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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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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将一蹴而就的那十数张纸平摊在高几上一一晾干,他正揉着手腕,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什么?”
杜士仪刚刚专心致志地回忆默写,早已忘了屋子里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人,更没注意到那鼾声什么时候消失。回头瞧见是王维站在身后低头看着那一张张纸笺,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便笑着说道:“这是从前家中藏书上所说的制墨之法,今天我一时兴起,便抄了出来,打算得空试一试。”
“哦?”王维饶有兴致地拿起那一张张纸笺,一目十行一一扫过,尤其是其中一张图纸,最后便摩挲着下巴道,“如此制墨之法,兴许真的能造出好墨来。说不得今后在杜郎书之外,还得多出杜郎墨。”
“王兄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杜士仪随手夺回那几张纸,这才笑着说道,“其实要紧的不在于制墨,而在于这墨窑,当然,还有就是墨的形状。如今市面上最多的便是墨丸墨螺,我想制的,却是和不少贡墨一般方方正正的墨锭。只希望到时候制成之后,能真的如这书上所言,坚硬如玉。当然,光是纸上谈兵恐怕不行,王兄可认识坊间墨工否?”
“在东都倒是有一二熟识的墨工。可要真是墨锭那般坚硬,只能在石砚方才能够研墨。否则若换成了陶砚瓷砚,恐怕不出数年便要破损不堪使用了。”
“正是石砚!”
杜士仪看似没有卖关子,但王维的好奇心却着实被他勾了起来。他可不相信杜士仪真会一时兴起,索性径直在他对面盘膝坐下。得知杜士仪命人去请了一个端溪石工来,他不禁攒眉沉思了起来,好一会儿方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记得自我朝初年开始,方才渐行石砚,从前两汉魏晋隋时都不常见。端溪远在广东,路途遥远,怎会有端溪石工到东都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之前在南市那座专卖文房四宝的雅斋见过一面,一时留心了一二。”
也不知道是那杨综万住得距离劝善坊不远,还是因为杜十三娘和竹影在佛寺耽搁了,总之那主婢二人尚未回来,吴九就已经将其请来了。他仍是和此前一样一身褐色粗布衣裳,进屋时脸上有些紧张,两只手紧紧攥着面前的那个包袱,眼睛则有些警惕地盯着杜士仪和王维。直到认出杜士仪果然是那个在雅斋说自己的石砚只是未逢知音的少年郎君,吴九并非诓骗自己,他方才稍稍轻松了一些,却是抱着包袱低头行礼。
“见过二位郎君。”
“请坐。”杜士仪颔首微笑,见人有些局促不安地跪坐了下来,他方才笑问道,“上次南市一别,我一时好奇,所以让从者去打探了你的住处,今日更邀了你来。那一日在雅斋所见几方石砚,石质颇为不凡,看你这包袱,都带来了?”
“是……不不,只带了最好的一方。”杨综万先是点头,随即慌忙摇头,待见杜士仪不以为忤,他方才小心翼翼解开了怀中包袱。王维饶有兴致地探头一看,就只见那一方石砚通体素净无瑕,隐隐之中仿佛泛着宝蓝色,莹洁通透,让人一见便觉得非是凡品。而这约摸为长方形的石砚除却中央的砚池之外,便只有上方和有方雕琢着一棵苍劲的青松,青松之上则雕琢着寥寥云纹,乍一眼看去固然朴素,但再看下去,眼睛便仿佛被吸引住了一般。而这青松云纹俱是循着石上纹路,仿佛并非以刀雕刻,竟浑然天成。
“此物仿佛并不在之前雅斋所售的石砚之中?”
“郎君说的没错,这是某从端溪采石琢砚那么多年,所得的最好一方石砚,雕琢更是精心,故而从来不曾示人。”说到这里,杨综万便苦笑道,“我还以为端石在岭南之地卖得太贱,谁知道到了北地却是无人问津。这么久了,也只卖出去了区区一方……这一方石砚本是想敬献给宋相国求一美誉的,可宋相国为人清正,某几次求见无门,却不甘心将其拿出去,如同寻常石砚那般贱卖。今次因为郎君所言和氏璧,某方才将其携来,只希望它能寻到知音。”
端溪石工采石无数,可依旧困厄穷苦,他拼着想试一试不靠那些商人,能否自己在两京走出一条路来,如今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闻听此言,刚刚引了人进来的吴九不禁撇了撇嘴。话说得好听,但这种言辞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要高价!

第七十七章 珠联璧合
文房四宝本就是文人最爱,王维乍一见到这方宝砚时,就已经动了心。然而,他虽说出身宦门,周游两京出入显贵门庭,但终究花费也并不小,他自忖如此一方砚台若想买下,恐怕不是一两万钱就能够的。于是,他只能勉强按捺那股冲动,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杜士仪。
“砚是好砚,若是将其携往王侯贵第,仅凭它这品相,兴许也能卖个好价钱。但是……”杜士仪突然词锋一转,却是顿了一顿方才问道,“你那儿还有其他十几方砚台,若别人买了这一方去,只是纯粹收着束之高阁,你那其余的砚台仍旧会白白堆在家里不见天日。两京之地,石砚流传不广,而且最多的便是宣州青州所出之石,端州石砚不过是在岭南之地闻名而已,你可明白?”
杨综万本是想着杜士仪那天好心捡拾了石砚还给自己,又对自己说了那一通让他心头大为温暖的话,心中存了十分希望。可此时此刻这又一番话,却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浇得他透心凉。
呆了片刻,他便苦笑道:“多谢郎君提醒,是某心气太高,只以为两京之地齐集天下才俊,这些端砚必然有用武之地,如今看来,只是一场空而已。某从广东一路跟着宋相国跋山涉水到了北地,已经是倾其所有,如今只得那一方砚台换来的一万钱,偿清客舍食宿欠账,已经所剩无几,更不要说回程。郎君若是喜欢这方砚台,随便开个价就是。”
杜士仪见杨综万一副心灰意冷的态度,而王维亦是面色有异,他便笑了起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趁火打劫。我是说,这端砚在北地不得流传,名声不广是一大原因,没有最适合使用这端砚的好墨,却是另一大原因,这便如同好马配好鞍,一个道理。而且,我问你,你身边除却此一方,还有多少端砚?”
“这个……还有十二方……”杨综万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如实说道。
“对你来说,兴许不少,但若是端砚真的名噪一时,到时候就远远不够了。”杜士仪见杨综万一下子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他便含笑说道,“所以,你没有回程的盘缠,我可以给你,你回端州去好好收一批最好的砚石,记住,是砚石,而不是已经雕琢好的石砚,然后再回东都。且不忙动刀,只先放着即可。至于那些花费以及来回盘缠,你都不用考虑,我会让今日去请你的吴九随你回乡。你想扬端砚之名,我可以为你扬端砚之名!”
“郎君这是说真的?”杨综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杜士仪再次重重点了点头,他一时激动得难以自抑。之前吴九去请他,在路上就已经添油加醋地对他宣扬自家郎君出身京兆杜氏名门,师长便是天子征召而不仕的嵩山大隐卢鸿,而又与永丰里崔氏相交,在毕国公窦宅扬名等等,他来时心里就抱着莫大希望。只是希望成了泡影,继而却又变成了更美好的憧憬,这样忽上忽下的落差,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杜士仪见他一脸呆滞的样子,便体谅地笑道:“总而言之,你尽管回去考虑考虑。”
“不,不用考虑了!”杨综万几乎想都不想,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某如今本就是走投无路的人,不想却蒙郎君如此青眼。某本来只希望为这一方宝砚寻得知音,如今却能为端砚寻得知音,何其有幸!既如此,这一方宝砚便留在郎君此处,某回去预备一下,到时候将所有石砚暂存于郎君处,不日便可启程!”
和这样一个爽快人打交道,杜士仪自然觉得轻松愉快。他笑着点了点头,等到把人送到屋子门口,目送吴九领着人离去,他回头一看,却只见王维正盯着那一方留下的端砚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仿佛爱不释手。然而,当他回到其面前盘膝坐下,王维却抬起头道:“去广东的来回盘缠,收砚石的开销,这一切都不是个小数字。如果我没弄错,杜十九郎你家境理应并不宽裕,这么大一笔钱……”
“路费的话,有五十贯足够了,我此前从嵩山出来的时候,身上正好带着一百贯钱以防万一。至于收砚石的花费,与路费加在一块至少不下两百贯,确实超出我之所能,但永丰里崔十一郎一定会乐意插上一脚。”
王维见杜士仪把这样风险巨大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犹如买一卷书般轻巧,不禁更是惊诧。他低头看着那一方端砚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打消了继续探问的念头,无奈苦笑道:“我此前孤身在两京,本就花销巨大,最近又要迎了十五郎来京,再加上家中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纵使想助一臂之力实在爱莫能助。”
“王兄言重,我这个人做事,总爱剑走偏锋,寻常人多半瞠目结舌。你家中尚有母亲和弟妹,我可不敢拉你下水。不过,此事未成之前,还请王兄代为保密。至于墨工,还请王兄替我留意一二。”
此等小小要求,王维自然满口答应,又小坐片刻方才辞去。他走后不久,杜十三娘便和竹影一同回了来,这些天原本始终心情有些低落的她去了一趟佛寺,仿佛达成了什么心愿似的,此刻显见心情很不错,破天荒和从前一样到杜士仪屋子中叽叽喳喳说了好一番佛寺见闻,这才困倦上来,勉力支撑用过午饭后便回了房去补觉。而杜士仪吩咐了竹影在屋子里好好守着,写了一封信让田陌送去崔家给崔俭玄。而田陌这一去,却等到傍晚时分将近宵禁方才回来,带的却只有崔十一郎一个简简单单的口信。
“我听你的!”
既然崔五娘和王维都提醒过柳家的事,接下来的几天,杜士仪几乎足不出户,闲时便指点起了杜十三娘练字。期间崔俭玄悄悄来过一趟,撂下金子和两个从者道是自己的心腹,随即就立时走了。杜士仪少不得再次让吴九把杨综万找来,得知其已经预备停当,便让吴九和那两个崔氏从者带着钱随其南下,却将其暂时保管的那些石砚,都让杜十三娘将来带去崔宅收存。
而既然得了杜孚的音信,他又写了一封书信,辗转托驿站送往仙州西平县。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完,王维也荐了两个制墨熟练的墨工来,已经是二月中了,齐国太夫人杜德的病情果是大有好转,崔泰之和崔谔之兄弟商量过后,终于决定让崔俭玄立时跟着杜士仪再回嵩山求学。
临行那一日,崔家虽不曾又齐集子弟开大家宴,却是在齐国太夫人杜德起居的屋子里设了小小的饯别宴。这一次,杜士仪方才第一回见到了崔俭玄和崔五娘崔九娘的母亲赵国夫人李氏。李氏年少便嫁给崔谔之,为其生育了三儿两女,如今虽然早已不再年轻,但面上那一双凤目婉转流波,仍可见年轻时的风仪。只她性子沉静,如今身体也并不算好,脸上流露出几分孱弱的苍白,只有提到崔俭玄的时候,那面颊上方才显出了红晕。
“杜十九郎,十一郎我就托付给你了。”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拂于他。”
杜士仪一面说一面看了邻席的崔俭玄一眼,见其很是郁闷地往嘴里灌了一杯葡萄酒,想起刚刚从齐国太夫人杜德,到崔五娘和崔九娘,无不是有意无意提醒他别让崔俭玄闯祸他不禁笑了起来。等到看见对面崔九娘下首那一席,杜十三娘也在左一杯右一杯地喝着酒,他便开口说道:“舍妹今后寄居崔宅,着实劳烦了。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此前她不但一路送我去嵩山求医,接下来近两年始终独居在山中,从不言清苦,我欠她良多。只希望她随着五娘子和九娘子,能够多些闺中乐趣。”
“阿兄……”
见杜十三娘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水光,杜士仪便举杯冲着她微微笑道:“十三娘,你别忘了当初你对我说要留下时说的话。”
“我不会忘。”杜十三娘见兄长一饮而尽,她使劲咬了咬嘴唇,强忍眼睛酸涩,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兄请一心学业,勿以我为念,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待到起行,讨厌麻烦的崔俭玄直接吩咐将家人预备的那些各色行李另外装车,派了两人跟在后头随同两个墨工一起,徐徐送往悬练峰卢氏草堂,自己则是和杜士仪只带着一个随从和田陌,一出东都洛阳便在官道上打马飞奔。直到一口气驰出去十余里,他方才勒马长舒一口气道:“东都城内除却天使,不许打马飞奔,而且到处都是没完没了的礼仪规矩,繁琐死人了!如今总算能喘口气,真不容易!”
“你呀,和家人分别就没个离愁别绪?”
杜士仪满心都是杜十三娘那强颜微笑的样子,见崔俭玄这样子,忍不住觉得这小子实在是没心没肺。可他这话一出,就只见崔俭玄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四伯父和阿爷一见我就吹胡子瞪眼,我也最怕他们,阿姊和九妹我是巴不得离她们远些。至于祖母和阿娘,我当然想,可我呆在家里,想必她们还头疼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不见外人,否则我可是一开口就得罪人!”
见崔俭玄说着自己这坏毛病,就仿佛优点似的洋洋得意,杜士仪不禁为之气结,一甩马鞭便撇下他疾驰了出去。然而,前行不过一小会儿,他便发现官道前方挤了一大堆人,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眉头大皱的他随便寻了一个中年男子一问,对方却摇头叹了一声。
“听说是楚国公家的姜四郎奔马受惊,径直冲到官道旁边的麦田里去了,家奴如今都在下头救人,还不知道情形如何!”

第七十八章救人如救火
由后头赶上来的崔俭玄听杜士仪说是姜皎长子姜度奔马受惊冲入麦田,一时间为之大讶。骑在马上的他眺望了一眼麦田里那一片慌乱的情景,随即便干咳一声道:“姜家随从横竖不在少数,这儿距离洛阳也近得很,用不着咱们多事。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走,省得招惹麻烦!”
尽管崔俭玄常常出言刻薄,脾气确实不好,可杜士仪与其相处这么久,深知其骨子里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否则也不会和他在前往拜访卢鸿的路上救了那薛六郎。于是,眼见崔俭玄拨马要走,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那缰绳,又低声问道:“难道你和那姜四郎有什么过节?”
“哪有!”崔俭玄恼火地挑了挑眉,拽了一下缰绳没能从杜士仪手中抢回来,他方才没好气地嘟囔道,“这家伙比我脾气还坏,从前还当着人的面嘲笑我若是穿上女衫如何如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不用瞎cāo心,这家伙死不了!他就比我大没几岁,要不是凭着他阿爷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至于年纪轻轻就已经出仕了?阿姊还让我学学他,哼!”
杜士仪这才晓得是这等龃龉,一时不禁莞尔。还不等他找个由头规劝崔俭玄两句,就只听那边厢麦田中传来了一阵嚷嚷:“大郎闭过气去了!”
下头姜氏家仆大呼小叫,又是叫去寻大夫,又是喊派人回东都报信,一时乱成一团。随着上头官道上过路人围观得越来越多,纵使原本执意要走的崔俭玄也为之眉头大皱。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却是传来一个更大的嚷嚷声:“京兆杜陵杜十九郎不是就在这儿吗?听说他颇通医术,甚至连金针拨障术的要诀都能背诵得一字不漏,与其舍近求远去其他地方找大夫或是去东都报信,请他仗义援手岂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崔俭玄还有些发愣,杜士仪却立时第一时间朝人群中扫去。见那出言建议的人极其狡猾,出声之后便立时猫腰下去,仿佛湮没在人群中没了踪影,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一遭突发事件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而崔俭玄亦是反应了过来,当即恼怒地骂道:“哪个混蛋非得给咱们找事!”
经人群中那人一嚷嚷,地里头乱得犹如热锅上蚂蚁的姜氏家奴也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衣衫整齐仿佛是管事似的中年男子就扬声叫道:“杜十九郎若在,请看在同为京兆人氏的情面上,救一救我家郎君,来ri姜家上下定然感激杜十九郎恩德!”
他这一声叫喊,地里其他姜氏家奴如梦初醒,纷纷也都七嘴八舌出言恳求。面对这种场面,杜士仪深知自己已经被逼上了梁山,避而不出面是不可能的,遂面沉如水地向崔俭玄和田陌低语了几句,随即策马上前几步高声说道:“某便是京兆杜陵杜十九,烦劳诸位让一条道来!”
人群本是挤满了官道一侧,此刻听了杜士仪这话,方才纷纷挤着让出了路。等到排众而出到了路边,看到几个姜氏家奴将面白如纸的姜度合力抬了过来,身上依稀有几处血迹,杜士仪当即一跃下马,又从黄土官道上下到了地里,踩着那松软的土地快步赶到了姜度身边。不等那急得满头大汗的管事开口说话,他便先伸手探了探姜度的脉息,随即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先把他抬上去,放着平躺下来!再派一个人回东都报信,问问人群中可有其他大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须知我读过几本医书不假,可不是真正的医士!”
几个姜氏家奴慌忙照做,须臾便让围观的路人让出一块空地,小心翼翼把姜度放了下来。这时候,杜士仪方才上前蹲下解开他身上衣衫,先再次诊了左右双手腕脉,发觉寸、关、尺三脉所包经脉都理应并无大碍,一时也松了一口气,随即依次用手大略探了胸前脏腑,这才再次查看四肢和脊柱腰椎。这一路查过之后,他便定神再看外伤,在头面部的瘀伤和四肢擦伤之外,姜度左前臂赫然有一处极其不自然的扭曲,入手一探便知道是骨折。尽管正骨的手法他还记得,但此刻最要紧的却是是否有五脏及颅脑内伤,因而他微微一沉吟,少不得仔仔细细查了头上百会穴,并捏开姜度的嘴看了一眼舌sè。
应是从奔马中摔下,骨折再加上惊吓过度,这才昏厥过去的!
他眯了眯眼睛,抬头一看,就只见崔俭玄已经依自己的吩咐,带着随从去看住了麦田中那几匹姜家的马,而田陌则是在围观人群中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他心中稍安,便又扭头扫了一眼旁边满脸紧张的管事。
“杜郎君,我家郎君究竟如何了?”
“姜四郎的马如何受惊的?”
见杜士仪答非所问,那管事愣了一愣,随即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郎君一路疾驰好好的,身下坐骑不知怎的突然就发了疯,径直下了官道就冲入了麦田,不多时就把郎君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那匹受惊的马可在麦田里那几匹马中?”杜士仪立刻加紧追问道。
“这个……”尽管不明白杜士仪为何不施救而是问自己这种眼下不必要的问题,但那管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在其中,受惊的马把郎君从马背上掀下,就已经跑了。”
杜士仪若有所思眯了眯眼睛,随即抬手对看着这边的崔俭玄打了个手势,等到人心领神会带上随从拨马顺着麦田中的奔马痕迹追了上去,他方才重新把jing神放在了面前的姜度身上。尽管那套金针留在了杜十三娘身边,但对于昏厥休克的人,针灸本就不是效果最好的。看了一眼姜度瘀伤处处的脑袋,一旁又都是姜氏家奴,他便放弃了按压人中这种最简单的办法,径直取穴手臂上的合谷和内关,不过挤压掐按数下,就只听姜度口中呻吟了出来。下一刻,刚刚那忧形于sè的管事慌忙屈膝跪了下来,双手按着那黄土地面声音急切地叫道:“郎君,郎君!”
姜度茫然睁开眼睛,好一阵子之后,方才意识到了此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面sè一下子变得更白了。由于周身上下到处都是火烧一般的疼痛,因而他忍不住又痛哼出声,最后才声音沙哑地问道:“那匹蹄踏雪呢?”
见管事在姜度的质问下有些无措,杜士仪眼见姜家家奴在人群中询问,却始终无人敢出来诊治,他只能定了定神,便从旁代答道:“姜四郎但请放宽心,我已经请崔十一郎带人去找寻。这一片麦地都是青苗,它若是还在其中,蹄印尚在,一定会很快找到。眼下当务之急是,姜四郎既然醒了,我得重新在检查一番,若哪里有疼痛不适,请立时提醒我。”
姜度还来不及答应或反对,就突然觉得左臂一阵说不出的疼痛,顿时发出了一声痛呼。然而,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去想杜士仪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了,因为这家伙一下下找得极准,每次都能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到了最后杜士仪再次查遍他周身,他已经是痛得满头大汗。
“杜十九,你怎的这么巧就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杜士仪试探过姜度的反应,确定脊椎等等要紧部位应当没受到大损伤,除却那些吓人的瘀伤青紫之外,从奔马上摔下来的姜度竟只是左前臂那处骨折最严重,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没好气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不知道,我竟然名声大到走到何处都有人能随便认出来!而且还正好是姜四郎坠马受伤,需人救治的当口!”
姜度蹙眉沉思,随即便艰难地开口吩咐管事低下头来,又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紧跟着,那管事连忙站直了身子,笑容可掬地冲着仍未散去的围观人群团团一揖说道:“我家郎君说,刚刚不知是哪位火眼金睛认出了杜十九郎,还知道他jing通医术,这才堪堪救了我家郎君!救命之恩非同小可,还请那位出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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