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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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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们戏言决之。幽州可不比其他地方;契丹和奚人从来就不曾消停过。我也无暇等人;约摸今天就要归去了;就此告辞”
见张守畦再次拨转马头打马飞驰而去;竟是不理会长安的驰马之禁;安禄山吓了一跳;连声招呼了随从追上后;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杜士仪一眼。见其朝着自己微微颔首;状似和善;他一时难以确定对方这态度究竟是真是假;只能收起满肚子疑惑立刻上马;打算去追张守畦。可还未起行;他就只听得身后杜士仪又开了口。
“安禄山;我在陇右时;你那兄长安思顺曾经效力于我麾下。他勇武沉稳;忠心耿耿;是大将之才。你虽与他并非一母同胞;可既然都从军;想来也有真才实料。如今河曲之地昭武胡户已经渐渐迁回;你既为安姓;到朔方却说不定比在幽州更有用武之地。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吧”
杜士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安禄山已经毫不怀疑;这位朔方节度使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尽管他是突厥人;并非真正的昭武族姓;可既然冒姓为安;那么正如杜士仪所说;昭武诸胡自然会视他为同族。可是;即便杜士仪许他兵马使之位;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张守畦?要知道;他费了多多少少心思;方才能够讨得张守畦欢心;有了今天
“多谢杜大帅;我一介胡儿;不敢痴心妄想。义父脾气暴;我不敢耽误;这就告辞了”
见安禄山慌慌张张把肥大的身躯挪到马上;随即立刻去追前头那行人;杜希望方才不解地问道:“如此一介憨肥胡将;杜大帅要来何用?”
“可别小瞧了他。”杜士仪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继而就岔开话题道;“诸位这就预备归去了吗?”
“河陇大战一触即发;不敢耽搁。”崔希逸说到这里;就拱手谢道;“今日多亏二位杜大帅替我圆场;大恩不言谢。”
“有什么好说的;谁不知道是你麾下有人贪功?”杜希望心直口快;如此答了一句;他便对杜士仪点头道;“我虽和杜大帅并非同族;但洹水杜氏也好;京兆杜氏也罢;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今后若有机缘;便在一块痛饮吧。告辞了”
杜希望一走;崔希逸也无心多留就此告辞;而杜士仪这次和王忠嗣没能有机会见面长谈;便索性上马同行了一段。对于刚刚那安禄山之事;王忠嗣无心多提;路上却是小声说起他回京之后被单独召见的经过;却原来李隆基竟以立储大事咨之
“你怎么答的?”
见杜士仪满脸凝重;王忠嗣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即摇了摇头:“我自然回答;此事非同小可;自该圣心独运;我乃一介臣下;不敢妄言。不论陛下择选何人;想来都是最合适的;我定当如同遵奉陛下之命一般;礼敬东宫。
这话原本应该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杜士仪更清楚李隆基是何等多疑的性子;如果认为王忠嗣这礼敬东宫之言;是把天子和异日的太子放在同一水平线上;那就反而弄巧成拙了。要知道;王忠嗣可不像他;终究在宫中长大;和不少皇子也熟稔;不像他避瘟神似的;一直避免和那些龙子凤孙扯上关系。
“这样的事情日后有多远躲多远;话说得越少越好。”杜士仪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给王忠嗣太大的压力;没有去剖析适才那番话中的语病;只是提醒了一句;然后才问道;“云州侯希逸如今可还好?”
这本来只是一句关心的询问;可王忠嗣竟是面色一变;随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乃是营州人;张守畦不知道如何得知了有他这样一个人;派人问过我;打听明白之后曾经说过要兵部调人给他。因为事情后来便没了下文;可今日之事后;说不定他又会想起来。”
听到这里;杜士仪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王忠嗣以为他是怒极反笑;正要开口声称自己定会留下此人;杜士仪却止了笑声;气定神闲地说道:“他若是要人;忠嗣你扛不住就给他吧。横竖侯希逸镇守云州这些年;也有些闲得发慌了不过;若不是平卢营州这等正当前锋的地方;你可千万别给我放人如果不能让猛虎出柙;还是让他继续养一阵子。”
有李明骏和侯希逸在东北;异日他便能有一个呼应当然;若是刚刚张守畦真的肯把安禄山送给他;那便是老天注定要消弭将来的一场祸患。可惜了
看安禄山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傻到听他的那番招揽。
王忠嗣没有提起废太子李瑛以及李瑶李琚之事;到了春明大街时和杜士仪互道珍重后;便告辞引了随从与杜士仪分道扬镳。
而那边厢张守畦气咻咻地回了自己的居处;便径直摔门进了书斋。因为天子近年来常常定居洛阳;他的妻儿原本也都住在洛阳。妻子颍川郡夫人陈尚仙去年才刚刚去世;二子正在洛阳守孝;这长安的私宅自是显得空空荡荡。气尤未消的他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踱了好一阵步子;这才听到外头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义父……”
安禄山才叫出了这么两个字;就只听一声滚进来。情知张守畦还在发火;他在肚子里暗叹一声;随即推门而入。他才刚刚掩上门;就瞧见张守畦瞪着自己疾言厉色地喝道:“怎的耽误这么久?莫非真是那杜十九许你兵马使之职;你动心了不成?”
“义父误会了;我怎敢背弃义父?”安禄山慌忙屈下腿跪下;继而异常憨实地说;“我这条命都是义父费尽思方才保下的;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生出异心?更何况;义父功高盖世;如今的大唐无人能及;陛下更以义父为天下第一名将;而杜大帅只不过是侥幸打赢了一场仗;体格弱不禁风;我若是去投他;岂不是瞎了眼睛?”
安禄山几句比蜜都甜的恭维;顿时让张守畦转怒为喜。身为武将;同样喜欢听人说好话;他如今身居高位时间长了;自然也是如此。他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安禄山一会儿;最后方才哧笑了一声:“杜十九哪是真的看中了你这痴肥胡儿;他是料准了我不会放人;这才空口说白话哄你开心的罢了;横竖明日便要归去;我也懒得理他你去收拾行李车马;明日一早就启程”
慌忙答应了一声后;安禄山便又试探道:“不等那些禁卫将校?”
“等他们于什么陛下摆明了就是因为之前三庶人潜为逆谋;疑心了身边某些人;如今这么一调;把忠心耿耿的边将调上一批戍卫;他就放心了。至于这么一批空有架子的军官;送给我都嫌占地方;回幽州后随便挑个地方把人放进去就行了;不用费心”

第八百九十章 年少轻狂,难死心
长安永安坊王宅;历经岁月;修缮无数次;即便起新宅;造礼贤堂;可当年家中最穷时造的几间陋室;却一直保留到了如今;以此表示居安思危;不忘本之意。王元宝也确实不得不感慨。须知两京富商最多;杨崇义当年被妻子和奸夫合谋杀害;而就在三年前;任令方则是因为放高利贷而被官府抄家;没收的财产高达六十万贯;也就是六亿文如他这般号称长安乃至关中首富的;自然更加扎眼;所以他如今越发行善积德;再不管生意场中事。
临行前一日;杜士仪再一次来王宅时;正值一年一度的长安、万年两县县试前夕。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不少在两京蹉跎科场多年的士子们最贫困的时节;因为谒公卿时需要写墨卷;而墨卷的置办装帧都要钱;知道王元宝是关中首富;为人又慷慨;来此丐食的士子络绎不绝。
杜士仪并未摆出节度使仪仗;只带了虎牙和两个从者;白衣幞头;看上去和寻常士子无异。这等三四十岁的年纪;在科场蹉跎的士子当中是最多的;因此不少人都是打量了他一眼;并未放在心上。而三三两两议论最多的;除却今年主持县试和京兆府试的主考官;明年主持礼部试的人选;再有就是王元宝的女婿;他杜士仪本人了。杜士仪听着正觉得颇为有趣;紧跟着;却只听门内一阵喧哗;紧跟着却只见三五家丁用扫帚赶了一人出来。
他向来知道;自己那位岳父素来礼贤下士;更何况被赶出来的显见是一个士人;他不禁异常纳罕。
“尔等竟敢这般无礼”
“无礼?对你这等狂悖之徒;这样还是轻的”仆从之后;王元宝长子王宪怒容满面地上来;当着门外众多士子的面声色俱厉地骂道;“我阿爷和我兄弟俩素来礼敬读书人;但使所求正当;自然乐意相助;两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你这等狂悖奸猾的小人;上门之后却张口就索要青钱一千贯;稍有拒绝便出言要挟;还诋毁王家贵婿朔方杜大帅赶你出去是轻的;再不滚;我就捆了你去京兆府廨”
那个狼狈被撵出来的年轻士子被这样劈头盖脸地痛斥了一顿;见四周围那些士子看自己的目光无不带着鄙夷和轻蔑;一时恼羞成怒。他整整衣衫站直了身子;竟是**地说道:“我哪里有半句虚言那杜士仪任人唯亲;假仁假义;邀功求名;为铲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如今是盛名之下无人追究;倘使陛下派御史追究他的罪责;那他绝对罪行累累;声名狼藉……”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只见王宪勃然大怒;竟是抢下一旁从者手中的扫帚朝他打来。正在他骇然缩头之际;就只听得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听到有人替自己解围;那士子慌忙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白衣青年;他本能地以为还有人和自己意气相投;立刻大叫道:“你看看;长安城中还轮不到你王家一手遮天”
“长安是陛下的长安;自然轮不到谁一手遮天。”见那士子为之一喜;杜士仪方才词锋一转道;“可也轮不到你这等宵小之辈登门讹诈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然后拿上我的帖子去送给京兆尹崔公;言说有人到我岳父家中讹诈钱财;稍有不从便大放厥词;诽谤朝廷命官”
此话一出;外头刚刚议论纷纷的人群登时为之息声。那刚刚还以为来了救星的士子登时两眼圆瞪;直到杜士仪左右从者将他架了起来;他方才为之惊慌失措地叫道:“怎会如此按照书上所说;不应是礼贤下士待我为上宾;让我直指阙失吗?”
此人被架出去的同时;还一边蹬腿一边叫嚷;引来了两边阵阵哄笑。可人们在嘲讽这个不自量力家伙的同时;却也都在悄悄打量杜士仪。而王宪见这么一个糟心货被人架走;来的又是杜士仪;不禁喜形于色;连忙迎上前去拱手见
“阿爷知道大帅呆不了几天;正要让我前去拜望;没想到大帅竟然亲自来了。”
“我明日启程;故而今日来见岳父拜别告辞。”
士农工商;尽管王元宝富甲关中;可终究地位也只是如此了;故而众人见杜士仪对王元宝这位岳父竟如此谦恭;不禁惊叹的惊叹。等到王宪亲自陪着杜士仪入内去见王元宝;而后方才腾出空来接待这些上门丐食的士子;一时再也没人敢口出狂言。毕竟;谁人想效仿刚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倒霉家伙?而只要是所求正当的;王宪也并不吝啬;故而一个个士子出来之际;对于王家的仁善都是评价颇高。
“都说为富不仁;如王家这样的积善之家;怪不得能得如此贵婿。”
而在王元宝面前;说起刚刚那狂生;杜士仪便直言不讳地说道:“岳父礼敬读书人的名声人尽皆知;可也不必待人太过优厚。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不足蛇吞象;如这些狂言只为搏声名的家伙;还不如不客气地断送他前途就好比当初那任令方;固然是有放钱的痛脚被人抓在手里;但何尝不是因为有人告状?告状的若是寻常被高利贷所苦的百姓;无人理会;可若是官场中人;自然该当他抄家倒台。所以;放钱之事一定要断然禁绝;尤其是二位嫂子。”
杜士仪深知王元宝为人聪明;治家也颇为有方;因此提醒这一句;也是为了异日不至于出麻烦。王元宝闻言自是不会怠慢;立时点了点头;心中暗想一定要让两个儿子加倍管教儿媳。他又问起跟着杜士仪去朔方的两个孙子;得知他们学业为人都很有长进;尽管并不指望他们走入仕途;而是希望王家后继有人;舒了一口气的他便又问道:“对了;蕙娘如今已经拜在贵主门下;听说是要度为女冠?她还这么小;纵使身体娇弱;是不是将来再说?”
“我和幼娘也不愿意;我们俩只有蕙娘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平安喜乐;可是;我这些年辗转多地;始终不能安定下来;若是让身体娇弱的蕙娘随我任上;实在是太苦着她了。”说到这里;杜士仪垂下眼睑;深深叹了一口气;“已经定下了道号玄真;择日贵主会办正式入门之礼。我那时候不在长安;岳父还请去帮衬帮衬。”
王元宝见木已成舟;只能答应。翁婿俩又交谈了一会儿;杜士仪便起身告辞;王元宝少不得亲自送了出门。等到站在门前看着那身影消失;他方才陡然想到;倘若异日杜士仪功勋更著;官位更高;是不是女儿王容也未必能够随他在任上了?
而等到回归宣阳坊私宅;到得书斋之中;杜士仪就看见书案上被人用镇纸压着一张字条。上前拿起一看;他就若有所思地将其揉成一团;随即亲自点起了油灯;将其丢入铜盆之中眼看其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已经被废黜的李瑛李瑶李琚;竟然并不在宫中;而在城东驿。而太子妃的兄长薛锈则是因配流的处分;如今已经到了蓝田驿。至于太子妃薛氏和那些皇孙皇孙女;则是幽禁在原本的宫院之中等候处置。别人暂且不提;倘若没有足够的支撑;失去丈夫和兄长的薛氏恐怕未必挺得下来
李隆基到底是否会下最后的杀手?
正如同杜士仪担心的那样;从李瑛和李瑶李琚一夜不归之后;薛氏就知道;事情恐怕已经向自己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因此;在废太子鄂王光王为庶人;自己的兄长薛锈以及薛氏官员多人惨遭流放之后;她不止一次动过了自尽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身边还有众多仓皇无措的子女在;自己倘若就此一走;他们恐怕就更加孤苦伶仃了。所以;尽管这大半个月日子异常难熬;可她还是竭尽全力忍了下来。
从前至少还能离开这狭窄的宫院;到大明宫其他地方透一口气;可现在却再也难能。她能看到的;只有这方寸之地狭小的天空
“太子妃;太子妃”
见自己一个心腹侍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薛氏只觉得一颗心狠狠跳动了一下;随即先是咬紧牙关;继而才沉声问道:“怎么了?”
即便李瑛不是太子;但在这方寸之地;称呼还没来得及改过来。那侍女冲上前来双膝跪地;这才颤声说道:“传言说;陛下……陛下令人赐死了驸马
薛氏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口中却问道:“谁给你泄露的消息?还有;郎君呢?”
“郎君尚未有新的消息。是外头几个兵将议论;我躲在一旁听见的。”
“议论?没人纵容;他们说话怎会让你听见?”薛氏冷笑一声;继而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我对郎君说过;同生共死。只要他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我就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哪怕不为他着想;我也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哪怕不能看到惠妃的死期;我也至少能够稳稳当当合上眼”
即便里里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线;薛氏这句话仍是说得斩钉截铁;让那婢女为之遽然色变。然而;薛氏仿佛不知道自己一只脚早已踏入鬼门关似的;撑着扶手屈腿站起身;这才淡淡地说道:“我去看看孩子们;除非太子的生死有结果了;否则哪怕薛家满门都死了;也不用报我”
李瑛如果有东山复起之机;那么薛家也许还有机会;否则就算是有小狗小猫两三只保下来;又有何用?尽管李瑛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但他一直全心全意地信赖她;和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相比;她这桩婚姻并不算糟糕;她只是遇到了一个太冷酷的公公。
一切的一切;早在李隆基册封她为太子妃的时候;一切就早已注定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天公未弃
长安城东驿;本是大唐驿站三等之中;最上等的驿站;长年配备有七十五匹马;驿夫二十人;田产两千四百亩;每岁拨款一千余贯。这里原本是长安的东大门;因此整座驿站与其说是单单为了传信;抑或是迎来送往各层官员;还不如说同样是一处优美的景点。
城东驿之外是宽敞的道路;周围栽着桑竹;如果从远处看;还以为是一座花园。而竹林之内;院墙高耸;台阶整齐;门楼高大;内中一砖一瓦皆富丽堂皇;堪比官署。
驿馆之内既有招待高层官员用的各式小楼;也有错落有致的庭院客房;厅堂庭廊全都极其宏丽;什么上厅、下厅、正厅、别厅、东厅、西厅……冠以各式名目的厅堂就有七八座之多。而正厅之后更有一座池沼;可以泛舟;也可垂钓;闲来还可凭栏赏月;最是清幽之处。
所以;每岁趁着官员不多的时候;拿了银钱来这儿求住宿的士人以及富绅;竟是不计其数至于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美酒;那同样是盛世一景。
然而;现如今景色依旧;熙熙攘攘的景象却不复得见。整个城东驿被数百名禁卫精锐团团围住;其防卫之森严;用李瑛的戏言来说;就连一只苍蝇蚊子都无法随意进出。尽管李琚在他和李瑶的轮番亲自照料之下;呼吸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微弱;可兄弟二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虽说他们早已经被废黜了名位;身处此间也根本见不着家人;但彼此有个伴;那却比什么都强。
这一天;李瑛抱膝坐在正厅后头的池沼边;面庞消瘦的他看着池中锦鲤;突然有一跃而下化为清波的冲动。可他还只是想了一想;肩膀上就突然扣住了一只手。回头一看见是李瑶;他便苦笑道:“你这是于什么?”
“别让八弟的一番心意白费。”李瑶冲着李瑛摇了摇头;见这位兄长顿时沉默了;他便挨着李瑛坐了下来;“别说是你;我这些天也一样根本睡不着;每次一合眼;仿佛就能看见八弟撞柱的那一幕。我真没想到;他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说做就做只可惜;他看错了阿爷的心狠手辣。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不是因为我们算计了什么逆谋;而是我们竟然能跑到内侍监说动了黎敬仁那几个;一想到我们日后万一算计什么;阿爷就会不寒而栗。
“你说得不错;错的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我们有做某些事的能力;错的是我们太聪明呵呵……哈哈哈”李瑛猛地连连摇头;声音中带出了几分癫狂;“如果我们太愚蠢;当然该死;可如果我们太聪明;那也一样该死原来我之前能活这么多年;是因为我太平庸了”
“阿兄”
李瑶这两个字中;有多少沉痛;李瑛自己心里有数。对这个素来交好的弟弟;他只能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这次是我牵累你和八弟了。”
“反正早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说什么牵累不牵累的话?”李瑶哂然一笑;继而一只脚便垂在栏杆下头荡啊荡的;突然眯缝着眼睛说道;“小时候;咱们三个的阿娘全都很得阿爷的宠;彼此之间还争来斗去的;甚至唆使过还很小的我们去博得阿爷的欢心。你记不记得;就是在这样一个水塘边;我们还打过一架?我们全都掉到了水里;是你硬把我拽了上来。结果两个人都险些没命。”
“怎么不记得?你事后问我为什么要救你;记得我还神气活现地说;因为我是你阿兄”李瑛也不禁笑出了声;眼神中流露出了深深的追忆和惘然;“于是阿爷得知之后;又好气又好笑;罚我们一块去清凉殿里头反省;那大冷天的;小不点似的八弟跑过来送吃的。正巧前来探看我们的阿爷瞧见那一幕;后来没过几个月;我就被册封为了太子。”
“是啊;那段日子我永远不会忘记;可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甚至虚假得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李瑶一边说;一边往后头柱子上舒舒服服一靠;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大半个月了;我们被送到这里之后;与世隔绝;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竟是过一天算一天。我最初还在想;奉命来赐死的人几时到;现在想想;这也未免拖太长了;不像阿爷的作风。”
“我已经无所谓生死了;只希望瑾娘和儿女们能够好好活着;当然;如果我们能死在武惠妃后头;那就最完美了”
李瑛话音刚落;突然只听得外间仿佛起了一阵骚动。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随即和李瑶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到了这一步;生死本来就不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李琚已经给他们这两个兄长做了最好的榜样;他们更不想在最后时刻失去了尊严。于是;两个人几乎同时施施然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李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对着那微波粼粼的水塘整理了一下额前乱发。须臾;就只见一行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为首的正是黎敬仁。见对方不安地回避了自己的目光;李瑛便笑了一声。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有个说法了。黎将军;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说吧
那一晚的宫变;黎敬仁作为亲历者;其实比高力士杨思勖都更加清楚;因此;他明白李瑛三人不过是天子疑忌之下牺牲品;不是没有过劝谏的心思;可他完全不敢。别说金花斋到现在还被封闭着;就连天子不见任何一个皇子;而且当夜南薰殿值守中人几乎全数被杀;也着实把他给吓着了。而这次天子派了他来;却特意嘱咐制书要到城东驿方才能够开看;他更不敢造次;此刻只能稍稍蠕动了一下嘴唇。
“三位皇子稍安勿躁;我这就开读制书。”
因为心里太不是滋味;以至于原本简简单单的动作;黎敬仁竟是费了不小的劲。打开那一卷白麻纸制书;他扫了一眼后;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以至于李瑶咳嗽一声后;他这才回过神;慌忙清了清嗓子将知制诰的中书舍人孙逖按照圣意无奈拟成的那道制书给诵读了出来。果然;听完之后;他就只见面前的李瑛和李瑶同时讶然。
倘若是赐死也就罢了;竟是分别流放黔州、桂州、容州?虽则都是岭南道的极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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