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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婆的发家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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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太过可恨了,房氏在一旁见了可谓是火上浇油,险些将自幼养成的淑女失态破坏——

“夫君,你看看,静媛她,她竟然拿点心砸林泉林溪!”

高祈恩歪着头,跟高静媛面对面。

这是父女两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彼此对视。高静媛等着责罚。只要从父亲的口中说出一个字,恐怕她刚刚升起的一丁点好感就没了。然后,她觉得自己会像受惊的乌龟,牢牢的躲进壳里,再也不敢相信亲情了。

等了半天,她听见高祈恩用沉着的声音问,“为什么浪费?”

“浪费?”

思维敏捷如高静媛,也是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怪她用点心砸人,浪费了粮食!这在农家的确是个大问题。立马认错,

“我,我下次不敢了。”

房氏气的险些背过气。“夫君,林泉林溪可是我的贴身侍女!”

在大家族而言,长辈的侍从,哪怕是房里的一只猫儿、狗儿,都代表着长辈的颜面。轻易伤不得。房氏觉得,这种行为可以上升到“不孝”,因为是当着她的面前!可高祈恩的心中,亲生女儿、两个外面买来的女仆,有可比性吗?

再说,林泉林溪被打残了?还是打得浑身伤了?不就头发上沾了了点心碎屑吗?

高祈恩道。“元元还小,犯了错我们做父母的教她悔改,戒下次也就是了。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元元,你可要记得!”

“知道,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瞧,我不学会了?”

高静媛愉快的偏着头。眼睛亮闪闪的。

说得高祈恩摇摇头,也面带微笑。

晚餐的时候。高祈恩安慰妻子,“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是最不好教,什么事情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若当她无知,她也有机灵的时候;若当她懂得,她还没长大。所以,全靠贤妻你耐心。”

房氏无奈的点点头,“夫君,妾身明白了。”但她同时解释,女红不是那么好学的。当年她五岁,嫡母请了有名的师傅教导,三年内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一个——坐!能坐上三五个时辰,就算会了一半了。因为女红不像其他,可以投机取巧走捷径,耐心是必须的,但凡少一分,也学不出什么。哪一个优秀的女红高手,不是把十根手指头戳得都是针眼儿?

难道会绣了几朵线条缝好的梅花,就自觉能入门了?

说出去笑掉大牙!

房氏和丈夫就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基本一致。只是,再好的夫妻似乎也容易在这方面起冲突。尤其遇到高静媛这样鬼灵精型。

接下来两天,房氏“用心”准备了资料,内容包括不限于《女戒》,前朝女官撰写的《贞女传》,并市面上流传极广的女子先贤故事集。

这些故事都有一个中心点——贤惠。什么是贤惠呢,就是把别人的利益置于自己至上。为了救治儿子不惜剜下眼珠的伟大母亲,照顾重病的公婆顶着烈日炎炎劳作活活累死的善良媳妇,更有为了守候从军的丈夫守寡三十年,最后知道丈夫早就故去而一头碰死的烈妇。

很好,这都是些什么人?

高静媛心里嘿嘿的笑,指望这些故事熏陶出一个三从四德的新鲜贤惠女,下辈子吧。这一辈子,她已经定了型,没可能改变了!

对付母亲的办法,不能总是一成不变。高静媛认认真真的在房氏这里听了两个时辰的故事,回头就把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老太。

高老太听说完了,一脑门的浆糊,“不会吧?你妈让你跟李家的老蔫似的,被公婆赶到田里做活吭也不敢吭一声?”

“奶、奶,你说得不对,我妈让我主动去做活,这样才是贤惠女人。”

“啥?啥贤惠?等等,怎么闹糊涂了!小元元,你别骗人啊,那是你亲娘,你是亲生的娘啊,怎么会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教你怎么对付坏人,居然让你老老实实被人欺负?”

高静媛撅嘴,歪着脑袋迷惑道,“元元也不懂。”

正在厨房忙得一头汗的高老太,越想越不对劲,丢下柴火,“我去跟你妈说去!”

正巧高祈恩也在,高老太开门见山,对媳妇还算客气,“听说你今天给你家大丫头说了个故事?”

房氏在看到婆婆的一刹那立刻站起来行礼,礼仪规范半点不差——但她不知,其实这里不是高门大户,她这一套让人看了不大舒服。太过注重礼节,反而没那种亲热了。

“婆婆。是的,今日教了静媛《贞女传》的故事,是前朝甄尚宫所书,集数代贞洁烈妇的生平撰写成册……”

“甭管真上工还是假上工,我只问一句,是不是有个新嫁的小媳妇在田里干活,养她的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

“婆婆,的确有。这是贤女吴慧的事迹。”

房氏还想仔细说一说这个故事如何感人,高老太已经受不了的大叫起来——高家坡有现成的例子啊!那老李家不是什么东西,娶了个媳妇回来,欺负媳妇没有娘家,天天欺负。不然,哪有自家男人天天游手好闲,却让女人养家的?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所以,高老太觉得媳妇房氏的脑瓜里是不是缺根弦,她是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有见识,才把小孙女交给媳妇教养。要早知道教这些东西,打死也不能!

“我呸,这还是贤女呢!分明被人当成牛马了。我说大郎媳妇,你不能这么教孩子,把孩子教傻了,怎么办?哦,将来她和李家的老蔫似的,我闭眼了还好,什么都不知道。没闭眼呢,得活活气死我!”

房氏……无言以对。

怎么好好的先贤故事到婆婆这里,就成了能活活气死她的?想要辩解,可婆婆的脾气一碰就炸,只能忍了。

高老太看到她皱眉忍耐的模样,心里也不耐烦,瞥了一眼大儿子,“你不是说贤惠吗?哎,我最近这老腰啊,总是酸疼酸疼。估计是给你老婆婆做寿犯了病。今天的晚饭,你来做吧!也让我做婆婆的,享享儿媳妇的福!”

房氏:……

从来没下过厨房的人,能做什么饭菜?

高祈恩没办法为妻子求情,当着高老太的面,还得说“是,应该的。”

等一桌明显不是房氏手艺的饭菜上来,高祈恩低声对妻子道,“母亲就是这个脾气,我们做晚辈的只能体谅了。”

“夫君,妾身晓得。”

虽然有丈夫的安慰,房氏还是觉得委屈。难道她教导女儿先贤列传也错了?她真心觉得跟婆母无法沟通!

很快,她会发现,更不能沟通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绣花磨练耐性失败了,以先贤教导女儿也被阻止,房氏只好把《女戒》拿出来,逼着高静媛天天背诵、抄写。

高静媛对此也不反对,因为女戒上有不少字,她天天看着写着,也认得不少。

晚上,她和高守诚、高小宝几个在一处玩笑,笑闹声远远的传出去,“我妈现在教我《女戒》,简而言之,就是三从四德!”

“啥是三从四德?”

高静媛斜睨了一眼小堂弟高小宝,高傲的抬着头,“三从者,元元出门要跟从,元元命令要服从,元元做错要盲从!四得,元元花钱要舍得,元元生日要记得,元元生气要忍得,元元玩耍要陪得。”

一串下来刚好是三从四德。高小宝大嘴巴,加上记忆力极好,很快把这三从四德传扬的大家都知道了。

等房氏从林泉林溪口中听到改编的新三从四德,气得眼泪只掉,她什么时候教过这种东西!小丫头胡乱改成什么了!

第六十七章父女过招

谁也不知道,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改编的“三从四德”,日后成为高静媛自幼聪颖过人、崭露头角的真实写照。好些闺中女儿因为听到这几句话而对她印象特别深刻,有几个甚至成为她“神交已久”的朋友。

此时,除了遭到几个大人的莞尔一笑,就是房氏的垂泣不止了。

“妾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好言好语跟她说故事,她不知跟婆母说了什么,惹得婆母大怒。严格要求她抄写《女戒》,顺带认字,她一转头跟人能离奇分解三从四德至面目全非!高郎,妍儿也是妾身所出,跟她只查了十三个月,如何姐妹两完全不同呢!如今妾身看着,妍儿倒像个姐姐乖巧听话,她倒跟妹妹似的什么都不懂!”

高祈恩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慢慢来。要说也是你我的不是,早年就不该丢她一个人在老家。后来接守拙走的时候,就该兄妹一起接走。想当初,守拙刚到你我身边,不也是整日疯玩不爱念书的?看看现在!都进学了!所以啊,孩子得耐心。为夫的吏部文书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这段时间你我夫妻一起努力。三个孩子我们都教养得不错,难道还教不好静媛么?”

如此温暖贴心的话,说得房氏渐渐止住了哭泣——其实房氏的伤心,不是为高静媛的反叛不听话,而是觉得乱解释的三从四德,影响太坏。现在人人都知道,哦,看,那就是高家二房的长媳,居然教女儿三从四得……事事都要以自己为中心的三从四德!

她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就算被家中姐妹嘲笑嫁给一个穷书生。她也不觉得委屈,因为丈夫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早晚有出头的一日!果真,下聘的第七天,就传来金榜题名的消息,不知道惹了姐妹们多少嫉妒的红眼。

丈夫答应分担教育女儿的责任,房氏感觉轻松的同时,更加敬爱丈夫了,世上还有比丈夫更好的男人么?撇去外表不谈,温柔、细心。还有对她无尽的关怀情谊,让她觉得今生嫁他为妻,足够了!

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的瑕疵……

一想到那个可恶的,房氏强制压下酸涩之感,努力当作不存在。算了,她还是想想恼人的大女儿吧,在老家呆坏了。如今跟一个普通的野丫头什么区别!还能算是官家千金?不久后,她要带着孩子跟丈夫一起上任,这样的女儿怎么和丈夫的同僚女眷往来?未免贻笑大方,她得多多用心了!

……

高祈恩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跟房氏迥然不同。他问女儿,你平常做什么?玩什么?高静媛很高兴的把他带到小河边,给父亲看她和高守诚制作的捞鱼网。

以前想吃鱼。得辛苦去河里打捞,准备工作麻烦不说,还有可能一无所获。现在不同了。鱼网是长时间放在河里的,用石块等东西固定,时不时过去看一眼,经常有令人惊喜的意外。

今日去,居然收获一条草鱼。一只手掌长,不算大。但也很有肉了。高祈恩看着女儿熟练的抓鱼、剥鱼腹,生火、烤鱼,看得有些……吃惊。

为何?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时家里穷,经常吃不饱,肚子饥饿的感觉一直伴随他长到十二岁。没有办法,就天天到河里抓鱼吃,鱼儿虽小,好歹能让肚子咕咕的叫声安静一会儿。

在他的印象里,抓鱼剥鱼腹这种事,比较血腥,一直是男孩做的。今日他的女儿做给他吃,那种感觉……当真是无法形容。

“元元,你知道爹爹是做什么的吗?”

高静媛吹了吹滚烫的鱼皮,“知道呀,你是当官的么!”

“是。自古官民两条鲜明的界限,你看看村民对爹爹、对你娘的态度就知道了。”说着,轻轻摸着大女儿的头,“你也是。你还小,所以别人不觉得,等你长大,你就是官家千金,比高家坡所有的女孩都珍贵。你要自尊自重。”

“那爹爹,我烤鱼给你吃,是不自尊不自重吗?”

别说,这烤鱼挺好吃的,高祈恩吃了一口,直觉是平生吃过最好吃的一条鱼,摇摇头。

“那我喜欢烤鱼,我想给爹爹做天下最好吃的烤鱼,是不自尊自重吗?”

“当然不是。”

高静媛严肃着一张小脸,“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不自尊自重了?爹爹,为什么我妈把那些自己作践自己的女人,说是贤惠呢?还要我像她们学习呢?爹爹,你希望我挖掉眼睛?然后活活累死?还是守寡三十年,再一头撞死吗?”

高祈恩:……

世间有那么多规则,人生活在其中不觉得稀奇古怪。彼若高祈恩年轻时候走到一地,听说有烈女殉未婚夫自尽而死,会感叹、会敬佩。但换到自己的亲生女,感想恐怕截然相反。

不,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成为《贞女传》中的一员。流芳百世的事情,让男人做就好。女人,籍籍无名就是福了。最好连家长里短都轮不上。

“你娘说的那些,是很少一部分。爹不会要求你那样。但是,你也不能形容‘作践’,自尊自重,也包含对别人的尊重。明白吗?如果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如果我尊重了,你就不会再丢我一个人留下了?”

“是……”

高静媛后仰着头,小眼神左瞅瞅、右瞄瞄,半天伸出一个手指头,“我们拉钩吧!”

高祈恩痛快的也伸出小指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是这句,没变吧?”

“没变没变!”高静媛笑呵呵的说。

看来她的父亲挺有童心!

父女两人经过一日的相处,关系迅速拉近。毕竟是血缘至亲。一番互动,高祈恩发现大女儿十分聪明,比起小女儿来丝毫不弱——要知道,小女儿两三岁时房氏就亲自教她背诵诗歌,四岁时已经能书写得像模像样了。今年五岁,已经学了一二千字。

而大女儿,在高家坡这种地方,基本上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混养着,这家住两天、那家住两天。那她的聪慧,就是天生……

不该把女儿留在老家的。养成粗野的性情,还让她对人充满了陌生排斥感——从女儿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女儿有淡淡的怨意。

所以才会屡次三番跟自己的亲娘对着来吧?

晚上,在高祈恩的眼神示意下,高静媛不得不学着餐桌礼仪,像兄长妹妹那样用规范的姿态用餐。

很憋闷啊!

看着房氏挑剔的眼神,还有高祈恩面上淡淡的满意之色,她忽然有恶作剧的心情,

“爹,你当初是怎么认识我娘的?能不能跟我说说过程啊?”

“这个……”看到房氏的脸刹时通红,高祈恩咳嗽了两句,“圣人曰,食不言寝不语,不准问!”

高静媛撇撇嘴,不说了。

回头,去问了高老太。高老太挥挥手,无聊的说,

“你问这个干嘛?小孩子家家,就是乱打听!那你是能打听的吗?”

高静媛不满,“为什么不能问?问清楚了,我就知道怎么避免被穷小子欺骗了!不然就算我爹爹是官,将来还是会像我娘一样,嫁到不如娘家的婆家去!”

高老太先是气,恼怒小孙女说的儿媳妇娘家比婆家强的话。接着,越寻思越有趣,乐得合不拢嘴。当作玩笑一样的跟高二太爷说了,“小元元怎么生了那么多心眼儿,要打听她爹的婚事,才多大就要谨慎不被偏,免得跟她她娘一样!哈哈,笑死我了。当家的,你说小元元到底随了谁!我看她跟大伯有点像,这心思弯弯曲曲的,哈哈。”

高二太爷也笑个不停,“她能跟大哥比?倒是!如果大哥还在,大概所有子孙最喜欢她。”

高老太说,“这还用说!他本来就偏疼女儿。对了,你知道不,前儿儿媳妇要拿着规矩教她,她怎么回说的?‘娘,你怎么用你的规矩教我了!你跟我不一样啊!你爹是侯爷,我爹是七品县令!我们怎么能一样呢!’你听听?当场把房氏气的说不出话!”

高二太爷摇摇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说得话很严厉,但语气明显不是。

他已经知道了小孙女把五两银子给了离家的守诺。看着小孙女长大的,知道她多么爱钱如命,自己的东西看得非常紧,想想她能舍下银子给兄长,一定非常难受吧?

可她还是给了!

就凭这一点,高二太爷觉得孩子就是性格霸道点,本质是好的。

孩子就得教,不教怎么成才?

等高老太的玩笑话传到高祈恩的耳朵里……

努力、再努力的深呼吸,在心里说上二十遍的“童言无忌”,高祈恩才能维持常态。女儿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应该高兴,应该骄傲。

等等,有什么好骄傲的!这种敢拿着父母姻缘打趣的孩子,就应该重罚!重重的罚!不然她还有个怕?

第六十八章定娃娃亲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距离高家坡不到十里地外的连云山,是郁郁葱葱一片。在一陇一陇的茶树之间,可以看到穿着青灰护栏鹅黄粉色的衣裳,那是高家人采摘秋茶呢。足足忙了三天,最后的秋茶采摘完毕,接下来开始晒青。

比起春茶和夏茶来,秋茶无论品质还是数量,都远远不及。但对高家人来说,以前是在周大管事手下帮忙,得少数辛苦钱,现在却是为自家人的钱囊努力,怎么能一样呢?一个个都做得浑身是劲。

尤其是高静媛。

她伸直两条莲藕般的小胳膊,在一丛茶树间走过,头上带着一顶宽边的草帽——村里人有的是精通草编手艺的老人,她只需要甜甜一笑,便收获了一顶。要知道,那帽子是特意为她编的,大小正好,不会因尺码不合而掉下,可帽檐几乎比她肩膀还宽。戴上后仿佛披上雨披,整个人都笼罩在帽子的阴影下,出奇的搞笑。

高静娇就笑个不停。

爱笑就笑去吧,高静媛才不在意呢!她故意扭着屁股,显出得意样,“羡慕吧?这是我的专属帽子!”

“切!一定破帽子而已!有什么好的!”

“哼,你是嫉妒!我的帽子哪里不好了?你看看,这么宽,刚好把我整个人遮住,我就不会被晒黑啦!”

高静娇人如其名,娇气极了,受不得激,“了不起呀,我也让我哥帮我做!”

“你哥打猎厉害,可是编草帽呀,嘿嘿,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姐妹两个拌嘴,如同平常一样吵得激烈大声。

不远处。高祈禄和高祈恩这对堂兄弟正在茶园的木棚院子里说话。因刚刚采摘的茶叶不适宜运输,若是不能在一二个时辰内立刻处理,那太影响茶叶的品质了,所以连云山下有一处特意开辟出来的“晒青场”,所有采摘下来的茶叶,要在这里晾晒。时间不等,至少要等到芽叶表面萎凋,有淡淡的茶香沁出。

高祈禄和高祈恩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感情极好,虽然性格完全不同。前者对高静媛比自己亲生的女儿还好。可见一斑了。

“大房那边还是不赞同我开茶场吧!哼,我就知道!他们是发了家,却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我们实在可怜了。才丢来三瓜俩枣……”

“禄子,别这么说。老大他也有难处。”

“什么难处?”

高祈恩轻轻一叹,“你且别抱怨了,想想大伯临终前留下的话。如果老大真的有私心,那些话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就算瞒着我们私下昧了,你能怎样?”

一提故去的大伯,高祈禄半点不敬不甘的念头也没了。半响,才嘟囔了一句,“他是他,大伯是大伯。”

话是这么说。但高祈禄也知道,亲父子怎么算得清?长房的老大人小气心胸狭窄,可对大伯绝对孝顺。绝对不会做出违逆大伯的事情来。

“算了,只要他别反对,给我找乱子。我也不会跟他对着来。守礼那孩子也不错,族长的位置在长房头上,我没意见。”

“很好。不过禄子,我还有一句话不得不问!你把守诚过继给福子。亲兄弟,应当的;可你怎么想把守诺过继给兆哥?”

“他不是没儿子么!总不能让兆哥死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恩子,你也有三个儿子,要不,在你名下挑一个过去好了!我没意见!老大家估计也双手欢迎!”

“那怎么行!”高祈恩断然拒绝,“兆哥是大伯最疼爱的儿子,你晓得大伯活着的时候有意让兆哥继承家业,特意分给了他许多产业打理,若不是他年纪轻轻病逝……”

“我不晓得!恩子,你继续往下说可伤我们多年兄弟之间的感情了啊!好像我卖儿子贪图兆哥身后的财产似的!前头就谈好了,守诺过继了,产业只拿该有的一份,其余都给小娥做陪嫁!小娥是兆哥唯一亲生血脉,多拿几分也该啊!”

高祈禄坦坦荡荡的无私模样很能欺骗人,可惜遇到的是十分了解他的堂兄。高祈恩本想戳穿伪装面具,用言辞逼得他说出真实目的,可眼角余光瞥到那在茶树丛中撒欢的大女儿高静媛——小丫头正在欺负堂弟的女儿,欺负得光明正大。

年纪大小完全不是厉害的评价指标。高静娇明明比妹妹大赏两个月,个头也要高一些,可惜完全不是对手,吵架吵不过,上前抓打,又扭不过会使用巧劲的妹妹,最后气的坐在地上哭!高静媛不知说了什么,高静娇破涕而笑,姐姐妹妹又和好了,手拉手,一起带着宽边帽子,唧唧呱呱的一起吵山上跑着玩去了。

多么温馨感人的画面。

高祈恩不由回想年幼时候,曾经,他也是淘气的,跟堂弟一起下水摸鱼,为了谁捞得多而大打出手,最后鼻青脸肿的回家,又讨了一顿打!不到两天,打架时候恨不能你死我活的兄弟两,又和好了,半点仇也不记的。哪里像今天,说句话也得掂量?

“实话跟你说罢。我不同意过继守诺。我们二房三房的人,谁也不准过继到长房!”

高祈禄恼怒,“凭啥?恩子,你别以为你当了县令就能对着自家人大呼小叫指使人了,还没见过你这么忘本的人!”抬脚就准备走人!却听见一句低沉的声音,

“我打算劝服老大认祖!”

“啥!”高祈禄震惊的一回头,不可思议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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