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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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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乔的后面一句话让潘东明瞬间红了眼眶,心里就又沉又软,说话也开始轻微的喘息,他慢慢的说道:“乔乔,现在,慢慢的挪开,后边那个背包,找到,里面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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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乔听了就用手去摸索车椅,抓到可以支撑她重量的椅背,又爬去后面去摸索背包,摸到以后打开,半天了才摸到手电,按亮手电筒以后整个车子空间被照亮,看清了车子此刻眼中倾斜,后车座几乎竖了起来,前挡风玻璃已经完全是蛛网一的裂纹,她伸过头去看潘东明,他仰卧在一侧的车窗上,车头变形方向盘挤压住的腿,不知是否手电筒的光线有问题,他的脸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下看起来很苍白他的手在抖额头上却满是汗。
  他有些虚弱的笑笑说:“你没事,还好。”
  以前一看到他的笑谢乔的心里就狠狠的,可此时却忽然感到很难过,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潘东明这样笑,他一直都是又可恶又强硬又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可他现在看起来虚弱的仿佛是个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小孩子,她不觉得流下眼泪放轻声问:“潘东明,你还好么?”
  他轻微点点头:“好,我很好,只是,被卡住了不能动,而已,没事。。。。。我口渴,帮我拿瓶水。。。。。后面。”
  谢乔用手电找着滚在一边的几瓶矿泉水,打开一瓶给他递过去,他就颤巍巍的接过,艰难的仰起脖子竖起瓶子喝水,只喝了两口就呛住了,没来及拿开瓶子就咳了一声,一口水被他喷了出来,却惊掉了谢乔手中的手电。
  她呆傻的半蹲在那里,不能动弹。
  潘东明咳出的那口水是红色的,瓶子里的水忽然被染红,像是染了红颜色的糖浆,唇角边都是一道道儿红色水渍,谢乔哽咽着爬过去,却不敢触碰他,她只哭着颤着声儿问:“快跟我说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潘东明还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音听着更是虚弱:“我,怎么会,我没事。”
  谢乔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那会儿她虽然吓傻了又看不见,却知道最危险的那一刻他扑向自己,压在他的身下,或许是翻车时受到重物碰撞内伤了?可这天灾人祸的受伤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大事儿,怎么还是嘴硬的要面子?面子比命还重要么?
  她又去摸索着拾起手电,照向他的身体,哭着说:“我要看看,你不要动。”
  就算他想动这会儿也动不了了,他虚弱的仰躺着任谢乔小心翼翼的查看,她掀起他敞开着拉链的黑色羽绒服,前面挺好,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她抖着手摸他胸前的羊毛衫,一边轻轻的按压,问:“这里呢?疼么?不舒服么?”
  “。。。。。。不疼。”
  谢乔摸向他怀里左侧,刚想问疼么却忽然定在那里,她慢慢抬起眼睛对上他的,潘东明正在看着她,额头上有汗,脸色惨白,唇边却还含着笑,车厢里忽然散发出另一种味道,血腥气。从他怀里抽出自己的手,整个手掌都是红的。
  谢乔哽咽的更厉害,级小心的拨开他的羽绒服,一个手掌般大小的车窗碎玻璃片就惊疼了她的眼睛。
  那块玻璃穿透他的羽绒服,羊毛衫,深深地刺进潘东明左侧肋下,随着他轻微的呼吸一下,就有鲜红的血液,顺着玻璃流淌出来。
  他左边腰下的那片重色牛仔裤,已经被血染成了紫黑色。
  可他却还笑着说,我没事。
  谢乔惊魂未定,盯着那片玻璃用手捂住自个儿嘴巴,像只失去母亲的小兽,哀哀的哽咽,却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把羽绒服羊毛衫从玻璃片上拨开,露出那个可怕的伤口。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都有学过,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应该怎么自救,她努力想,现在,第一步是什么?先止血?还是拨出玻璃?要是拔了止不住血可怎么办?他会不会。。。。。不敢想下去她想冷静,却止不住颤抖,看着脸色苍白的潘东明问:“我该怎么办?”
  潘东明颤巍巍的往车后指了指:“包。。。。”
  她就去拽过大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往外掏,翻出救急用的小药箱,里面有止血绷带还有一些小小的瓶子,一个瓶子上贴着止血粉几个字,她就拧开盖子,把粉末倒在伤口上,伤口宽出血量大,她刚倒上的粉末就被血冲开了,她就把一整瓶都倒上去,白色的粉末迅速变成红色的,凝在一起,打开绷带尽量小心的避开玻璃盖住止血粉,缠在他的肋下,她抬眼看他,潘东明的脸上下巴上还有血,神情很狼狈,她又笨手笨脚的,在包扎过程中已经把他疼的满头大汗,可他却死死地咬着牙,连呻吟一声都不肯,虽然他看起来虚弱,躺在那里困难的一点点喘息,但谢乔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仍旧跟以前一样,疼成这样还是一样的硬气。
  谢乔看的心里发软,这个男人不远千里的跑来,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伤成这样,他们目前是不是安全还不知道,黑雾又这么可怕,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噩梦一样,潘东明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他需要去医院,可是现在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谢乔却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走了好久才来到这里,她应该去找人求救,可,一路上都没瞧见个人影子,去哪求救?这么一想她就更感到内疚,用手去擦他唇角的血渍,流着眼泪小声说:“对不起。。。。。”
  他蹙起眉头挤出笑容,软软的说:“别傻了,谁都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潘东明一说话唇角就又有血缓缓流出,谢乔忽然就感到很心酸,很烦躁,短短几个月以来,她的人生颠覆,发生这么多事,那些美好的快乐就像璀璨的流星一样,转眼即逝,幸福随着父母的离异止步不前,早已夭折在襁褓里,她再也回不去从前,如今却跟她的仇人同名天涯,眼泪又涌上来,继续擦他口边的血,又不敢用力,摇着头说:“不要说话。”
  “没关系,可能,是肋骨断了,”他还在疼痛中痉挛,却抬起右手,指尖冰凉,去碰触她的脸颊,“疼不疼?”
  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轻轻的摇摇头。
  “我不后悔,再来一次 ,我还是会,还要这么做。”
  车子在翻滚下来的时候已经熄火了,此刻车厢里开始冷飕飕的,谢乔把身上的大袄脱下来盖在潘东明的身上,听了他的话她也不再跟他犟了,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抬起手用夹袄的袖子抹掉眼泪,轻轻说:“现在不要说话休息一会儿吧,等雾散了些我就去看看附近能不能找着人,你需要去医院。”
  他掀开身上的衣服轻声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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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翼翼的俯身过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隔着衣服就听到他胸膛里传来有节奏的心跳声,就像几个月来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的那样熟悉,似是不曾分开过,一直过了很久她就一个姿势不敢动一下,不怕动了一下,就增加了他的痛苦,他的胸膛很暖和,而他们只是默默的依偎在一起,都不愿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最后不知是心境上渐渐放松还是精疲力竭,她竟然睡着了。
  潘东明想,他要是也能睡着就好了,最起码稍微减轻一点痛苦,可睡眠往往像女人一样,当你想要的时候,它就躲得远远的,他侧过脸去看到谢乔闭着的眼睛,睫毛还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让他想起来有那么一次她就在注满水的浴缸里睡着的情景,就弯起唇角笑了笑,这个女人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都能极快的睡着,没心没肺的,就像现在,这么个糟糕的处境,她也能睡得如此安心。
  有时候他就奇了怪了,谢乔本来属于懦弱胆小类的女孩子,跟个小傻冒一样,可有时候却又沉默而倔强,说的话做的事也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谢乔一直都是抗拒 他的,他们之间从来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有一种无言的亲密,只有索取与挣扎。
  空间的静谧,很适合回忆,潘东明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想起自己的以前,以前他总是很忙,忙学业事业,后来忙纸醉金迷,迄小家庭环境上的优越,骄傲自大的个性,养就了他“顺我昌”的脾气,名誉地位,光辉荣耀,金钱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手到擒来又顺理成章的容易事,身边的人和事,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早就看腻了,认为这年代除了钱是真的别的一切都是虚的,特别是什么狗屁爱情,那只是诗人们醉酒后实在无聊的产物,那些个整天介把爱情挂在嘴上的身边人,哪个不是今儿还念念不忘,赶明儿了就另结新欢,就连他的那些有本事的哥哥们,也曾轰轰烈烈的谈过恋爱,可他们婚姻却与爱情不搭边儿,都是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以前潘东明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想到他以后身边也会有那么一个他不爱的,但是能让潘家锦上添花的老婆。
  他曾嗤笑罗昊口中的爱情,特别是他特认真的跟他说,你没遇上,遇上了你就懂了,当时他就觉得荒谬可笑嗤之以鼻,年少时谁不曾做过梦,谁不曾憧憬爱情,可看多了名利场里的逢场作戏,不免厌倦,他遇上的女人太多了,只要你够大方哪个不是寥寥一笔钱就打发了,这年头,有什么能敌得过金钱物欲的诱惑,至死不渝的爱情是拿来哄骗那些爱做白日梦的痴人的,直到他再次遇上谢乔,还在奇怪居然还有她这种傻帽儿,固执的坚信爱情,任他如何打击,就是不肯相忘,就算罗昊遂了他的意跟宁筱雅订婚了,她还是要整些汤事儿出来把他气个半死。
  有时候他就想了,难道真有这回事?真是他没遇上么?
  后来看到谢乔总是哭,眼睛里都是伤心,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眼泪怎么就那么多呢,哭得他烦,哭得他嫌累得慌,可他也没想过要放手,从一开始的不忿,不甘心,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没遇上,而已。
  谢乔的嘴巴撇了撇,似是在梦里也想了伤心事,这个倔强的姑娘像只如柔软的鸽子窝在他的怀里,他渐渐收紧手臂揽着她的肩,用力的就像未曾拥有过。
  他抬抬眼,就看到一侧的车窗外,依然是黑漆漆的静谧的,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种“哗哗”的响声,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他忽然就镇定下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眼光虚浮,盯着某处默默的出神。
  谢乔是被潘东明叫醒的,醒过来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怎么能在这种境况下睡着呢,她赶紧去看他的伤口,她的包扎技术不怎么样,绷带上也是血,也看不出来伤口是不是暂时止住了血,正在懊恼就听见潘东明说:“天亮了。”
  她随着他的目光去瞧窗外,果然是朦胧的白色,难道黑雾散了?她一阵惊喜,想要爬过去确认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腿蜷缩的已经麻痹,这会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脚裸,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她狼狈的用手去揉,听见潘东明又说:“乔乔,包里夹层有个不大的小盒子,你找找。”
  她去翻出来打开,是个子弹头形状像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尾巴处还带一个拉环,可以套在手指上。
  “这是激光笔,可以穿雾定线,背包里还有一些野外用的着的东西,现在,你听我说,我听到有流水声,或许不远处有一条山溪,我要你把这些都带上,去找水源,找到后沿着上游走。”潘东明讲话明显的有些喘了,听他说这些谢乔的眼睛又模糊了,他的唇像脸色一样苍白,说话吃力,可还要给她讲那些工具都要怎么用,最后他又说:“除了那支笔跟笔记本,你都带上,记得我说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电线沿直线走,到了空阔点的地方,有信号了打电话求救,现在,你走吧。”
  谢乔默默的把一些压缩饼干矿泉水放到他触手能及的地方,又把背包整理一下,打开那把多功能的工兵铲,捣碎前车玻璃,一股冷风夹杂着浅雾钻进车厢里,她扭身去把潘东明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又把自己那件大袄仔细的给他裹好,才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而坚定的说:“等着我。”
  他笑了笑,也小声说:“能亲亲我么?”
  谢乔闭上眼睛,两串眼泪滑下脸颊,伏头吻在他冰凉的唇上,离开时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人来的,你等我。”
  “好,我等你。”潘东明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即将钻出车外,又轻轻说:“谢乔。”
  她回头,他笑着说:“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潘东明虽然在笑,谢乔却觉得他的笑有点莫名的悲伤,冷风从外钻进来,耳边的碎发就飘到脸颊上,痒痒的,她沉默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喃喃说:“潘东明,你要好好的才行。”
  潘东明点点头:“行了,赶紧的,走吧。”
  她不放心又叮嘱:“饿了就先吃点东西,还有水,补充能量。”
  他轻轻笑了笑:“你真是啰嗦。”
  “那,我先走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潘东明亮亮的眼神紧盯着 她的脸,放佛贪婪的要把她的样子深刻在心底,低声说:“祝你好运,保重。”
  谢乔低头从破口处小心的钻出,昨晚上那铺天盖地可怕的黑雾已经变成灰白色,有些能见度了,她仔细查看脚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岩石上,岩石的下方是几颗有着俩人合抱那么粗的枯树,他们的车子从上方滑下来,原来是被这几棵救命树给挡着了,她抬头看,雾气弥漫,上面不知道有多高,低头,沟渠里的云雾像一片白色的大海一样汹涌。
  谢乔把激光笔打开,一条细细的强绿色的激光钻进了雾里,她把激光笔含在嘴巴里,手脚并用慢慢向下找到落脚的地方,试了试有承重力才敢迈出另一只脚。
  雾气里依然存在臭皮蛋的味道,谢乔把自己的大袄裹在了潘东明的身上,这会儿直冷的想抽筋,把脖子上的那条大眼妈的大围巾包住头脸,没地儿下脚处就用工兵铲挖个小坑,越往下走路就越不好,脚下湿滑,一丛丛的箭竹叶子上一层白露,却是枝叶锋利,一把把长剑一样,潘东明的手套很大,她就用手拨开,继续沿着直线向沟渠深处一步一滑艰难的走下去。
  越往下走箭竹丛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举起手,箭竹的高度超出她的想象,比她一人一手还要高,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谢乔只记得潘东明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电线直走,不然绕开,脚下的本来湿滑的泥土地忽然变得松软,雾里还含着瘴气,虽然淡了可依然让谢乔感觉气喘心虚,头晕眼花的,工兵铲一侧是锋利的砍刀,谢乔用尽力气劈开碍事的箭竹,她也得做个记号才行,不然出去了进不来,那个男人还在等着救命。
  劈开容身而过的一小段路已经把谢乔累得不成样子,也不冷了,感觉着出汗了,刚跨出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头载进了箭竹里,还好她即使的用胳膊护着脸,只有额头上被箭竹划了几下,手腕处露出的皮肤被割伤,细细地溢出血来,她心里急,这会儿又摔了一跤,看着那几道小伤口又不禁开始伤心,只想要嚎啕大哭,可想到还在车子里惨兮兮的潘东明,掉了几滴眼泪后,使劲力气爬起来,找到掉在松软植被上的激光笔,扭头看看,原来绊倒自己的是一横倒在地的枯木,树干上也是布满了茂盛的苔藓,一丛丛可爱的小蘑菇像是壁灯一样,她也顾不着欣赏了,拾起工兵铲继续砍,此时她的眼里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想着要快,快点穿出这片箭竹林,找到山溪找到人,怕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耽搁那个男人的性命。
  前面似乎到了一个大沼泽的底部,因为气味更浓重难闻,脚下的植被也是越来越软,脚下一踩,就会冒泡泡。谢乔已经没有力气,身上的夹袄被雾气打湿了,跌了一跤后这间夹袄就分不清什么颜色了,抹了把汗瘫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下,平复了喘息,她按了按额头,印堂处隐隐的疼痛,箭竹林里静谧的让人毛骨悚然,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忽然听到一阵淙淙的流水声,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耳鸣,侧耳仔细的听后辨别出的确是流水声,果然有山溪!


  惊喜伴着砰砰的心跳,谢乔顿时又有了精神,可惜此时此刻她早已累得不成人形狼狈不堪,由于体力严重不足,加上瘴气让她昏迷迷的,她居然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费了好大劲儿她才把背包揽在肩上,只好伏在地上摸索着往前爬去,今儿就算爬也要爬出去,不能砍开箭竹做记号,她就把护着头脸的围巾解下来,用砍刀划破,撕下一条儿侧着身子拉弯一根箭竹绑在尖儿上,再多的箭竹刺条也顾不得了,从刺从中爬过去,箭竹锋利的叶子划破了她的脸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麻木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感觉的找着人,赶紧的去救人。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谢乔的眼睛却越来越发花,好像看到潘东明悲伤的神情,她摇摇头逼迫自己一定要坚持,当她感觉夹袄的袖子湿了,眼前隔着几丛箭竹的缝隙也忽然开阔了,她找到山溪啦,她激动地用铲子支撑身子费力的抖着脚站起,不顾一切踉踉跄跄的往前冲去,脚下一片冰凉,她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里,她回头把整条围巾都系在溪水边的箭竹上,又用冻死人的溪水洗洗脸,才感觉不那么眼花了。
  四周还是雾蒙蒙一片,能见度却已经达到十几米远,她不顾水深水钱疾步顺着小溪流水方向向上游走去。
  小溪两侧都是又密又高大的箭竹,谢乔吃了它的苦头不敢再走近,此刻脸上手背上到处都是细细长长的血口子,往外浸着小血珠子,只能咬着牙忍着寒冷趟在冰死人不偿命的溪水里,小溪里又满是常年积累的岩石块儿,被溪水冲刷的光滑无比,落脚一个不稳就滑倒了,爬起来身上的衣服里外都湿透了,夹袄的外层还有她散在脸颊边的头发居然都结冰了,她摇摇头就能听见“哗啦哗啦”响,可什么苦难都比不过那个男人的性命来的重要,栽倒了爬起,没多久又栽倒,谢乔用这辈子最大的忍耐力支持自己不要停下,她知道也暗暗祈祷潘东明千万不要有个任何好歹,别的不说光是他的身份都不允许他有事,如果他因为自己敢有个好歹,下面的她也不敢想了,咬着牙喃喃自语:“人恩,赶紧来个人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走的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勉强随着小溪转过一个小山包,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哗哗”声,他停下脚步,勉力的抬头看去,前方依然有雾,却能模糊的看到竟然是一个雄壮而美丽的瀑布!
  瀑布虽然落水的落差不大,但经过可怕的黑雾,翻车后,这在谢乔眼里它却是天下最美的景致,她的眼光随着瀑布的水流渐渐的往下落,心里突然一紧,瀑布的一角朦胧的看到一个黑影,好像还在移动,有人!
  谢乔顿时激动的浑身充满了力量,不顾脚下踉跄快速冲过去,怕那人走开在雾里消失不见,一边使出全力大喊:“等一下,快救人啊!”
  黑影没有走开,谢乔的心里狂喜一片,可等到她冲到离那个黑影只有几十步远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雾气变薄了,那个黑影的影子骤然显现,却是一匹马,一匹世界上任何角落都能看见的普普通通的马,她愣住,用手揉揉眼,仔细看还是一匹马,不是白色的也没有翅膀,不是她眼花,那匹马正伸长了脖子在溪水边喝水,看到谢乔也不怕不惊,抬起骄傲的头颅侧着长长的马脸,用一边的大眼睛瞧着这个深山里的不速之客,还讽刺的朝她打个响鼻。
  谢乔一下子就懵了,只觉得嘴巴里苦的要命,失望透了,悬着的那颗心就从云端直落崖底,大喜大悲加上心力憔悴,一口气憋在喉头出不来,翻翻眼,“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小溪里,晕了。
  谢乔醒来的时候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潘东明满身血的站在悬崖边,对着她摆摆手就扭身往前一步跳了下去。。。。。“啊——”谢乔揪着胸前的衣服就折起身子,粗喘,抹汗,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还站着一个梳辫子的姑娘,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把火钳子,火钳子正对着一个大火炉子,看来是人家正在笼火,被她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她愣了愣对姑娘说:“这这这哪啊?”
  姑娘放下火钳子走过去,端起一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就递给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姑娘见她愣怔又改用汉语说:“把它喝了对你有好处。”
  谢乔接过却心急如焚:“我怎么来了这里?”
  “哥哥爷爷经过阴阳谷时救了你。”
  “我在这里多久了?”
  姑娘想了想,说:“嗯——快一天了吧,早上爷爷要去寨子里给人看病,走了一半就发现你了,就回来了,现在要做晚饭了。”
  谢乔一听惊了一跳,都这么久了:“可可还有人等着要救啊,赶紧的救人啊求求你了。“
  姑娘一愣:“还有人?谁呀?“
  谢乔一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可她没心思研究这些,跳下床拉着姑娘急急的说道:“快带我去见你哥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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