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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朱门-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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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爷子耳朵一动,骤然大叫:“不好,是狼群!”
众人震惊,他们都是常年走镖的人,最清楚遇见狼群意味着什么。大家下意识的将整个圈又缩小了一层,力图抓紧马辔头,以防还没开战就惊走了战马。
冯二沉声道:“这条路虽然靠山,但少有狼出没,更别说是狼群了。爹,我瞧着是有人要动歪心思,趁着咱们被狼群攻击的时候好趁火打劫。”
冯二太清楚父亲的威名了,一些小人明着做不来,就暗中下手。魏元辉心知情势紧张,忙道:“徐校尉就缀在咱们后面不远,他们中间有不少弓箭手,远距离射杀绝没问题。”
冯老爷子豁然一笑,声音响彻山林,更惊走了许多躲雪的小麻雀。“魏小哥不用心慌,凭他来什么妖魔鬼怪,在我老夫眼中还算不得什么。果儿!”冯果儿的乌嗖的蹿了过来,镖王慎重的嘱咐道:“你上马车,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你出头,保护好姑娘要紧。”
冯果儿小脸满是肃杀气,抽出佩戴的长剑:“不,我和爷爷叔叔们一起杀狼群。”
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疼爱的孙女,这死丫头,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呢。他们杀狼群为的什么,还不是安安全全的将马车里的人送到九方城。冯老爷子厉声道:“快去!”
冯果儿愤愤不平的将剑收回剑鞘,含着泪珠儿,扭头钻进了马车。
血腥味越来越重,远处渐渐传来咆哮声,有人大叫一声:狼!就见最西边的山坡上两条大狼在一条灰毛狼王的率领下,闪电般地冲下离众人最近的一个山包,居高临下的审视众人。
这个位置是突袭的最佳据高点,狼群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出明智选择,看来,厮杀的对象并不是乌合之众。
冯老爷子脸上渐渐泛起了凝重,伸手从马背上抽出了长弓。还没等老爷子有所动作,从山包后方又有两匹成年巨狼一跃而起,如此一来,东、西、北三面均有凶狼把持,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魏元辉生来还从没见过这种恐怖的场面。
军队在冲锋的时候,会齐声狂呼只为冲锋呐喊,增加胆量,威吓住对方。狗群在冲锋的时候,也会狂吠乱吼,以壮声威,不过这总是不自信的表现。
现在他们面对的不是军队,不是狗,而是自然界最凶猛的动物之一,狼。
不是垂垂老矣,独食的狼.是五只成年……凶狼。
狼群冲锋却悄然无声,没有一声呐喊,没有一声狼嗥。可是在天地之间,人与动物眼里、心里和胆里却都充满了世上最原始、最残忍、最负盛名的恐怖。魏元辉他们知道:狼来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冯老爷子再不言语,因为他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孩子们,他们绝对有把握消灭这些来者不善的“客人”。
长弓在手,心不慌。老人家少年时便能双臂力举一石重的石锁,十三岁就已力开三石大弓,双十年纪仗着一身武艺行走江湖,成就了无数佳话美名只直到晚年快要金盆洗手的时候,人们才得知,这老爷子竟是关山老祖岳王的入室弟子。就见冯老爷子搭箭拉弦,喝的一声巨响,没等狼群有所反应,一张九石的大弓竟被老爷子轻易拉开。
“典!”
箭离弦,风声过。
狼王的凶狠的眼中闪过错愕,正要跳跃奔逃……可是已经太晚了,箭快的叫所有人难以置信,几乎是发箭的一瞬,狼王便应声而倒。雪地上盛开起一朵朵红梅,鲜的耀眼,红的动人心魄。
山坡上的狼群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似的,纷纷后退。魏元辉大喜:“老爷子,你可真行!狼王死了,他们就会散去吧!”相比少不经事的元辉,冯老爷子更清楚这些狼的习性。狼是寡情的动物,又是多情的动物。他们挣破头去夺得头狼的封号,一旦陨落,就会被后继者无情的代替。不过狼最记仇,只怕杀了狼王之后,余下的这些会在暗地里跟着镖局的队伍,伺机突袭。
冯老爷子看看天,因为几头狼又耽误了大好时间,天色越晚,就越有利于狼群的袭击。
老爷子慎重的望着马车,然后与众人道:“老二做先锋,分三队人马上前,我和魏小子护住车马。切记,不能留下活口,以防遭到夜袭。”
众人正要追击打算逃溃的狼群,队伍后的探子向此地奔来:“老爷子,有一队人马正往咱们这儿飞奔,不是徐校尉,只有二十来人。”
前后截击,行军大忌。
魏元辉还没开的及开口,探子说的那支队伍就已经卷起滔天的风暴席卷而来。马的速度太快,雪地上根本站不住,冯老爷子命令众人枕戈待旦,杀不了狼群,杀了这些闹事的也还容易。
“他们要放箭!”冯家老二大喝一声,冯老爷伸手捏住了魏元辉要挥鞭的手,沉声道:“箭矢对着的是狼群。”
对方就像没看见冯家镖队似的,架起弓弩,箭雨顺着一道弧线,带着寒光射来。魏元辉心下一紧,“老爷子,他们是军中做派,而且绝对不是大周的部队。要不要给徐校尉他们发信号?”
冯老爷子点点头:“对方来的突然,狼群就算不是他们引来的,也绝逃脱不了干系。魏小子,顾准在眉州的名字太响,叫他躲一躲,你去驾车。老夫来会会他们!”
且说对方用的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弩。力道之大,甚至将其中一匹饿狼射穿了头颅。
宗翰紧紧盯着两架马车,狼群已灭,留下的人却是最可怕的对手。刚刚只一瞬的功夫,宗翰就察觉到了许多怪异之处,可让他说,宗翰又抓不住头绪。
公子旌德在最后面,还是那身朴素打扮,看上去更像是这些少年们的仆从。旌德侧首低声问道:“小六,看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吗?”
小六眼睛半眯:“老大,你瞧那两辆车的车辙。一深一浅。照理说运送货物的马车就该深深陷进雪里,可事实上正相反。我怀疑……后一辆马车才是重点,前方的大箱子是个幌子。”
旌德一怔,什么人需要镖王来押送?
宗翰扭头瞅了瞅旌德,然后在对方的首肯下,策马到了冯老爷子近前,客客气气的下马一拱手,言明自己的来历,声称久仰镖王冯老爷子的大名,希望一路上能做个伴,同去九方城。
小六的眼睛始终不离冯老爷子和宗翰,未及多时,就见拉车的车夫凑近冯老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旌德忙问:“是马车里的人在传话,小六,能看见吗?”
小六不但隐息术一流,而且懂得唇语。只飞。
小六艰难的摇头:“离着太远,看不清,也听不清,不过,好像是‘故交,两个字。”
故交?旌德不解的盯着马车。
谁和谁是故交?难道,马车里的人是熟人不成?

第二一七章 相约携行

打宗翰骑马过来的时候,帘子内的凝萱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她终于可以肯定,昨夜在兴义客栈的大堂里一闪而逝的身影,就是当日要将自己带走的公子宗翰。那他身后的一群人想也不用去想,一定就是西昭来者。
可是西昭人为什么要去九方城?总不会是尾随了她们吧?凝萱心下不解,但并不敢贸然出头。宗翰和那个锦衣公子认识自己,他们却不曾见过三哥。可元辉的行事举止和镖局里的江湖人有明显区别,西昭人在破庙里对付海公公等人的狠绝手段,凝萱不是没见过,加上刚刚射杀狼群的当机立断劲儿,只怕他们清楚了三哥的身份之后会剪除后患。
“宋嬷嬷,”凝萱附到老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声,冯果儿不动声色的支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偷听这主仆俩的对话,只是声音太小,碧潭又紧紧盯着她,冯果儿只能消极的将头扭向窗帘一侧。
宋嬷嬷掀开了帘子的一个小缝隙,伸手召唤了驾车的魏元辉。
这架马车实在显眼,兀的从里面闪出一个人来,宗翰的注意力自然被宋嬷嬷吸引。那老妇人凑到驾车的华服少年身边说了些什么,宗翰是一个字没听到,而且对方的嘴皮子动的快速,宗翰没有小六的本事,对唇语是一窍不通,只能暗暗焦急。
就见驾车的少年面色有变,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宗翰心知不好,于是越加的怀疑马车中人的来历。
宗翰敛去戾气,笑着朝镖王一拱手:“昨儿在客栈就见识了冯老爷子的威名,听掌柜的说,老爷子是要往九方城去?恰好,咱们是一路的。老城主寿宴,我们家兄弟几个受邀正要连夜赶去呢。”
宗翰有意无意的仰头看了看天,叹息道:“哎,天公不作美,看样子暴雪一时间难易停歇。我听人说九方城的宵禁时间可又提前了半个时辰,不过我们是不怕的,只要有老城主的名帖,便是三更半夜,对方也会立开城门。”
冯老爷子眼前一亮,可想到接二连三的际遇先是狼群受阻,接善就是这伙不知底细的人突然而至,会不会是对方安排好的?
冯老爷子一生遭遇无数磨难,遇见的仙人跳更是不计其数,自来相信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若换了以往冯老爷子即便怀疑对方目的不纯,可也会同意一并前行,因为镖王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可今时今日,在金盆洗手之后重出江湖,本身就透着不妥万一…砸了自己的招牌?
冯老爷子暗暗回头瞅了瞅马车,心中还有些犹疑不决。
这一迟疑的功夫,后面徐校尉的大队人马就跟了上来,宗翰神色大变,脸上僵硬的一笑:“老爷子,您瞧,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我们再不走,只怕要困在路上。
有徐校尉等人压阵老爷子也多了几分底气,朗声笑道:“既然是公子好意,我们就托懒同行了。只不过,”老爷子一点后方渐渐逼近的眉州军“那些力士是老夫的同乡,大家一起上路也好前后照应些不知公子可做的了主。”
冯老爷子不愧是一代镖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猜出宗翰并非队伍中的掌权者那二十来人或多或少的将一个简服郎君围在中间,虽然做的不留痕迹,但还是被眼力毒辣的冯老爷子一语道破。
宗翰面色难堪,和眉州军结伴同行,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旌德只希望捎带上冯老爷子,可加上后面的这队人马,实在太过惹眼。宗翰歉意的一抱拳:“老爷子说的是,我们还真要商量商量。请容片刻。”
宗翰掉转的马头正好和徐校尉等擦肩而过,二人四目相视,宗翰好脾气的冲徐校尉微微一笑,后者立即回应似的一点头,心中却不断纳闷,这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深究起来,徐校尉又叫不准。
“冯老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徐校尉眼睛落在已经被风雪逐渐遮掩的狼群尸体上,在通往九方城的路上见到这些景象,实在不能不叫徐校尉吃惊。尽管狼王已经死去,但是插在尸身上的翎毛长箭却是活生生的证据。
冯老爷子笑道:“不碍事,一点小意外,姑娘平安无事,徐校尉,你可见过刚才的那公子?”
徐校尉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曾。”
冯老爷子悄声道:“他们有九方城的请柬,即便关闭城门也能叫开,我们不如同行。”正说着,魏元辉跃下马车跑了过来,看见徐校尉更凝重几分:“那伙人来自西昭,和我妹妹打过照面,只怕会认出来。”
“能确定?”
元辉慎重的一点头:“他们知道我妹妹妁身份老爷子,我们是跟着还是趁机打发了他们。”冯老爷子拍了拍爱马的脊背,顺势捋顺了光滑的鬃毛:“看在那张请柬的份上,我们姑且试一试。总不能叫姑娘在寒风中露宿一夜。”
“老爷子顾全凝萱的体面,小女在这儿有礼了。”凝萱披着猩猩毡的斗篷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的是满脸不赞同的宋嬷嬷。凝萱挽着元辉的手下了马车,与众人笑道:“劳驾徐校尉将刚刚那位宗翰公子唤来,我们是老相识,既然碰上了,没有不相见的道理。”
斗篷将凝萱巴掌大的小脸遮了严严实实,远处那一队人马根本瞧不清,入目的就只是一抹鲜红色。徐校尉策马到了近前,宗翰还在和旌德商议,看见来者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
徐校尉笑盈盈道:“刚刚这位就是宗翰公子吧,我们家姑娘请你过去叙话。”
叙话,自然是故交。
旌德低声着声音冷笑道:“我大约猜出这个女子是谁了。”小六担心的看着宗翰惨白的面色,心中长长一叹,看来他也猜到了几分。旌德没理会宗翰的烦恼,冲徐校尉一抱拳,朗笑道:“宗翰说话鲁莽,曾经得罪过魏姑娘,在下是宗翰的大哥,愿代劳。”徐校尉没阻拦,一扬手,就为众人让出一条通途大路。
凝萱并不意外锦衣公子的到来,只不过如此的客气可实在出人意料。当日没有西昭人,凝萱的下场未必好到哪里去,只是他们与海公公打了同样的主意,都是意图拿自己做威胁的筹码,这也是凝萱决心要逃的原因。
凝萱敢下车和锦衣公子等人相认,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她也在赌博,赌西昭人不敢曝露真身。
果然,凝萱笑望着众人:“稍早就知道公子的商队生意极好,没想已经做到了九方城。只是当时匆忙,不曾问公子做的是那种买卖?”
旌德笑道:“什么生意,不过是领着兄弟们混口饭吃罢了,比不上魏姑娘家大业大,和宿元、痼州的主事都熟。如今更请了冯老爷子亲自出山,看来魏姑娘这趟出行是慎之又慎啊。”
凝萱面带愁容:“幸好听从了母亲的意见,请了老镖王,要不然哪里知道前途凶险的道理。这世间的好人毕竟有限,我只怕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吃一堑长一智,就是换了公子,也早该长长记性了,不是吗旌德尴尬的笑笑,底下却一脚踹开凑上前想要说话的宗翰,“还是慎重些的好,慎重些的好。”
冯老爷子脑袋左摇右晃,看的兴致勃勃,心里不断揣测,嘿,这俩小辈年纪可都不大,怎么说起话来都阴凄凄的,听起来酸不溜丢,和他们这些走镖的人不一样。
冯老爷子大笑道:“管他做什么生意,只要平安,既然姑娘也说了,是熟人,那老夫就涎着脸,请了公子的车队同行。往九方城去还有一处山梁,没有老夫领路,公子可不成呦。”
旌德顿时肃然,恭敬的一礼:“是极,是极,我们本就这个打算。”
众人商议妥当,立即出发,旌德的人走在最先,徐校尉垫后,三股势力汇成一股,在漫天大雪中倒也出奇的壮观。
他们并没察觉到,远远的一道山梁上趴着一伙悍匪,这些人正是泼洒血迹引了狼群去伏击的恶人。原以为消灭镖王的队伍轻而易举,可没料中途杀出来两伙截买卖的。
小喽问着面色不善的老大:“大哥,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悍匪老大一脚揣在小喽的心窝上,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只引来那么几匹瘦骨嶙峋的狼,要不然咱们早就得手了,还用得着费这个劲儿!”
小喽委屈的握住心口:“大哥,我们把昨儿抓住的那个小娘皮杀了,才有那些血去引狼,可冰天雪地的,上什么地方再去寻活人?”
悍匪老大恶毒的看着小喽,轻轻吐着:“下次就剥了你的皮,正好用这脏血祭祀。”说完,掉头去观察远去的商队,悍匪老大眼中泛着贪婪的**,裂开大嘴一笑:“你们瞧见没,刚才遇袭的时候,镖王的队伍重点保护的是载人马车,看来贵重的东西就在那小娘皮身上。
兄弟们,想要发财别怕掉脑袋,干了这票,够你们吃喝享用一辈子。”
眼前好像无数珍宝,悍匪们吓破的胆量又渐渐堵住了窟窿。

第二一八章 午夜进城

宗翰再一次的习惯性回头,眼神颇有些涣散的看着那辆简朴过了头的马车。旌德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人家兄长都瞪你好久了,难道一点自省都没有!”
宗翰恹恹的扭过了头,没精打采的样子叫旌德气不打一处来,可一看到自家兄弟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旌德又不禁心软。最后权衡片刻,也只能温软下语调劝道:“宗翰,你们俩根本不可能,她是大周县主,你是西昭良臣,各司其主。”
“或许,或许有和亲也未必。”
旌德嗤的一笑:“和亲?皇上适龄的子嗣一大堆,怎么也轮不到你身上。况且,她又不是公主,又不是正经的皇族贵女。宗翰,你怎么就不开窍?咱们的陛下是有宏图大志的人,绝对不会让史官们有机会写下和亲这一条,那是奇耻大辱。”
旌德沉默片刻,低声道:“即便为了眼前利益准许你娶妻,但等西昭国力昌盛的时候,和亲便是陛下心头刺,不但要找了机会杀掉她,更会对你不利。宗翰,不要因砷动就毁掉了家族的前途。想想你的寡嫂,想想你几个侄儿。他们可把家族振兴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了。”
宗翰脾气执拗,紧咬牙关,右手一抽马鞭,整个人就从队伍里蹿了出去,与众人保持了相当一个长的距离。旌德望着宗翰的背影直叹息,小六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笑道:“想宗翰死心的法子又都是,又何必急于一时。”
旌德阴沉着脸道:“临出征前,陛下身边的喜公公曾经向我悄悄透露,纯安公主要尚驸,看中的就是宗翰。我不能要我的兄弟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事儿。”
小六一愣,没料到里面还有这些辛秘。纯安公主的生母是陛下宠妃柳氏,柳妃多年无子早把女儿当儿子养,陛下喜爱异常。朝中早有传言,能做纯安公主的驸马,抵得上一个二品大员。
小六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不然.”他右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不安分的飘向了后面的车马上。
旌德厉色道:“胡闹,你还怕事情的波澜太小?在宿元城看的清楚,这女子和恪亲王世子关系匪浅,若我猜的没错,只怕二人早就有所打算。你难道忘记了赵煦斩杀北齐五千罪俘的事情?”
小六神色一凛,他是西昭最有前途的密探手中握着大周和北齐的许多辛秘,对赵煦更是多有观察。那一役,赵煦明明是大获全胜,可为了追击溃军,毫不手软的将俘虏全部处死,一战名震北疆,连他们西昭的皇帝都曾惋惜,西昭为何无此良将。
要真的是像老大说的那样赵煦的女人…那自己的某些手段还真不好使用出来,免得为西昭带大祸。
雪势渐小,但天色黑的惊人九方城左侧是沃野平川,但右手边却有一道高高的山梁,这也是冯老爷子说的难题。白日里还好,一到夜间,天堑似的莽山就成了所有行人的噩梦。并不是说此地有什么盗匪,试想谁敢在九方城城主的眼皮子底下闹事,而是因这山势陡峭,黑压压看上去就像梦靥里的恶鬼,压的人喘不过气。
一支长长的马队保持着整肃的队伍,不徐不疾的走马行进丝毫没有惊慌失措。马队护卫着两驾马车,紧靠山壁的险道上积了厚厚一层冰层,每当有阵阵北风袭来,就见山梁上的雪块肆无忌惮的扑到人们面前。
连棉的群山突兀挺拔,于黑苍苍的天地间发出一片巍巍霸气。
冯老爷子一抬手,后方人马立即停下步伐。老爷子转了马头到凝萱车前:“姑娘前面就是九方城,只怕夜间进城,那些守城军们要搜检马车。”
里面没人回声,冯老爷子以为姑娘睡了过去,可一想又不对,老弱妇孺体力不好,这不打紧,果儿怎么也不出声?冯老爷子对孙女的漫不经心略有不悦,待要说话,就见果儿面色复杂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深深看了爷爷一眼,然后又去掀帘子。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小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借着灯火看,这少年面色黝黑,但十分精神,唇瓣异常的红润。冯老爷子难得露出惊容:“这,这是”
一身男装打扮的凝萱冲镖王笑道:“老爷子,借给我匹好马吧!”冯老爷子顿时明白了凝萱的意图,暗赞将军府的水米养人,这样的好孩子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凝萱也不用人扶,一人多高的黑色良驹,纵身一跃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马背上,凝萱轻轻拍了拍不断喷气的马儿,马儿果然渐渐温顺起来,甚至欢愉的甩獯′长长的马鬃。冯果儿本要拉着凝萱两人共骑一匹,但看到忄此景,冯果儿不免羞赧,原来人家的马术并不比自己差,亏得她还在车厢里洋洋自得的一顿吹嘘呢。
凝萱的身材不高大,加上一袭衣衫普通,很快就融进了马队中,连时不时回头关注他们的宗翰都没有察觉。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南城门。城楼上灯火通明,大红灯笼一排接着一排,城门虽然紧闭,但城楼上银盔素甲的巡卫不少。冯老爷的这支人马异常惹眼,而且还举着火把,远远看着就好像一条火龙。城楼官兵早就接道消息,明知不可能是什么人要偷袭,但九方城军官的警惕心一点也没减。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城中有帖也好入城。
城头上放下来小筐,城主府不容篡改的大印一亮出来,官兵们忙开城门,恭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凝萱偷偷盯着远处守城将士对宗翰表现出的殷勤,不由暗自揣测他们手中到底拿的是个什么帖子。这种好东西若能弄来几份,将来进城出城岂不便宜?三哥元辉带着鄙夷的眼神凑到凝萱身边,哼道:“这位城主的心可够宽的,三更半夜也敢把这么一支队伍往里放。”
凝萱的脸被冷风吹的刺痛,但心情极好,看着逐渐逼近的城门,凝萱忽然道:“三哥,九方城老城主有几个侄儿?”
“嫡亲的是三个,庶出兄弟家的侄儿就更数不清了。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凝萱翘起嘴角一笑:“我记得赵煦说过,北齐的三皇子新娶的王妃就是城主的妹妹。你说…老城主大婚,三皇子会不会到场?”
元辉脊背僵直,虽然早清楚妹妹聪慧过人,但…元辉狐疑的看着凝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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