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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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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仪没料到这桩案子竟是如此惨烈;脸色不知不觉郑重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个竟然会求到我头上来。御史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有的是比我有名的;也有的是比我更得圣眷的;可是;他们竟然堵上了我家的门呵呵;早年我也曾经下过决心;一旦为官;要为民做主;伸张正义;可真正当了法吏却只觉得束手束脚。而且;我不想也不敢因为别人的事情;让自己掉进万丈深渊;如阿兄这样黯然请辞当个闲云野鹤;因为我不甘心”
借着醉意;王缙一口气把心里头的话倒了个于于净净;随即又拿起酒壶;竟是揭开盖子将其一口气全都倒入了嘴里。潜意识中;他告诉自己此事和他一分一毫关系也没有;就算是冤案;始作俑者是杨汪;而纵容的是御史台那些高层;甚至还有当朝宰相。可他毕竟不是那些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心里的沟坎过不去;一纠结就是整整十几日。尽管张家兄弟早已经踏上了流配岭南的路途;崔九娘还不解地追问过;可他一个字都没吐露过。
可这一次;他对杜士仪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不但因为当年兄长的事;杜士仪曾经多方奔走;而后又处心积虑为他报了原以为一辈子都报不了的仇;而且也因为;自己相交的这许多友人当中;真正在官场步伐稳健的;也只有杜士仪一个人。他本能地想听一听;如果杜士仪碰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杨汪是谁的人?”
听到杜士仪这一问;王缙的酒意醒了一半。他盯着杜士仪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蠕动嘴唇;吐出了三个字:“李林甫。”
三个字后;他又不禁解释了一句:“此人看似耿介清高;但吏部侍郎李林甫在国子司业任上;与其相交颇多。”
“我知道了。”杜士仪在心里暗叹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随即看着王缙说道;“此事既是能通过大理寺审核;御前覆奏;宰执批可;足可见暂时是翻不过来了。但既是明知其冤;今日翻不过来;并不意味着就会一直无法昭雪夏卿;与其为此耿耿于怀;还不如想着;至少获得能够翻案的能力再说
王缙陡然惊醒;见杜士仪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继而起身离去;他顿时明白;自己心中深处的真正不甘心;却是被杜士仪看出来了。他耿耿于怀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只能坐视而无法伸出援手;而是……和兄长当年被人陷害遭贬一样;他根本没有插手此事的能力;无论权势地位资历等等;他尽皆不够格
把喝多了的王缙独自一个人丢在屋子里醒酒;杜士仪信步走到外间;心中知道;凭借王缙的一点就透;恐怕是立时三刻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可平心而论;他自己此刻所思所想;和王缙又有什么分别?别看王缙如今不过刚刚踏入中层的门槛;而他已经摸到了朝廷中枢高层的边;可是;在这个诡谲多变的圈子里;他那点资历权势地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换言之;他也不可能因为那一对和自己全然无关的兄弟;而贸贸然掀起一场风波。
可如果换成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朋友;他还会忍否?
“杜十九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杜士仪本能地回过了头;这才看见身后不远处一棵冠盖如云的大树下;赫然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丽人。肌肤微丰的崔五娘早已经不再年轻了;在这个年纪;有些贵妇人兴许已经有了孙儿孙女;而她却依旧孑然一身。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她不再是当年装扮成赵国夫人时的假作成熟稳重;而是真正显得成熟而内敛;那股曾经不容置疑为人做主的傲气和决然;已经在岁月的沉淀下;变成了一种沉静而怡人的气息。
“五娘子。”
杜士仪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含笑向她拱了拱手:“黄昏来访;没能和赵国夫人以及五娘子多叙旧几句;就被夏卿拖去喝到这么晚;实在是抱歉。”
“夏卿这些天精神不好;真真也对我抱怨过多次;如果和你这纵酒谈心后;他能够解开心结;阿娘也好;我也好;真真也好;都会更加感谢你才是;何来抱歉之说?”崔五娘用一句得体的话回击了杜士仪的致歉;随即就用灿若晨星的眸子打量了他许久;随即微微笑道;“一别五年;你不但成婚;很快就要儿女双全了;时光实在是过得太快。阿娘这两年已经记性很不好了;可她提起你的次数;仍然比提起十一郎更多。”
“是吗?”杜士仪对那位体弱却柔韧的赵国夫人;一直都印象很好;此刻闻言便苦笑道;“我自幼丧母;和十一郎情同兄弟;而夫人又对我多有照拂;在我心里;她便和我阿娘差不多。倘若有什么我能做的;还请五娘子一定要明
“多谢你了。”崔五娘仿佛知道杜士仪会有这样的回答;欣然颔首之后;随即方才低声说道;“还请杜十九郎得空早些去探望金仙观主;自从此次随驾洛阳之后;她身体一直有些不好;深居简出;很久没见人了。”
不管是因为王容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这个消息都震得杜士仪一时为之色变。
金仙公主如今不过四十出头;而且他当初在云州见到人的时候;对方不但康健;人也精神奕奕;怎么会现如今突然身体不适;甚至都到了崔五娘要特意提醒他去看一看的地步?想到王容还在云州待产;他顿时整颗心都乱了;勉强对崔五娘拱手道了一声谢就匆匆离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崔五娘忍不住背过身来面对树于;一手支撑着树于;深深吸了一口气。
多少年了?是十四年;还是十五年?她以为能够顺理成章地把他当成生命中的过客;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等到长弟的弟妇能够完全执掌这偌大的崔家;她不如也仿效那两位金枝玉叶;遁入道门罢了。那时候不能见到他;也许就能够摆脱这种思念和惦记。
尽管很想尽快去拜见对王容亦师亦母的金仙公主;可夜半不得出坊门;杜士仪竟是半分睡意也无;硬生生等到了天明。他这个中书舍人虽然已经到吏部以及中书省点了卯;但要真正上任却还没这么快。因此;次日一大清早;他便匆匆离开了永丰坊崔宅;赶往道德坊景龙女道士观。果然;这里大门紧闭冷冷清清;他亲自上前叩门报名;门上那个童子却不认得他;有些犹豫;直到他反反复复地陈情后方才答应去通报;这一等又是整整一刻钟。
最终;大门打开;里头迎出来的霍清一见杜士仪;便立时如释重负地上前躬身行礼道:“杜中书来得正好;我本就打算今日去请你快跟我来”
杜士仪见霍清甚至不解释自己身为玉真公主的侍婢;却在这金仙公主的景龙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等到他快走几步紧紧跟上了霍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金仙观主的情形;真的不好?”
此话一出;霍清顿时脚下一滞;随即又继续前行。足足好一会儿;她方才轻声说道:“杜中书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这个一会儿就知道;却让杜士仪在见到金仙公主的刹那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和时不时薄嗔浅怒的玉真公主不同;年长妹妹三岁的金仙公主大多数时候都是稳重而谦和的。他至今还记得和王容成婚之后去拜见金仙公主这位长辈;请罪之后金仙公主说的那些话。而前次司马承祯和这两位金枝玉叶并玉奴一块同游云州;面对云州外敌围困之际的危险;金仙公主也是不慌不忙;可这会儿见到他的时候;这位金枝玉叶竟是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去。
“霍清;你怎么回事?你带杜君礼来竟然也不早知会我一声?让他看到我这般形销骨立的模样”
尽管是呵斥;但那疲惫无力的声音听在耳中;杜士仪又看到玉真公主黯然对自己摇了摇头;他连忙快步上前去;就在榻前施礼道:“观主是幼娘的师尊;于我来说;便形同岳母;身为女婿;我侍奉病榻前都是应该的;难道还不能面对岳母的病容?”
这岳母两个字让金仙公主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两下。良久;她终于艰难地侧过身子;已然有些黯淡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榻前的杜士仪;好一会儿方才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病重待毙的时候;我竟然多了一个女婿……所幸我当初和元元一起远游过云州;见到了你们夫妻恩恩爱爱的样子;如今你又正好调回朝中;否则;也许我就是走了;也要留下遗憾……君礼;你之前写信说玉曜又有了身孕;此次她是否没有随你回来?”
杜士仪第一次生出了深深的后悔。就算王容身怀六甲不能乘车上路;他怎么也该把长子杜广元带来;让金仙公主好好看一看才对。现如今;他只能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继而讷讷说道:“不但幼娘因为身上不便没能跟我一块回来;就是广元也因为太小;我把人送去云州了。”
玉真公主也是才知道此事;一时遽然色变;随即不忍地侧过了头。然而;金仙公主却牵动嘴角又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们多年方成正果;又已经有了儿子;如今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孩子;小心一些也是正理。你既然自认是我的女婿;我很高兴;虽说没能亲手抱一抱我那小外孙;却也已经心安了。”
“观主放心;你好好养病;我会立时快马加鞭派人回云州;把广元接过来
听到杜士仪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如此承诺;玉真公主登时一喜;但随即就露出了一丝忧虑。小小年纪的孩子身体最弱;倘若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虽则满足了阿姊的愿望;可岂不是害了其他人?果然;金仙公主也在片刻失神过后;立时坚决摇头道:“不;不用了别看我病成这样;但还没到那地步君礼;不许你写信告知幼娘;也不许你去把广元接来;这是我对你的吩咐;你记下了没有?若是我早想告诉你们;也不会拖到现在”
面对金仙公主那坚决的态度;杜士仪只能无奈答应;但心中却打定了主意。眼见得金仙公主精神渐差;他又安抚了其几句;眼见得玉真公主亲自从霍清手中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喂其服下;又眼看着金仙公主闭上眼睛渐渐睡去;他方才揉了揉眉心。下一刻;他就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跟我来。”
玉真公主撂下这句话后;便径直往外走去。等出了门来到宽敞的院子里;她回头看见杜士仪已经跟了上来;这才沉声说道:“自打玉奴跟着其叔父杨玄畦去了雅州;阿姊的精气神就渐渐差了;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起头随驾到洛阳时;还突然好转过一阵子;我以为说不定就此痊愈;谁知道过年之后又每况愈下。而且;得知玉曜正好有孕在身;她又不肯写信告知你们;若非你此次正好调回来;兴许……”
兴许就见不到最后一面?
杜士仪心中沉甸甸的;见玉真公主默然垂下了眼睑;他忍不住问道:“司马宗主也颇通医术;我记得登封嵩岳观孙太真道人也精通医术;难道就……”
“你以为我没想过延请名医?尽管阿姊不肯惊动太大;可阿兄只有我们两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在求医问药上头也不遗余力;师尊甚至也亲自给阿姊诊过脉;说是体内脏腑之气渐弱;而孙太真也来调治过;可同样没多大效用。太医署那些御医几乎都来看了个遍;没有一个能让阿姊的身体有所起色的。阿姊常常说;到了这份上药石罔效;可我不甘心;不甘心要不是阿娘生下阿姊的时候;正当祖母当权;她落地时没能调养好;怎么会让阿姊先天不足”
玉真公主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脚下一个不稳;下意识地往前一跌。当觉察到自己正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时;她恍惚中想起当初王维被贬出京;自己多方设法仍然毫无用处的时候;也曾经借着杜士仪的膝头痛哭疏解心中苦痛;眼泪一时就更加忍不住了。她就这么靠着杜士仪的肩膀;从呜咽到抽泣;继而渐渐哭出声来;浑然没感觉到面前的人最初肌肉僵硬;许久方才渐渐舒缓下来
上次借的是膝头;这次借的是肩头么?
尽管知道此情同样无关风月;可是;杜士仪仍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叹气。尤其看到霍清从屋中出来见到这一幕时;竟是微微一笑悄然退走;而许久没有半个闲杂人等进入这院子时;他这心里顿时百感交集。绮念全无的他想到金仙公主正当盛年;这一病极有可能落得最不好的结果;而他的妻子儿子一时半会很可能都赶不回来;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对泣声渐小的玉真公主说了一句。
“若是每日行八十里;不到三十日;广元就能赶回来的他身体壮健;应该捱得住。”
“可是还要算上去程的时间;就算日行四百里;也至少要五六天;一来一回就得近四十日……阿姊如今这样子你看到了;撑不到那时候;又何必苦了孩子?”
玉真公主终于支撑着站直了身子;见杜士仪肩膀上那一块清清楚楚的湿痕;她歉然笑了笑;见他又递了一块帕子过来;她接过轻轻擦了擦眼角;随即摇了摇头道:“阿姊都一个劲地不许你这么做了;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都是我不该一味听阿姊的话;以为她这病真的能够渐渐养好;否则早日知会你一块把广元带回来;兴许也不至于见不上最后一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听到命中注定四个字;杜士仪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最终说出了另一件事:“摩诘曾经在代州呆了许久;可我这次从幽州回代州时;他却已经回去了。他去岁年末丧了妻;如今已经是鳏夫了。他们结缡多年;膝下却没有一个子女
这么多年了;玉真公主尽管一直避免去打听王维的消息;但王缙在朝;又娶了崔九娘;再加上王维亦是天下有数的名士;自然也有相应的讯息传到她耳中。可这些时日她多半全心全意去顾着阿姊的病;再加上王维丧妻在士林中不算什么大消息;因此她竟是首度听闻。此时此刻;听到他丧妻;膝下又没有半个子女;她先是怔忡了片刻;继而脸上却渐渐雪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那个男人曾经用一曲千古悲音打动了她的心弦;而她也因为《郁轮袍》;而真正了解了他的性情。如果说从前他和妻子不过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顶多只是相敬如宾;那么;随着那个女人悄无声息地离世;他反而会渐渐生出真正的悔意和悲恸。从此之后;她也就不再是那个在他内心深处最最刻骨铭心的人了。
“杜郎的意思;我明白了。”
尽管这种时候提起这种事;只会让玉真公主更加难受;但杜士仪却不得不如此。说是相忘于江湖;但王维总有一天要回来的;与其相见时届时心中苦痛;还不如此时此刻揭开;让玉真公主把两重痛苦一块都捱过去。于是;等到她将两只眼睛埋入帕子中良久;方才把几乎完全濡湿的帕子递过来之后;他便低声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玉真公主浑身一震;最终抬起头来;面上仍见伤悲的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破涕为笑道:“玉曜若是知道你这般吟诗哄人;定要不放心好了;我还没这么不中用;你如今不比从前;位高权重;行止还要更小心才是”
话音刚落;就只听外头传来了霍清的声音:“贵主;圣人来探”
天子竟然悄无声息地来探望金仙公主;还正好是在自己也在的时候;杜士仪自然吃惊不小。而玉真公主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两只眼睛肿的和桃子似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给了杜士仪一个眼色后匆匆出迎。果然;在发现杜士仪也在此的时候;李隆基并未有丝毫吃惊;只是扫了一眼玉真公主红肿的双眸;继而便对杜士仪吩咐了一声你留下朕有话对你说;旋即由玉真公主领着往里去了。
有了天子这句话;杜士仪不好离开;只能留下。而高力士安排好了其他人之后;当即信步来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
“杜中书;一晃就是快三年不见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天家无亲情;身为天子;李隆基在面子上做得极好;无论是当初因为太平公主被诛杀后不得不真正放权的父亲睿宗李旦;还是他的那些兄弟们;他都礼敬优待备至;但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他从来没有放松过防范。
如果不是有一些死忠的臣子护着;他的父亲睿宗李旦很可能死在当初那一场政变的太平公主“乱党”手上;而他和兄弟们一面表现出恭仁礼让;一面却又苛刻地监视着他们的每一点行踪;以至于性格最为恣意的岐王李范忍受不了郁郁而终;至于他的儿子们;如今从李嗣谦改名为李鸿的太子不再居于东宫;其他皇子也是甫一出阁便赐第于十王宅;平日外出和进宫都有严格的限制。至于他的皇妹和皇女们;所有驸马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尚主就不能够居于高位;他把这一条真正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对于仅有的两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李隆基的感情却大不相同。更何况;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全都选择了入道为女冠;始终没有成婚。早年间她们常常入宫;陪他闲聊下棋赏玩;尽管这样的亲近在这些年渐渐少了;可如今看到金仙公主在病榻上睡着的时候;眉头尚且紧紧蹙在一起;病痛折磨得她看上去形销骨立;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不禁生出了几许掩不住的烦躁和怒意。
他们兄弟五人当中;宁王李宪和薛王李业仍在;申王李援死了;其人一贯好酒;喜好高谈阔论;当年武后在时;他和这个次兄关系还算融洽;对其死讯自是不免惋惜;岐王李范死了也就罢了;那个弟弟一直都看不清现实;一直心怀怨望;就不知道他剪除了那些与其交往过密的人;也是为了保全。可金仙公主一贯温和有礼;深悉养身之道;为什么她也很可能这么早早就要离他而去?那么他呢;会不会这一个个兄弟姐妹之后;就轮到他了?
“真的无可设法?”
玉真公主觉察到了李隆基的怒意;尽管她也很想满天下找到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一母同胞的阿姊;但最终;她还是摇摇头道:“阿兄;阿姊说过;事已至此;不用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如此即便还有余寿;也在别人的抱怨声中被折腾完了。阿兄如果有心;就多陪一会儿阿姊吧。”
尽管李隆基对金仙公主的心意颇为动容;然而;默默陪坐了一刻钟;他就缓缓站起身来;见一旁玉真公主的眼睛仍然红肿;他忍不住踌躇片刻;最终低声说道:“杜君礼如今毕竟官居中书舍人;若是今后有人指摘他和长公主交从甚密;于他官声有碍;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此话一出;玉真公主登时面色一白。她低下头来默默稽首行礼;算是答应了;可当把李隆基送了出去;听到兄长头也不回地低声吩咐她好好照顾病榻上的阿姊时;她一手掩上了房门;刚刚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刹那之间又喷涌而出。
她的兄长看似关心病重垂死的妹妹;但却不能耗费更多的时间陪一陪她;而她;即将失去一直以来都最最亲近的阿姊;在膝下养了足有数年的弟子玉奴;也远赴了蜀中;至今还未回来;甚至在多年以前;给了她一段刻骨铭心爱恋的爱人;也因为天子对兄弟的猜忌而远贬千里之外;而今;就因为她的兄长兼大唐天子的一句话;她又要失去唯一的知己?就在刚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她是多么想回答一个不字;又是用了多少气力;方才硬生生把这个字吞了回去。
她已经很少见杜士仪了;可真的要为了兄长;与其从此成为陌路;永世不相见?
当玉真公主回转了金仙公主病榻前的时候;她忍不住握着那只和从前丰腴不同;业已骨瘦如柴的手;喃喃自语道:“阿姊;阿姊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孤零零一个人……”
她本以为金仙公主已经因为药汤的作用而昏睡了过去;然而;当看到阿姊的眼角滚落出了几颗泪珠的时候;她终于恍然惊觉。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也感觉到自己紧紧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紧跟着;耳畔便传来了极低的声音。
“元元;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等我好些;带我到开元观去。”
李隆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把在景龙女道士观探望金仙公主的杜士仪给带回了宫。当他在洛阳宫宣政殿中;细细打量着这个数年未见的年轻臣子时;他想到之前玉真公主站在其人身边双目红肿的样子;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念
如此人才;也难怪玉真多年常来常往。早知今日;当初她若是直接求为驸马;即便她比杜士仪更年长;他未必就会拒绝。但现如今;杜士仪经过一次一次的磨砺;早已从一块从顽石中刚刚琢磨出来的璞玉;化成了一块渐渐散发出让人难以忽视气息的美玉;他就没办法让给妹妹了
“朕已经吩咐过中书门下;明日起;你正式与张子寿一同知制诰。”
杜士仪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按照礼制出口成章地表达了一番惶恐和感激;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李隆基紧跟着又用相当和颜悦色的态度吩咐道:“你的妻子出自八娘门下;你将八娘视作为长辈;这是应该的;但今后你以不到三十之龄;官居知制诰;朝中万众瞩目;贵主之门;不可长留;以免为人所谤。”
早在自己官居左拾遗;渐渐跃居天子近臣之后;杜士仪和金仙玉真公主的往来就已经很少了;两人都深知众口铄金的道理。所以;此刻天子刻意再次提醒;杜士仪在恭敬答应的同时;忍不住又生出了几许难以名状的怅惘。
他有妻儿;有亲友;而且日后还可以交更多的朋友;提挈更多的后进;可是;玉真公主就没有那样大的自由了。抑或者;他可以暗示一下她;不用再一味和司马承祯在仙台观修真打坐;不妨和从前一样;聚名士于一堂;日日以豪诗长赋下酒;以解幽居寂寞?
几句没有太大营养的君臣对答之后;李隆基突然说道:“蓟州刺史卢涛举告幽州长史赵含章贪赃一案;朕令御史中丞裴宽亲自查验;前次征战;你曾经身在幽州;据悉赵含章重用的静塞军司马杜孚又是你的叔父;你觉得此案如何
看来;裴耀卿不管是否建议过;没收赵含章财产;以抚恤幽州军马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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