龙苦笑道:“我先是听说老来在李济南家捉鬼,反倒被鬼捉了,有点不相信。后来又听人说捉老宋的是什么蓬莱高家的人支使的,又有人说你大闹高家的仙人居,在李济南府上和一个神秘组织中的杀手搏杀,杀死了他们三个人,而且石榴红也和你在一起。”

郑愿听到“石榴红”三个字,心里不觉隐隐一阵酸楚,他知道自己已伤透了红石榴的心,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马神龙道:“我听到的就是这些。”

郑愿低声将这些天发生的怪事都细细讲了一遍,马神龙听着听着神情越来越沉重。他终忍不住问道:“蓬莱高家的仙人居真的很难进?”

郑愿点点头,沉声道;“那五位所谓的‘花匠’,身手都属一流,至于仙人居中还有多少高手我不太清楚,但高二公子这个人头脑很冷静,武功奇高,而且好有所图谋。”

马神龙喃喃道:“可武林中原来从未听说过有‘蓬莱高家’这一号呀?高二公子既然有如此身手,所谋必大,只不知他要谋什么。”

郑愿叹道:“但高二公子和那个神秘组织之间一定有什么交易,宋捉鬼或许是那个神秘组织势在必得之人,高二公子抓宋捉鬼的目的,必是和那个神秘组织交换什么东西或是什么承诺。”

马神龙看着他,缓缓道:“你准备怎么救宋捉鬼。”

郑愿转看西天的残霞,又看看湖畔少女和湖中的莲花,悠闲地道:“老宋这个人命好,那年‘铁口神算’李瞎子给他算命,说他能活九十八岁,我想这回他死不了。”

马神龙道:“但我们连宋捉鬼被捉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他又迷失了本性,若有性命之危,我们怎么救他?’”

郑愿微笑道:“吉人自有天相。”

马神龙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昨啐了一口,咬牙道:“你个死杠头!你知道些什么,怎么不告诉我?”

郑愿微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马神龙跺跺脚,赌气似地轻声道:“难道你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我么?”

郑愿又扫了那几个女孩子一眼,淡然:“但想听天机的人却不止你一个。”

马神龙忍不住头看着那几个轻颦浅笑的女孩子,疑惑地道:“你是说她们?”

郑愿微一颔首,低声道:“她们在监视我们。”又大笑道:“你这贼响马,莫非又在动她们的念头么?”

马神龙冷笑道,撇撇道:“庸俗脂粉;又岂能打动我的心?笑话!”

那几个女孩子分明已听见了他们的这几句话,但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笑得更甜更妩媚了。

郑愿却大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冰雪做的。可我的心却是个小火炉,我最喜欢温暖女孩子的芳心。”

他朝那几个女孩子招手,高声道:“你们站了那么久,不过来坐下歇歇么?这里有上好的女儿红,你们若想看看醉眼里的荷花,不妨走过来。”

那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齐看着郑愿,齐声呼道:‘色狼!”

郑愿一怔,马神龙已仰天大笑起来:“死杠头居然变成色狼了!哈哈!”

夜已深,郑愿和马神龙却还在高谈阔论,浑没有睡意a

轻掩着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木然直视着马神龙,森然道;“‘你是谁?”

马神龙惊得酒意全消,嫣红的脸已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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