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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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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桓鲦九屯放跎希谌硕偈蔽薏痪尽5患馔滩还怀甙胄恚现絩i胡腾舞所用所狭何止一倍。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窦十郎竟是大手一挥道:“不用再找了,就用此物!”
乐声再起,起头那一段音节之后,杜士仪见窦十郎无论反身扭腰,抑或是腾踏起舞,无不是应付裕如,当下在两个重复的小节之后,立时切换成了轮指,眼见得窦十郎那舞姿腾跳欢快,有心人侧耳细听,只觉得那音sè如玉珠碰击,清脆悦耳,再细细看杜士仪指法,但只见那右手指掌之间一轮一梅花,竟是予人美不胜收的感觉。及至那曲声时快时慢,窦十郎的舞步亦是时快时慢,尤其几轮最最惊险的动作,每每让人觉得下一刻便会摔出铜盘,窦十郎却始终屹立不倒,一时四周彩声不断。
在这惊天彩声之中,乐声非但纹丝不乱,而且那穿透力竟仿佛更强了些,一声声一阵阵,当最终止歇之际,大汗淋漓的窦十郎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大笑道:“若不曾舞过,只以为十九郎和我合演过多次,这曲调竟仿佛是为了我这胡腾舞量身定做一般!好曲子,果然好曲子,这曲谱我可要定了!”
“这却好说,来ri我抄一份给你便是!”
“我可等不及来ri了!”窦十郎说着便上得前去,不由分说把杜士仪拉了起来,又冲着其他众人举手团团一揖道,“今ri剩下的宝贝我也不和诸位争了。今夜窦宅还有一场盛宴,我原就觉得曲子有些不够好,想不到杜十九郎自己送上门来,这下子可是得人了。诸位若是晚间有空闲,不妨赴窦宅一乐。好了,我等先告辞了!”
杜士仪见窦十郎说完便看着自己,少不得苦笑着四座一揖道:“本想今ri到千宝阁来凑个热闹,这一饱眼福看来只得等ri后有机会了。”
不等杜士仪转身离去,主位上那千宝阁主人却连忙站起身道:“杜郎君留步!”
他一面说一面快步上了前,却是从旁边随侍小童手中拿过一块打磨光滑的竹制名刺,因笑道:“今ri留不得杜郎君,还请杜郎君接下来若是有空,再到千宝阁一会。门上见这名刺,自会延请杜郎君入内。”
“好,多谢了。”
一路出了千宝阁,见窦十郎在从者的簇拥下上了马,杜士仪纵身上马之后,扭头看见田陌和张简在后头,他便扬声说道:“窦十郎还请先行,我慢一步就到。”
窦十郎想当然地把田陌和张简都当成了杜士仪的从者,见两人一为步行,一为骑驴,要快是快不出来了,他只得开口说道:“毕国公窦宅在东市西南的亲仁坊,启夏门大街之东,从北第七坊,只让坊中武侯带路就行。不过,若有王十三郎,那才真是绝妙不过,对了,就是此话……杜十九郎,我先走一步!”
待见窦十郎扬鞭疾驰而去,一应从者纷纷紧随,杜士仪方才对张简笑道:“窦十郎既是邀约,不知道张郎君可有兴趣同行?”
张简在京城这几年里,即便省吃俭用,盘缠也早就开销殆尽,竟只能靠在书坊中替人做抄手补贴生计。即便知道那些自己jing心设计的墨卷很有可能被人当成是废字纸,可他还是咬牙一次次奔波自荐。此刻,面对从天而降的机会,他几乎想都不想便跳下毛驴一揖到地道:“多谢杜郎君提携!”
杜士仪下马不及,连忙让田陌去扶了人起来。眼见得张简满脸激动的cháo红,上了毛驴还有些失魂落魄的,他不禁心中暗叹。
天下才子尽汇长安,他前世今生虽积累不少,但绝不敢说惊艳无双。要想把握将来,先得把握现在。甫一到长安,他有多种选择,也可以去拜见玉真公主。可玉真公主在长安城内城外的道观别业众多,他未必能够找到人,更何况如此造访无有先声夺人的效果!
所以,打听到千宝阁这斗宝大会,窦十郎天天都去,不但为了搜罗乐器,而且还为了搜罗乐谱,仿佛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豆卢贵妃生辰宴,他便做了如此打算,如今看来,他这是赌对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曲如珠玑因定策
从西市南门出来,沿chun明大街南第二街往东行过五坊之地,越过启夏门大街,便是亲仁坊了。◎文學館ww。◎
杜士仪依窦十郎之言,从北门而入之后便去向坊中武侯带路,果然,对方二话不说便干脆一路把他们引到了那座窦宅之前。而杜士仪到门口尚未通报,早有一个从者迎了上来,行礼之后便笑着解释道:“我家郎君尚未回来,特意让我等赶回家里等候杜郎君。”
笑着点点头随人入内,待到进了正门,杜士仪见身后的田陌和张简被人拦下,他便停步解释道:“张郎君是我友人,我那曲谱还在他那儿。至于我这昆仑奴素来知礼懂事,我习惯了有他跟着我。”
前头带路的从者立刻回头打了个手势,随即便仿佛丝毫不在意多两个人似的,继续转身在前头带路。绕过位于高高夯土地基上的那座正堂,他便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晚上夜宴便在此处。豆卢贵妃十ri后于亲仁坊宅庆生。虽不是整寿,但因为贵妃此前病过一场,如今痊愈,圣人大为高兴,吩咐好好cāo办。圣人是否亲临不好说,但诸位大王贵主都要前往贺寿,我家十郎君要献上一曲胡腾舞,所以今晚宾客云集,算是一场预演。听说圣人召见公孙大家一观剑舞之后,大加赞赏,留公孙大家在梨园教导弟子,旋即又命公孙大家为贵妃生辰宴献剑器舞一曲,梨园之内乐师,近ri以来全都在排练不停。”
豆卢贵妃这个名字,杜士仪并不陌生。
早在东都崔宅之中,崔五娘便提到过她。豆卢氏说是睿宗贵妃,但那贵妃封号还是睿宗李旦当傀儡皇帝时册封的,而中宗神龙初年,其伯父当时任宰相的豆卢钦望上表将其接回,多年以来就一直住在亲仁坊私宅。其间不曾褫夺贵妃尊号,不曾减少供养,纵观古今,这种后妃出宫别居私宅的例子估计都是头一份。而且,豆卢贵妃膝下无子,早年对丧母的当今天子李隆基有过养育之恩,后又得武后允准养过岐王数年,情分等同母子。
对于后头住在西市好几年的张简来说,深居简出的豆卢贵妃却并不是熟悉的名字,闻言不禁绞尽脑汁地回忆那些仅有的只言片语。故而直到来人带着他们进了一座轩敞明亮仿佛厅堂的二层小楼,他才回过神来。
“杜郎君,这是我家十郎君珍藏各式曲谱的地方。”那从者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又指着四壁那些架子上放着的一卷卷书卷说道,“其中多有民间很少得传的古谱,杜郎君可以随意翻阅。为了豆卢贵妃的生辰,十郎君原本打算请梨园李龟年兄弟三人谱曲,然则因为公孙大家奉诏而至,李龟年三兄弟除了紧急排练大曲之外,还要为公孙大家作曲练歌,一时之间只能派人致以歉意。今ri郎君前往千宝阁本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古谱,不意想恰逢杜郎君也来了,真是得天之幸!”
他显然是窦十郎极其宠信的人,三两句解释清楚了关节,见杜士仪会意,他便笑着施礼退下。这时候,置身于这宽敞而又满是珍卷的屋子里,杜士仪忍不住两眼放光,随意到角落中一瓷缸内拿起一卷,于手中解了束绳展开一看,立时轻轻哼起了曲调。而田陌东张张西望望,最终有些百无聊赖地直接盘膝坐下了。待抬头看见张简呆呆地站在那儿,他不禁支撑着下巴纳闷了起来。
郎君为什么对这张郎君挺看顾的?
张简尚未回神,杜士仪已经转过头来,扫了张简一眼便开口问道:“张郎君,可通谱否?”
唐人好乐,尤其是达官显贵好乐,杜士仪若非上辈子民乐基础打得好,又在草堂随裴宁学通了琵琶熟练了读谱写谱,如今也只会寸步难行。因而,他虽是随口一问,却也期待能得到一个称心的答复。他带着张简去千宝阁也好,来窦宅也罢,原只是因为其住在西市,对不少朝贵之事有所了解,兼且因其奔走行卷,一时生出了几分同情怜悯,故而也想顺手帮一把。但如此带了张简到这毕国公窦宅,除非其通晓琴箫等乐器,至少会是助益,窦十郎也就无话可说,否则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张简在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嗫嚅说道:“琵琶琴箫瑟之类,我一窍不通,只从前曾经因缘巧合,学过多年羯鼓。只是因从江南远道至长安,路途不便,没有将其带上……多年不奏了,只怕有些生疏。”
所谓羯鼓,正是流行于龟兹、高昌、疏勒等地的乐器,与胡腾舞最最相配,此刻听到其一个出身江南道宣州的南方书生竟然jing通羯鼓,他一愣之下便大笑道:“既有此能,今ri张郎君是来对了!”
当窦十郎风尘仆仆带着王维和王缙兄弟踏入这院子,便只听屋子里琵琶声羯鼓声,仿佛是在合奏一首曲子,虽配合间有些生疏,但曲调新奇,竟赫然又与之前在千宝阁那一首乐曲不同。他驻足只听了片刻便一时大喜,却只见王维已经撇下他疾步先冲了进去。
“杜十九郎,你随口一句话,害得我还没歇上一口气,就被窦十郎给死活拖了过来!”
“王兄果然来了!”盘膝而坐的杜士仪见王维口中说得气恼,面上却笑吟吟的,连忙起身拽了他过来到自己刚刚那坐席坐下,随即将手中那一卷刚刚抄录出来的曲谱塞在了他的手中,“王兄且看这个,其他的话待会儿说。”
等到王维凝神看谱,杜士仪眼见得窦十郎和王缙一前一后进来,少不得上前拱手厮见了,旋即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窦十郎,虽则李家兄弟三人如今脱不开身,但梨园之中多有能手,何至于无人能为你谱一首合适的新曲?”
“能手固然众多,然则你们应该知道,除却李龟年兄弟这样天赋异乎寻常的,多数人都习惯了宫中那些歌舞大曲,谱出来的曲子往往是恢弘大气,虽则兼具西域以及江南各种风情,但总是格局太大。须知我所擅长的胡腾舞,本就是民间小乐,缘何整个长安只有我最擅长此舞,原因很简单。”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顿了一顿,窦十郎索xing实话实说道,“那是因为胡腾舞虽偶有汉人伴舞,但主舞必是胡人,这却和胡旋舞不同。别人不擅长,我却擅长,故而京中无人能及我!豆卢贵妃的生辰宴,圣人极有可能不知会其他人,微服亲至,而梨园弟子必然会献上歌舞大曲以作为庆贺,更何况还有奉诏至京,奉御命要献剑舞一曲的公孙大家。所以,如何让我这一曲简简单单的胡腾舞显得别致,便是最要紧的。”
这话说得直白,路上只听说了一个大概的王维王缙兄弟固然恍然大悟,杜士仪和张简亦是明白得很。此时此刻众人一一围坐下来,杜士仪便若有所思地说道:“既数ri之后方才是豆卢贵妃生辰,缘何窦十郎今夜便要在夜宴上演一曲胡腾舞?为人看去,异ri再演岂不是大大失却期待感?”
“因为今夜岐王会亲至。”
见这一句解释让众人立刻沉默了下来,窦十郎少不得轻咳一声道:“不过只是预演,有了各位帮衬,想来岐王一定会满意的。”
王维匆匆扫完了杜士仪手中的曲谱,他心中已然有些技痒,这会儿听得窦十郎所言,他不禁抬头说道:“岐王最好音律,又是为其养母豆卢贵妃祝寿,若要预演,还不如对大王言明,为了给豆卢贵妃一个惊喜,请恕这曲子得敝帚自珍藏到最后,否则就没有惊喜了。”
“咦?”
“这主意妙,大王若是不信,便请了他单来观瞻!”
杜士仪见张简不解地惊咦一声,而窦十郎想都不想便抚掌赞叹答应了下来,他立时明白窦十郎起初请了岐王来,只是为了对其表明自己已经尽力而为,对于什么惊喜和期待感则是不抱什么希望,但刚刚抓到了两根救命稻草,便立时把希望放大了无数倍。
然而,比起那些动辄数十数百的大曲,以及用上几十种乐器高达数百人的教坊司坐立伎,窦十郎这一曲胡腾要出彩,着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单单靠那一首新曲决计不够!
于是,他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刚刚在千宝阁那首曲子,是我在山中一时习作,但此前窦十郎和王兄十五郎进来时听到的琵琶与羯鼓合奏,是我三师兄裴三郎所做。裴家琵琶,本就出名,他更是jing擅音律,只不喜人前显摆,故而鲜少扬名。可要说真才实学,绝不逊sè丝毫。”
“单单此曲,果然是珠玑之作,几乎难以改动一音。”王维亦是轻轻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尽管只听了后半段,但窦十郎信之不疑,当即说道:“二位都如此说,这曲子自然没有问题。”
“但仅仅如此恐怕还是不够。”杜士仪仿佛没看见窦十郎陡然之间紧张起来的脸,镇定自若地说道,“窦十郎刚刚说了,宫中必然会演大曲,再加上公孙大家的剑器舞,走寻常路决计出彩不了。且胡腾舞本就是西域民乐,既如此,不如另辟蹊径,取其热闹喜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贵客盈门贺生辰
尽管豆卢贵妃出内另居亲仁坊以来,转眼之间就已十余年了,但当今天子李隆基登基之后,念在当初养育之恩,不仅为其与睿宗王贤妃一样加食实封二百户,而且逢年过节常常有各sè金玉锦帛,珍馐美食赏赐,前时她病倒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整个太医署都派过来,各sè珍奇药材犹如流水一般送到府中。◎◎因而,哪怕这一次豆卢贵妃五十八岁的生辰并非整寿,自早一ri开始,便有人开始陆陆续续送生辰贺礼,待到正寿这一天邻近午时,更是宾客纷至沓来。
因名分尴尬,朝中大臣们多半都是令自家晚辈前来贺寿并送贺礼,五姓七望,关中四姓,各家无一代表缺席,再加上王侯勋臣国戚,一时间贵介如云,锦衣如织,出入之间,人人都在议论早几ri就传扬出来的消息。
“听说圣人钦定,今夜令演西凉大曲!”
议论之中,有人悄悄说豆卢氏本是鲜卑大姓,这西凉大曲自然也算是应景,但也有人争辩说只因为豆卢贵妃喜好西凉之音,若真的是要鲜卑古乐,怎么也该是其他大曲才是。但也有人对这种无聊的争辩丝毫没有兴趣,这其中,坐席靠后的杜文若便满心都在思量杜士仪。一想到人回了樊川之后没了落脚之处,竟然就那么大喇喇地住在平康坊崔宅,而后在千宝阁又是大扬声名,他就觉得心里如同火烧似的,一时竟没有注意有人在身边落座。
“杜六郎。”
“嗯?”杜文若侧过头,见身边那个俊朗的年轻人似曾相识,不禁微微蹙眉,随即方才嘿然笑道,“没想到今ri这盛会,代表关中柳氏前来的,竟然是柳郎君。”
“关中柳氏人才济济,我岂能说是代表?”柳惜明仿佛是谦逊一般自嘲了一句,随即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听说今年京兆杜氏方才是人才济济,光是应解试的就有五六人,这岂不是竞争激烈,先要自家人好好争抢一番?”
面对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杜文若登时面sè铁青,随即地说道:“不劳柳郎君cāo心。”
“我一个外人,自然轮不到我cāo心京兆杜氏的家务事。只是,杜六郎莫非不知道,毕国公窦宅数ri前那一场夜宴……”
杜文若早就听说过柳惜明和杜士仪只见有些过节,不等其说完便冷笑道:“我的消息还没那么闭塞。杜十九固然是为窦十郎所引去了毕国公宅,但岐王驾临的那天晚上,他并不曾露过面。不过是会弹几曲琵琶,和窦十郎稍稍谈得来些,仅此而已。”
“可我听说的却不止如此呢。”柳惜明依旧是笑容可掬的那张脸,说着竟更凑近了杜文若几分,声音亦是轻得足以让邻座难以闻知,“那天窦十郎可是还请了太原王十三郎和王十五郎兄弟前去窦宅,这整整十天,杜十九郎和王家兄弟就不曾离开过窦宅半步。而且,岐王驾临窦宅的那天晚上,他是不曾当众露过面,但窦十郎也借故没在人前出现,却以探讨音律为名,请了岐王入内商讨,这一去,就是整整一个多时辰。你说,究竟那位大王是见过杜十九呢,还是没见过杜十九呢……哎呀,京兆解试,同郡望同姓同登等第,可是比凤毛麟角还稀罕呢!”
眼见得柳惜明啧啧称奇,继而站起身地回自己的坐席去了,杜文若紧紧攥着手中那薄薄瓷胎的白瓷杯盏,那力道几乎能将其捏破了。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杜十九,怎能一直让你出尽风头!”
而柳惜明回到自己的坐席,若无其事地和左右谈笑风生了一阵子,他便轻轻吁了一口气。去年姜度坠马受伤之后,一度没有任何动静,他最初还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在万年县试中成功居先突围后,京兆府解试之前,却是一时间流传起了各式各样对他不利的消息。
这还不算,解试的时候,他身上频频发生各种各样的怪事,诸如砚台被打翻,邻座指他作弊,甚至于他绞尽脑汁写就的那一篇试赋,却被主持解试的渭南县尉说得一无是处。他事后才通过种种渠道得知,在背后作梗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度!
他自信此前那件事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必然是杜士仪捣的鬼!
“郎君。”一个小童在他身后停步,跪坐下来之后便凑近了低声说道,“婕妤捎信出来,说是今夜圣人会微服前来,为豆卢贵妃庆寿!”
“知道了,你退下吧。”
尽管人人都猜测天子会来,但究竟是否真的驾临,却是没人说得准。当宋王、岐王、薛王、申王和玉真公主淮阳公主等等先后而至,一时间堂上满是天潢贵胄,尤其当jing神焕发的豆卢贵妃不用婢女搀扶便出现在人前时,一时间下头的宾客更是各式各样不绝于耳的吉祥祝语都送了上去。豆卢贵妃一一含笑听着,待落座之后,见玉真公主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挨着自己的坐席下首坐了,她方才轻声责道:“这也太张扬了。”
“没什么张扬的。”玉真公主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亲昵地亲自上前给豆卢贵妃斟了一杯酒奉上,这才低声说道,“我当年出生才一年,阿娘便去了。若不是贵妃阿娘,阿兄当时已长,我尚在襁褓之中,就是夭折了也未必有人知道。养育之恩重如山,哪里会因为贵妃阿娘一朝出内,便断了这些情分?”
说到这里,想起豆卢贵妃出内的时候,自己已经差不多懂事,知道是豆卢贵妃和父亲睿宗已经到了无法相容的地步,她不禁黯然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强自露出欢容,硬是让豆卢贵妃满饮了那一杯,这才说道:“阿兄说,先头王贤妃仍在宫中,他不好兴师动众光明正大前来,却一定会微服来悄悄为贵妃阿娘贺寿。算算时辰,梨园那些人也该到了。只是这一次还多了公孙大娘,足可见贵妃阿娘这生辰真是赶得巧了!”
尽管早已过了喜怒形于sè的年纪,但听到天子真的打算微服亲来,豆卢贵妃还是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笑容,心情更激荡得无以复加。此时宾客大多已经到齐,当外间禀报进来,道是宫中教坊司的乐班已经到了,一时间宾客自然齐齐称颂圣恩。
豆卢家的这座宅子,本是当年豆卢钦望为宰相的时候为侄女请得,此刻这正堂轩敞高大,可容纳了这许多宾客,自然容不得多达上百人的燕乐乐队以及那些歌舞姬人。因而,正堂之外的院子里早就搭起了高台。眼见得那一支西凉大曲的乐班各自就位,堂上自然渐渐安静,那西凉大曲起初一段无歌不舞的散序,立时在上百人囊括了琵琶、笙、短笛、尺八、长笛、箜篌、铜钹等等各种乐器的演绎下,在四空中飘散开来。
杜士仪和窦十郎王维张简站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耳听得那西凉大曲在散序的苍凉之音之后,须臾便有歌声掺杂了进来,他不禁若有所思地细细品鉴着这第一次得闻的燕乐大曲。然而,窦十郎却在旁边懒洋洋地评点道:“你们是第一次听闻,大约会觉得雄浑苍劲,但要是每逢宫中节庆饮宴,总是这些调子,听多了也就不过这么一回事了。这西凉大曲与其说是开场大戏,不如说是显示天恩,毕竟如此荣幸,无论哪位相国公卿都没有。”
“曲是好曲,且教坊司之中国手众多,歌舞亦是排演jing到,不过盛大则盛大矣,确是不如杜十九郎的小心思。”王维亦是轻轻点了点头,见最后头的张简已经是紧张得脸都红了,他便笑着说道,“就连我,更期待的也是此后公孙大家那一曲剑舞究竟会如何惊心动魄。”
“说到公孙大家,一晃便是相别近月余。”
杜士仪才刚说完这句话,就只见那高台后头的yin影处,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还不等他看清楚人是谁,脑袋却又缩了回去,但不多时又重新探了出来。这一次,他终于认出那正是岳五娘。
眼见一身男装的她抱手而立,那张比其师更加艳光慑人的脸上,表情仿佛让人捉摸不定,他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可下一刻,他就发现人直直地朝自己看了过来,随即仿佛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呼,下一刻就转入了高台后头,很快拖了一人出来,不是公孙大娘是谁?
见公孙大娘一身便装身姿挺拔,隔着这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只是对自己微微颔首示意,他微微一愣便连忙颔首回礼,却不想人须臾便闪身再次消失在了高台之后。他心头生出了一股淡淡遗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见窦十郎和王维都未曾留心,张简则是只顾着自己紧张根本没有在意,他不禁转身从门前回来。可还不等他打叠jing神和三人说上什么话,背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郎君,你怎么也来了!还有王郎君?”
杜士仪倏然回头,见岳五娘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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