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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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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昭走近朝思暮想的岳蘅,捧起她白如璞玉的脸颊,贴紧她微冷的额头,低声道:“阿蘅,大周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岳蘅…也是我的!”

 第127章 柔肠百转

    午时刺目的太阳隐近厚厚的云层里,飞扬的琉璃瓦片收起五彩斑斓的光色,身前丈夫的面庞愈发清晰,岳蘅凝视着那双灰色的眼睛,瞳孔里的自己,手执金鎏弓,一箭射向檐角高悬的琉璃铃铛,沉着的挽弓背过身去…

    柴昭捧起岳蘅白如璞玉的脸颊,贴紧她微冷的额头,低声道:“阿蘅,大周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岳蘅…也是我的!”

    岳蘅环抱住柴昭坚实的身子,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柴昭感受着妻子的心跳,一个使劲抱起了她,踩着酥软的绵雪轻轻晃起,俯首含吻住岳蘅的红唇。

    ——“锦绣河山,唯阿蘅可与我共享!”

    皇宫深处,柴逸的楠木巨棺已经摆放了两日,柴婧一身素服跪在父亲的棺木边,头束白带面容憔悴,恍惚的烧着手里的纸钱,口中喃喃对着父亲低语着什么。

    岳蘅换上素服迟疑的走进屋里,“公主…”

    柴婧微微顿住,手里的纸钱无力的飘进燃烧的火盆里,听清来人的声音,抬起眼看向岳蘅,“阿蘅…是阿蘅回来了…”

    岳蘅见柴婧让人心酸的哀色,一个眨眼,两行泪水滑落,上前紧紧攥住柴婧满是寒意的手,哽咽道:“阿蘅回来的太晚…公主节哀。”

    柴婧已经忍住的泪水又是簌簌落下,抽泣着道:“平安回来就好,父皇临终之时,还问起你和桐儿的安好,苍天庇佑你们没事,父皇也可以瞑目了。”

    寥寥数语已经让坚韧的岳蘅泣不成声,跟着柴婧跪在了柴逸的巨棺前,拾起一叠纸钱片片放进燃起的火焰里。

    屋外,云修倚着长廊满面悲伤,心痛的望着那个远远的心上女人,桀骜的眸子闪动着男儿的泪光。

    ——“怎么不进去拜祭下皇上?”柴昭走近云修道,“你名为柴家的家仆,皇上如何待你,你心里也是知道,你去给皇上磕上几个头,他定是也会觉得欣慰。”

    云修抬起眉眼摇头道:“我始终是卑微之身,哪能与公主和少夫人一起拜祭皇上…”云修生怕敏锐的柴昭觉察到自己难掩的哀恸憾意,撑着镇定转过身道,“皇上出殡那日,我再…再送皇上一程吧…”

    柴昭回头看着柴婧哭红的眼睛,再看云修躲闪着自己逼视的目光,似乎像是看出了什么。

    ——“我和云修带回了沈泣月。”岳蘅轻声道,“她受惊过度,又受不了徽城的冰雪,腹中那一胎…已经落了…”

    柴婧眉眼不见起伏,按了按眼角道:“她现在安置在何处?”

    “太医院。”岳蘅应道,“差点就丢了性命…可我还要话要问她…太医院有重兵守着,她再也出不去这里…公主…”

    柴婧缓缓站起身,单薄许多的身子幽幽望着寒星几无的夜空,低声道:“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死是恩赐,他们谁也不配得到这份恩赐,我要她活着,要她和李重元都活着!”

    暗夜里,柴婧微微凹陷的杏眼泛着几日未眠的乌青色,指尖按进木质的窗沿咬着干涩的下唇努力克制着颤动的身体。岳蘅赶忙起身扶住有些支撑不住的柴婧,关切道:“听说公主已经几天没有合眼,还是赶紧去歇着吧。”

    柴婧像是没有听见岳蘅的话,摇着岳蘅的手腕哭道:“阿蘅,他俩都不能死!我是不是应该将李重元千刀万剐!他逼死我父皇,刺杀你和大哥…他该死!该死!”

    岳蘅搂住柴婧快要瘫倒的身子,轻抚着她的背道:“他是该死,但我若是公主,也不会杀他。活着才是永无止境的折磨。他要看着公主走出来,看着大周蒸蒸日上一统天下,他怎么能就这么匆匆一死?李重元犯下的罪孽,总要花上一生去赎。”

    柴婧低低哭出了声,软软的晕在岳蘅的肩上,岳蘅刚有些不支的退后了几步,已经被身后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一双粗粝的大手朝着她肩上那个人温柔爱怜的抚去…

    ——“云修?”

    云修没有应岳蘅,抱起虚弱的柴婧,映着摇曳的烛火深望着她消瘦苍白的脸,柴婧依靠在云修的心口,贴着这份踏实愈发沉沉的昏睡过去。云修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俯身用下巴试了试柴婧额头的温度,低声道:“我带公主走。”

    还没融化的雪地里,云修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深重稳当,除了二人交错的心跳,便只有脚下白雪的兹兹声,柴婧的手心低垂着,触着树干震落的冰冷残雪,轻轻的呜咽了几声,眼角还流着的清泪凝做了晶莹的冰珠,惹人心痛。

    云修的指肚缓缓触向柴婧的眼角,才碰到冰珠就融做了水,在他的指尖来回滑动着不忍落下。云修将蘸着柴婧泪水的指尖吮进嘴里,吞咽着涩涩的咸水,却犹如最甜的蜜汁。

    ——“云修,不要再一个人跑上山了…”

    ——“我云修,今生再也不离开柴婧!”

    岳蘅看着这二人深深浅浅的离去背影,才要转过身,长廊尽头柴昭已经慢慢走近自己。

    “你早就知道云修心里的那个人,是公主?”柴昭澄定道。

    “他和我说起过。”岳蘅坦荡道,“可李重元没出事之前,云修对公主可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云修赤子之心,让人动容。”

    “天下没有比云修更值得柴家信赖的人,我当然信他。”柴昭揽过岳蘅的肩,“那么多年,我这个做兄弟的,居然没有看出他的心思…藏得这样深,真不像是坦坦荡荡的云修。”

    “情到深处,浑然不觉。”岳蘅轻咬着唇道,“眼下李重元让公主痛彻心扉,我倒是想云修能多多陪着公主,他那股子憨直的傻气,也能让公主不再沉沦在往日和李重元的那些时光里吧。”

    “大家在一起多年…”柴昭深邃道,“有李重元在的地方,就有大家伙儿一起的影子,公主看到云修,自然也是会想起李重元…这份痛,是抹不去的…”

    岳蘅有些急道:“我倒是觉得…”

    话还没说完,柴昭的大手已经轻轻捂住了妻子的唇,拉过岳蘅的手在柴逸的棺木前跪下,岳蘅赶忙收起脸上的急色,恭顺的垂下头。

    “叔父。”柴昭看着柴逸的棺木,大手有力的按住棺木的一角,字字凝重道,“待明日叔父下葬,侄儿就要登基为帝了…”

    岳蘅耳边一阵嗡嗡,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微毫的动响,辽州城外,她看到柴昭第一眼时,就知道护卫之身的此人绝非池中俗物,可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苦守自己数载的男人,竟真的手执江山呈到她眼前,繁花似锦,恍然如梦。

    柴昭朝棺木深深的磕下头颅,岳蘅赶忙也重重的叩向蒲团,岳蘅与柴逸相处的不久,但也看得出柴逸是胸怀大略的睿智老者,对自己也是发自肺腑的怜惜疼爱,心里也早已经拿他当亲人一般,见自己没有赶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也是满腹遗憾。

    柴昭磕了三个头,见岳蘅又重重的多磕了几个,抬起的脑门都印出了红色,无奈道:“叔父您看,阿蘅都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了,是不是还和咱们在辽州初见时一样稚气?”

    岳蘅揉了揉脑门,耿直道:“叔父在天之灵,阿蘅一定会好好照顾柴昭,好好看着大周国,好好…待公主…”

    柴昭心底一阵莫名的快慰,见柴逸牌位前的白烛已经快要燃到尽头,摇曳的烛光闪出愈加艳丽的火种,生生不息。

    长乐宫

    婢女见云修把已经几夜未眠的柴婧送回来,赶忙服侍着她睡下,云修凝视着床榻上沉沉昏睡的柴婧,一贯不羁的傲眸垂下温柔的弧度,这一生,哪怕只能这样无声的看着她,也是好的吧。

    “多谢云将军把公主送回来。”柴婧的贴身婢女恭敬道,“云将军辛苦。”

    “举手之劳罢了。”云修随意应道,盯着柴婧的眼睛却没有挪开。

    ——“云将军。”婢女们怯怯对视着羞涩喊道,“云将军…”

    云修愣了一愣,傻道:“你们喊我做什么?”

    为首的婢女瞥了瞥熟睡的柴婧,“云将军,公主…已经就寝了,咱们…也该…”边说着,边扫了眼敞开的屋门。

    云修忽的明白,俊脸臊红一片,赶忙转过身道:“云修失礼…姑娘们不要见怪才是。”

    云修不情不愿的迈出柴婧的寝屋,想回头看上一眼,可见那么多人在后头也是不太好意思,自嘲的啃咬着手背,挥开衣襟一股子坐在了还残留着雪花的石阶上。

    “云将军?”婢女疑道,“您…不回去歇着?”

    “姑娘们不必管我,当看不见我就好。”云修挥了挥手道,“这几日确实累的很,我这会子哪里也不想去,在长乐宫坐上片刻就自己回去了。”

    婢女们也不敢把满身功劳的云修轰走,面面相觑的各自忙乎去了,空荡荡的院落里,云修倚坐在柴婧寝屋外的石阶上,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淡泊。

    柴婧已经很久没有离他这么近,近到只隔着一扇屋门,轻轻推开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

    云修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柴婧这么远,远到她深锁上自己的心门,自己窥视着可以望穿的锁眼,却触不到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魂…

 第128章 温情脉脉

    婢女们也不敢把满身功劳的云修轰走,面面相觑的各自忙乎去了,空荡荡的院落里,云修倚坐在柴婧寝屋外的石阶上,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淡泊。

    柴婧已经很久没有离他这么近,近到只隔着一扇屋门,轻轻推开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

    云修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柴婧这么远,远到她深锁上自己的心门,自己窥视着可以望穿的锁眼,却触不到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魂…

    日上竿头,屋门嘎吱响着从里头推开,柴婧裹着青色的夹袄迈出门槛,只见残雪未融的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俯身在草木丛里忙乎着什么。

    身影听见动响转过身,看着门边的柴婧一时有些紧张,顿了顿才艰难招呼道:“…公主,您醒了?”

    柴婧低低的嗯的声,青黑的眼圈无神的望向满是云朵的天,像是叹了声,缓缓朝云修走去。

    云修见柴婧走近自己,赶忙垂下凝着露珠的眉眼,低顺道:“昨儿我和少夫人一起回来,灵堂里…云修身份卑微,便没有去见皇上和公主…”

    “不碍事的。”柴婧宽厚道,“回来就好,一路凶险,多亏有你护着大哥和阿蘅。攻梁大战,听说…你也立下了许多功劳。”

    云修脸一红,吞吐道:“都是少主看得起我,云修一个莽夫…成不了大事的…”

    “云修一身侠义心肠,又有那么好的本事,怎么会成不了大事?”柴婧微肿的杏眼看着红脸的云修道,“待大哥登基…还有的重用你。”

    云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见柴婧瞥向自己紧攥的手心,赶忙把手别在了身后。

    “手里拿着什么?”柴婧指着他的手道,“掏出来看看。”

    “这会子没什么好看的。”云修躲闪着道,“还得过上好一阵子,才有的看。”

    “拿出来。”柴婧朝他伸出手去,语气虽是平和,在云修耳边听来,却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

    云修顺从的把手心展开在柴婧眼前,“喏…”

    云修的手心里,是珍藏许久的蔓陀花籽,自打雍城深藏至今,从未离身,带着他滚热的体温,溢出暖暖的温情。

    柴婧看着这一捧黑籽,蹙眉道:“这是什么?”

    云修轻缓的合上手心,舔了舔唇道:“蔓陀花籽,我从雍城给公主带回来的。”

    ——“蔓陀花?”柴婧幽幽疑道,“我从没有见过蔓陀…听父皇说,南方花红柳绿,春夏繁花似锦美如朝霞…只可惜,我都没有领略过…”

    “蔓陀花,真的很美。”云修仿佛忆起雍城绚烂耀目的朵朵蔓陀,“少夫人也钟意这花,我寻思着…公主保准也喜欢的紧…就…”云修挑了挑唇角,低声道,“就给公主带回了一些。”

    柴婧半张着嘴唇,眸子像是动了动,又像是没有反应,摇了摇头道:“带回来也是没用,南方那些娇美的东西,怎么熬得住周国的冰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熬得住!”云修失声急道,“一定,熬得住。”

    柴婧注视着云修黑眸闪出的光亮,苍白的唇隐隐泛起血色的红晕,“不要多费心思了,没人有心力打理这蔓陀,就算你今天种下了,来年春天,也是没了踪迹。云修大好的前程光景,何必费在这蔓陀身上。”

    云修心底涌上酸涩的失落,可仍是固执的将手里的蔓陀花籽撒在了自己刚刚刨开的雪土里,又弯下身子小心的掩上混杂着白雪的泥土,口中犟道:“周国的雪土养人,蔓陀一定会长出来的!”

    “你整夜都守在长乐宫?”柴婧也不再过多劝阻云修的动作,转身问道。

    “我…”云修吞了下咽喉道,“云修初到宫里,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歇息,我浪荡惯了,就借了公主屋外的石阶半躺了一宿…公主,莫怪…”

    “回头…”柴婧看着石阶上干燥的痕迹道,“让你家少主赐你个大宅子,云修忠心耿耿的臣子,可不能失了功臣的体面。他日…”柴婧拢紧裘袄,“云修还要成家娶妻…”

    “我不成家娶妻!”云修打断柴婧道,见柴婧错愕的看着自己,云修囧的背过身道,“不成家,不娶妻,就留在宫里,和当年留在王府一样,哪儿也不去!”

    “你喜欢就好。”柴婧淡淡的收起眨眼的错愕回屋道,“父皇今日出殡,本宫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喜欢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我就喜欢待在这里…”云修踢着脚下的雪团子小声的嘀咕道,“我就要待在这里。”

    大周六十四年,柴逸殁,谥号文仁帝,柴昭奉永乐公主口述遗诏登基,追立其父柴宣为武康帝,其母孝慈皇后。

    册封岳蘅为中宫皇后,封永乐公主柴婧为永乐长公主。

    殷崇旭封为定国候,殷崇诀为忠义候,殷坤虽仍在徽城殷家堡,也被柴昭赐官绥城都督,官居一品。

    云修为正三品御前武官,可携兵器入朝入宫,亲信之尊昭示天下。

    “封侯拜相。”殷崇诀摸了又摸自己的一身朝服,欢喜的看着殷崇旭道,“大哥,是不是就是说的咱们一家?”

    “美得你。”殷崇旭话虽如此,可也掩不住心底的高兴,“殷家一门三封,文臣武将都看在眼里,你我兄弟要更加谨慎行事,切勿翘上了天落了旁人的眼。”

    “大哥就是畏畏缩缩。”殷崇诀满不在乎道,“殷家一门三封,还不是靠命博出来的前程!皇上成事你、我们才如此风光,若是…”殷崇诀低下声音,“若是功败垂成…殷家堡搭上的可是千百条的性命,还有爹辛苦经营数十年的基业。旁人只看见你我今日的得志,又怎么看得见我们流过的血。”殷崇诀戳了戳自己的左胸,“差点要了崇诀性命的这一箭,大哥忘了?”

    “不会忘。”殷崇旭道,“你也要记住,要想保得住自己和殷家的性命前程,该做什么,不该想什么。”

    殷崇诀顿时有些不悦,大步撇下兄长朝宫门外走去。

    殷崇旭无可奈何的摇着头,正要去追弟弟,太尉苏瑞荃已经不紧不慢的踱到了他身旁,做了个揖道:“殷家一门三封,老夫恭贺侯爷!”

    “不敢当…”殷崇旭谦逊回礼道,“太尉这个礼数,有些重了,崇旭承受不起。”

    “受得起。”苏瑞荃抚须笑道,“定国候,忠义候…光看这封号就足以昭显皇上对两位侯爷的器重,殷家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殷崇旭淡淡一笑,温声道:“皇恩浩荡,殷家也是受宠若惊,必当为皇上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说得好!”苏瑞荃高声赞道,“时势造英雄,说的就是你们殷家,先帝和皇上慧眼识人,殷家堡乃大周肱骨,还有的指望。”

    殷崇旭知道苏家父女的水深难测,笑了笑不再多言,朝苏瑞荃微微颔首,便寻着殷崇诀的步子去了。

    洛辛走近抚须不语的苏瑞荃,凑近他耳边道:“这对兄弟,果真不凡,果真不凡呐。可惜…只可惜…”

    “可惜什么?”苏瑞荃身姿不改悠悠道。

    太傅洛辛讪讪一笑,压低声音道:“定国候殷崇旭英武俊朗,性子也沉稳踏实,可惜已经婚娶,听说还诞下一子,真是好福气;忠义候殷崇诀…”洛辛故意顿了顿,见苏瑞荃深目不动,继续道,“忠义候殷崇诀,俊美不俗,性子上进傲然,敢拼敢博,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少年情深难忘…忠义候心里,该还是念念不忘昔日所爱吧?”

    “有何可惜?”苏瑞荃镇定的反问道。

    洛辛指着苏瑞荃哈哈笑道:“苏太尉,你家美貌倾城的女儿,心比天高何曾看得上徽城哪家的贵族公子?苏小姐也近二十,可算是徽城老女,若此刻真要给苏家挑一位顶好的良婿…纵观今时今日的大周朝堂,也唯有…尚未婚娶的殷崇诀了吧…这还不是可惜?”

    苏瑞荃露出些许不悦,捻着须角冷冷道:“洛太傅将皇上登基之事筹办的如此妥当,也是得了皇上不少赞许吧…洛太傅忧心的事,也是愈发多了呢。”

    洛辛颔首一笑,朝苏瑞荃抱了抱拳道:“老夫也是为太尉府忧心,新人辈出,功劳齐天,无功之人可得早些给自己打算才是呐。”

    苏瑞荃见洛辛含笑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鼻子里不满的哼了声。才走出去几步,忽然想起柴逸被软禁皇宫那阵,柴昭和柴婧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自己的太尉府,字字戳心吓得自己和女儿魂飞魄散…柴昭虽是信守诺言,成事之后并未为难苏家,可那双灰眸深不可测,如今权倾天下,小小一个太尉府的荣辱还不是在柴昭手掌之中…苏瑞荃越想越慌,脊梁骨也噌噌泛起了冷汗。

    乾坤宫

    一身绣凤华服的岳蘅瞅着铜镜里快认不出的自己,轻晃晃脑袋便是哗啦啦的凤钗珠翠声,岳蘅伸手托起坠在耳边的金流苏和珍珠串子喘着气。

    顿了顿,岳蘅终是憋忍不住的看向身后的嬷嬷道:“册封礼都过了,这些东西,摘下也不会不吉利吧…”

    老嬷嬷见这新立的皇后这般实诚的问话,卑顺道:“回娘娘的话,您若是累了,这会子是可以摘了…只是…”

    “只是什么?”岳蘅瞪大眼道,“还有别的讲究不成?”

    ——“只是这历朝历代的皇后,哪个不是凤钗珠翠,凤袍锦绣。”屋外,柴昭挺立着笑道,“阿蘅不喜欢这些,是打算做个布衣皇后么?”

    “奴婢叩见皇上。”屋里的嬷嬷宮婢都跪地道。

    岳蘅见柴昭身上耀目的金色龙袍还是今日朝上的那身,自己虽然见惯了他平日里一身黑衣锦服,可着金龙的丈夫也是英俊的很,衬的眉眼间更是多了不少贵态。岳蘅看着柴昭发呆,一时也有些忘了自己发髻上层层叠叠的钗子,急着起身去迎,才一扭头,长穗的金流苏就打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岳蘅捂着泛起红印子的腮帮,委屈的喊了声。

    柴昭忍俊不禁,上前扳开岳蘅的手,哈着热气暖了暖她的脸蛋,心疼道:“戴不惯就都摘了去,朕也觉得阿蘅还是平日里的样子最好,宫里头也没有旁人,连个和你争风吃醋的女人都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没人跟你比,把这些个物件,统统都摘了。”

    “朕…”岳蘅噗嗤笑出了声,忽的想起柴昭已经是九五之尊,赶忙捂着嘴背过身去,发髻里的珠翠簪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柴昭来不及避闪的脸上。

    几个嬷嬷婢女都是吓了一跳,柴昭一把拉过岳蘅,不容分说的扳正她的肩,一只手挨个儿摘下她发髻里的各式簪子,挑落下最后一支绾发的双凤金簪,岳蘅一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为首的嬷嬷朝婢女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都知趣的退了出去,轻轻的掩上屋门。

    岳蘅揉搓着发梢,任凭柴昭拂拭着自己缎子般黑亮的发丝沉默不语,柴昭以指为梳,温柔的梳理着岳蘅的长发,贴近她的耳根低哑道:“朕替阿蘅绾发,可好?”

    ——“臣妾…不敢…”岳蘅乌溜溜的眼珠子顽劣的眨了眨,正想抽出身子不去理会,可肩膀被他温柔的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皇上的话也不听?”柴昭温吞的拾起梳妆台前的黄梨木梳,“阿蘅是要抗旨不尊吗?”

    ——“臣妾,不敢。”

    柴昭低笑着拢起岳蘅的秀发,灵巧的绾起岳蘅与自己大婚后最常梳的倾髻,灰目扫向珠光宝气的梳妆台,一眼挑中支白玉雕凤的云簪,束进了新梳的发髻里,左右细细看了看,满意道:“这样才好,不沾风尘,,怎么看都是好的。”

    岳蘅抚了抚柴昭给自己梳的头,嘟着嘴半信半疑道:“你这粗手能梳出什么样子,我得自己看一眼。”

    镜子里,倾髻被柴昭绾的恰到好处,玉簪低垂在耳后,半隐半现更显脱俗的俏丽动人,岳蘅半张着嘴,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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