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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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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此刻;他不禁眼神一闪;继而不置可否地回到宝座坐了下来。
“你继续说。”
杜士仪心里既有底稿;当下便不慌不忙地抛出了流民重新入籍以及垦荒十年无租赋等种种优惠条件;随即又说道:“至于这些扎根云州城的流民;确实是畏兵役如虎;然而;那是因为府兵要自备兵器粮秣;对一家一户来说;不但可能亲人命丧沙场;而且也无法承受这些费用。所以;与其征徭役;不如在其中募兵;强壮者免除家中赋税;如此则可以在云州聚拢一支jing兵。”
“朕若不是知道你就出去了这么些天;还以为你把jing力都抛在云州废城了”李隆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摆了摆手后便径直说道;“好了;此事暂且再说;当ri同罗部的情形;你给朕一一道来。记着;朕可不想听什么巧合之类的鬼话;那个突厥王女阿史那莫儿的事;朕已经听张说说了。”
杜士仪就知道张说当初派给自己的那几个卫士回去之后必然会说实话;此时此刻听天子果然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便露出了犹犹豫豫的表情。当着李隆基的面;他拿目光四下里望了一眼;看似在踌躇如何开口。果然;不过顷刻之后;就只听李隆基吩咐道:“除了起居郎之外;都退出去。”
这在平时也是常有的事;但大多都是因为见宰臣问及军国要务;此刻为了一个尚未释褐的杜士仪而如此大费周章;殿内的宦官宫婢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禁大为惊讶。只是至尊天子既然开了口;谁也不敢违令;一时间就只见两列人鱼贯而出;须臾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了那个低头记录的起居郎。
“臣那时候正在去同罗部的路上;结果在一处小树林之外看到了不少尸体;而后又遭人截击……”
杜士仪用宛若讲故事一般的口吻;对李隆基叙述了当时遇险的情景;包括岳五娘主动前往侦查;自己怎么在树林之中敲人闷棍也没放过。等到说起叛军退兵;岳五娘留字的时候;他方才顺带解释了自己在并州城内偶遇岳五娘的事
等他复又谈到定计和两头行事的种种;听他将那一场只有岳五娘和罗盈知道的桑于河畔所谓神狼引起的sāo动说得栩栩如生;李隆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竟是忍不住笑骂道:“如此鬼主意竟然使得那默古丧命;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臣只是想死马当做活马医;未曾料想居然生此奇效。然而假冒突厥王女之事毕竟事关重大;所以岳娘子办完此事就先回了并州再未露面。”
“那丫头也是胆大包天;不愧是公孙弟子”
接下来关于杜士仪在同罗部如何说动昆那尔向王竣表示对唐廷的忠心;以及张说亲自前往拔曳固和同罗二部安抚;杜士仪说得固然仔细;李隆基却只是微微颔首;旋即就立时转到了固安公主的事情上。杜士仪敏锐地察觉到;对于奚族;李隆基似乎比铁勒同罗部更加关切;而且仿佛更着重的是固安公主;因而他索xing从路遇固安公主开始说起;只隐去了固安公主亲手堕去腹中胎儿一事。等说到契丹奚族暂时停战;他将大病初愈的固安公主送回奚王牙帐;随后李鲁苏故意带领兵马离去;只留下一座几乎空空荡荡的奚王牙帐时;他就只听得李隆基重重冷哼了一声。
“奚族狼子野心;由来已久;竟敢算计大唐公主”
“是;若非臣随员侯希逸jing通奚语;又曾经随长辈从平州到过奚王牙帐;结识过几个人;恐怕臣也不能尽早提防告知公主;但更重要的是;临危之时;又是公主力挽狂澜。”
既然认了固安公主为阿姊;又知道她实则是辛氏庶女;在朝中孤立无援;杜士仪自然不吝为其功绩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听到他说固安公主将通突厥的塞默羯赶去见三部俟斤约定相会时间;李隆基的目光只是微微一凝;等他说到固安公主将族老软禁于牙帐;又令先王李大酯提拔起来的亲信将军裴晗看管;这位年轻天子就微微点了点头;而他说到固安公主带他与会;将突厥当年视铁勒人为仆隶的事实对那三部俟斤挑明;又提到了大唐多年以来的赏赐时;他就只见李隆基倏然站起身来;竟是脱口赞道:“好”
此前杜士仪和固安公主的联名奏表送来之际;遭人算计上书陈情在后;而杀贰心牙官报捷在前;李隆基深感振奋;想都不想便下旨褒奖;可回头张嘉贞便提出了异议;虽则源乾曜认为此事杜士仪决不至于信口开河;他心中未免存下了疑虑。
可眼下杜士仪这些细节着实是详细到无以复加;完全看不出捏造的影子。当杜士仪说到塞默羯气急败坏攻击固安公主与其关系暧昧的时候;他想起张嘉贞也曾经如此暗示过;不禁眉头一挑。
杜士仪既然丝毫不避讳此事;那便确实是心中坦坦荡荡;此事应无可怀疑
再听到杜士仪坦言最初不通奚语;那些反驳的话都是提早背出来的;更有身后的侯希逸小心提点;他一时更多了几分激赏;待杜士仪说一剑反手削了塞默羯的头发;他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杜卿果然文武双全;威风不逊朕的大将”
岳五娘借舞剑向塞默羯施压;继而固安公主挽弓一箭将人shè死;一时迭起;这些都听得李隆基面sè大悦。不止是他;就连那书写起居注的起居郎亦是神情振奋。当此心情最好的时刻;李隆基突然开口说道:“朕之长女向来得朕钟爱;如今将到婚龄;杜卿既然不曾婚配;朕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枝玉叶无福求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只是后人总结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二;但事实上;两者不但并驾前驱;而且倘若真是金榜题名之后再洞房花烛夜;自然更是风光无限的一刻。去岁登科之后;杜士仪便领命离京;各种提亲全都被汇聚到了杜思温那儿;由这位朱坡京兆公挡了下来;但此刻李隆基金口玉言提出此事;别说杜思温不在这里;就是身在此处;那也决计招架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尽管那封让罗盈带去给卢望之的信是否能立刻送到该送的人手中;杜士仪着实一丝把握也没有。可事到如今;他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推搪的理由;因而后退两步后便下拜说道:“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然则臣自小福薄德浅;十三岁时那一场火险些要了命;后虽得舍妹孝悌之心感动天地;终究是险些夭折。当初司马宗主逗留嵩山时;曾经也给臣把脉看过面相;他断言臣命中克贵妻;尤其是成婚越早越是不妙。”
说到这里;他便大胆地抬了抬头看向李隆基;见这位太平天子果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一层理由;一时满脸的讶异和嗟叹;他便诚恳地再次深深俯首道:“臣本驽钝;亏得师长教导;友人提携;亲长教诲;方才得以微末之身列身陛下驾前。然则尚公主乃是人臣求之不得的荣耀;自当挑选福泽深厚之人;臣父母双亡;福缘浅薄;不敢企及金枝玉叶。
要是杜士仪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克妻;李隆基必免不了怀疑他信口开河;可杜士仪直接把司马承祯掣了出来当挡箭牌;他顿时信了五分。他的祖母和父亲母子两代天子都把司马承祯当成活神仙;他也在一直派人寻访其下落。更重要的是;即便杜士仪丰神俊朗;风骨峻峭;人品端方;在他看来确实是长女良配;可长女素来得他钟爱;若真的有个万一;那他此番乱点鸳鸯谱岂不是害了她?
察觉到天子的那一丝犹豫;杜士仪便沉声又继续说道:“而臣固然于父母妻室子女上头福缘不厚;然则这也让臣能够无牵无挂臣还年轻;妻室也好;子嗣也罢;不愿这么早考虑。臣只希望能够脚踏实地为陛下效劳;不负陛下信赖;不负师长亲友所望”
这话自然就说得漂亮了。无牵无挂四个字;素来是李隆基希望臣子能够具有的最大品质之一。所以;对于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他每每心有顾虑。然而;当初高力士就禀告过;杜士仪父母双亡唯有一妹;和族中并不亲近;杜思温对其固然爱护有加;可那毕竟不是直系亲长。最要紧的是;相比五姓七望;京兆杜氏是关中著姓;和皇族素来密切;杜士仪又并非京兆杜氏核心子弟;这无牵无挂四个字;大有可用之处
于是;心念一转;李隆基便和颜悦sè地说道:“杜卿所言;果然一片赤诚。你这一路所见所闻虽屡有奏表;却不及今ri这番面述。回去之后不妨细细写来;朕会下中书门下;令众宰执一观。”
“是;臣遵旨。”
“来人;赐杜卿御酒一瓮;杏仁酥一盒。”
算上前次甲第状头登科的那一回;杜士仪这是第二次领受御酒了。然而;上一次只不过是御前直接饮了;这一次却是能够带出宫去。当他出了紫宸殿时;因见一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他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暗自苦笑他本打算先知会司马承祯再扯起虎皮做大旗;未曾料想人才刚刚回到长安;就再次被逼上梁山了。然而不曾料想的是;又是那牛仙童送他出宫时;人竟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家可是对杜郎君嘉赏有加;除却中书门下的那些相国们;平ri可鲜少有人单独面圣之后;还能赏赐这些酒食的;大家这是没把郎君当成外人。”
要是他起头答应了李隆基;那才是没把他当成外人;好险好险……等等;去年玉真公主不是还说;如今那些公主们尚未到年龄么?
“谒者言重了;今次多谢你的提醒。”
刚刚进紫宸殿时自己提醒那一句;杜士仪就谢了一声;这会儿一路出宫;杜士仪竟然还是这惠而不费的道谢;牛仙童就不如刚刚那般殷勤了。一路出来;等远远将到丹凤门;四周渐无行人;他方才笑着说道:“杜郎君ri后必然是宫中常来常往的人;若能行事公道在宫里广结善缘;ri后做事必然会方便得很。”
杜士仪闻言顿时心中一凛。面对这公然索贿;他几乎想都不想便把人归到了敬而远之的类型。毕竟;他眼下还远远不到需要交接宫中的时候;更何况这时节宫里尚有最是屹立不倒的高力士;他何必落下把柄自污名声?因而;他当即便淡淡地说道:“我是个穷书生;也没什么值钱的谢礼。谒者若是爱好翰墨;可以去西市千宝阁;我自会知会刘胶东;但使王屋山中新墨送来;请他给谒者留一方平价好墨。”
唐宫的那些内侍;要想真正入高品的;全都是自幼入宫读书识字的人;牛仙童亦然。听到杜士仪的谢礼竟然是墨锭;而且听这话自己仿佛还得花钱去买;牛仙童先是挑了挑眉;继而就于笑了起来。等到客客气气地把杜士仪送到了丹凤门之外;眼看从人牵马上来簇拥着人走了;他方才懒懒地摩挲了一下光洁的下巴。早听说宫中天子一度把杜士仪和宋憬放在一块;归入牛脾气硬骨头的那一类人中;他还不信;这一回却是相信了
白费了他那大劲如今杜郎新墨已经涨到了十八万钱一锭;他又不用附庸风雅;买那不能吃喝嚼用的东西作甚?
趁着夕阳余晖找到了亲仁坊;果然正如王缙所言;赤毕找到武侯一问;立时有人带着他们径直来到了宅门之外。等到赤毕谢过人后叩开了门;立时有僮仆出来帮忙牵马安顿;等他进门之际;王家兄弟早已联袂迎了出来。两边都是再熟络不过的人了;杜士仪拍着肚子说了一声饥肠辘辘;王缙便立时笑道:“知道你今ri回来少不得要连轴转;我早就让厨下预备了好酒好菜。幸好今晚不是我和阿兄的斋ri;算你运气好”
“就算是斋ri;难道你们菘菜豆腐木耳还敢不让我吃饱不成?”杜士仪随口打趣了一句;这才指着赤毕和刘墨手中的东西说道;“要说我一点也不亏待你们;刚从大明宫中面圣出来;这是圣人所赐的御酒烧chun和杏仁酥;杏仁酥我带回去给十三娘;这烧chun就烫热了大家同饮”
他既如此说;王家兄弟自是为之动容。王维当即笑道:“虽说我和舍弟这酒量都是平平;但就冲着你这话;我们陪你一醉又如何?”
等到脱鞋入了主屋;杜士仪一问方才得知;王家兄弟这赁下的宅子;亦是玉真公主为他们安排的。这偌大里外三进的齐整宅院;竟是每个月只要八百文;简直是相当于白送。见王维面上仿佛有些不自然;他便打了个哈哈不问这些;等酒菜上来;他风卷残云先填了个半饱;然后方才打起jing神应付王缙那些好奇的问题。三人此刻不用仆婢;他也不虞泄露出去什么;临到末了就将天子许婚长女的事给说了;还不等他道明自己回绝;王缙就瞪大眼睛问了一句。
“你不会答应了吧?”
“杜十九郎;别的公主也就罢了;这位你若是答应了;那可是万般不妙”就连王维亦是一瞬间面sè凝重。
“我一福缘浅薄之人;怎敢痴心妄想尚公主?”杜士仪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即便放下酒杯说道;“司马宗主当年给我看过相;也看过面相;道是我命中克贵妻;尤其倘若成婚越早;那克xing越是大;所以;我只能以此拜谢圣人美意
“你不是吧?”王缙简直是目瞪口呆;即便他信佛;但也并不是全然不信道;更何况司马承祯几乎被人视作是活神仙;“这不是你的推托之词?”
“十五郎”
王维却不像王缙那样直白;喝止了还要盘根究底的王缙;他执壶又给杜士仪满斟了一杯;他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你要知道;这不但会让圣人收回成命;更会让那些本视你为佳婿人选的公卿之家知难而退。”
“多谢王兄关切;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王维见杜士仪无所谓地再次一饮而尽;他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我尚未解说明白。陛下长女;便是与柳婕妤所出;今年年方十二;要许配人至少得是明年。你和柳家的仇怨;可说是不共戴天;她又是公主;万一你娶将回来;那可绝不只是家宅不宁万幸你这理由圣人绝不可能置之不理;那些金枝玉叶骄纵任xing什么都不顾;但唯有自己的xing命;那是最最着紧的。”
“阿兄这一句金枝玉叶;可扫进了不少人;难道把贵主也算上了?”
王维没想到被弟弟抓住了这么一个语病;不得不咳嗽几声遮掩了自己的尴尬。而杜士仪在恍然大悟这兄弟俩刚刚缘何紧张万分的同时;也不得不庆幸他自己早有准备;而且关键时刻也及时当机立断。否则;只要想一想柳婕妤成为自己的岳母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就直冒冷汗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举杯销愁愁更愁
正如同从前王维说过的那样;王缙的酒量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当他和杜士仪齐心合力变着法子给人灌酒的情形下;王缙尚未坚持到菜肴上齐就已经醉得倒在案头昏睡了过去。这时候;王维方才起身往外;等到了堂外檐下空旷处;他方才若有所思地盯着天上乌云之中不时露出的几颗星星;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杜十九郎;是不是十五郎对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劝一劝你;如今岐王分明遭圣人剪除羽翼之际;让你至少别来往得那么热络。”
听到身后杜士仪答得直截了当;王维不禁回过头来;见人越过自己就径直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很是适意地晃动着两条腿;他踌躇片刻;也索xing挨着人坐了下来;语气中一时多了深深的无奈:“可我昔ri游学长安;是大王引我为知音;又将我举荐给宁王和其他jing擅音律的王侯公卿;一有诗赋也是他令人传唱;替我扬名。便是此前贵主面前那一曲郁轮袍;若非他请来李家兄弟;未必能有那样的声势。他待我诚恳;我怎能有负于他?”
“士为知己者死;我知道你的苦衷。”杜士仪暗叹王维在某些方面果然是执拗得近乎洁癖。倘若王维真的因为王缙的顾虑和他的劝说便远着那位大王;那就不是他认识的王维了。即便如此;他踌躇片刻还是轻声说道;“就不能劝解劝解大王?”
“大王已经不是第一次遭此重挫了。你以为并州张使君是缘何被贬多年;险些再无回朝之望?”王维将当年姚崇把张说打入谷底的那段往事说了;继而便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一次不止是张相国;但凡和大王过从甚密的官员;几乎都被远远遣出了京城。如今事过多年再来这么一次;你说大王心里怎能好受?就是那些新调来的王府官;也都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近他;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你倘若此次能够状头登科;也算半个有官身的人了;若是频频出入岐王宅;万一再被人构陷;以至于大王连你这个最后的知音都没有了呢?”杜士仪反问了一句;见王维默然无语;他便轻轻按着对方的肩头道;“总而言之;十五郎一直在担心你这个兄长;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别人不成;你不如设法去求一求贵主;贵主聪敏慧黠;兴许有她的办法。”
“我……”见杜士仪笑着扶膝站起身来回了屋子里;王维到了嘴边的下半截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如今长安内外不论哪座公卿宅邸;都是他的诗赋传唱最多;若是不知道王摩诘的;那定然会被嘲笑为外乡来的土包子;这都是玉真公主替他扬名之故。而玉真公主在他面前那常常真情流露的眼神;那谈论乐理时jing到的感悟;谈诗论文时的各种见解;都是他时至今ri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能匹敌的。正因为如此;那一次酒醉之后;他终于忘记一切冲破堤防。可那一夜便如同幻梦一般;事后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玉真公主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绝口不提。
就当半醉半醒的他伸手向身边一抓却抓了个空;想到酒壶都在里间尚未拿出来的时候;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杜士仪那带着醉意的歌声。
“弃我去者;昨ri之ri不可留;乱我心者;今ri之ri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酌e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yu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尽管杜士仪并未弹拨琵琶;但这一首诗用他那酒后带着几许愁绪的嗓音唱出来;一时间深深触及了王维那根心弦。他几乎想都不想便整个人后仰倒在地板上;紧紧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故乡的老母也好;弟妹也罢;甚至是岐王李范和玉真公主等等人影;全都在面前倏然浮现;继而又消失无踪。相形之下;他这几天除却岐王之事;最为记挂的省试发榜;竟被他完全丢在了脑后。
举杯销愁愁更愁……即便如此;今晚还是先图一场大醉算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屋外檐下;随即又在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下;渐渐偏移了角度;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时;床上酣然高卧的杜士仪依旧睡得极熟。直到外间依稀传来了一阵阵叩门声;最终有人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径直进了门;他也仍然毫无察觉。而进来的人动作极其轻巧;在床前一方坐具上坐下来之后;她便打了个手势示意跟着自己的婢女不要出声;就这么托腮端详着杜士仪。
阿兄这一出去;一晃竟是快要一年了。遥想去年这时候;阿兄正在等着省试发榜;如今却已经是在北地周游了一圈回来;当年白皙光润的脸上分明留着在外头风吹ri晒的痕迹;人也仿佛消瘦了……
一边打量一边胡思乱想;当杜十三娘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掖被子的时候;她突然只觉得一只手犹如铁钳似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腕;受惊之下顿时叫出了声来。而床上倏然睁开眼睛的杜士仪看清楚面前那张脸;第一反应却不是松开手;而是用空余的另一只手去揉了揉眼睛;随即才失声叫道:“十三娘;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到……”
陡然之间想到自己已经一路奔波从奚地赶回了长安;这儿不是奚王牙帐;他顿时愣住了;随即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才注意到自己还紧紧捏着杜十三娘的手腕;连忙松开了手;待发现竟是被用力过猛的自己捏出了一个鲜红的手印;他顿时大为懊恼;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说道:“十三娘;实在是昨晚上喝得太多;刚刚我竟以为这是在奚王牙帐;一惊一乍的;是不是吓着你了?阿兄给你赔礼……”
话还没说完;杜十三娘便连忙站起身把杜士仪按了回去;又赶紧支使月影上前给杜士仪拿来那些夹袄外衫等等;这才红着脸说道:“是我因为阿兄派人吩咐说晚上住在二位王郎君这儿;一时思念心切;这才一大清早就进了长安到此来探;没想到阿兄宿醉未醒。”她想了想;下半截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阿兄这一趟出去那得是多凶险的经历;这才会如此惊醒?
满心过意不去的杜士仪穿戴整齐梳洗了之后;这才发现跟着杜十三娘的不是竹影;而是月影。然而;这毕竟是小事;他也就暂且没问。待到出了屋子;王家一个僮儿上前诚惶诚恐地报说主人兄弟俩都还未醒;他就笑着说道:“不用惊动了;我又不是外人。回头告诉他们;十三娘接了我回去就行了。”
等到和十三娘一块出了门;他突然记起一事;便笑着说道:“昨ri回来之后便恰逢圣人召见;除了和王家兄弟俩喝于了那一瓮御酒之外;尚有一盒杏仁酥;是我特意留给你的;记得你一直特别爱吃这些甜食。”
“我已经不小了;阿兄还拿我当孩子看待”杜十三娘面露薄嗔;可等到赤毕笑呵呵地把那盒子送到了自己面前;她还是露出了欣悦的笑容;抱着盒子上了牛车之后;她还不等车开始行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盖子;随即取了一块送入嘴中;细嚼慢咽地品尝了起来;浑然没留意一旁的月影一时瞪大了眼睛。
多少年了;阿兄一直都是有什么都先想着自己;从前沉默寡言的时候也是;如今功成名就的时候也是……不管阿兄在外头吃了多少苦;此番终于平安载誉归来;她一定要尽力相助阿兄达成所愿
车马出长安踏上樊川杜曲的归途;等回到老宅;杜士仪稍事休息了片刻;得知竹影已经在十三娘的主持下嫁了人;却是杜思温举荐过来的一个管事;婚后也留在杜十三娘身边帮忙料理家务;他不禁愣了一愣;旋即便含笑点了点头:“她年纪本就不小;一直拖到现在;说实话是我们耽误了她。既是所托得人;那我自然乐见其成。倒是十三娘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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