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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你(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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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夜一见,心下委屈之情登起,却倔强的别过脸去,依然冷声冷气地道:
“皇上若不想忍便不用忍,谁也没有逼您!”
“好!好!”云珂气得有些发抖,忍不住说道:
“你既然这样说,朕也不再强留,今天便离开这万花谷!到落得清静。”说著甩袖离开。
桐枢一直在旁站著,一言不发。他为人最是老道,见皇上离开,也跟著默默退下。他甚是了解云夜为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不愿在别人面前示弱。
屋里就只剩云夜一人。他缓缓按住腹部,倒在床上。
从刚才就开始闹动的胎儿,这时更加厉害起来。
往日这个时候,云珂都会帮他慢慢揉抚。说也奇怪,胎儿好似特别听他的话,只一会儿工夫就会静了下去,让自己少受许多苦楚。可是现在……
云夜心下虽然委屈伤心,但见云珂拂手离开後,却更加悔恨自己刚才愚蠢的行为。
伏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云珂说要离开万花谷。这一别,不知是否真能中秋再见。
若是他在战场上受了伤怎麽办?若是他旧伤复发伤势加剧怎麽办?自己那时临产在即,万一没有等到他回来孩子便临世又怎麽办?万一、万一自己保不得性命怎麽办?说不定从此两人便会天人永隔……
越想越禁不住心慌不安起来,一阵一阵的心悸。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云珂就这样离开!
顾不得腹痛,云夜猛然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其实云珂又何尝不是心中懊悔,恼恨自己刚才不该和夜儿赌气。要知道他现在身子非比寻常,为了自己,他已经付出了这麽多,自己让他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何必如此甩袖就走。
因此他一踏出醉茶居就後悔了,站在居院门口考虑要不要回去。
正犹豫间,却见沁寒风从对面走了过来。
“皇上现在就要走?”沁寒风神色冰冷地看著云珂。
云珂没有说话,只是双目肃敛,收敛神情,回视沁寒风。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亲去战场,看著炎国破城,这是当年他在父皇陵前发下的誓言!
“皇上可还打算回来?”
“朕必定会在夜儿生产之前回来。”
沁寒风冷笑一声:
“沁某本以为你与别人不同,待云夜也是一片真心,谁知竟是错了。”
“谷主什麽意思?”
“皇上到底还是皇上,国家天下,永远是国事第一。人间情爱,只有往後排!”看见云珂皱起眉头,接著道,“皇上不必皱眉,沁某没有别的意思。男儿志在四方,原本就应以大事为重!何况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身负重责,许多事更要比别人考虑的多。”
“朕也是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已!”沁寒风突然神情一变,“有一句话,沁某很久以来一直想问。既然皇上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知沁某现在可否冒昧一问?”
“谷主要问什麽?”云珂虽然早有准备,但却有些诧异沁寒风竟然会选在此时此地相询。
沁寒风神色严肃,一字一句地问:
“沁某想知道,当年云夜之父、第一武将云皓,到底是不是先皇明德帝的日耀!”
云珂凝视了沁寒风片刻,缓缓回答:
“是!”
沁寒风忍不住闭上双眼,攥紧双拳。
自己疑惑了十年,等待了二十多年,原来答案竟是如此。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一片酸涩!
云珂想起他曾一度名倾天下,却在盛事之时宣布退出江湖,并发下重誓,永不复出,於这万花谷中自封谷主,从此不问江湖世事。世人皆不明原因,只以为是他性情高傲古怪之故。可现在看著他凄苦的表情,云珂心下渐渐有些明了。
沁寒风再次睁开双眼时,目光却变得有些空洞,仿佛因为盛载了太多太多沈重的情感,反而令人感觉一无所有起来。
云珂见到他与云夜一模一样的双眸中流露出这种目光,恍惚间竟好像是云夜站在自己面前一般,心中一痛,肺腑间绞成一片。
正沈默间,沁寒风却再度抛出一个让云珂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再问您,皇上当年的最初打算,是不是要云夜继承您的日耀之职?”
云珂一惊!
身为一国之君,云珂自然对谎言不屑一顾。可是此时要他说出实情,却觉得难以启齿。
事实上,当年先皇和云珂确是如此打算。云珂小时还不明白此事,但随著年纪渐长,於月隐日耀之事渐渐明了,逐渐体会出当年父皇让年仅六岁的自己为云夜命名的隐意。於是那一年云夜被接回京城时,自己亲自去探望,当时的本意便是要看一下这个孩子适不适合做自己的日耀。
谁知这世上许多事情毫无缘由可言。云珂与云夜一见如故,还将他带入宫里同住。初时也许还打算借此培养感情,方便日後行事。谁知时日越久,云珂对夜儿心意渐变。不知何时,竟放弃了要他做自己日耀的念头。於是向父皇提议另选他人。
其实在明德帝心中,云夜朱血血脉纯粹,出身高贵,对皇儿又异常喜爱,无疑是皇儿日耀的最佳人选。可是後来在宫里逐渐发现此子性情高傲冷漠,行事我行我素,将来断不是个可以由人随意控制的人。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接受云珂的提议,另择了他人。最後,便是选中了福气。
云珂回忆起当年往事,无法否认。沈默了片刻,终於慢慢回道:
“是……”
忽听身後一声微响,云珂猛然惊觉,回身望去,不由全身一颤,冒出一身冷汗。
只见云夜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醉茶居门口,神情凛冽。
第十六章
    “夜儿……”云珂脸色也变得苍白,知道刚才那些话他必然都听到了,一时不知该怎麽解释,又不知解释後他会有什麽反应。
义兄云皓的事情,毕竟是与先皇之间的陈年往事,又关乎国家忠义,君臣之谊。夜儿虽然任性妄为,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他的性情,应不会在此事上怨他。
只是自己最後那句话……
“日耀?”云夜喃喃轻念两句,表情有些疑惑。
“是与月隐一般效忠皇室的日耀?”他看看云珂,又看看沁寒风,不知道在问谁。
云珂踌躇未答,沁寒风瞥了他一眼,在旁淡淡地道:
“不是。日耀可说是历代皇帝为自己选的最忠诚的护卫,服用过以皇帝的血制成的药蛊。若皇帝有什麽意外驾崩,三年不服药蛊的日耀就会逆血而亡。但同时日耀的血也可以为皇帝续命补血,可说是这世上与皇帝的生死最息息相关的人,是皇帝最重视、最亲密的护卫。所以日耀比任何人都会更尽忠於自己的皇帝,尽一切力量来保护自己的皇帝。”
听了沁寒风的解释,云夜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看著云珂问道:
“我父亲是先皇的日耀?”
“是!”云珂坦然承认。
“你当初见我,又接我入宫,也是为了要让我做你的日耀?”云夜眯起双眼,眸若寒星。
“……是”
云珂心下忐忑不安,向夜儿走近两步,又自觉有愧,站住不动。
云夜双眸寒星般盯著云珂半晌,突然慢慢回身,往院里走去。
云珂在後面看著他略微不便但仍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下惶然。
突然见云夜蹒跚两步,原本撑在腰部的手捂向前面,脚步凌乱。
云珂心中一惊,连忙奔了过去。
身旁沁寒风掠过,抢先一步扶住了云夜。
“云夜!”
“夜儿!”
云夜捂著肚子,额上冒出细汗。
“我没事!”淡淡地说,却无法推开云珂的手。
沁寒风给他一把脉,皱眉道:
“胎动这麽厉害,你还逞什麽强!你刚才动了气,又不顾身体行动过於剧烈,胎儿怕一时半刻安分不下来了,难道你想早产吗?”说到後来,语气严厉起来。
云珂闻言一惊!
“夜儿!”
云夜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咬住下唇。
沁寒风轻轻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回到内室。
一进屋内,闻到满屋的药味,看到地上狼藉,沁寒风把云夜抱到床上,虽未说话,但神情不悦。
到出一粒安胎药喂云夜服下,又掏出金针,为他行了片刻。
沁寒风的医术自然天下无双,过了一会儿,云夜已感觉好的多了。
云珂一直在旁边守著,心下难过,默默无语。
见沁寒风收起金针,云夜脸色也好转了许多,便走到床边看著他。
“夜儿……我不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云夜疲惫地睁开眼,看见云珂彷徨自责的面庞,双眸中盈满歉疚与懊悔。
沁寒风站起身来,对云珂说:
“皇上,你们有话长话短说吧!他需要休息。”又转头对云夜不客气地说:“你若想一尸两命,也别用这种方法,白白浪费我给你准备的珍贵药材。”
说完,转头离开房间。
云珂坐到床边,握住夜儿的手,见他没有推开,便道:
“夜儿,我当初确是怀著别的心思接近你,可是後来我的心意变了,也不想再让你做我的日耀……我曾在水神面前发过誓的,你相信我吗?”
云夜默默看著他的双眸半晌,突然轻声问道:
“你说过中秋前会回来的,是吗?”
云珂一时愣住,随即答道:“是!我中秋节前一定会回来!”
“……那我和孩子等你!”云夜轻轻地道,语气坚定。
云珂心里一颤!
云珂本来见他并不追问日耀之事,心下疑惑。可是这时听他如此温柔地说出此话,心下有些明白。想起刚才沁寒风离去前说的什麽‘一尸两命’的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心中更是冒出不祥之感。
“夜儿……”云珂感到惶恐不安,紧紧地抓住夜儿的手。
“你放心,有舅舅在我不会有事的。”
以前的事追究也没有意思,重要的是现在。云珂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他,一心一意地只爱著他,这让云夜无比满足。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算那些陈年旧账呢!不管父亲是不是先皇的日耀,是战死还是逆血而亡,既然人都已经逝去,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不管云珂当初怀著什麽目的接近自己,反正现在他是属於自己的,是爱著自己的,这就够了。
云夜对於刚才听到的事情,虽然初时震惊,但是经过刚才孩子的大动,云夜突然感到也许自己已经没有那麽多时间责备计较以前的事了。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感觉云珂一只手正缓缓地为自己揉抚腹部,心下难以自抑,抓紧云珂的手。
“云珂……”多想让他留下,想让他一直这样陪著自己,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因为云夜知道炎国灭国这件事对云珂来说多麽重要。虽然他一向行事任意,但却不能不为云珂想,於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云珂听到他的唤声中透著浓浓的不舍之意,心下一阵激动。
我不去了,我在这里陪你!
这句话云珂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到底没有说出来。
二人都是欲言又止。
“什麽时候走?”终於还是云夜打破了沈默,问道。
“……今天下午。傍晚前必须赶到百里之外的昆山驻地,徐相在那里等我。”
这麽快……
云夜心中一紧。
“原来你早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却才告诉我。”云夜苦笑。既是如此,自己和他一个上午的争执又有意义。
云珂步出醉茶居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福气早已经准备好一切,三名随同入谷的月隐护卫也已整装待发。几人正牵著马匹在庄园外等候。
桐枢上前行礼道:“在下送皇上出谷。”
云珂点点头,翻身上了马。
正要出发,突然见一人牵著马匹走了过来,正是几个月未见的枫极。
“皇上。”枫极跪倒在地,“请皇上允许枫极随行。”
桐枢在旁皱皱眉头,却知他已经被少主逐出了万花谷,谷主也曾说过此後他去留自便。
“你去做什麽?”云珂淡淡地问。
枫极心下苦楚。
他在万花谷已无容身之处。少主对皇上一片痴心。谷中有谷主在,少主自然安全无忧。自己已做过不可挽回的事,心中懊悔之极,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为少主做些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也算弥补自己的过失。
“炎国曾经背信弃义,斩杀我皇兄君正廉,此仇不能不报。请皇上允许枫极随行。枫极发誓决不会对皇上不利,请皇上相信在下。”
云珂没有说话,旁边福气上前,在他耳旁密音传声道:
“皇上,枫极身上的傀儡香未解,决不会对皇上不利。”
云珂却不是在想这件事。
想了想,点头道:“准了!”
沿著当初进谷的小路,桐枢将皇上送出谷去。
云珂回首望了一眼掩在山峡峻岭云烟深处中通向万花谷的幽径,强自压下心中忧愁,深吸口气。
“走!”
随著一声急喝,扬起鞭子,骏马飞驰起来,载著这一国之君,向著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桐枢望著卷起的一片尘埃,直到皇上他们的身影去的远了,才转身回谷复命。
刚行出昆山,便遇上徐相派来迎接的车马。云珂并未换车,仍是一骑当先,在众人的簇拥下向驻地驰去。
傍晚时分,终於在日落前赶到驻地行宫。
只见一人一身蓝色云服,正俯首相迎。
“云璃!?”云珂勒住马缰,惊异地道。
那人抬起头来,素装淡雅,风姿秀丽,却不是云璃是谁!
只是一向气质柔和的他,现在却眉目深敛,面色深沈,似乎极为不悦。
云珂翻身下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行宫。
早有人准备好了汤浴晚膳。
云珂沐浴梳洗完毕,换上一身云服,披著湿发走出内室。
外厅的桌上已经摆好膳食,云璃正站在窗边,看著外面垂暮的夕阳。
听到皇上走出来,他回过身来,上前恭敬地道:
“皇上!”
云珂在桌前坐下,淡淡地道:
“坐!”
“不必了,臣已经用过晚膳。”
“那就坐下陪陪朕!”云珂对他的谦恭有礼早已习惯,自有应对的方法。
云璃闻言,也不再多说什麽,便在云珂身侧坐下。见云珂端起酒杯轻酌,皱了皱眉道:
“皇上,您身体未愈,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云珂一顿,果然没有喝酒。放下酒杯,看著云璃半晌,突然轻道:
“云璃,你来做什麽?”
云璃面色阴郁,转过头去,却不言语。
外面天色微沈,气候虽还带著暑气,却已渐渐清凉起来。
室内点著宫灯,明晃晃的,映得人的面容也有些迷离。云珂越发觉得云璃和自己相像。只是云璃身上那种常年在孤冷寂寞地大神殿内培育出的离世之感,也越发明显起来,反倒衬得两人相差的远了。
过了良久,两人都是默不作声。
云珂端起酒盏,饮尽了一杯。拿起酒壶还要再斟,却被云璃一手按住。
云璃终於还是按耐不住,微感恼怒地道:
“皇上!臣两个月前接到消息,说您遇刺重伤昏迷不醒。臣带著神殿最珍贵的药材日夜兼程赶至京畿,却听闻皇上已经南下去了战场。臣又马不停蹄地赶至边关,徐相却说皇上暂时行踪不明,正在微服私访。臣在边关焦急的等了半个月,才知您近日要到边关督战,今日抵达昆山行宫。臣赶著三日前到达,一直在这里等您。刚才见您下马,气虚微浮,脸色不佳,眉间青气隐动,显是有伤在身。刚才臣已经去问过福大人,知道您旧伤复发已有一段时间。您、
您身为一国之君,怎麽能如此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您这样做,不仅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也对不起早已仙逝的先皇!”
云璃心中的忧虑不满焦急担心等多种情绪早已压抑多时,此时一古脑的迸发出来,语气急切严厉,倒把云珂骇了一跳。
发泄完心中不满,见皇上呆呆地注视著自己,云璃也惊觉自己刚才的行为过於莽撞,似乎於君臣之礼有所不妥。连忙站起身来,恢复冷静道:
“臣言语鲁莽,请皇上降罪。”
云珂摇摇头,伸手拉住他:
“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俩,不必如此多礼。”
云璃闻言,心中一跳。记得十一年前,皇上也曾对他说过这句话。
看著云珂温柔慈爱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拉他重新坐下,云珂给他也斟满了一杯。举起自己的酒盏,闻著醇酒浓香,流逾著琥珀般的色泽,对云璃微微一笑:
“云璃,知道这是什麽酒吗?”
云璃疑惑不解,轻声回道:
“是百泽内海进贡的龙涎留香。”
“不错。这是朕最喜欢的酒,也是父皇最喜爱的。”转动著酒盏,云珂轻叹口气,“朕十四登基,至今已有十一年。浩瀚神殿每年进贡此酒百坛之多,可是朕到今日,却最多只饮过三坛。云璃,你知道这是为什麽吗?”
云璃闻言,心中轻颤。
云珂见他神情,知道他已经了然,却仍然自问自答般轻声道:“因为朕若要保命,就要禁酒、禁情、禁色!”
说著,一杯饮尽了醇酒。苦笑道:
“虽然未必需要做到完全禁忌,但是这麽多年来,朕压抑性情,淡泊情爱,连自己最喜爱的美酒都不能尽情的享用,你以为是为了什麽?就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不负父皇所托!”
云璃静默半晌,轻声道:
“臣刚才言语鲁莽,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云珂见云璃仍像以前般淡然有礼,丝毫不逾矩君臣界线,心下微感失望,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正要伸手再斟一杯,却见云璃抢先一步,取过了酒壶,慢慢为他斟满。
放下酒壶,云璃举起自己那杯酒盏,对皇上淡淡一笑:
“臣向皇上赔罪,自罚一杯!”说著一仰头,饮得干净。
云珂心下释然。
二人虽然从小分离,身份有别,感情疏离,但是兄弟情谊,却好像是怎样也抹不灭的。
第十七章
    两人对饮几杯,云珂用了些膳食,云璃默默在旁陪著。
放下碗筷,云珂想起一事,问道:
“云璃,这次神殿派来随军的神官是哪位?”
云国一向的惯例,凡是有大型战事,必要有神官随军同行,为战士将领和云国国运祈福。
云璃放下手中酒盏,浅浅一笑道:
“不就在皇上眼前吗。”
“什麽?”云珂大吃一惊,皱眉道:
“怎麽是你?你可是浩瀚神殿的最高大神官,若要随军也得有朕批准。朕什麽时候准了?”
“臣的随军折子已经递给了连文相,经文相转奏,大概这几天就会给您呈上,还请您批奏。”
“不行!”云珂断然拒绝,不只是因为云璃乃云国的最高神官,还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实在不希望他到战场上去冒险。
云璃突然站起身来,恭敬地给云珂行礼跪下,道:
“皇上,臣当年曾在水神面前立下誓言,定要亲眼看见炎国覆灭,以慰先帝在天之灵。还请皇上体恤臣为人子的一点孝心,成全臣的心愿!”
原来当年不是只有自己在先皇陵前立下誓言。
云珂有些感动,终於点点头:
“好吧!朕准了!你起来。”
看著云璃,云珂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苦涩。喜悦的是云璃好像并不怨恨父皇,仍以人子身份立下誓言,希望亲眼看见父仇可以得报。苦涩的是父皇却从未把这个乖巧聪慧的儿子放在身边,尽过为父的责任,任他从小一人在百泽内海孤身长大。
“原来你也有和夜儿一样任性的一面。”轻轻叹口气,云珂玩笑似的随口道。可是话一出口,立刻就念起今日刚刚分离的夜儿,心里登时一绞。
云璃闻言也是一僵。
其实以他的聪慧,如何不知皇上微服私访、行踪不明那一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现在看著皇上的神情,便知皇上正在念著昭阳侯。想起在京城听到的关於昭阳侯被掠走的消息,当时心下半信半疑。要知道,昭阳侯的武功、睿智、强悍自己在百泽是亲眼见过的,如何能被人轻易掠走?
云璃自然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断命果、九转金针等事,实际上知道此事的人原也不多,所以免不了心下疑惑。
此时见皇上双眉微锁,神色忧虑,似乎昭阳侯情况当真不甚妥当。便轻声问道:
“臣在京畿听闻昭阳侯殿下被歹徒掠走,却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云珂仿佛恍然未闻,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
“已经没什麽事了。一场误会罢了。”
云璃微感奇怪,“不知昭阳侯现在在什麽地方,是否已返回京畿?”
云珂摇摇,“他现在在别处养身,暂时不回京城。”
京城宫里宫外关系复杂,事务繁多,自己又不在他身边,若云夜这个时候留在京城,倒不如留在万花谷更让自己安心。
算算日子,昭阳侯受孕也有七个多月了,生产在即。却不回宫里待产,而在别处休养,若是别人听了,必定会想得多些。可是云璃从小在神殿中长大,性情淡漠,对许多事并不是那麽在意。这时听了,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再问,看看时候不早,便向皇上告退了。
福气进来命人收拾了碗筷,服侍皇上休息。
待福气退下後,云珂一人躺在诺大的行宫里,摸著身旁空凉半张的大床,心下叹息。
只在万花谷中短短几日,自己已再次习惯了夜儿的相伴。
其实自从夜儿去年回宫後,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因为他有孕在身,自己一直不曾在永夜宫留宿,顶多只是每日陪他午後小睡一会儿。後来他被枫极下了断命果,又行了九转金针,自己虽然搬回永夜宫陪他,却因为他身体虚弱,不敢与他同床,只在偏殿内住著。算起来,只有在万花谷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才是真的朝夕相伴,每日同榻而眠,同辰而起,相依相偎,行如真正的夫妻一般。
算一算,自己与夜儿相识了十三年,却是聚少离多。後来虽然倾心相爱,但真正相伴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也不满三个月。当真是波折不断。
从怀中掏出那方锦帕,云珂一直未把它还给夜儿。心下暗念,不知夜儿此时在做什麽?是否已经休息?孩子不知闹得厉不厉害?晚上没有自己在旁帮他揉抚,不知他是否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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