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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游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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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地看我一眼,又埋进我的手臂,一手攥着我的袖子,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你还生气。”
我心里一软:“我哪能和你生气呢。早上的事我太冲了。我——我是真急了。”
他身子一僵:“…碰上他的事,你能不急么…”
我无言以对。
他却抬起脸来:“阿祁,真不是苏莉做的。”
我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我问她的。”
我几乎要昏过去:“你…你跑去问她?”这时候我才借着灯光,看见他脸颊上隐约可见的指痕。“你吗的整一个大傻瓜!”我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你就为我一句气话就——!!”
“我对不起她,她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她要是伤害到你我就绝不原谅她!阿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向来恭谨柔顺的面容上现出一抹坚毅,让我不敢直视,徐然,徐然…你要我说什么好。
“可是,苏莉问我,在我心里,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吗?会因为报复就做出这种事来?她说她后悔认识我,她又流泪了,我不该再去找她的,我活该被扇巴掌——阿祁,我真不是人,我让她伤心了。”最后的呢喃越来越小声,我心里一紧:“是我不是人,我乱想!徐然,你什么错都没有,你只是为了我!”
他沉默,过了很久,才抖着声音说:“阿祁,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了。”
我鼻子一酸,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家早已经搬了,根本没法住人,徐然只能住我那,上床后,他问我,这事,怎么解决。我告诉他,没有办法逃避,那就只有面对,作好最坏的打算。他在被子里握住我的手,汗湿汗湿的:“阿祁,我陪你。”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侧着身子把他揽进怀里,他浅浅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骚动似的痒。
“阿祁…”他搂住我的脖子,象雾里一样迷茫的眼神。我心里一抖,不着痕迹地挪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睡吧。”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闭上眼睛。
该说萧峰什么好,三天过后,他记大过,撤消一切职务,居然还是在“看在该生一贯表现良好”的情况下!而我,只背了一个警告处分!
萧峰偷偷摸进我宿舍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不能接受他牺牲自己来换取我的平安。萧峰却按着我的手告诉我,这事已经定论,再吵毫无意义,这记过都是暂时性的,学院里也舍不得他走,他迟早有一天东山再起。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能接受!我这下才真的明白过来,这个社会有个性有冲劲只会遭殃!惟有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才能屹立不倒!萧峰一直劝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当口惟有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我知道他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和他说了我妈的事,他要帮我把这事压下来,是我又害了他,萧峰,你别再这样对我,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被扯成两半了!
我早已经分不清我们三个人之间,纠缠地是怎样一种感情了!
“阿祁…你别这样。”他看着我的痛苦神色,轻声说,“我从来没想逼你什么,你知道的,我做什么都没人逼的了我,我说过我会把这事的伤害减到最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什么东西都能再赢回来的——”他捏着我的肩膀,“你相信我,叶方算什么东西,他会付出代价的。”
我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在逼我?萧峰,我还不了解你?你在以退为进,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张祁…你有时候是太聪明了——”他叹,慢慢起身,“为你做这么多,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在一起,整整两年,那份激情,你能忘记?阿祁,我忘不了,终我一生,都难以忘怀…”
“别说了。”我受不了了,彻底地崩溃了,为什么要我遇上这种纠缠不清的感情!“我…我也忘不了啊…”
身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发出碎裂的哀鸣,我胆战心惊地回头,徐然站在身后,手里提着的热水瓶坠落在地,银色的内胆四散飞裂,每一片碎片上,都折射出三个扭曲了的面容。
徐然站在我身后,一滴滴的水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淌,我眉一跳,抓过他的手就拖到水龙头下冲。徐然也不说话,任由我动作,看着我的双眼说不出什么目光,我没由来的心虚。
“阿祁,我不疼的。”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心仿佛一下子抽搐了一下。
他把已经红肿了的手慢慢地抽回来,扭头就走。
“徐然!”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冲了出去,萧峰在我身后也叫了一句张祁,我没有停留,也不敢停留。
刚才只是情难自禁,然而过去终究是要过去。
“徐然,你听我说——”我终究不敢太过大声,照片的事情余波尚在,我再不能引来一丝麻烦。
他站住:“阿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现在不想听。”
我急了,压低了声音:“我叫你好好听我说!”
徐然痴痴地看着我良久,慢慢地坐在一张长椅上:“阿祁,你才应该好好听我说。”
我怔了一下,坐到他身边:“好。你说。”
“…还记得以前吗?咱们从小开始就是别人眼里的捣蛋鬼,尤其是你,出了名的坏。可是你够义气,我跟着你一起闹,只是想看你意气纷发的样子…”他笑了一下,“以前咱们学校那个篮球队的王大麻子,在场上故意撞翻我,你当众和他干架,让他落了两颗门牙——所有人都吓呆了,他们从没见过一拳就把人门牙打崩的。”
怎么不记得,那姓王的,一向和我不对盘,班级赛上就故意去撞徐然,那裁判瞎了眼死都不吹,我肺都气炸了,有本事你就冲我来!
当下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那男的疯了似的跳起来操起旁边的铁篮筐砸我,徐然死死挡在我面前,我推也推不开他,一急,在他砸下来之前,一个直拳直直打在他的面门上,他哇地惨叫一声,满脸的血,所有人都吓呆了,他颤抖着拿开自己的手,血污中是两颗门牙。
从此之后,学校里再没有任何人敢惹徐然。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初二?大概吧。现在想来,何止是物是人非?
人或许还是真的不要长大的好,若能向当初那样豪气干云,毫无芥蒂,会有今天这种苦果么?
我心里有些憋闷,我和他,竟已经有了回首忆苍茫的悲凉。
“说这个…干什么。”
他象从前那样抿了抿嘴角:“我想我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跟着你混,跟着你闹,只为能多看你嚣张放肆的笑。可是现在,你已经笑不出来了。阿祁,我在你身边,你有那么痛苦吗?”
“别胡说!”我心里一紧,刚才那一幕,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徐然是那么敏感,我真他吗的混蛋!我不是发誓一辈子不让他委屈么!
为什么他每一次的痛苦难过都是为我!
他把手放在我眼前张开,细长的手指上已经燎起一串的水疱,我心里一疼,拉着他的手包入掌中,他把手抽出,这地方人虽然少,却还是有被人看见的危险。
“如果我一直压抑下去,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或许刚才,我不会那么疼。区别只在于我们阴错阳差走到了一起,我整整压抑了十年,妄想能和你并驾齐驱,现在才知道,原来得到也是一种失去。”
他的语气让我整个心酸了起来,小然子,小然子…“我知道你还喜欢萧峰。你如果不那么重情,或许我也不会傻地一直等你…”
“不是!你别乱想!!”我怕死他的胡思乱想,“我现在和你一起!这就够了!没人能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他慢慢地点点头:“阿祁,如果你没有答应我可能我就能死心拉倒算了,可是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回不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要了!阿祁…阿祁!”
我动容,我觉得自己真他吗的混蛋到可以死上十次八次了!
“小然子,我——”我想说我死也放不下他,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一愣,慢慢地接了起来,讲了几句。
我心烦意乱,那句承诺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妈喊我去店里帮忙呢,最近生意挺好的。”他放下电话,笑着对我说。
我赶紧站起来:“我送你。”
“神经病!我要你送!”他白了我一眼,竟然象没事一样。
我想了想:“那我晚上去接你,和你一起回宿舍好不好?”
随便你咯!他笑。
如果是以前他恐怕早已经歇斯底里了,他这样从容淡定,倒叫我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他走了以后,我也起身,望宿舍走了几步,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我直觉地一句不好意思。那人抬头,脸上一个似龙非龙看着倒象四脚蛇的刺青。
我心下诧异,这一看就知道道上的,怎么大白天的,也敢进学校。
前些天也仿佛有见过他出现着晃荡了两圈,居然没出什么事。不过美术系里不少人都和这些人有来往,好到称兄道弟的都有,也不足为奇。
他身边一个染着头发,咋看过去以为是一片彩虹的小年青吊吊地昂着头:“兄弟,撞着我们拉!”
我不想惹事,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匆匆地离开,偷眼望去,他们竟还在原地打量我。我纳闷地想,不会是找我的茬的吧?这些人哪来的!
当下也没有多想,我又收到一个短信“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岔了一条路走。现在还不能回去。
我是真不敢再看见萧峰。
刚走两步,又是一条短信:你不敢见我?
疯了。我转回头,他远远地站在宿舍楼道口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他毕竟小心,这时候,我们俩实在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再走在一起。
我和他远远地看着彼此,却好象永远走不到一块。
我回了一条短信:萧峰,记得那时候你出国前我们说过的话吗?
“什么?”
他在装傻,我知道。
“从今别后,各分东西。”
这次收到的是一条彩信,打开一看,竟是我和他在婺原的合照。
李坑的无名山上,我们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一件事。没有任何顾忌,在罕无人迹的旷野上尽情做爱,我们甚至不再是人,不再为这世界上种种肮脏蛮横的规则而束缚,我们只是自然里最卑微的生物,只愿就此纠缠到生生世世。
那时候,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我还不高兴,直问:你怎么不拍咱俩裸体的?我身材不好?!他乐呵呵地回答:只拍脸我就忍不住了,这要是露点我不是甭想做事了!
我拿出手机,没事,我忍的住,让我拍你的,拿到同志网上卖去!
他笑着揍我,我忙不迭地躲,终究没留下什么。
我竟发现这是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
原来我们之前都太坚定地以为能在一起。
“我们,分不开的。”
眼睛有点干涩,为什么我们都要活在追忆里。
我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要把我整个扭曲再硬生生地扯成两半,痛苦窒息,喘不过气来。
“你别逼我。”
发出去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再抬眼看去,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过了很久,我接到他的回复。
你知道我的。我不会放弃。
我关机,把手机塞回裤袋。
晚上去找徐然,他爸妈开的小店,生意果然很好,他们或许本就不适合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我帮着点菜,却精神恍惚到频频点错菜,徐然他妈笑着打趣我:“阿祁,你这样我怎么把徐然交给你啊?”
我吓了一跳,手里一滑,盘子差点摔地上:“啊?你说什么?”
徐然他妈赶快把盘子抢在怀里,说:“哎,就是徐然他姑妈,在深圳开了家大的连锁饭馆,找咱们过去帮忙呢——都打点好了大概不会回来拉。本来想叫徐然一起过去的,他说要读书,死活不肯去。想想也不逼他,一年就毕业了,还有你照顾他呢,随他拉。没想到他告诉我,就是毕业后也不去,就算要饭也留在这!这孩子,还真是倔的很,谁也强不了他。”
我已经听到恍惚茫然了,为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
回学校的时候,徐然站在我的车后,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他在我耳边问道:你干吗一晚上都不说话啊。
我咬牙:为什么不和我说?深圳的事。
他哼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决定就是决定了。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那句“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心情沉重,我说不出是喜是悲。
离学校后门还有两三分钟的路程,一个黑影突然从斜里撞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一刹车,徐然从我车上跳下来:“阿祁,没事吧?”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突然又窜出好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那只“四脚蛇”。
“兄弟,又见面了?”他呵呵一笑,慢慢地从身后拖出一只钢管。
这下再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也白混了:“总有个理由吧?”
“理由啊?兄弟几个也不想找你麻烦,谁让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害的人连老婆都没了,人家气不过,我也是受人钱财为人消灾嘛!”
四脚蛇看看四周:“好在这地方够黑够隐蔽,挺适合咱‘聊聊’哦?”
“你们跟了我多久?”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早盯上我了,今天侯着等我也是早有预谋,就堵在这三不管地带下手呢。
“不多,一礼拜。收钱做事,总要小心些。”
“打个商量,得罪那人的是我,你们收一个人的钱,没必要做两个人份吧。放他走。”我把徐然一推。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淡然地一句:“我不走。”
又一个疯子!我暗地里急死了,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叫他们罢手不可能,他以为是以前我们那种小打小闹的斗殴啊!
那四脚蛇倒一笑:“行,叫他走,在旁边看着,五分钟后过来收拾。”我把车望徐然那里一推,疾言厉色地吼了一句:“马上走!!!”
徐然象终于看出了门道,抖了一下身子,出乎意料地爽快:“好,我走!”
我松了口气,好在他没有傻到什么陪我一起死,他在只会让我分心。
远远地看着他骑车走了,我慢慢地转过身来:“谢家晖出多少钱?”
四脚蛇伸出一个手掌晃了下。
操。我轻蔑地一笑:“我就值这么点钱?”
已经有人被激怒了,秃鹫般地盯着我,低声咆哮起来。
“你急着死么?”四脚蛇扬起钢管,“动手吧,时间抓紧点。”
我捏紧双拳,我有多久没动手了,试试吧,看看是不是宝刀已老。
看无间道的时候,总觉得黑帮清理门户是很帅气很血腥的事,那他吗都是放屁,真的拿命来打的时候,永远没有喘息的空间。
闪身躲开两个人的攻击,我挥拳向四脚蛇打去,他一捏我的手腕,呵了一声:“挺会打的嘛!”右手已经抡起钢管,闪电般地砸了下来,我没躲没让,左手硬是吃了这一记,却在同时,右手重重地挥上他的腮帮子,喀哒一声,四脚蛇踉跄地退后几步,满嘴巴的血!所有人都震惊了,他哇地吼叫了一声,手一挥,一帮人围着逼近我:“别让他有命回去!”
左手已经麻痹了,唯一有感觉的,就是那蜿蜒而下的温热血迹,这一瞬间,我反而笑了,如果什么事都能这般快意地解决,我还用的着那样撕心裂肺地痛么?
我张祁,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没有武器,只能靠着身体本能去躲去撞,他们眼底的凶光,在黑夜里象是散着的血红。一个人搭住我的左胳膊,我竟然毫无感觉,直到那根铁棒敲在我的手肘上,我才闷哼一声,亲眼看着自己的左臂无力地垂下。又一个人冲了上来,我忍痛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下,又是一声惨叫。可来不及转身,又一根铁棒已经招呼过来…我瞪大双眼,再不能举手反击,就在这个时候,我面前的那个人被人重重一拽,生生地被人抡开几米。
这一瞬间,我呆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萧峰会出现在面前!他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地徐然。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他怎么会放我不管!他为了救我竟然主动去找萧峰!!
“你撑着!”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我发疯似地吼:“不关你的事?!你干吗要搅进来!!滚!”再出这事他就真的什么前途也没有了!!
情势不让人有片刻迟疑,一大帮人已经围了上来,萧峰与我背靠背被围在中间。他低声一笑:“现在,我们是真的分不开了。”
那一刻,仿佛又回到我们初见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傻傻地拧着根钢管去救他,也是今日这样的场景,我和他站在一起,连鲜血,都交混着流淌。
男儿到死心如铁,这一瞬间我觉得就是死也无怨。
局势乱成一团,我和他不要命一样地疯打,不知道谁的血,纷溅在这黯淡的星夜。我刚格开一个人的攻击,往边上一看,徐然竟然也被打的浑身挂彩,又是一个人扬起钢管朝他脸上砸去,我想拉开他,一抬左臂,竟发现沉重地再也抬不起来!
“徐然!”我什么也来不及想,他清秀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是的,眼前。我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脑后一个钝痛,我竟再没有其他感觉,只觉得一丝一缕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住我的双眼。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交缠着无数的画面,有和萧峰的,也有和徐然的。拥有如此感情,我这一生,已经无悔了。
“张祁!!!”两声绝望的哀号。我觉得一阵铁锈般的腥味涌上喉头,我对已经泪流满面的徐然一个微笑,轻声说:“小然子,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一辈子罩着你…”
13
我似乎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每一个残片里,却都是三个人的回忆。
恍惚中我似乎醒过来几次,每次在眼前晃动的人影来来去去,却都是奇异地模糊着。
一会是小时侯徐然和我一起打架被人围追堵劫,一会是萧峰和我一起亡命天涯,动荡,不安,扭曲。
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只有盈目的白。
我喘了一口气,却看见我妈红着眼睛坐在床边。
“妈!”我刚想起身,却猛然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身子一侧,手牵到一旁的铁架,哗啦啦翻倒一大瓶点滴,气压倒流,输液针一下子把血压回瓶里,刹时染红了大半个玻璃瓶。我妈大叫一声,几乎是扑到床前,我赶紧安慰她:“妈,没事的,你别急。”好不容易把东西扶好,我妈的眼泪又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学不会什么是安分!!!
非要把人弄的这不死不残才好!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先前的事仿佛一下子涌进脑海,我着急地直问:“徐然呢?徐然呢?”
她狠狠白我一眼:“你就知道问他!钱这东西是重要你也不能不要命了啊!要抢就抢去好了,你能和他们那些流氓硬碰硬?!”
我怔了好久:“…抢劫?”
“你同学说的啊!他把你送进来的时候那惨成什么样了!两个血人!那些流氓是人不是!下这么重的手!你脑袋上缝了十几针连左手都差点废了!——他们就不是爹娘生的啊!”我妈越讲越气,哪有平常坚强冷静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才呢喃了一句:“那…那我那同学呢?”
“你同学…啊,一说是抢劫我们就报警了,他被警察带走问话了。”
我有些惘然,我妈絮絮叨叨又在我耳边讲了许多,多半是我伤势的危险,我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我妈被护士叫出去了,整个病房了就我一个人,我低头看着我臂上的石膏,还有些不真实的味道。
门开了,我没有抬头,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自己心跳渐如擂鼓。
直到他坐在我床前,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紧紧地压在自己肩膀上:“张祁!张祁!!你他吗的总算能睁着眼和我说话了!”
我被他这样用力地捏着,全身都疼,太阳穴那里一突一突地跳,可是我无法阻止,不能阻止!我只能剧烈地喘息着,说不激动是骗人的,萧峰!经历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我们还能在这世界里真实地活着!
他放开我,我们象白痴一样又是笑又是哭,他重重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层层的纱布,一连骂了几十声的傻瓜。
我不满地单手推开他,你才傻瓜呢!
他笑,你不傻?你不傻自己挨了那一棍之后血流了整脸还叫我住手,别打了,被学校发现我就死了,硬是拽着我的手跑了百来米!
我有些讪讪的,这事我都记不清了,他这么一说,我才隐隐约约记起一些来了,那时候萧峰就象疯了一样,操什么打什么,我亲眼看见他抡起儿臂粗的铁棒砸在四脚蛇的脖子上,他那时候的叫声,现在想来也觉得凄厉。
那时候的萧峰我都觉得陌生,我只觉得他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闹大了他什么前途都完,谁兜他都没用,怎么叫他也象听不见,我一抹脸上的血,就去拽他,他的蛮劲让我怎么拉都拉不开他,所有人都被他吓呆了,他那时的表情比鬼还可怕。我疯子似的拽他拉他,昏昏沉沉地往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徐然跟在我身边,三个人的呼吸混杂着激荡着这个疯狂的夜晚。
萧峰摸着我的绷带,一字一句地说:“那时候我杀了那些混蛋的心都有!他吗的!敢伤你!”
我不说话了,他说的,我信,只要见识过他那天晚上的嗜血神情!
他是疯了,我又何尝不是?!
沉默了一会,我抬眼看他:“伤的怎样?”
他自嘲地一笑:“没你严重!”我已经从他领口里看到一圈一圈的白色绷带,和脸颊上一大块暗色的血迹。
他的伤一定也很重,但是他必须若无其事,他还要在事情闹出去前处理善后,比如抢劫,比如报警。
“这几天乖乖给我躺床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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