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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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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见此,心下一动,赶紧趁着这时机将今日从芳官哪里偷听来的辛秘讲给老太太听:“听赖大娘说,老祖宗年轻的时候最爱打抱不平。这件事摆明了是北静王没道理,他早有了王妃,何必去招惹邢家大姐姐?要我说,老祖宗不如替邢姐姐做主,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彻底杜绝了北静王的念头。”
贾母见自己的宝贝孙子义愤填膺的模样,遂试探问道:“你觉得这邢姐姐究竟如何?”
贾宝玉不疑有他,想也未想便道:“自然是极好的,整个大观园里从没人说过邢大姐姐一个‘不’字的人。我冷眼瞧着,就是宝姐姐也未必赶得上邢家大姐姐。”
贾母摩挲着宝玉的肩膀:“要是老祖宗出面,为你求娶了邢姑娘…你可愿意?”
在一旁伺候的鸳鸯听的目瞪口呆,正端茶进来的翡翠也险些失手打翻了杯盏。
只贾宝玉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贾母:“老祖宗说的可是真话?”
贾母微微一笑:“老祖宗何曾骗过你!邢家那丫头我早就看着甚好,要是做了咱们家是孙媳妇,老祖宗和你保证,我疼她就好比疼凤丫头一样。”
“可是,我们太太那儿”贾宝玉痴是痴了点,却不笨,他早看出母亲不喜欢林妹妹,更不喜欢邢家大姐姐。
贾母安抚道:“只要我的宝玉心里喜欢,你们太太那儿我去说,保管她高高兴兴给你收拾成婚的院子。况且,你们太太最疼你,和邢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你们太太想明白了,她必比我还热心促成这件婚事。”
贾宝玉几乎是飘回了怡红院,进了屋连招呼也没与袭人、晴雯打,一头栽在了床榻上。袭人才以为是宝玉在外面又受了委屈,唬的赶紧上来嘘寒问暖。可等瞧见贾宝玉时不时露出傻笑的一张脸,又把袭人弄的莫名其妙。
“不过去邢家呆了小半天,倒把你弄的鬼迷三道的,也不知那邢家到底有什么好,非叫你一门心思往那儿奔。”袭人坐在贾宝玉身边收拾他的小衣等物,埋怨着数落道:“太太昨儿就害了风寒,一直叫嚷着头疼,二爷就不该出门,好好服侍在二太太身边才是。”
袭人起身去吆喝小丫鬟端水,晴雯不知哪里冒了出来,一屁股就做在了贾宝玉身边,伸手就去推他,口中还笑嘻嘻道:“快说,你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喜事儿?”
贾宝玉想到教老太太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便胡乱搪塞道:“能有什么大事儿,我困了,你且叫我小憩一觉。”
晴雯越见他这样说越是不肯撒手,就着贾宝玉衣襟上的玉佩道:“你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住我,哼,趁早说了实话!”
贾宝玉一个打滚儿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堆笑:“真真是件大喜事,不过你可得替我保密。”晴雯眼珠子一转,骄哼了一声应下。
宝玉便贴在晴雯耳边低声道:“老太太要为我去邢家求亲,刚还问我愿意不愿意。”
晴雯大惊,极大声的叫道:“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
“我哄你干嘛!确确实实是老太太亲口应下的,”宝玉啐道:“不信,你问鸳鸯,她也在屋子里,老太太可没瞒着她。”
帘子外的袭人停住脚步,听了贾宝玉这话,又从珠帘的缝隙中看见床榻上的二人贴在一处嘀嘀咕咕说悄悄话,她心里像吃了铁砣一样不痛快,憋屈。等她强撑笑脸一进屋后,二人也跟着闭口不言。
当晚,袭人几次试探从贾宝玉哪里探取消息,谁想对方油盐不进,任凭自己怎么说也不肯松口。袭人越想越是害怕,这一夜也未好生睡得,等次日天大亮,大观园的门还没打开,袭人便披了厚袄去贾母上院来寻鸳鸯,就欲探个究竟。
贾母是上了年纪的人,睡眠浅,时常到了后半夜才能入眠,所以袭人到的时候,上院里的丫鬟们多半还未起床。鸳鸯睡眼惺忪的进了小花厅,“这个时候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袭人一把拉了鸳鸯坐在自己身边,“昨儿老太太和宝玉说了什么?把我们那小爷弄的五迷三道的,连觉也不好生睡的,说了半宿的胡话。”
鸳鸯眼神飘忽不定,左顾右盼:“就是往常那些嘱咐,也没见说什么特别的话。”
袭人恨恨戳着鸳鸯的额头:“你也来骗我!难道非叫晴雯看够了我的笑话,你才肯帮我?”袭人坐在那里开始掉眼泪:“你是没瞧见昨儿晚上晴雯的得意劲儿,宝玉瞒着不肯告诉我,却巴巴儿的都说给了晴雯听,如今那小蹄子在我面前好不得意。你从小和我一并长大,我的脾气你是最了解的,叫我受她的闲气,这可不能!”
鸳鸯望了袭人许久,这才幽幽叹口气:“你这分明是难为我,说与你听,你绝不会保守秘密,定跑到二太太那里告密,届时老太太知道是我走漏了风声,我何尝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不说与你听,你又埋怨我们姊妹情谊单薄”
袭人没吭声,鸳鸯知道她是铁了心想要刨根问底,只好说了实话:“老太太有意给宝玉去邢家提亲,她老人家定下来的心意,谁还能扭了回去不成?”
袭人痴痴地反复念叨:“这不可能!”
鸳鸯嗤笑:“有什么不可能?老太太昨晚上还嘱咐去今早去叫林大娘来,说是下个帖子给徐夫人家,准备请夫人来府上商量这事儿呢!”
袭人腾地起身往外走,鸳鸯赶忙抓住她手腕子,使劲儿一瞪:“我就知道你要去冲二太太告密!亏我这些年把你当亲妹妹一般,你只想着自己的好,就没考虑到我的处境?”
袭人使劲甩开鸳鸯的束缚,理所当然看着对方:“我去回二太太才是救你的良方。”袭人头也不回的出了出大门,鸳鸯在后面狠狠咒骂,她也毫不理会,只顾着往王氏的上房去。
鸳鸯伏在桌案上,为这多年恩断情绝的姊妹之谊感到痛心,哭的稀里哗啦,帘子外几个小丫头听见动静也不敢进来。还是贾母起床不见鸳鸯服侍,叫翡翠出来寻她。
翡翠撩了帘子进来,所见就是这鸳鸯这一幅梨花带雨的憔悴容颜,翡翠不禁低声劝道:“你这又是何必?老太太早把袭人看的明明白白,独你自己不肯信,现在怎么样,终于尝到苦头了吧!现去找老太太陪个不是,今后和袭人远着些,别总傻傻的什么话都讲。”
翡翠也不容鸳鸯分说,拉着她就回了上房寻贾母出主意!

232、慈母心系爱女姻缘

这几日,福哥儿刚学会了坐着,每日必要在姐姐的床榻上直挺挺坐小半会儿才肯回到乳娘的怀抱里。都说小宝贝是三翻六坐,七爬八滚,可福哥儿和寻常孩子哪里一样,这小子早不耐烦当个安生的小宝宝,每日里睡觉的时间也短,恨不得睁开眼睛就要人抱了他出去玩耍。
前一阵天寒地冻,岫烟便将人将暖房里的花卉搬进来许多,专门做了间花厅,每日抱着福哥儿看看那新鲜的绿色。那些可怜的花花草草可没少做了福哥儿小爪子下的冤魂,每每被福哥儿抓过后,多半只剩了细细的茎,嫩芽早零落了一地。岫烟替家里的那些养花娘子们心疼,可看着那一张咯咯笑的小脸,岫烟又忽然间什么怒火都消散了。
岫烟一面刮了苹果上的肉泥喂福哥儿,一面和母亲商量着晚上的菜色。卢氏坐在二人对面,叫管家娘子把采买早准备好的鲍鱼、燕窝,海参等物一一呈递出来给她过目。管家娘子笑道:“年节一过,这采买也容易许多,幸而老尚书选了这个时候进京,不然太太要我们立即拿出这些好食材,我们却想破了头也没奈何!”
卢氏语气和蔼:“我知道你们的本事,就算大年三十要这些,你们也能想出法子变出来。外面的人可都暗地里羡慕我呢,好些人寻门路欲请了你们去,我都舍不得。”
众娘子大笑,纷纷奉承道:“奴婢们巴不得一辈子侍奉在老爷、太太身边。”卢氏看着铺了满当当一桌子的好材料,单手擎了早拟定好的菜单子,又抹去了其中两项,另外添了个热汤。卢氏忽而想到什么,忙与岫烟道:“老尚书最爱吃你做的剁椒鱼头,又或者是干烧桂鱼,我看你亲自料理比较好。”
岫烟停了手上的动作,扭头和卢氏笑道:“不用妈说,我早记着这事儿呢!老尚书有了年岁,又是千里迢迢从苏州过来,定有些水土不服。”
卢氏点点头,信服的赞同:“你说的没错,这又是走船又是坐车的,一路颠簸,老尚书的脾胃肯定弱着呢!”
岫烟便笑:“所以那剁椒鱼头是万万不能上桌的,妈还记得我那回贪图舒服?才吃了毛血旺,就叫美莲从厨房弄了碗冰块来,虽然一时过瘾,可晚上差点没昏死过去。”
卢氏想起来就生气:“你还敢说这事儿呢!几乎没把我和你爸吓了个半死。”卢氏还记得岫烟抱着肚子在床榻上打滚儿的狼狈样子,满头满脸都是汗,夫妻俩守着闺女一晚上,几乎没合眼,等第二日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是什么缘故,此后家里若干双眼睛都盯着她,不准叫这小妮子再肆意妄为。
岫烟吐了吐粉红色小香舌,冲母亲一撒娇,企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所以我做了味道清淡的鱼羹,老尚书虽然是苏州人,可毕竟在京城住了这些年,恐怕早怀念极京城这些菜色,又添了一道味香醇厚的冰糖肘子,素菜就选了翡翠豆腐。”
大管家娘子忙接话道:“姑娘前儿就吩咐好了,让泉友斋今儿准时送来五只挂炉烤鸭,才我遣了小厮去催,等老尚书晚间一上席就能趁热吃。”
卢氏不住点头,觉得女儿这样安排甚好。那鱼羹自己吃过,味道堪称天下第一鲜。材料只用银鳕鱼肚子上婴儿巴掌大的小块嫩肉,十几条鱼不过熬成一碗羹,任何调味不用加,就会鲜美的叫人吞下舌头。泉友斋的烤鸭更不用提,外形不但美观,且颜色鲜艳,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要是卷上薄如纸的面饼,一口咬下去,不知要回味多久。
母女俩上商议着,这边嘴巴张了好久,也不见苹果泥喂进嘴的福哥儿终于不耐烦,手脚并用爬进了岫烟的怀抱,抱着苹果就要用小奶牙啃。
如今的福哥儿已经生出了四颗小乳牙,每天最喜欢啃东西,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觉得好玩,就一定要往嘴里塞,非要考验一番他的小奶牙才肯罢手。福哥儿早知道这苹果是好吃的,所以岫烟一个没留神叫小家伙得了手,就见福哥儿口水顺着苹果滴答滴答都洒在了圆润小胖手上。
大伙儿看的哭笑不得,卢氏把儿子抱在自己怀里,笑骂道:“真是个馋嘴的小家伙,一刻也没断了你的吃喝,却弄的像是遭了灾年似的。”
福哥儿惬意的捧着苹果,在卢氏怀里一悠一悠,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典型的吃了睡,睡了吃,邢家的小猪一枚。
诸人看着他有趣,无不开口夸赞。门下忽然来报,说琏二奶奶来了。卢氏也没当做大事,只叫人将人请进来。
王熙凤脸上不见喜色,几位管事娘子们纷纷告罪退了出去,岫烟也将美莲和美樱打发到大厨房去察看。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娘儿几个。
“舅太太,荣国府可出了大事儿了!”王熙凤低声道:“二太太给老太太的羹汤了下药,被鸳鸯抓了个现形。如今大老爷震怒,非要开祠堂动用家法。大太太派了王善保家的去寻我,我哪里敢掺这浑水?趁她不防备就偷偷从后角门溜了出来。”
卢氏诧异的看着王熙凤:“府里的二老爷就不出面?”
“二老爷做了一省的学政,说是船才道通州马头,至少要下午或是明儿才能进京。”王熙凤急道:“这也没什么,大老爷向来是光说不练,他只嘴上吓唬吓唬二太太,并不敢真怎么样。可有件事我听了十分惊心,所以才赶来知会舅太太一声。老太太不知怎么想的,要给宝玉说亲。”
岫烟笑道:“说亲可是好事啊,宝兄弟年纪大了,总在园子里那她们姊妹一处镇日玩着,终究不好看,找个稳当的女孩子管管,或许宝兄弟就金榜题名了!”
王熙凤苦笑:“我想老太太八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她老人家看中的不是别人,却是大妹妹你!就因为二太太不满意,俩人产生了口角,二太太才会暗暗给老太太的东西里下东西。”
卢氏再也坐不住凳子,起身就拉王熙凤要出门。岫烟在后面忙喊:“妈去哪里?老尚书说话的功夫可就到了,到时候你这个女主人不在,爸的面子往哪里放?”
“我去叫老太太死了这条心,你嫁给谁也不能嫁给贾宝玉。”卢氏气鼓鼓道,岫烟拉住怒不可遏的母亲。
“妈消消火,别说琏二嫂子只是听王善保家的一说而已,就算是老太太亲自到你跟前提,你不过随便找个理由驳斥了就是。老太太最爱惜面子,肯定不会死缠烂打。你这会儿急急地先去了,倒把琏二嫂子给供了出去。老太太最疼琏二嫂子,你叫她今后怎么在贾家露面?”
卢氏满脸懊恼,难为情的看着王熙凤:“看我这糊涂劲儿,险些害了凤丫头。”
王熙凤赔笑道:“舅母可别这样说,咱们都是一心为了大妹妹好,可惜我现在没以前人脉广,不然早给大妹妹寻个如意的人家,也免得老太太多惦记。”
门外一阵朗笑声传来,三人忙起身,邢忠已经走了进来:“怎么?我听着琏儿媳妇要张罗给我们岫烟说婆家?”
王熙凤笑道:“就怕舅老爷看不上!”
“哎!什么看上看不上的,只要孩子好,人品上佳,懂得上进,有责任心。至于根基富贵不富贵倒也无所谓。”
凤姐儿见舅老爷这么讲,心里就有了底,细想想那几户常和自己走动,又隐晦提过这件事的人家,便笃定主意,回去后再细细打听打听,若真是合适,促成邢大妹妹的姻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熙凤借口去贾母那里探望,推辞了卢氏挽留的好意。卢氏打发岫烟去送,等屋内无人,才将贾母和王氏那点龌龊事儿告诉邢忠。
邢忠冷冷一笑:“咱们丫头说的不错,咱们先跑去反而跌了身份。”
卢氏幽幽的短叹:“不过出了这事儿,我倒是为咱们闺女的婚事犯愁。玉儿比她还小半岁呢,再过几个月就成新嫁娘了。倒是咱闺女的姻缘不知在什么地方。我就奇怪,咱们家底也算殷实,你又在朝中做官,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怎么一个来提亲的少年人都没有?”
卢氏忽而想起了顾二郎,不无厌弃的啐道:“即便有,也像顾二郎似的混蛋一个。”
邢忠笑道:“我正要与你商议这事儿,才下了早朝,御史台的张文远张大人叫住了我。他和老尚书是多年交情,知道老尚书今晚来咱们家吃饭,也想来凑热闹。”
邢家四口进京之初,老尚书担心程子墨会因为他的缘故对邢忠刁难,就写了书信请御史台大夫张文远帮忙照拂。可邢、张两家的关系远没和徐家来的亲近。
张文远主动提出来凤尾胡同,是为看老尚书,邢忠自然不会傻得去拒绝,更重要的是…
邢忠嘿嘿一笑:“张文远的四个得意门生也会跟来,据说都是今科会试的热门人选,其实力可丝毫不输乾觅。”
卢氏眼睛一亮,忽然对今晚的筵席充满了期待!

233、贵客临门深夜探访

夜幕初上,繁灯渐起,天上的圆月明明烁烁,周边不时冒出几朵黑雾似的浮云,犹如一位臃肿的老太,一步一步费力地从圆月后面走过,偶然有几丝月光从云片的空隙倾注而下,照在地面之上。
凤尾胡同邢家大宅门前甚是热闹,邢忠带着贾琏、管家亲自扶了一顶小轿,内中走下来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老者只穿了寻常员外的锦服锦袍,面色和蔼,精神矍铄,一般人还真难想象的出,这老人便是当年叱咤京城,司理天下冤狱,响当当的刑部尚书。
老尚书拉着邢忠笑道:“这宅子选的不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刑部原那几个老人儿也多半住在这儿!”
邢忠单手一指贾琏:“都是我这个外甥操办的,也没叫我们费多少心思。园子齐齐整整,里面还有个小湖,我们家那丫头养了好些的鱼,不为观赏,只为垂钓。今年夏天的时候我们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能请老大人过来坐坐,支上个炭炉子,把那腌渍好的明太鱼往上一放,刷上辣酱,再浅酌几杯竹叶青,嘿,非叫人醉上三天三夜不可。”
老尚书满脸懊悔:“哎呦,快别提这件事。你打发人往南边送的好明太鱼,我们家的几个厨娘都没见过,做出来的味道和邢丫头做的根本不能相比。我那个老婆子日日管着我的吃喝,不叫吃咸的,不让吃甜的,每日清粥小菜,连下面孝敬的好酒也都给我收了起来。要不是你时不时派人送去些葡萄酒解馋,我非憋坏了不可!”
众人大笑,老尚书的小孙子上前搀扶住他,尴尬的解释道:“大夫常叮嘱祖父,每日宜清淡为主,这方是养生之道。老太太也是担心祖父的身子!”
老尚书笑骂道:“好小子!刚刚在家时怎么商量好的,到了你邢伯父家好歹给我留些面子。”
邢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老尚书的孙子身上,语气透着惊讶:“这可是云海贤侄?两年多没见,竟长高了这些。”
老尚书很是骄傲的一点头:“想当年你们离开苏州的时候,这小子还不及岫烟,谁想两年的光景,他倒是比你还高了半头!”
邢忠连连称奇,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虽然有几分青嫩,但总体看来,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好小伙儿。邢忠又默默地在心底将闺女和老尚书的孙子做比较,可失望的是,他怎么比对,都不甚满意。邢忠又说不出哪里别扭,只觉得如果俩人站在一起,倒像是长姐带着幼弟。
邢忠打了寒战,迅速将这种糟糕的念头甩开,忙引着老尚书往里进。
正院里,御史台大夫张文远早在几个徒儿的簇拥下站在那儿迎候老尚书,多年的老友见面,一时间感慨万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大花厅里伺候的都是手脚麻利,穿戴整齐的小厮,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引得大伙儿觥筹交错,谈笑声不断。
岫烟恐正院有什么地方不妥,怠慢了今日的贵客,便就近在正院后的小跨院找了间屋子坐着。外院的管事娘子不时进来回禀消息,老爷和几位大人说了什么,吃了那些菜,饮了那些酒…岫烟不用亲自去问就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眼瞧着快到了宵禁的时辰,岫烟也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叫人去沏浓茶为几位大人提神。
“姑娘,外面有位自称是刑部尚书的程大人来访。”管事娘子焦急的跑进来回事,“说是要见老爷,门下的人见他们穿戴寻常,而且又没什么拜帖,所以不敢先回老爷,只问姑娘该怎么处置。”
岫烟直觉认为这是个骗子。程子墨是什么身份的人,会来邢家?况且又是这个时辰!她不敢轻举妄动,命管事娘子把护院们都叫到前面,自己披了一件云雀大氅,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往门口去。
宽阔的场地上十几个家丁个个手拿棍棒,墙角阴影处也有七八个反背弓弩、伺机而动的高手。大管事刚得了消息从正院跑出来,“姑娘!”
岫烟接过美莲递来的七宝莲花灯,明烛将大管事略显焦急的脸照的一清二楚,岫烟轻笑道:“你只管进去服侍老爷就是,这儿有我呢!”大管事哪里敢走,于是顺从的站到了自己姑娘身后。
程子墨穿了一身煞是朴素的棉袍子,手中的马鞭早交给了长随,他的二弟程子墨忧心忡忡仰头看向邢家的大门上的匾额:“大哥,咱们何必三更半夜来邢家讨这个不自在?”
程子墨看也没看弟弟一眼,只冷哼:“你懂什么!要是被外人瞧见我一个堂堂刑部尚书来小吏家中拜访,明日传扬出去,不但你我名誉受损,连带你嫂嫂娘家也没脸。”
程子轩心里十分不情愿:“大哥既然知道就更不该来凑热闹。不过是个过了气儿的老尚书,何必叫咱们兴师动众!过两三日,叫管家下个帖子请他们上门坐坐,岂不更容易?”
程子轩如今被众人捧的极高,支持程子墨的人都纷纷盛赞,称二少爷必是今科殿试上的头名,程子轩飘飘然,也觉自己不比乾觅等人差在哪里,缺的只是个时机而已。现在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来邢家拜访,程子轩打心眼里不舒服,遂话语里透着不愉。
程子墨如何不知弟弟的小算盘,于是冷斥一声:“你休得胡闹,老尚书乃是我的前辈,他虽然不再官位,但余威犹在。远的不说,就看张文远那老儿乐颠颠来捧场,就可知这里面的讲究。”
程子轩嗤笑:“我说长兄也太过小心,那张文远才因为湖州案得罪了国舅爷,想来依着皇后娘娘的手段,张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若是长兄,只管与皇上的宠臣近臣结交好关系即可,管这些老家伙做什么?”
程子墨见弟弟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聚起一团怒火,却憋着不发,佯装和蔼道:“以你之见,何人才可结交?”
程子轩一喜,当即侃侃而谈:“皇后娘娘的长兄,国安公世子几次欲约了你去吃酒,你总也不应。江南顾培生,年下送了哥哥那样一份大礼,你倒好,转眼就叫人还了回去。我竟不知大哥心里怎么想的。那二人一位是皇后外戚,一位是天子重臣,怎么在大哥心里就半点结交的余地都没有?”
程子墨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自己这个傻弟弟。
国安公世子仗着皇后欺男霸女,张文远就是因为这个才得罪了皇后。顾培生在江南卖官鬻爵,闹的江南科场上士子们义愤填膺。程子墨不信弟弟不清楚,可眼见对方不以为然的样子,程子墨心里渐冷。
他是要做权臣不假,但程子墨从来没想过要做奸臣。
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远见?
程子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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