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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朱门-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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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渐渐趋于平静,凝萱给赵煦递了个神色才慢声道:“为什么背叛她们两个?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秀姐儿听罢,先是笑得前仰后有何,继而声音里透着凄怆。“她们何尝把我当过人?在叶姐儿看来,她才是最尊贵的那个人,我们不过就是她脚下的浮尘蝼蚁,她们为巴结管事,把我当成礼物送过去,要不是……”
秀姐儿的声音透着哽咽,更隐隐察觉出几分害怕的颤抖。
赵煦黑着一张脸:“到底是哪个管事?”难道府里出了什么败类?
秀姐儿抽泣了两下才断断续续道:“二管事是个好人,他虽对奴婢有好感,但绝不是叶姐儿和元绿的那种小人,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睛没早早看清她们两个的恶毒嘴脸”
赵煦有些意外的重新打量秀姐儿,秀姐儿第一次得世子这样重视,苍白的面容上稍微有些回血,像颗粉桃子似的嫩。
凝萱心里不是滋味,赌气似的用软乎乎的小指头戳着赵煦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这混蛋,后背好硬,莫非是穿了什么金丝铠甲类的东西?赵煦右臂一弯,从后面握住了凝萱一只不安分的小手。
赵煦道:“我大约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出去之后你知晓该怎么做?”
秀姐儿唯唯诺诺的点头:“奴婢嘴巴天生的严实,绝不会给将军和姑娘带来麻烦。”凝萱笑道:“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碧潭姐姐好行侠仗义,我瞧着你也有几分的侠气,若愿意以后就跟着她做事。”
碧潭跟随凝萱对年,主子一开口,她就明白了几分意思,说到底,秀姐儿不是个可靠的人,自己看着总比叫她四处胡言乱语的好。
秀姐儿一听冲着凝萱磕头作揖:“奴婢谢姑娘栽培”
时辰已然不早,凝萱也担心乾姨娘那儿还有变故,忙遣散了秀姐儿,赵煦非要跟着一道去,凝萱拗不过他,况且自己还有几句要紧的话问。
从此处到假县主的院子有一条捷径小路,只是往日少有人经过,所以显得荒僻些。凝萱回头看了眼走在最后的碧潭和几个小厮,压低声音道:“你和那个什么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要是有半句骗我的话……”
赵煦紧紧攥着凝萱笑嘻嘻道:“好酸的味道今儿晚上叫厨娘包几盆饺子,咱们家还剩了不少调料呢”
凝萱气的肋条股疼,“也不怕噎着你”
赵煦乐不可支,直站在那儿笑得弓着腰,凝萱尴尬的往后看,碧潭没事儿人似的仰头望天,也不知发现了什么频危鸟类,只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比女孩子还腼腆的耷拉着脑袋。
“你能不能有个正紧摸样,和你说要紧的事儿呢”
好半晌,赵煦才止住笑意:“好好好,你别气,我都说就是你还记得当日给你通风报信的那个陈氏媳妇吗?就是宿元郡王的儿媳。”
“怎么不记得,我还请你写了一封书信给国子监的祭酒大人,算是报答那位妈**救命之恩。”
赵煦点点头。沉吟道:“三年前我到宿元的时候陈家就是本地的一霸,用老百姓的话说,他们才是真正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君主。这宅子的来历你也知道,按照朝廷要求,陈家早应该在接道圣旨的时候就开始腾让出将军府。然而陈氏家主到我面前哭诉,说老太君因为要被迁徙出去彻夜啼哭,眼睛都抠瞎了。呸,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太君三十年前就看不见东西。再往后,陈家明面上依附归顺,其实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凝萱皱眉:“说重点那个陈家小姐”讨厌的家伙,就会避重就轻,换了别人指不定就被蒙骗住了赵煦的眼睛弯起来像一道月牙:“心急的丫头陈家在宿元郡王之后曾有有过一次大换血,现如今上位的这个家主手腕巧妙的多,在失去军权之后开始了向联姻方面的发展。宿元城有三大世家,东城王家,城西的何家,还有安源道的司徒府。这三大世家和陈氏秘密相关,陈家上一辈的姑奶奶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在三大世家中也是能说上话的主儿。王家麾下有一万精兵,三年来我曾多次试图收服,但都无功而返;何家执掌着宿元城最大的商队,说富可敌国有些夸大,但在钱财上丝毫不逊色于京城那些阔商们。至于司徒府……”
赵煦顿了顿,沉吟道:“司徒府是书香门第,有一间大大的书院名字就唤作安源道场,据说年年都可为朝廷供养出一位进士。”
凝萱不禁笑道:“进士也分好多种的你难道当我不知道?”进士名字好听,可若在前面轻描淡写加上一个“同”字,那可就逊色不少了。
难道不曾听人说过同进士好比如夫人?

第一八九章 血、腥

“这才是最奇特的地方,安源道场至今已经有十八位进士,却从无一人是同进士出身。北疆读书人本就不多,安源道场就立时成了儒生们的圣地。不但如此,司徒家的一位大姑娘嫁给了九方城城主做妻,就因为这一点,云鹤、云霆俩也格外看重司徒府。听说早些年北疆不安稳,眉州偶然也会失手,北齐的铁骑长驱直入,对眉州、宿元两地皆有截杀,但惟独平安无恙的就是这个司徒府。”
赵煦面色凝重,三大家族里叫他视为心腹大患的虽然不乏王家的一万精兵,但赵煦对王家并非全然按兵不动,可安源道场……赵煦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动手。
那实在是一个绝对不能叫人小觑的地方。
“陈家这次摆明了是想要旧伎重施,所以才屡屡在我面前是好。”赵煦指天画地的表示自己从没有过胡思乱想,什么陈家,车家的,都是无中生有的事儿。
凝萱并肩站在赵煦身侧,迟疑道:“陈家的作为显然超出了你的底线,就凭他们家叫人在后街上扮作杂货郎探听消息,你便可以将陈家一举消灭,即便消灭不掉,也能在陈家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况且陈家小动作不断,你为什么不和宫里面那位说?你到底才是他嫡嫡亲的侄儿,我可不信皇上会眼巴巴看着你受委屈。”
前方就是假县主的小院回廊,积雪都落在长廊的屋瓦瓷片子上,一年融化一面闪烁,赵煦笑道:“这你可就高估皇上了,甭管底下闹到什么模样,只要是面子上还算人安分,皇上就不会出来维护。好了,陈家的事儿我自会料理,我便将你送到这儿,余下你进去之后小心为上,我会叫几个功夫好的守在门口,只要有一点儿不对劲,你立即喊出来,千万别冒冒失失自己扛着。”
凝萱甜甜一笑:“知道”
赵煦一摆手,从后面的小厮中迈出一人,黝黑而稚嫩的脸上刻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深沉。
“他叫临济,是我身边得用的人,你带着他一起进去,有什么话不好说,就叫他来讲这家伙是个面狠心黑的,对女人可不会留什么情面,一般的小姑娘见了他不是被吓哭,就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威逼利诱样样拿手,你带着他肯定万无一失。”
临济就像赵煦说的那样,黑脸一张,比庙里惩戒院的僧人还严肃,叫人一见就想绕道走。凝萱眨眨眼:“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就能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赵煦神秘一笑,并不回答。至于临济,虽然早就知道世子爷的身边有这么个姑娘,但一直不得见,又听世子的一袭话,小孩子心性不免作祟,越发的要在这位未来主母面前显显本事,可怜假县主还不自知无端中惹了这么个刻薄的黑脸小子。
凝萱经人通报进内室的时候,假县主正伏在乾氏的怀里哭得伤心,听见动静,连头也不抬,啜泣的声音响了一倍不知。乾姨娘尴尬的扎着手看向凝萱:“妹妹先找个地方坐,小孩子脑筋转不过弯儿来,有几分的伤心也是在所难免。说起来也怨我,当时为解妹妹艰难,我便寻了她,也是良家子,爹娘心肝宝贝一般疼着,现在无端端被送了回去,又不敢叫乡野四邻知道原因,只怕名节是毁了。”
乾姨娘怜爱的摩挲着假县主的额际,说到伤心处还会陪着垂泪两滴。
假县主忽然挣扎抬头,哽咽道:“嫂子也不用为难,你是这府里唯一疼惜我的人,要不是你苦苦相求,我才不喜欢这种看似富贵实则囚牢般的生活。她喜欢,我尽可把这县主的虚名扔给她。”假县主抬手就将头顶的县主金冠扯了下来,随手丢向凝萱。
乾瑾脸色大变,金冠是宫里面的定制礼器,就好比诰命夫人们的金册一样,摔它,不如说是摔皇家脸面。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这个也不懂。
金冠是凝萱的旧物,上面镂空镶了三颗硕大无比的珍珠,比郡主短了一枚,全金打造的小花冠连着大红色的丝带在地上咕噜噜连打了七八个跟头,才滚到凝萱脚边。
乾瑾一把将假县主推到在侧,紧走几步要捡金冠:“好险好险,幸而没摔坏。”乾氏讪讪一笑:“妹妹别气,是殿下叫她戴着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碧潭一把夺过乾氏手中的金冠,心疼的仔细检查,“她是个没见识的野丫头,难道姨娘不知道这是什么?是金冠,损坏了一点都是要向内府报备的,更何况这小蹄子分明就是蓄意而为之。你看看,”碧潭眼尖,把金冠往前一凑,珍珠附近的一块明显被砸的变了形。
乾氏勉强撑起笑脸:“镂空的东西本就容易折损,妹妹不是不知道,今儿这事儿就瞧在嫂子的面上算了,咱们还是说正经的要紧。”
凝萱眼睑低垂,两手交叠在膝盖上,风轻云淡道:“好啊,那就劳烦那位气儿不顺的姑娘听好了。大公主府的人不会亏待你,所以也别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总把自己当成唱本里悲情的小旦,有你没你,我无所谓,若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凝萱淡淡瞥过神色不自然的乾氏,哼笑道:“想要携恩威胁我们母女两个,倒是打错了主意,不如听我好言一劝,收下我和大公主的好意,你的如意日子还在后面。”
乾氏涎着脸拍手嬉笑道:“我也是这么劝说的,”乾氏借机打量一眼木讷的假县主,偶然闪过一丝恼火,却还是装作关心的样子去轻推她:“我的话不听,县主的话就听了?真是个执拗的小蹄子,你是合了我的脾气,今后我只把你当亲妹子一般疼,难道还不放心?”
乾氏觑着凝萱、碧潭看不清她肩膀后的举动,便狠狠拧了假县主一把,假县主吃痛,才要惊呼,就对上了乾氏冰冷的眼神,心肝肺一起绞痛。假县主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忘记姨娘曾经答应过自己的话了,她会想法子弄死这个魏凝萱,然后叫自己成功替代,还会叫大公主挑不出一个错儿来。
假县主撒娇的扑向乾氏,还不忘给凝萱使几个眼刀子。
碧潭大恼,抱着金冠往外走,乾氏“好心”招呼道:“好丫头,别动怒啊”
没等得意够,乾氏和假县主就见碧潭领了个黑脸小子进了内室。
乾氏大叫:“荒唐荒唐,内室岂是外男随随便便进来的,还不给我打出去”可半晌也没等到乾氏的心腹丫鬟婆子们冲进来,乾氏心觉大事不好,“妹妹这是干什么?你虽恼她,但也不至于弄这种下作恶毒的手段吧叫个小子进来干什么?”
乾氏慌乱间就抄起了小炕桌上的一只青花茶壶。
凝萱笑道:“看嫂子说的,你倒是想到什么龌龊地方去了”乾氏几乎喷血,到底是谁龌龊“这小厮是世子爷的心腹,有几句要紧的话要替世子爷交代给这位姑娘。和我什么瓜葛”凝萱无辜的眨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扁扁嘴。
临济往前走了半步,吓得假县主大叫一声躲在了乾姨娘身后。临济急不可查的冷冷一笑,再抬头就重新恢复到了那个严肃的小老头:“我家将军要告诉姑娘几句话,出了宿元,你就是赵家的至亲表姑娘,什么人也不敢欺负着你。”
假县主猛抬头,惊喜的看向临济。
临济顿了顿又道:“不过姑娘的身份也只能是表亲,万事要知道惜福,想要动什么别的花花心思……别人虽然不能动你分毫,但不包括我们这些粗人,我们兄弟几个数年前就开始和刑名师爷学习刑讯逼供的手段,插钉子还是小意思,什么金烧肉,盐水化生魂,千层斩都是惯用的手法。哦,这位姑娘和姨娘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金烧肉吧,就是把反贼先下热水中煮透,却不叫她立即没了小命,每逢要晕厥的时候就捞出来撒上几桶冰坨,让那人的皮松松垮垮的在脚底划上两道口子,自己把皮退下来的时候,再……”
临济说的血腥,假县主先撑不住,哇哇大吐起来,屋内顿时浊气一团,没多大会儿连胆汁都呕了一片。
“再将铁板烧的滚热,刷上一层滚油,将人扔上去,啧啧,姑娘和姨娘是没听见过那种动静。保管今生难忘”
“别说了别说了”乾氏自忖胆量过人,可听到这儿已然撑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魏凝萱,你到底要干什么还不叫他住嘴”
凝萱也被临济的话弄晕了,但不是吓得,笑话,前世的凝萱闲来无事便是搜集各种刺激影片,越是血腥暴力的,越是能激发凝萱潜在的神经细胞,每每看完之后一身大汗,躺下睡一觉,第二天继续跟顶头上司和那些黑心政客们斗智斗勇。
临济说的这个还不及凝萱心中底线的百分之一,早知道乾氏她们害怕这个,凝萱早就换花样“招待”她们了还用等今天?

第一九零章 胆小鬼(二更)

凝萱发怔的原因是觉得赵煦果然是无所不用的小人啊哈,连这种缺德的损招都能想出,确实有几分的胸襟。
像这种王府出来的世子啦,郡王啦,不是总自诩为正人君子嘛,口口声声不耻朝纲败坏,不耻奸人作祟,不耻酷吏篡权……就好像自己天生便是个圣人似的。其实暗地里男盗女娼,府邸里脏乱着呢赵煦虽然嘴巴坏,但和凝萱前世行事的时候有几分的神似,坏的理直气壮,总比古书中说为了忠孝仁义卖妻吃儿子的大丈夫好多了吧那种人才是凝萱不耻的一类,兄弟情义固然重要,可为什么就牺牲女人?
说到底,四个字在作祟。
男尊女卑
凝萱不由发起了呆,赵煦也是那类人吗?他有什么好兄弟自己根本不熟悉,除了那几个常在书信里提到的几个军师,凝萱竟很茫然。他会不会头脑一时发热,在危难时候扔下自己不管?
凝萱记得前朝一本传记上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说大将军冯步准为攻城,敌军将他妻儿幼子倒挂在城头逼他就范。这位冯步准将军先是骂阵,后来不果,竟不等敌军有所准备,长弓一弯,三箭连发,分别射死结发糟糠、十岁长子,三岁**。一时间军营战士们士气激昂,破城屠城。冯步准扶灵回京,皇帝大加赞赏,不但加官进爵,还将最小的公主赐婚给冯步准。
记得看完这段的时候,笑槐那丫头气的眼眶子差点没瞪碎了,碧潭却淡定的告诉凝萱,像这样的例子在边关实在太常见了,每每北齐的铁骑突破城池,那些当兵的不少人会扔下一家子老少,自己跟着兄弟们先走一步了。
要不然北齐凭什么那么硬的底气,错不全在人家身上,大周未开战先怯场,这是不争的事实。

“妹妹,妹妹”就这时,乾氏不悦的大声叫了两句:“你就放着个泼皮小厮这样胡闹?还不堵了他的嘴给我扔出去”
临济冷冷道:“小的才讲了一段,还有那许多没叫主子们开眼呢,怎么好走,世子爷可交代的清清楚楚,不叫这位姑娘和姨娘听真切,到时候上砧板的就换做小的。”
假县主本透着小家子气,在家里跟着亲娘没学什么好,猛然间进公主府未免眼皮子短些,大公主不愿意和她计较,乾氏倒是想收这个假县主为己用,所以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都是上好中的上好。可惜……这妮子贪心又不识货,把原本轻薄淡香的胭脂稿子涂了一层又一层,如今是冬天还不觉什么,可她一哭,泥汤似脂粉顺着眼泪吧嗒吧嗒跌在地上,更有的地方开始龟裂掉了碎渣。
这位假县主一张鬼画符似的脸高高往上一抬:“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乾氏重重拍在她后背上:“你浑说什么,你多尊贵的身份,和他用‘求’字,是要给我们家丢尽脸面吗”
凝萱看了半晌热闹,越发觉得临济是个人才,她笑道:“罢罢罢,嫂子弄的我好难为情,外人见了还当出了什么杀人碎尸的勾当呢原不过就是临济说几句玩笑话,只要这位妹妹上心,嫂子会心,一切不都好了”
凝萱站起身,碧潭忙将为她系好斗篷。
“时辰不早,嫂子也和我去吧,免得母亲不开心”
假县主见乾氏有要走的意思,苦苦哀求道:“嫂子别走,你一走,这……这恶贼就要杀我”
乾氏看看地上不争气的假县主,再瞧瞧光鲜靓丽的凝萱,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一把拂开假县主的手,头也不回的率先出了内室。
等凝萱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顾大*奶的那位心腹温姑姑还没走,可怜宋嬷嬷一把的年纪,还得小心应付着。
凝萱还没劲暖阁就问道浓浓的酒香,赶帮把宋嬷嬷拉了出来,歉疚的端了杯热茶:“都是凝萱不好,劳累嬷嬷辛苦打点她”宋嬷嬷就着凝萱的手吃了一杯,轻喘着气儿道:“也就是嬷嬷的酒力好些,换了碧潭,早被那温姑姑灌醉了,从姑娘你走的那会儿开始,已经吃了整整一坛子酒了”
“一,一坛子?”凝萱惊道,宋嬷嬷小小的得意:“她是打定主意把我灌醉好套话,哼,我是什么人,想当年……咳,也是千杯不醉的主儿,没套到我的话,倒是被我问出了些秘密。如今也快醉倒在炕上了,我瞧就叫人抬去了我那屋子,由我亲自看着,她闹腾不起来。”
凝萱看着宋嬷嬷眼角淡淡的黑影,心疼的抱住宋嬷嬷:“嬷嬷睡去,我看着”
“胡说,她也配”宋嬷嬷忽笑道:“刚才灌了一肚子黄汤,也没好生吃点什么,嬷嬷倒是不困,就是想吃姑娘亲手包的韭菜虾仁大饺子,羊肉的也念得紧。”
“嬷嬷歇着,我这就去厨房。我命小丫鬟看着,你就歪在温姑姑旁边睡一觉,等醒了保管你心愿达成。”
宋嬷嬷看着孩子似的凝萱欢欢喜喜,蹦跳出了门,轻轻叹口气。
大厨房的人见过凝萱使威风,谁敢怠慢,掌厨的人打上次碧潭用餐不快,就已经换了新人,对凝萱更是巴结的紧。这位梨花娘忙用围裙擦了手:“姑娘要用什么,随便打发个小丫鬟来就是,怎好劳驾你亲自来一趟。”婆子们端来椅子,又不知哪里寻了个蒲团,擦了又擦才敢叫凝萱坐。
梨花娘笑道:“姑娘既然来了我们大厨房,没道理空着肚子走,这儿正好给将军做了一道焖羊腿,姑娘不嫌弃,先用了些尝尝?”
就算梨花娘不说,凝萱也早就闻到那浓浓的羊肉味了,肚子里的馋虫好生作怪。梨花娘掀开大大的汤锅,凝萱眼瞧着她用长把汤勺撇去上面一层浮油,油亮亮的羊腿被挑了出来,梨花娘一面用小刀切肉一面笑道:“寻常的羊腿没这个味道,我提前腌制了一宿,要不不入味。咱们北地人什么肉都吃,不过这羊肉确实最常见的。将军原觉得它味道膻,不喜欢,可这几年家里常来些客,将军渐渐也就入乡随俗了,尤其爱吃这焖羊腿”

第一九一章 厨艺

正说着,临济不知打哪儿又冒了出来,见凝萱先是一怔,然后才对梨花娘道:“前院庞将军等人都到了,将军让准备一桌酒席,吃什么妈妈看着办,不过庞将军点名要吃大块辣子鸡,妈妈多多上心,有什么料不足就赶快找小厮们去采买。前面说话的功夫就完,可不能耽误了。”
梨花娘忙陪笑道:“不敢耽搁,我们做事临济小哥还不放心?哪一次叫你没了面子”
临济的黑脸还是一本正经,倒是语气松缓了些:“妈妈有心就好,前面事情忙,我便不多打扰了。”临济冲凝萱躬身一拜,退了出去。
殷勤的梨花娘一直追送出去好久才转身回来,凝萱笑道:“妈妈事情多,不用管我,只匀给我一个灶台就好。”
“姑娘还会下厨?”梨花娘显然有些不信,然后怀疑的瞅了瞅落后半步的碧潭。碧潭淡淡一笑:“妈妈真是小瞧我们姑娘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那是样样都拿得出手,就单说这灶上的某些活计,妈妈还未必及得上。”
梨花娘抚掌笑道:“碧潭姑娘说的是,好在原谅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东窗头那边有一张灶台,干干净净的,要什么米面蔬菜,我这就给姑娘张罗。别看咱们将军府里主子不多,但日日往来打牙祭的大人们可不少,采买用心,所以只要姑娘能叫得出名字的东西,咱们这儿都有。你瞧那儿……”
梨花娘一直紧靠墙壁的一只大水缸,机灵的婆子早就掀开盖子,从里面提出一只大大的竹篓,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活蹦乱跳,溅起无数小水花。梨花娘笑道:“这眼瞧着就快过年了,天气冷的要命,可是您瞧瞧,早间才从南边送来的活虾,足有巴掌大的一只,难得的鲜活。大管事特意嘱咐了,叫做成油闷大虾给姑娘和几位主子送过去。”
凝萱看见这虾子眼前就是一亮,嬷嬷爱吃饺子,尤爱三鲜馅,刚才没点只怕是担心北疆严寒,就算说了也徒给自己找麻烦,老天果然厚待自己。凝萱笑道:“既这样,你仍旧做了大公主和姨娘的份例,只是把我和将军的那一份裁减出来,我另作一道菜送过去。”她又要了面粉,韭菜,鸡蛋,那新鲜的羊后腿也要了一只。
梨花娘不愧久经灶上历练,一看凝萱要的几种东西便知她要做什么,忙道:“原来姑娘是要包饺子,怪不得要用虾子呢,味道确实比别的要好。我们北地人逢年过节也包些给孩子解馋,不过寻常人家可用不起什么虾子,顶多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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